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昭意折服于这票人的想象力,无语地抬眸。
还没在一起呢,不对,她压根就没打算跟梁靖川在一起,这票人已经脑补出十万字狗血剧情了。
戏精本精,脑残本残。
“又没在一起,白得1000万不香吗?我的人生梦想就是分手了都能一夜暴富。”宋野摸了摸下巴。
“庸俗,”赵观良嗤之以鼻,“小仙女不是你这种市侩的人,对不对?”
许昭意趴在桌面上,还有点郁闷,完全不想搭腔。
只是偏巧梁靖川从后门折回,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脸颊上,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你会吗?”
他似乎蛮认真,又似乎只是因无聊而随口一提。
你有毒吧,许昭意很想说。
难得梁靖川没逮着她的把柄落井下石,许昭意配合地点了下头,顺着玩笑话接了句,“当然不会,我初恋肯定是我唯一知己,此生挚爱啊。”
梁靖川微微挑了下眉。
许昭意扯了扯唇角,薄唇松松懒懒地掉落三个字:
“得加钱。”
第34章 玫瑰之名
意料之内也是预料之外的答案, 大有“我得不到你的人, 也要得到你的钱”的气势。
许昭意从不按套路出牌。
梁靖川低垂着眼, 眸底暗色沉降, 背对着光线,看不出情绪。他忽然俯下-身来撑住她的桌面, 疏冷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那就跟着我,”梁靖川勾了下唇,“跟着我, 你会得到更多。”
周围几个人就掉下“我操”这个语气词了。
许昭意同样在心底“我操”了下, 忍不住推开他, “你还是闭嘴吧你。”
她脑子有些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靖川最近骚的没边儿了。他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种新乐趣, 才总变着法的撩-拨她, 乐此不疲。
可某一瞬间, 她心底那根弦, 似乎真的被拨动了。
-
天青云朗,惠风和畅,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如期而至。
连绵不绝的细雨终于停歇,燕京近几日昼夜温差大,晨起的风清凉而舒爽, 吹散了夏日的闷热。
体育场内声音有些嘈杂, 各班在往划分的区域走。难得梁靖川提前到, 隔了老远, 许昭意就瞟到了他手里大袋的零食。
“我记得你不吃零食吧, 是给我的吗?”不等他回答,许昭意利落地将一大袋零食抱紧怀里,“谢谢。”
“你跟我还真不客气。”梁靖川似笑非笑。
“识食物者为俊杰嘛。”许昭意理直气壮地回了句,“不过我也有东西给你。”
“嗯?”梁靖川抬眼。
“你不收转账,可我也不想无功受禄,所以回个礼吧。”许昭意递过去一个袋子,“不过我实在研究不出来你喜欢什么,所以是盲选的。”
是一双鞋。
Gucci刚发布的Ultrapace系列,80年代复古风的老爹鞋。
半天没得到回应,许昭意还以为自己踩了什么雷。
毕竟她只知道男生似乎都执着于鞋,但对钟情的牌子和喜好没多少概念。
“拒绝吐槽,我这人比较脆弱,经受不起一点打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敢说不好,我就敢打你。”
“喜欢。”梁靖川勾了勾唇,单手撑在她身侧,缓声道,“不过女孩子别上赶着花钱。”
许昭意沉默地推开了他,无言以对了好半晌。
“操,上万块的鞋,还要什么自行车啊?”赵观良唇角微抖,“您缺男朋友吗小仙女?”
“对不起,打扰了,我饱了。”宋野自暴自弃地摔了下外套。
今年的学生会主席比较野,入场仪式在学生会的据理力争下,比往年炸裂得多。开场是抽烟舞和Blackpink的《DDU-DU DDU-DU》,紧随而来的是匕首操,又欲又飒,点燃了全场。
钟婷作为C位出尽了风头。
各班和运动员方队入场后,主席台开始了冗长的演讲。
钟婷在许昭意面前晃了两圈,羡慕地打量着她,“你还能穿小裙子啊,早知道我就留下举牌了。”
哥特风的黑色lo裙,许昭意走方队举牌时几乎秀翻全场。
这细腰,这长腿,这身段。
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lolita,但没有一个人会否认她颜值高。许昭意长得漂亮,抓眼的漂亮,就算套个麻袋,也能让全场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
“我没办法,你是没见到我们班的方队队服有多丑。”许昭意托着下巴感叹道。
举牌的女生默认是“全班最靓的崽”,只是许昭意佛系得很,对此没多少兴趣。
可再佛系,她也架不住运动员要走方队,而方队队服在老徐整改下,土里土气,奇丑无比。别的班炸翻全场,二十班也就举牌成员能随便搞。
“无所谓了,”钟婷左手一袋零食,右手一把太阳伞,“我已经准备好两天的吃喝睡时刻了。”
“你就懒死吧。”
“你不懂,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钟婷突然拿腔拿调道,“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的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之脊梁。”
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但许昭意对钟婷碰瓷名人名言的行为嗤之以鼻,果断拆台。
“你没报名,算什么竞技者?”
“不,我是看客。”钟婷微微一笑。
“……”
说话间,文娱委员抱着一摞稿纸回来,“这两天不参加比赛的同学要写加油稿,每人二十份。”
班内同学默契地拖长音“啊”了声,抱怨和抗议连成片,瞬间沸了。
“又来,强制写加油稿是不是所有学校传统?”
“我不反对强制写加油稿,我反对逆天的任务量——全校每人20份,确定播音员能读完?”
“说实话,写加油稿跟微博底下粉丝控评没什么两样,无聊。”
“每个班都得写,我也没办法,大家辛苦点。”文娱委员双手合十,无奈道。
许昭意看她下不来台,“没事,帮你分担点。”
梁靖川套了件单薄的黑卫衣,袖子挽到手肘,懒洋洋的模样勾着一点点少年感。
“会写给我吗?”
大约是没睡醒,梁靖川凑过来时,低哑的嗓音像是在烟酒里浸泡过,颗粒感分明。
对他的突然要求有些诧异,许昭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行啊,”她轻笑了声,随口瞎扯道,“你比较想听笨鸟先飞,虽败犹荣;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安心上路?”
要是这种加油稿他乐意,她分分钟可以扯几百份,毕竟跟他唱反调不需要动力。
“你敢写敢交,也不是不可以。”梁靖川微微一哂,懒洋洋地抬手摸了下她的发顶。
“懒得搭理你。”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歪头避开他。
坐在附近的宋野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逡巡,像是get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哇哦”了声。
“麻烦后排把稿纸传一下。”
前排栅栏外文娱委员还在发稿纸,许昭意不想起身,无声地望了眼梁靖川,朝他伸出手。
梁靖川垂了垂眼,幽深视线不动声色地下撤,停留了几秒。
许昭意以为让梁靖川递张稿纸无需多言,毕竟同桌半学期,这点默契还是该有的。
然而并没有,他只是将手覆盖在她的掌心。
许昭意眨眨眼。
文娱委员僵了僵,递稿纸的手微微颤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递也不是,走也不是。
“搞什么啊,我是让你把稿纸递给我。”许昭意莫名觉得好笑,翻转手掌拍了下他的手背,“算了,我自己来吧。”
就在她打算起身时,梁靖川顺势握住了她。
许昭意猝不及防地跌坐回去。
梁靖川紧紧箍着她的指尖,分不清有意还是无意,贴着她手背的静脉一路到尾指。
目睹一切的文娱委员再也忍不了了,果断撂下几张稿纸,跟个没事人似的飞快逃离现场。
她生怕知道得过多,会被杀人灭口。
许昭意稍怔,不太自在地在他掌心挣了挣,轻咳了声,“你做什么?”
可能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许昭意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他在耍流氓”,她甚至没有反感和排斥。
但他现在的举动太他妈、太他妈不正经了。
梁靖川没搭腔,半垂着视线地松劲,下一秒,他同样反手打了下她的手背。
很轻的一下。
许昭意:……?
她睫毛微微一颤,茫然而困惑地盯了他几秒,忍不住用脚尖碰了碰他,“你打我干嘛?”
“走了。”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梁靖川甩了个响指,“别忘了给我的加油稿。”
运动会举行两天,田赛和径赛同时进行,除此之外,最后还会有一小段趣味运动会。
主席台演讲接近尾声,男子100米最先开始,他该去检录了。
“许昭意。”
恍神间,看台围栏外他忽然唤她,许昭意抬眼的瞬间,他的手机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里。
“帮我拿着。”
梁靖川脱掉卫衣时,无意间掀起底下的队服,露出一小截腰线和腹肌,线条紧绷而流畅。
只短短一瞬,成功在附近看台掀起一片尖叫声。
这男的,真绝了。
他的嗓子低而沉,疏懒而闲散,莫名有些温柔。
就像婚后丈夫出门前,温声交代家里的小娇妻——脑海里冒出这种惊世骇俗的比喻时,许昭意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操,过于荒谬了。
她在想什么啊?
没多少人察觉到看台上的短暂小插曲,许昭意敛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将稿纸垫在书本上,工工整整地誊抄加油稿。
只是心跳难平,微妙的气氛也难平。
-
大约真是被梁靖川折腾服了,许昭意还真给他写了段加油稿,才离开班级区域,去女子100米检录处准备。
吃了一早晨疑似“狗粮味”瓜的宋野,终于忍不住行动了,他主动承担送加油稿的重任,路上顺便扒拉了下。
“我说你别太过分啊,小心梁老板抽你。”赵观良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你说你自己作死,干嘛拽上我啊?”
“有瓜吃是要分享的,我给你读一段。”宋野清了清嗓子,拿着许昭意的加油稿声情并茂地朗读道,“你栖于九月苍茫的洪流上,理想长于跑道一万丈。你梦中胜利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读了宋大才子?”
“还读个屁啊,川哥期待的肯定不是这个。”宋野一言难尽地叠好稿纸,“许妹太一本正经了,没意思。”
“醒醒,小仙女会早恋才不正常。”赵观良啧了声,“人家是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不是我不看好梁老板,好学生恐怕不早恋。”
“没事,”宋野手上的折扇潇洒一打,嘿嘿一笑,“热心市民小宋竭诚为民服务,我给她改改。”
五分钟后,不远处检录即将结束,主席台播音员的声音如约响起。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冠军走来了!”
底下看台的学生听到第一句,就敏感地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果然,下一句就炸裂全场——
“俯瞰废铜烂铁,坐视全场菜鸡,谁能横刀立马?唯我川哥降临!”
“你比狮猛,你比虎强,你像太阳放光芒!赢了为你痴,输也为你狂,昭昭为你撞大墙!”
看台上爆出一阵哄笑声,不少人笑得前仰后合。
“天呐,主席台疯了吗?不对,写稿的人疯了吗?还他妈撞大墙哈哈哈哈哈哈。”
“牛逼!仇恨拉到满,操作骚上天啊!”
临近班级忍不住凑过来扒料,然而二十班也一头雾水。
“我操,什么情况,你们班加油稿这么骚吗?”
“这是咱们班同学写的吗?到底是哪位勇士冒着被炫迈咬死的危险?”
“等等,昭昭是谁?”
检录处的许昭意抬眸,莫名其妙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结束,主席台播音员的第二段加油稿朗读,再次清晰地传来。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运动员,总有一天,他会披着23号的外衣,用尽毕生力气,冒着被狗追的风险,全力奔跑,只为install B。”
“神他妈install B,平时英语不及格吧,我居然听懂了。”好不容易绷了会的徐洋,也笑喷了。
全场除了播音员,几乎笑得都癫狂了,而播音员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洪亮有力——
“读稿来源:高一二十班,许昭意。”
全场哗然。
正好好走路的许昭意,差点一脚崴进旁边的沙坑里,错愕地抬眸环视了一周。
操。什么鬼?
是哪个刁民在害朕?
原本无动于衷的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他懒洋洋地掠过全场,幽深的视线落在了许昭意身上,勾了勾唇。
相隔太远,看不到彼此的神色,但许昭意不用猜也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许昭意深吸了口气,仅存的理智阻止了她校内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