幻梦成真——含胭
时间:2020-06-05 09:45:03

  简梁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换成动车?舒服一点。”
  “不用。”
  一会儿后,简梁又问:“怎么想着去打工了?”
  孟真答:“我去年暑假就开始打工了。在家也没事做,对着孟耀祖,饭都吃不下。”
  去年暑假就打工了?简梁心里一动,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他不敢深想,问:“耀祖上几年级了?”
  孟真嗤笑一声:“初中刚毕业,没考上高中,连职高都没考上。”
  “那他有什么打算?去打工吗?”
  孟真的语气极为不屑:“我管他有什么打算,这是我爸妈要操心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耀祖很坏,明知道孟真要高考,周末时会故意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孟真没有自己的房间,在家时根本没法复习,这也是她考前连着两个月周末不回家的原因之一。
  识渊走后,她与耀祖的关系降至冰点,孟真根本就懒得理这个弟弟。父母依旧会骂她,命令她做家务,她就一声不吭地做,但几乎不与他们说话。
  这些事,以前都会和简梁说,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想讲了。
  车行半路,孟真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穿高跟鞋站了大半天,脚已经很疼。不过没办法,她的身高最终定格在1米56,高二以后就再没长过,不穿高跟鞋,气场便会弱。
  简梁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频频低头,问:“你在干吗呢?”
  “脚疼。”
  “以后别穿那么高的鞋子了。”
  孟真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没回话,扯开了话题:“哎,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三年快到期了,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简梁说:“差不多十二月就可以回来。”
  “那Fiona呢?”
  “……她应该不会过来。”
  孟真一愣,皱起眉:“那你们怎么办啊?又是异地恋?上次应姐姐好歹和你一个省,这个倒好,异国!你们商量过怎么解决吗?我可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大人的事儿你别瞎操心。”简梁不知为何,心里竟十分郁闷,不想和她谈论这个话题。
  孟真撇撇嘴,问:“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医院。”
  “啊?”孟真很惊讶,“去医院干吗呀?”
  “我姐生了,你不想去看宝宝吗?”
  “哦!”孟真叫起来,扒着他的椅背,“等等等等,你找个工行停一下,我取点钱,给宝宝包红包,哪能空手去的!”
  简梁很无语:“我姐会要你的钱吗?”
  “我自己赚的!我有钱!”孟真大声说,“还有欠你的钱,你给我几年时间,我全部都会还给你!你每个月给我打的钱,我都记着账呢!”
  简梁真的要脑溢血了:“谁要你还钱了?!”
  孟真:“……”
  咦?怎么和严廷君反应一样的?连话都一模一样,一个字儿都不差。
  孟真靠回椅背,剥着手指甲,语气不咸不淡的:“你是有钱人,可能不在乎这点钱,但我不想欠着你。你甭说了,我说要还,就一定会还。”
  简梁不吭声了,心里郁闷得要死。
  车子到了医院,孟真找到一台ATM机,取出五百块钱,又在便利店买了个红包袋,不顾简梁灼灼的目光,把红包装好,又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来到简学文的病房,只有章逸磊和月嫂在,孟真去洗手间洗过手,就眉开眼笑地去抱小宝宝。
  她抱孩子的姿势十分熟练,看着小淘淘粉嫩嫩的小脸,动来动去的小手和小脚丫,孟真喜欢极了:“他好可爱啊!学文姐,他叫什么名字呀?”
  简学文笑眯眯地说:“大名章宥祺,小名淘淘,淘气的淘。”
  她三十五岁了,差不多算高龄产妇,剖腹产后三天还有点虚弱。孟真替简学文高兴:“姐,你好幸福啊,宝宝真是太可爱了!小淘淘,小淘淘,我是你真真小姨妈哦!……哎,简梁你也抱抱。”
  说着,她把淘淘交给简梁,简梁居然有点手忙脚乱,不像抱孩子,倒像捧着一件东西。
  淘淘被他抱得不舒服,嘴一咧就哇哇大哭。简学文在病床上都看笑了,她这个弟弟啊,昨天第一回 抱外甥,就把淘淘弄哭了,还被梁淑芬给骂了一顿。
  孟真赶紧又把孩子接回来,很奇妙的,她一抱,淘淘就不哭了。孟真轻轻地拍着淘淘,瞥了简梁一眼,糗他:“你怎么那么没用?连孩子都不会抱,以后怎么做爸爸啊?”
  简梁:“……”
  看着淘淘的小脸蛋,孟真不由地就记起了识渊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一个这么小、这么软的小婴儿。她眨巴眨巴眼睛,听到简梁问:“真真,你怎么了?”
  “啊,没事。”孟真抬头冲简梁一笑,“来,你帮我和淘淘拍一张合影!”
  简梁就帮她拍了几张怀抱小婴儿的照片。把淘淘交回给月嫂后,孟真把红包递给简学文:“学文姐,这是我一点心意,恭喜你做妈妈啦!”
  简学文哪里好意思收孟真的红包,连连推脱:“不行不行,真真,你还在上学,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孟真诚恳地说:“学文姐,这是我自己赚的钱,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随礼。这一次你一定要收下,你和姐夫帮我开了三年家长会,我都还没谢谢你们呢。”
  简学文还想推脱,简梁在边上说:“姐,你就收下吧,这是真真的心意。”
  弟弟发话了,简学文也就不再推辞,收下了红包。
  几个人又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孟真给简学文介绍自己的育儿经验,说自己从小带妹妹,经验特别丰富。简梁看着她,总觉得她怪怪的,似乎特别亢奋,话很多,还一直笑。
  告别简学文和章逸磊后,他们从医院出来,简梁说带孟真去吃晚饭,孟真没反对。
  简梁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回澜宇公寓,自己做饭吃?”
  孟真白他一眼,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简梁:“……”
  年轻的女孩晃晃荡荡地走在前面,身上是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热裤,露着细细的胳膊和细细的腿。她光脚夹着一双人字拖,脑后扎着松松的丸子头,斜背着一个链条小包。
  大概是在服装市场待了两个多月,她身上都有老板娘的气场了。
  简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感慨——他知道孟真从来都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但从没像此刻这般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野劲儿。
  像是荒野里开出的野花,不怕风吹雨打,枝叶伸展得肆意又倔强。
  并且,陌生得令他感到害怕。
  简梁上前与孟真并排走,问:“那你想吃什么?”
  孟真转转眼珠,说:“我想吃,我七岁那年,你带我吃的那碗大排面。”
  “啊?”
  孟真歪头看他:“那店还开着吗?”
  简梁回忆家附近的面馆:“应该没有了,这都多少年了,而且吃面条也太简单了,我请你吃顿好的吧?”
  孟真笑了:“和你开玩笑的。”又说,“别麻烦了,随便吃点吧,我也不饿。”
  简梁就找到一家小餐厅,点了几道菜,两个人默默地吃了一顿饭。见识过她刚才在病房里的侃侃而谈,简梁发现,此时的孟真精神又有点萎靡了,似乎兴致不高,连话都不想对他多说。
  “你怎么了?”简梁关心地问,“不舒服吗?还是工作太累了?”
  孟真摇摇头,筷子拨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走吧,我想回去睡觉了。”
  结完账,走出餐厅,简梁语气温柔地说:“真真,你马上要去申市了,我们又要很久不见,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想和你聊聊。”
  他想要交代她一些事情,就像以前一样,尽一个监护人该尽的责任。
  孟真却揶揄地看着他:“你这个邀请很奇怪哎,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有其他含义啊?”
  简梁无语:“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孟真坏坏地一笑:“我还期待有其他含义呢。字面上的意思?不去。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简梁心头一滞,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他只能送孟真回家,孟真依旧固执地坐在后排,快要到她家时,她突然说:“简梁,你答应过我,等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你就帮我实现一个梦想,你还记得吗?”
  简梁回答:“当然记得。”
  “现在还算数吗?”
  “算数啊,你和我说就行。”
  孟真微笑,又问:“明天是你生日,你要和家里人过吗?”
  简梁摇头:“我姐还在医院呢,我爸妈年纪大了,不兴过这个。”
  孟真倾身向前,扒着他的椅背,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愿意让我陪你过生日吗?”
  简梁心里重重一跳,答:“愿意啊,去我家吗?”
  “不去你家!我说过不会再去澜宇公寓,就永远都不会再去!”后视镜里,孟真的眼神突然变得决绝,语气也格外坚定,令简梁都不知该怎么回应。
  她又放软语气道:“明天白天我还要上班,5点下班。6点半吧,咱们在澜宇花园的凉亭见面。”
  简梁这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最后一次去那凉亭,是去找闹脾气的孟真,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因为招娣的关系,简梁后来再也没去过那个凉亭,完全不知道孟真为什么要约他去那里见面。
  他试图劝她:“凉亭?现在是夏天,蚊子很多的,又热,又没灯,换个地方吧。”
  孟真平静地说:“6点半,我在凉亭等你,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简梁:“……”
  心里的不安越扩越大,感觉越来越糟,他总觉得,他做错了一些事情,把孟真给弄丢了。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即将去申市上大学,这一走,山高水远,他也许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凉亭见,简先生瑟瑟发抖,心里十万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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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六章、和你算账
  这大概是简梁这辈子过得最忐忑不安的一个生日。
  整个白天, 他甚至有些心神不宁,猜不透孟真的用意。
  前年与她在学校门口分别, 她分明还是一个青涩的孩子, 看着他的眼神清透单纯。去年圣诞假期,在澜宇公寓与她一同收拾箱子时, 她沉默寡言,眼神凄凄,看着十分可怜。
  简梁当然知道她不开心, 但认为那只是成长必经的过程,他必须要足够狠心,才能让她断了绮念。
  可现在,就八个月没见,再次见到她, 简梁觉得孟真像变了一个人。
  说话的语气, 看他的神态, 连着走路的样子,似乎都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不是说现在的孟真不好, 她十九岁了,考上了重本大学, 即将学习法学专业, 她很好,好得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但是简梁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不喜欢孟真用那样疏离的姿态对他,他没有想把她推开, 他依旧疼她,关心她,他只是不能用她所希望的方式去爱她罢了,她为什么要这样抗拒他呢?
  晚上6点,简梁提前来到澜宇花园,他真的好多年没来了,感觉周围都变得陌生。景观河里的水已经干涸,一座凉亭破败得不成样子,凉亭外树木繁茂,杂草丛生,像是好久都没人来过。
  已是夏末季节,天气不像三伏天时那般燥热,昼夜之间有了温差,身处室外时体感不算太糟,此时凉风习习,耳边是聒噪的知了声,还有远处机动车传来的阵阵噪音。
  天还未黑,简梁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点燃一支烟。
  烟火在指尖燃烧,天色渐渐变暗。
  6点20分的时候,孟真来了,左手提着一个生日蛋糕,右手提着一个礼物盒,站在台阶下望着他。
  简梁回国休假,穿得偏休闲,白色T恤,牛仔长裤,脚上是一双板鞋。孟真像是和他有默契,也是白色T恤,牛仔长裤,只是脚上是一双人字拖。
  她走上台阶,把东西都放在石桌上,四下一看,石凳子只剩两个了,简梁坐了一个,她便坐在另一个上面。
  简梁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孟真垂着眼眸,拆开蛋糕,插上蜡烛,此时太阳已完全西沉,四周黑漆漆一片,她说:“打火机拿来。”
  简梁递给她,孟真点燃两支蜡烛,是数字:31。
  公园里路灯没亮,只有附近高楼的光线照明,还有两支蜡烛摇曳的烛光。孟真说:“先过生日吧,一会儿和你算账。”
  简梁一楞,不明白要算什么账。
  孟真已经拍手唱起生日歌来,中文、英文各唱一遍。她的脸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唱完后,她说:“简梁,生日快乐,你许个愿吧。”
  简梁心中苦涩,还是合十许愿,愿望渺小又具体:希望孟真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
  许完愿,他吹熄蜡烛,小小的凉亭里立刻暗了下来。
  这时,孟真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打开以后放到桌上,手电筒的光线只能照到那一方小天地。简梁看着孟真的动作,她切下两块蛋糕,自己一块,简梁一块,用盘子装着递给他,说:“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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