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七杯酒
时间:2020-06-05 09:49:32

  他其实也可以向皇上要求赐婚,但谁让太子也对他的小姑娘表露的倾慕之意,太子毕竟是皇上的嫡长子,他不确定皇上会不会有所偏向,也不打算冒这个险。
  他并不气馁:“是该慎重着些。”他又笑一笑:“我会耐心等着大娘子的。”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白氏待他走了,才擦了擦掌心的冷汗。她闭目思忖了会儿,突然沉声道:“把大娘子叫过来。”
  沈语迟不一会儿就过来了,见白氏面色不佳,她疑惑道:“嫂嫂,怎么了?”
  白氏遣退了下人,深深看着她:“方才襄王来提亲了。”
  沈语迟惊讶地张大了嘴。
  白氏焦虑地踱步,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男子身份?你和他...”她咬了咬牙:“是不是早有私情?!”方才裴青临那模样,实在不像是没点什么的。
  沈语迟脸色微白,直挺挺地给她跪下了。
  白氏脸色更是难看,重重叹气:“你好生糊涂啊,遇到这等事,为何不跟我跟你大哥说?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就...哎。”
  沈语迟苦笑,为什么不往外说?为了保全裴青临的一条狗命呗!
  白氏瞧她神色,连着叹了好几声,又扶她起来:“罢了罢了,我们这么些人竟没瞧出半点不对来,可见此人心机极深,料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她迟疑了下,面色肃然地问:“你和他有没有...”
  沈语迟不解地看她,她吸了口气,努力想了个委婉些的词儿:“逾越之事?”
  沈语迟尴尬地摇头:“没有。”
  白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正色问她:“襄王提亲这事,你怎么想?我得告诉你,他的身份注定少不了是非,况且他又是亲王之尊,日后侧妃姬妾肯定少不了,你真的想嫁他吗?”
  沈语迟烦闷地揉了揉额角:“嫂嫂不瞒你说,我和他确实好过,但...自打他假死逃离登州,现在又变成了王爷,一路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就这个,我是再没心思掺和了。”
  要说她现在完全对裴青临没心思,那自然是不可能,可他远走汴京那段时间,她伤心也是真的。现在用理智想想,或许裴青临真的不是良配吧。
  白氏见她还算明白,脸色略微和缓:“但...我瞧他势在必得的样子,怕是不好推拒。”
  沈语迟犹豫道:“我,我不想见他,嫂嫂,我能不能躲上几天?”
  白氏正要反驳,但转念一想,现在除了暂避也没什么好主意了,反正裴青临身为亲王,自然不可能随意离开汴京的。她素有决断,揉眉想了一时,沉吟道:“我娘家在江南,我同他们去信一封,你暂去江南躲上几个月,他们也能照料一下。现在打听襄王亲事的人不少,你待上几个月回来,他想必已经成亲了。”
  沈语迟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听嫂嫂的。“
  白氏转眼理出了头绪来:“这事儿得隐秘着些,你近来不要出门了,父亲那里我去说,过上三五日你就动身。”
  沈语迟当即应了。
  白氏是雷厉风行之人,不到三日就备好了马车船只。
  沈语迟是从角门走的,握住白氏的手歉疚道:“我给嫂嫂添了这么多麻烦,嫂嫂还一直帮我...”
  白氏拍了拍她的手,一叹:“都是一家人,别说着外道话。”她跟她又把线路细说了一遍:“你这次去江南毕竟隐秘,不好大张旗鼓地调用家里的护卫,幸好我从别处给你调来了车队。你先坐马车出了西城,城外有车队等你,车队载你去码头,上船之后十来日就能到江南了,到那时候白家人会来接你的。”
  沈语迟郑重点头应了。
  待出了西城,外面果然停着一溜精悍车队,车夫带着幂篱遮住打半个身子。沈语迟对白氏极为信任,和他们对过彼此取信的凭证之后,便痛快上了马车。
  别的不说,她其实挺想去江南转转的。她在马车里安静坐了会儿,突然觉着路有些不对,她忙撩起车帘瞧了眼,隐约觉着不是去码头的路。
  她当即质问:“停车!你们怎么回事?!要把我拉到哪里?!”
  车夫根本不理会她,仍旧带着车队往前开,沈语迟脸色都变了:“你们不是我嫂嫂派来的车队,你们是什么人?!”
  她边说,边拔下发间的花钗,用刻意打磨出的尖头向车夫的穴位扎去。
  她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沈府护卫也终于反应过来,当即拔刀要动手。
  沈语迟眼看着要刺到车夫的腰间,以为能拿住他,她心里一喜,没想到车夫却在此事摘下了斗笠。
  裴青临!
  居然是裴青临!
  她给吓得爪巴了,手里的小花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裴青临面色阴郁,眼底还隐隐透着股凄绝的哀怨,眉间更是凝着伤心——这也是沈语迟第一次见到他把伤心露在脸上。
  他轻轻问:“大娘子,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第82章 
  沈语迟好悬没给他吓死,惊愕道:“你, 你怎么会...?!”
  裴青临嗓音轻淡:“你还是那么傻, 你们一家才到汴京多久?手下能有多少人手, 行事能有多隐秘?稍微费点力气就能打听到动向了。”
  沈语迟脸色一变:“嫂嫂雇佣的车队...”不会全被裴青临给害了吧。
  他既讥且嘲地笑了下:“你们雇佣的车队, 被我暂扣下了,直接换上我的人手来这里等着你们,并不麻烦。”
  沈语迟脸色更是难看。
  他手里还持着马鞭,用鞭梢抬了抬她的下巴,羊皮硝制的鞭子在她细嫩的肌肤上轻轻刮过, 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
  他声音柔缓轻笑, 眸光却泛着隐隐寒意:“年少时, 母后说要伴着我长大, 结果她自戕而死,舍我而去;等我再大些,身边的一个年长女官, 也曾说过会尽心尽力护着我,绝不会负我弃我, 但她却亲手端来了沈贵妃下过奇毒的汤羹。大娘子...”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曾以为你是这世上最不可能弃我而去的。”
  他在曾字上还稍稍加重。
  沈语迟虽然挺吃卖惨这一套的, 但她逻辑也清晰得很, 冷笑了声,不为所动:“你早几个月不也扔下我跑了吗?我无非是去江南散散心,又没有放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也没让人摆灵堂上牌位, 我有什么错处吗?我就是南下走走,你也要管?!”
  她这话连讥带嘲,裴青临却连眉峰都没动一下,他斜倚在车门上,表情竟出奇的和缓了一二,问了个很奇特的问题:“乍闻我死了,你很伤心是吗?”
  沈语迟那段日子委实过的浑浑噩噩,她在家里,差点给裴青临把灵堂都摆起来了,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却不愿在这时候露怯,怒哼了声:“我哪里会伤心?我高兴得不得了,烦人精终于没了!”
  她又把话头扯回来:“你突然假死离开登州也没告诉我啊!现在倒来寻我的不是。”
  她嘴巴虽然硬,但回想当时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伤感和颓然,着实让人动人。裴青临眉眼微缓:“这怎么能一样?”他淡淡道:“你走了,我会伤心,而我以为我死了,你也不会多么伤心的。”
  沈语迟论口才自不是对手,给噎的差点翻白眼。
  他又笑了下:“知道你会为我死了而难过,我倒是宁可真的死了。”
  沈语迟给他的逻辑弄的脑子里云山雾绕的,她索性跳开这个问题,直接道:“你别又跟我装可怜,我知道你有你的大业要成,哪怕咱们才吵过架,但你只言片语都不留下,直接离开登州回了汴京,我再见你时,你已经是亲王了,这期间你一句话都没有带回来过!”
  她深吸了口气,干脆摊开了说:“开始我以为你死了,差点在家里给你摆起了灵堂,后来从旁人口中我得知你没死,只隐约听说你好像在谋划着什么,在往汴京赶,我又担心你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但凡见到个有些权势的,我都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你的动向...”她说到这里,不由哽了下,又挺着脖子道:“我说这些,不是招你同情,而是告诉你,我对你尽了心了,我问心无愧!”
  裴青临又默了会儿,竟直接干脆地道歉:“对不起。”
  他摩挲着手里的乌木鞭柄,眼神有些凝滞,像是在回忆着那段日子:“你为着个无感紧要的人跟我吵...我那日确实是负气离去,待走到山东边境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天,我的确悔了,甚至想带你一并返京。卫令他们轮番劝我,我又遇到阻拦,受了不轻的伤,我没把握让你完好无损地回来,这才止住了这个念头,但...”
  他又眯起眼,声音渐冷:“你分明收到了我的书信,却还是和顾星帷传出定亲的事儿,来到京里又不来找我,这会儿还想着跑...”他一哂:“大娘子好大的主意,你翅膀硬了?”
  沈语迟听到他后半段,一脸错愕:“书信?什么书信?”
  裴青临慢慢抬了抬眉:“我在山东边境的时候,特地派人传信给你,交代了我离开登州的前因后果,也告诉你我要回帝都,等我到帝都安稳下来,会想办法去寻你,这一串的机会,我跟谁都不曾透露过,便是身边心腹卫令周媪等人,我都从未说全。我为着保险,特地选了个轻功高手去送信,他说这书信已经送到你手里了,这信你敢说没收到吗?”
  沈语迟没想到这还扯出一封书信来了,她还以为这是他寻来的托词:“你别乱找借口,我可没见过什么书信!有本事你把那送信人叫出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裴青临并不觉得沈语迟有在自己跟前撒谎的本事,事实上,天下大多数人都没那个本事。他见她口气笃定,不觉蹙了蹙眉:“那人在我来帝都的路上,已经战死了,如何能跟你对质?”送信的事儿,只有他和送信人知道,沈语迟问他要人证,他还真一时半会寻不出来。
  沈语迟冷笑了声:“我看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吧!”
  裴青临淡道:“我若真心要骗你,随便从我手下拉出个人冒充就是了,何必跟你说他已经死了的事呢?”他拧眉问道:“你当真不曾见过那封书信?”
  沈语迟被他说的也疑惑起来,她既没见着书信,也没见到送信人,难道这书信流落在外?那也不可能啊,里面记录了裴青临的计划,若是书信流落在外,裴青临哪能活着到京城?还是那人把书信放在了她屋里或者常去的地方,可也不能放在她完全不留意甚至找不着的地方吧?
  若是被丫鬟拿去了也说不通,她贴身的两个丫鬟都对她忠心,断没有看见一封书信,私自拆了不拿给她的道理,这也不是她们的性子!
  所以裴青临如果真的写了信,怎么可能那信就人间蒸发了呢?
  她皱起眉,半信半疑地口气:“我连根鸡毛都没见到。”裴青临骗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还是觉着,裴青临不大可信啊。
  “罢了,此事容后再说。”裴青临握住她的手,声音放缓,柔声哄她:“大娘子,跟我回去吧,你若是想去江南,改日我陪你去,可好?”
  沈语迟沉默片刻,摇头直言:“你以为我真想去江南吗?我就是为了避开你。”
  她说话总是这样不留情面,裴青临眸光黯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道荒寒。
  她低声道:“就算先不说书信的事儿,你和我争执之后,当即假死一走了之,你敢说没存了报复我的心思?回京之后,你若有心解释,总能跟我说上一句的,但你说什么了吗?”
  她声音更低,显然情绪也不是太高:“你如今是亲王之尊,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皇上也器重你得紧,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先生了...”她心头发堵,还是把脑海里盘旋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既有了不同的身份,也该开始新的人生,你有鸿鹄之志,我却是个一心只知道傻过日子的,以后...万水千山,就此别过吧。”
  她以为自己会很平静的,没想到说到最后,裴青临还没说什么呢,她眼泪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但不这样说又能如何呢?裴青临这样的身份,她要是嫁给他,日后后患无穷,她不能为着一己之私,把整个沈家都拖下水。再说裴青临深厌沈贵妃一系,对沈家的态度也暧昧模糊,实在是...太难了。
  裴青临沉默的更久,他声音还是温柔和煦,额角却浮现几根湛蓝的青筋。他柔声问:“呦呦,你不喜欢我了吗?”
  沈语迟低头不语。
  裴青临手势温柔地给她擦着泪:“呦呦,你只能喜欢我。”
  沈语迟怔了下,一双泪眼迷茫地看着他,他伸手摁着她的脖颈,低头亲了她一下。
  沈语迟就觉着后颈一麻,人便倒在他怀里。
  卫令在旁远远看着,本来一直没敢过来,瞧沈语迟昏过去了,他才敢上前,斟酌着问:“王爷,您真要把沈姑娘...额...关起来?”
  裴青临把她放置好,又从马车里取出一张薄毯给她盖着,神色淡淡:“京里马上要乱一场,带她出去避一避也好。”
  卫令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叹一声:“您才回来就要出乱子,实不是吉兆啊。”
  裴青临不知听没听到他说话,只把目光落在沈语迟身上,不离左右。
  ......
  这一昏可昏的够久,她记得自己出发的时间是在早上,等醒来后一看窗外,一轮金乌已经摇摇欲坠了。
  沈语迟忙扫了一圈,发现自己人躺在锦绣被堆里,身上的衣裳倒还算整齐,不过瞧着秾紫床帐和床上锦褥都是极陌生的,这必然不是她住的地方。裴青临把她带到哪儿了!
  她腾的坐起来,床边立刻有了动静,裴青临手里端着粥碗,撩起床帐:“醒了?”
  沈语迟立刻问他:“你把我弄哪了?!”
  裴青临唇角一挑,点了点自己白玉般的脸颊:“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沈语迟根本不理他,坐起来就想下地。
  裴青临竟也不拦着,任由她往外面跑,她把屋里跑了一遍才发现,门窗居然都被锁住了了!
  她大怒:“你到底想干嘛!”
  裴青临不无遗憾地叹了声:“我本是想你亲我一下便告诉你,你非要招惹我,现下就不好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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