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七杯酒
时间:2020-06-05 09:49:32

  越想越气,她干脆一甩袖走了!她就不信没有裴青临她还找不到几个得用的下人了!
  她倒是想找顾星帷呢, 不过鉴于那日把顾星帷得罪的比较狠, 他会管她院里选下人这种闲事才怪了。
  沈语迟一路气咻咻地回了院子, 才走进垂花门, 有个楚姜身边的管事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地对沈语迟道:“大娘子,公爷夫人请您去正堂一趟。”
  沈语迟蹙了蹙眉:“什么事?”
  管事一笑:“这奴可就不大清楚了。”
  沈语迟不过随口一问, 也没指望她能答出什么来,瞥了她一眼, 抬步去了正堂。
  沈正德一脸怒色,楚姜在旁劝慰, 沈语迟依稀记着这场景好似瞧见过许多回, 晃了晃神才走进去。
  沈正德拿手点着她,怒声道:“你昨日为何不佩孝?”
  楚姜也停了劝说,坐在一旁只管看戏。昨日陈媪被打之后就寻她告了状,她倒不在意个把下人, 主要是对沈语迟近来的不受掌控很不满,这回让她吃点苦头,她再施以援手,方能好好地敲打沈语迟一番。
  沈语迟昨日料到要吃挂落,因此早就准备了说辞,倒也不慌:“昨日我瞧大哥未曾佩孝,我想大哥久居官场,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也未曾佩孝。家里父亲母亲和弟妹们不都佩了吗?我想着,今上总不能到咱们家里挨个查吧?所以我佩不佩孝应该不大影响。”
  沈正德被堵了回来,面上怒色更甚:“好好好,佩孝这事儿算你有理,但你妄议熹明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沈语迟给问住了,她根本没提几句熹明皇后,若说议论,那就只有跟裴青临私下说的那几句了,难道裴青临告她黑状?!丫的,不是吧!
  她一时沉浸在裴青临疑似告黑状的震惊中,居然忘记了回话。
  沈正德见状怒哼了声:“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熹明皇后妄加评判?去正院跪上半个时辰,直到你反省为止!”
  沈语迟沉了沉脸,楚姜这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她先叹了声:“语迟确实口无遮拦了些,只是...”她说到此处刻意停顿了下,抬眸看着沈语迟。
  沈语迟知道楚姜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她像以往原身一样,犯了错求着楚姜帮忙开口求情,好落下把柄在她手里。她宁可去跪着也不上这个套,直接道:“没有只是,母亲也不用多言,父亲既觉着我错了,那我出去跪着就是。”
  她都不给沈正德开喷的时间,大步走出正院跪着了。
  沈语迟一直以为自己骨头挺硬的,而且往日看电视剧里,主角怀着孕跪上一两个时辰不也没啥,结果她硬是没想到,自己跪了一刻钟就受不住了。
  沈家正院的地上还雕了繁复花样,跪在上面又膈又凉又疼,跪上一刻她的腿就直打哆嗦,因着前天才下过雨,凉意一股股地往骨头缝里钻,要是跪上半个时辰,她保准废了不可。难道现在去向楚姜和沈正德求饶?她宁可把自己的腿砍了!
  转眼间日头又大了几分,她给晒的头晕眼花,正琢磨着要不要装晕试试,那边就裴青临被管事引着进了正院,说是沈正德有事和他商议。
  他才一进来,就看见沈语迟在院中跪着,原本花骨朵儿一般的小脸被晒的失了颜色,额上冒起细密的汗珠,眼神都飘忽了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沈语迟虽说脸皮不算太薄,但这么狼狈的场景居然被裴青临看见了,她还是有些尴尬的,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挽尊,裴青临就已经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裙摆轻轻拂在她脸上,带出一片兰桂般的香气,他径直进了堂屋。
  沈语迟给郁闷的...她还以为两人如今好歹算姬友了,没想到这人疑似告她黑状不说,看她倒霉了连问都不问一句,没法愉快地做姬友了!
  幸好裴青临比她想象的有人性一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把玄色的折伞。
  他走到她身侧,手指优雅地撑开黑伞,为她在灼灼烈阳下撑出一小方清爽的荫庇。他又向她伸出手:“大娘子,起来。”
  这样寻常的动作,他做起来竟不带一丝烟火气,反而有种与生俱来的雅致。
  沈语迟心说你个嫌弃我姨妈巾又挤兑我还给我吃闭门羹的坏蛋,我才不理你呢!她低头假装没看见:“别吵我,我练功呢。”
  裴青临面色微沉,淡淡砸下两个字:“起来。”
  他这人,就算生气的时候也是笑悠悠的模样,沈语迟还没见过他翻脸,被唬了一条,下意识地想站起来,结果...她硬是没站起来。
  她苦逼脸:“站,站不起来了。”
  裴青临似乎轻叹了声,弯下腰,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便把人带进了怀里。他瞧她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不觉蹙起入鬓长眉:“你怎么又挨罚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沈语迟就想起来有个黑状的事还没找他问呢。她问道:“我和你私下说几句熹明皇后的事儿,怎么就传到那老东...我爹耳朵里了?”裴青临倒不至于告状,就怕让别的有心人听到了。
  裴青临瞧这不识好人心的,当真是无语了。
  他手上一松,沈语迟就往下坠了几分,眼看着要一头栽倒在地,慌忙搂住他的腰。
  他淡笑了下:“你觉着...是我告的状?”
  沈语迟双手死死扒拉着他的腰带,生怕他松手,被迫见风使舵:“我仔细想了想...也不一定就是你。”
  裴青临瞥了她一眼,别有意味:“那日顾郎君也在,难道就不会是他?”
  顾星帷没事告她这状干嘛?沈语迟犹豫道:“不会吧...”
  裴青临的手又是一松,她这回四肢并用缠住他:“也有可能也有可能,他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
  裴青临挑了下唇。
  她身子严丝合缝地跟他贴着,说来姿势不怎么雅观,他低头瞥了眼,都能感受到她身子尚还青涩稚嫩的线条。他有些头疼,伸手揪着她的脖颈,把她稍拎远了些:“别乱动,我带你回去。”
  沈语迟在他的注视下,尴尬地蹬了蹬腿:“现在回去?老王八...我爹可是让我跪足半个时辰的。”
  裴青临佯做没觉察到她的口误,淡道:“无妨,我和公爷说过了。”
  他顿了片刻,还是把她放在地面上,一手撑伞,一手架着她往院里走。
  直到回了院里,沈语迟还是两腿直打颤,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裴青临捏了捏眉心,又从袖中取出个青色圆钵,在她身前半蹲下来:“裤子撩起来。”
  沈语迟弯下腰,飞快把裤子卷起来,就见膝盖处红肿发紫,被雕花膈出了一道道纹路,她看着都不由倒吸了口气,低骂了句:“今儿跪的真冤,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传我闲话,要让我知道,非抽死她不可!”
  她随口非议熹明皇后之事,裴青临见她倒霉,本不该觉着不悦的,但看她这般惨样,心下还是不快。他微蹙了下眉,挑出一点药膏:“还敢不敢妄加议论熹明皇后了?”
  沈语迟真个冤死:“还不是你问我...”
  他手指加重了力道,她疼的重重哼了声,他这才不咸不淡地道:“是你不会说话。”他嘲弄地低笑了声:“若是你有能耐跟顾郎君说的一样漂亮,那谁也罚不到你头上。”
  沈语迟无语:“你怎么又扯顾星帷,人家惹你了...哎呦,疼疼疼。”
  裴青临漫不经心:“不重些,淤血就揉不开,这伤处也好不了...”他淡漠地挑了挑唇:“大娘子也不会长记性。”
  沈语迟疼的龇牙咧嘴,等裴青临上完药,她已是疼的直翻白眼:“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啊?”
  裴青临没想到她这般娇气,他慢慢站起身:“若要公报私仇,就犯不着给大娘子上药了。”他说完忽的蹙起眉,眉间涌上几分痛楚,掩嘴低咳了几声。
  沈语迟这才注意到,他本就冷白的脸色比平日还白上几分,一点血色都看不见。似乎自打上回他从楚夫人那里救下她之后,他脸色就一直不大好。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这可不是第一次见你难受了。”
  裴青临缓了口气,淡道:“无妨,前些日子着了风寒。”
  他这样子可不像简单地着了风寒,沈语迟还要追问,就见白氏身边的一个嬷嬷急匆匆跑进了院子。
  沈语迟忙迎上去:“柳娘,你怎么了?可是大嫂有什么急事?”柳媪素来稳重,平时断不会如此失礼的。
  柳媪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夫人早产了,大郎君还在外面,一时请不回来,劳大娘子去看看我们夫人吧!哪怕是给她定定神也好。”
  沈语迟头回遇到这样的事儿,脸色都跟着白了,她一时想过许多阴谋算计,时间却不容许她想这么多。她当机立断:“咱们这就过去!”
  她到底没经过这样的事儿,匆匆跑出去几步,又顿住了,扯住裴青临的袖子,似乎在寻求宽慰,一副对他极度信赖的模样:“先生,你说嫂子这一胎能保住吗?”这一胎沈南念和白氏可盼了七八年,若是真出什么事,两人指不定得多伤心呢,这胎她怎么着也得尽全力帮忙。
  裴青临从不掺和沈家家事,但瞧她小小一张脸皱成包子样,神色焦急不安,一双澄亮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他,好似他说一句这胎能保住,白氏就一定能保住一般,仿佛他就是天底下最值得信赖的人。
  他头回被人这样仰赖地看着,哪怕仍不喜她和顾星帷同一阵线,非议熹明皇后,心里的冷意却不觉散了一半。
  他垂眸看了看紧握自己袍袂的那只手,淡道:“不知道。”看着沈语迟瞬间垮下的脸儿,他又轻轻补了句:“我和你同去。”
 
 
第28章 
  沈语迟不知道早产是怎么个状况,但她知道古代生孩子是件多要命的事儿, 脑补着白氏都不好了, 她也顾不得腿疼, 一瘸一拐地往沈南念住的院子跑。
  柳媪在她身边追着解释, 面色沉肃:“少夫人精通医理,已经自诊了一番,少夫人的性命当是无虞的,只是这孩子...不知还能不能...”她说到这儿,面上露出几分焦急哀痛。
  沈语迟忙道:“先不要说这不吉利的, 长嫂吉人自有天相, 必然能母子平安。”现在孩子快九个月了, 必然已经成型, 早一个来月出生应该不算太早。
  柳媪又道:“现在大郎君也不在,我怕我们少夫人心里没底,所以特地请您去镇着, 有至亲在,也能帮少夫人稳一稳心。”她说的隐晦, 楚姜早就把白氏腹中孩子视为眼中钉,难保不会趁机做手脚, 沈语迟过去好歹还能镇场子。
  沈语迟颔首:“我自会竭力护着嫂嫂。”
  裴青临在一旁陪着二人, 不发一语。
  说话间就到了大哥住的凝晖院,幸亏白氏谨慎,早就提前请好了产婆和大夫在院里住着,沈语迟急急忙忙地在院里转了几圈, 眼看着下人忙进忙出的,她也没什么能插手的地方。
  她怕好心帮倒忙,于是干脆再院外坐诊恰在此时,沈正德和楚姜也赶到了,沈家第一个嫡孙出了事儿,两人自然要来问个清楚的。
  沈语迟却不想让两人进去,尤其是这楚姜,谁知道这蛇蝎女人会有什么手段?她没做迟疑,挡在两人前头:“父亲,夫人,院里现在正忙乱,怕是不方便让你们进去。”
  柳媪忙补了句:“大娘子说的是,现在院里乱糟糟的,冲撞两位长辈可就不好了。”
  沈正德对长孙还是看重的,那一脸焦急不似作伪,他想着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就在院外站定了。楚姜眸光闪了闪,见他不进去,也只得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身子。
  沈正德面有急怒地发问:“不是前儿才请大夫诊治过,说少夫人身子无恙,母子平安吗?如今早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语迟方才都没顾得上问,忙拿眼看着柳媪。
  柳媪想到事情波及甚广,难免犹豫该不该此时说,白氏身边一年轻婢女春莺听他发问,当即跪下,满眼愤愤地看着楚姜:“这事儿本不该奴多嘴,但奴今儿豁出命去,也要为我们少夫人讨回个公道!”
  她说完就重重磕了个响头,一五一十地道:“大夫叮嘱我们少夫人每日要多散步,有助于生产。少夫人便一日不落地在花园子里转悠,二郎君恰巧今日也在花园子里玩耍,本来两边不妨碍的,但不知怎么了,二郎君突然就发疯似的冲着我们少夫人冲过来,我们几个防备不及,竟让少夫人被撞了个正着,少夫人当时便不成了...”她抽噎起来。
  这里的二郎君名唤沈南钊,也不是别人,就是楚姜所生之子。沈语迟和这个异母弟弟见的不多,印象中便是个肥头大耳脾性暴戾的十岁男孩,见着略周正些的小娘子眼神都不对了,性子着实令人生厌。
  沈正德眉心渐聚起了怒气,转头怒视楚姜。
  楚姜听到事关自己孩子,反应迅速,当即向沈正德福身一礼,哀声自陈:“若真跟二郎有关,我怎么也不会为他开脱,但公爷也别听信一家之言,少夫人身边那么多下人仆妇,怎么就会让二郎撞到呢?别是下人推诿责任吧?”
  沈正德一想也有理,又转头看着春莺。
  春莺恨恨道:“我等自会拼命护着夫人,但谁料到二郎君怀里竟揣了把玉珠,他来撞之前往我们脚边撒了一把,我们一脚踩上根本走不稳路,这才让二郎君有机可趁了!难道这不是二郎君蓄谋已久?”
  这事儿说来楚姜有些冤枉,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儿子竟会去撞白氏!她就算真有心算计白氏,也不可能拿自己儿子作伐。撞人的事儿还能说是无意,撒下玉珠可就说不过去了。
  她一意抵赖:“玉珠的事儿除了你们谁瞧见了?分明是你们怕害怕受罚,将罪名推给我二郎!”她又转向沈正德,掩泣道:“公爷,您是最清正明白不过的人,二郎他就是个老实头,他心里也极盼着这孩子出世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他还是个孩子啊!”
  当时花园里就只有白氏和一干下人,那玉珠肯定早就给楚姜的人收拾干净了,春莺辩无可辩,恨不能扑上去咬死楚姜!
  沈正德偏疼小儿,想到幼子可能顽皮了些,又见楚姜哀哭不住,神色难免松动,口气也软下来:“二郎再年小,也冲撞了长嫂...”
  沈语迟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他还是个孩子’,尤其是看沈正德打算轻轻放过的样子,肺都快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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