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成真——含胭
时间:2020-06-05 09:45:03

  简梁问:“他平时对你说话也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孟真摇摇头。
  “我不怪他,倒是觉得挺抱歉的,刚才我是不是不该下车?”简梁有一丝后悔,将心比心,情侣吵架时最忌讳别人横插一脚,还是他这么一位严廷君心中的假想情敌,不怪严廷君会生气。
  孟真吸吸鼻子,说:“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我。”
  简梁低头看她腿上的伤:“真真,你腿擦破皮了,要处理一下。”
  “小事情,没事的。”这点伤对孟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是简梁脸上的伤看着有点吓人,“你脸上肿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皮外伤,我有分寸,药店里买点药就行。”简梁站起身,把孟真也拉起来,看到地上摔烂了的蛋糕和被踩得一地凋零的玫瑰花,叹气,“你的生日,好像被我搞砸了,唉……”
  孟真根本不在乎这些,已经在回忆附近哪里有药店:“我要去给你买药。”
  她刚要走,简梁拉住了她的胳膊:“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孟真没来由地执拗,“我去,我去给你买药,我要去给你买药……”
  她的状态不对劲,简梁发现了。
  他牢牢地拉着孟真:“要不,先去我那儿吧,你这个样子回去,室友们都会吓一跳的,我也不放心。”
  刚刚发生了这种事,孟真也实在不想面对乔伊朵的八卦之魂,思索片刻,点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哥,你流鼻血了。
  简梁:唔。
  作者:为什么不还手?你打得过他的。
  简梁:好市民不能打架。
  作者:……
  (整个周末都在吵架,吵到后来还打起来了,刺激!好了,缓一缓吧~)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做你自己
  孟真去药店买了些药水和一个冰敷袋, 又让简梁开车在一家肯德基门口停下,简梁奇怪地问:“你饿了?”
  “不是, 我去讨一点冰块。”孟真说, “你的脸要冰敷,可以消肿。”
  简梁:“……”
  孟真笑笑:“这是经验, 相信我。”
  简梁常年健身,知道肿胀后要冷敷,但头一次知道还能去肯德基讨冰块。
  孟真拿着一袋子冰块回来后, 简梁开车把她带回自己的出租屋。
  他租住在公司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里,一套50多方的老房子,二楼,一室一厅。
  简梁开门时突然就后悔了,因为他把家里的情况给忘了。
  他去了北京两个月, 回来才三、四天, 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孟真第一次来他在申市的住处,走进屋后有点呆,心想单身汉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在人前干干净净, 帅帅气气,住的地方却跟狗窝似的, 沙发、茶几和边柜上堆满东西, 乱七八糟,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简梁的家。
  简梁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其实他算是爱干净的人了, 只是在申市工作太忙,回出租屋也只是睡个觉,所以的确很少打扫卫生。每个星期会请一位阿姨来大扫除,弄干净后让他继续糟蹋。
  他对孟真解释:“我约了阿姨周日来打扫,之前出差太久了,抱歉,有点乱。”
  孟真凉凉地看他一眼,简梁赶紧把沙发上的脏衣服一股脑儿都塞进阳台上的洗衣机里,又拿过垃圾桶清理茶几上的烟灰缸、啤酒罐、食品袋,居然还有昨晚吃剩下的一桶泡面残骸。
  见孟真盯着那桶泡面看,简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孟真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塑料袋研究里头的药水、药膏说明书。
  简梁勉强把客厅清出来了,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红肿发青的脸,还有几处破皮,手指摸摸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抓抓头发,有些无语,心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人揍。
  回到客厅,孟真已经把冰敷袋准备好了,让简梁坐在沙发上。
  她说:“我先给你涂药吧。”
  简梁顺从地坐正了身体,孟真用湿巾纸帮他把脸擦干净,又用棉签沾着红药水,一点一点为他涂抹破皮的伤口。
  眼前是简梁熟悉的脸庞,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但是又不那么熟悉了,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凑得那么近去看他的脸。
  简梁在身材管理上很自律,下颚线条依旧清晰流畅,但是早年白净细腻的皮肤,如今已有细细的纹路,就算不笑,眼角也有了岁月的印记。
  所有人都会长大的。
  这一幕场景,令孟真想起那个还长着青春痘的十八岁少年,在某个深夜为她细细涂药,心中一酸,几欲落泪。
  “嘶……”简梁皱眉,孟真回过神来,“我手重了吗?”
  “没有,就是伤口本身就有点疼。”简梁叹气,“以前你爸爸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受得了的。”
  孟真语气很淡:“受不了也得受,心里较着劲,知道捱过去了就好了,他总有打累的时候。”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简梁越是心疼。
  想起过往时光,他的眼神就柔得像一汪水,眼底的光亮似一盏指引人回家的灯,令人觉得安心宁神。孟真涂好药,视线对上他,心跳就滞了半拍。
  这个人,是和她接过吻的。
  那是她的初吻。
  在那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亲密行为,好像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孟真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涂完药后,让简梁用冰敷袋摁在肿得最厉害的左脸颊上,自己收拾起茶几上的药水瓶。
  简梁问:“今晚,你还回去吗?”
  孟真有点矛盾,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但她真的太累了,累到不想动弹。而且,她要是回去,简梁肯定会坚持送她,她也不想他再辛苦跑一个来回。
  反正这是简梁的房子,简梁也在,待在这里,孟真会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一颗心不会那么漂泊无依。
  想过以后,她说:“明天周末,不用上班,我明早再回去吧,今天在你沙发上休息一下就行。”
  简梁说:“那你睡床,我睡沙发。”
  孟真看向身下的沙发,是一组房东留下的三人位布艺沙发,她睡着勉勉强强,简梁1米84的高个儿,根本就睡不下。
  “还是我睡沙发吧,我个子小。”
  “不行。”
  “简梁,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走了,我也不是没地方去。”
  她这样说了,简梁也就不再坚持。
  “要聊聊吗?还是直接休息了?”简梁见孟真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模样,问,“我这里有可乐,要吗?”
  可乐。
  孟真点点头。
  简梁起身,从冰箱里给她取了一罐可乐,又为自己拿了一罐啤酒。
  孟真看着他的动作,说:“你脸都肿了,还喝什么啤酒?不许喝。”
  简梁:“……”
  乖乖地把啤酒放回冰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孟真干脆脱了鞋,整个人抱膝窝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冰可乐,眼神依旧木木地不知在看哪里。
  简梁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贸然找话题,气氛虽然沉默,却并不尴尬。他们两个共处一室,从来都不会感到尴尬。
  孟真一口一口地喝着可乐,很久以后,才开口:“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在经历离别。”
  简梁没做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脸上还摁着那只冰敷袋。
  孟真语速很慢:“和这个离别,和那个离别,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到最后就只剩我一个。”
  顿一顿后,说,“严廷君有一条养了十五年的狗,七月时死了,他很伤心,说他在乎的人都离开他了,老家的房子没了,狗也死了,只剩他一个人了。其实,我也一样啊。”
  简梁听着。
  “他说我是冷血动物。”
  “我爸妈说我没有良心,是白眼狼。”
  “我自己也觉得,我好像……的确满冷血的,自私,绝情,很难和人交心,虽然看着嘻嘻哈哈的,但我的朋友并不多,那些能和我交心的人,一个一个地都离开了。”
  “以前和你吵架时,你也说过,我和你闹脾气你很难过。简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人?只在乎自己,从不在乎你们的感受?”
  这几个月来,孟真一直在自我剖析,陷入到一种自我怀疑中去。她可以调整自己的性格状态,外加偏幼态外表的辅助,让陌生人对她产生好感并且加以喜爱。比如单位同事、客户、打工时的老板、做家教时的学生和家长……但是越与她亲近的人,越是会被她搞得遍体鳞伤。
  前有简梁,后有严廷君,孟真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要不然,为什么同样是分手,严廷君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而她这几个月来除了掉过几次眼泪、失过几次眠,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难道是因为她不够爱吗?
  还有简梁,她和简梁冷战的那几年,他显而易见得不好过,对她说话时甚至有些讨好,可她却依旧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是仗着他对她好,所以有恃无恐吗?
  孟真看向简梁:“你不要骗我,不要哄我,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我现在只想听实话,简梁,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对简梁来说真是一个好大的命题,要是写下来,估计可以写一本书。
  简梁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甚至支起了二郎腿,左手拿冰敷袋敷着脸,右手手指在膝盖上一敲一敲的,并没有因为孟真的问话而感到紧张。
  他问:“要听实话吗?”
  “当然。”
  “我觉得,你把事情的顺序弄反了。”简梁慢悠悠地说,“你认为是因为你的性格,所以导致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是因为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了,才造成你现在这样一种过度自我保护的性格。”
  孟真喃喃道:“过度自我保护?”
  “对。”简梁说,“你仔细想想那些离开的人,先是招娣,再是唤儿,接着应该是我吧?”
  孟真:“……”
  “其实还有更早的,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孟真看着简梁,简梁也看着孟真:“我学过一点心理学,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的一面,这是一种自我防御的本能。我也有,只是不那么容易让人感觉到,这和我的成长环境和家庭教育有关。而你,就会比较有攻击性,敏感,易怒,相信你自己也有所察觉,并且一直都在试图遮掩。”
  攻击性?敏感?易怒?
  孟真的眉头皱了起来。
  简梁:“你的性格……很要强,固执,倔强,嗯……的确有些自我,但绝对不是自私。你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本身的性格偏外向,综上,为什么你会形成这样的人格,原因很简单,你缺乏安全感。因为受过太多次心理上的伤害,所以不得不把自己保护起来,以避免再一次的伤害。”
  简梁的语气里并没有批判,声线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低沉,就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孟真听:“你当然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相反,你的心思很细腻,想得很深。在对待一些事情上,你总是想用对大家都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不希望自己受伤,也不希望对方有损失。但很可惜,你每次想出来的办法都很差劲,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所以才会让每一个当事人都觉得,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孟真:“……”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简梁低低地笑了起来:“对,没错,我就是可怜的当事人之一。”
  孟真的嘴角挂下来了:“我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呢?”
  “不不,不是。”简梁继续说,“真真,你要知道,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你的遭遇,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与你感同身受。所以,我还是一句话,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性格上有瑕疵,但瑕不掩瑜,你缺乏安全感,不想让自己受伤,这并没有错。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别人,你和严廷君的问题,扩展开来简直可以写一篇社会学论文,你刚才也说了,他没错,你也没错,我现在告诉你,我认同这句话。”
  孟真反问:“你真的认同?”
  “对,我认同。感情的事本就复杂,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一下子面临分手,他接受不了很正常,尤其是在他没有犯错的前提下。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你要做的,就是停止怀疑自己。”
  说到这里,简梁叹了一口气,“真的不要想太多,人生嘛,就是这么回事儿,一件事挨一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过不去,你也没办法,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孟真问:“那我需要有所改变吗?我是说我的性格。”
  简梁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脑袋,给了她一个笃定的回答:“不需要。”
  “真的?”
  “真的,不需要。”简梁的语气万分肯定,“做你自己就可以了,至少就目前来看,我不觉得你有哪里要改变的。你很好,你是孟真,孟真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
  孟真微微地笑了起来。
  简梁也对她笑,虽然现在的他笑起来真的好丑:“还有啊,你说你身边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你一个,我很好奇,我不是人吗?”
  孟真:“……”
  “我在呢,一直都在。”简梁重申,“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是啊,他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
  孟真一下子就把脸埋在膝盖上,让头发挂下来,挡住自己的眼睛。她从发丝里偷偷地看向简梁,心想他怎么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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