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见色起意——令栖
时间:2020-06-05 09:50:05

  赵观良啧了声,正要调侃什么,见许昭意回了房间,他自觉的掐灭香烟,慢悠悠地喝茶。
  “饿不饿?”梁靖川淡淡笑道,“这家饭后甜点有你喜欢的红石榴雪葩,要点吗?”
  “当然要,”许昭意接过菜谱,兴致明显高了不少,“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先前局促和微妙忽然被一扫而空,其他人看得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赵观良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可真他妈多余。
  他太知道怎么哄她了。
  许昭意在菜单上勾了几下,忽然偏头看了他一眼,“等等,你买的糕点呢?”
  行,她还是那个给块糖就能拐卖进山区的女高中生。
  梁靖川顿了下,才想起糕点这回事儿,“不小心撂店里了。”
  许昭意不太乐意,小声嘀咕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梁靖川缓慢地拨过许昭意的小脑袋,目光轻淡,“说什么呢?”
  “害你担心,真过意不去。”许昭意微笑着说完,拍开了他的手。
  梁靖川无声地勾了下唇。
  再等等吧,他们才认识多久?他的小朋友,他有耐心和时间等她接受。
  反正来日方长。
  -
  下午是运动会最后阶段的趣味活动,同样有竞争分数,但花样繁多,射箭、飞镖、真人CS、障碍赛等应有尽有,趣味性更高。
  场上正进行400米障碍赛加真人CS,看台上的尖叫声和喝彩声都快掀翻天了。
  “什么情况?”许昭意晃悠回班级的时候,有些诧异。
  “颜宴,看到没?”钟婷抱着她手臂激动地晃了晃,“他前段时间请假,今下午刚返校。这是咱们学校的另一个传说。”
  钟婷指过去的是蓝方穿迷彩服的少年,袖子挽到手肘,意态散漫,单手一撑从障碍物上翻过去,端枪的姿势标准又迷人。
  百发百中,格外抓眼。
  “我只看到你特激动,”许昭意被她吵得脑壳疼,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又看上一个?”
  “什么叫又看上一个?”钟婷捂了下心口,一本正经道,“自从上次遇到了我的真命小哥哥,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认真的吗?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许昭意忍不住笑。
  “要是能让我再见到他,我乐意堵上其他桃花运。”钟婷举手发了个毒誓。
  许昭意简直惊了。
  “心动的感觉,你们学霸是不会懂的。”钟婷托了下脸颊,郁闷道,“你说我会不会再偶遇他一次?”
  许昭意没搭腔,视线无意识地往看台上晃。
  掠过他的身影时,许昭意微微顿住,又匆匆收回,在心底暗骂了下自己。
  其实她当时并不确定,他具体要说什么。她甚至怀疑自己反应过激,过于自作多情。
  但她确定自己应付不来。
  没想好,甚至从未去想,她不乐意不明不白地在一个糟糕的天气、糟糕的场景下,发生点需要记一辈子的东西。
  不行。
  从来不是在一起不行。
 
 
第40章 惊才绝艳
  炙热的阳光暖烘烘的洒落看台,晒得地面发烫。周围同学坚持不懈地催答案, 许昭意被聒得不胜其烦, 窝在看台上, 撑了把伞奋笔疾书, 刷了会儿物理卷子。
  作业很快被分赃。
  许昭意逡巡了一圈,放下发圈重新拢起,边扎高马尾边往外走。
  从出口楼道下去, 拐角有个自动贩卖机, 这两日运动会,饮料供不应求, 就掉下几瓶孤零零的矿泉水。
  许昭意塞了几枚硬币, 抱着矿泉水,边拧盖边朝避风口走过去。
  “嗨!”
  梁靖川顿了下, 修长的手在身侧微微一拢, 抬手遮挡的动作像是慢镜头, 缓了半拍。
  水汽淋了他一身。
  梁靖川抬了抬视线,水珠浸润了他深邃的眉眼和清俊的轮廓, 顺着流畅好看的下颌线条滴落,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怎么了?”他淡然地笑笑,也没恼。
  “你不还手?”许昭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略微讶异。
  “那能怎么办, ”梁靖川借着挑眉的痕迹看她, “我又不舍得。”
  他抬手擦了下水迹, 嗓音低哑沉缓, 笑意里勾着点似真似假的无奈。
  “扯吧。”许昭意不以为意地笑了声,将另一瓶递到他手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事。”梁靖川低了低眸,还是那副疏冷闲散的模样。
  听不到风声,远处的葱葱茏茏的树影虚晃,影影绰绰。午后的阳光发烫,被水汽一淋,浇熄了炙热的燥意。
  周遭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有微妙的情绪在游走。
  许昭意忽然偏头,唤了他一声,“梁靖川。”她格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梁靖川微顿,似乎是安抚性的,勾了勾唇。
  许昭意没说话,只是拉起他微拢成拳的左手,从他掌心拿走了一根折断的香烟。
  她刚刚看到了。
  他本来想点烟,在察觉到她时,不动声色地收起来了。
  “许昭意。”梁靖川心底微动,反手握住她。
  他似乎想解释。
  “别抽烟,”许昭意只是笑笑,将那根折断的香烟抛入垃圾桶,“好学生不抽烟。”
  她记得在巷口,他身上那种微冷而沉郁的戾气,近乎尖锐的感觉;也记得姚磊那句被她强行中断的嘲讽,有多刺耳。她很清楚,他不可能半分不在意,尽管他跟自己相处时掩饰的很好,淡然又平和。
  也许她不该过问,毕竟没人能真正感同身受,情绪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分担。但她忽略不掉,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我可能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但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我做什么的话,我肯定在。”许昭意说着说着,总觉得不太自在,轻咳了声掩饰尴尬,“反正就是,你能听明白就行。”
  “我知道。”心底某处温柔塌陷,梁靖川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不是第一次。她似乎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波动,明明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可以。
  这就是他的小朋友。
  他有什么道理不心动。
  -
  回到看台,班里不少人扎堆玩游戏,正乱得一锅粥。
  运动会难得放松,各班后排都很堕落,前排放哨防风纪,后排扑克王者吃鸡轮番上线,乱哄哄一片。二十班同样放飞自我。
  “我操,一点都不给我留?人都是我杀的,包都被你们舔了,要脸吗?”
  “别比叨了,赶紧跑啊!毒来了,我可没药啊!”
  “一群菜鸡,叫爸爸我都不想带你们,”赵观良打游戏打到暴躁,四下逡巡了圈,“梁哥,小仙女儿,玩游戏吗?”
  “不玩。”
  “不会。”
  两人同样言简意赅。
  “不会没关系啊,我带你,”赵观良纯粹闲着无聊,继续怂恿许昭意,“哥技术贼溜,一定带你体验虐菜的快感!”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疏冷的眸色里勾着点不豫。
  许昭意也没搭腔,目光触及赵观良身后,轻咳了声,一言不发地低头看试卷。
  “怎么了?”赵观良正觉得莫名其妙,头顶传来一声断喝。
  “我看你是想体验写检讨的快感!”年级主任威严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你跟我出来!”
  垂死病中惊坐起。
  后排手机很快被收缴干净,几个人低声抱怨,“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放风的居然没看到?”
  神出鬼没的年级主任,和晚自习贴在玻璃窗上的脸,绝对是学校怪谈之一。
  “来,拿上爱的号码牌,”体委抓壮丁似的,登记扣分的同学,“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戴罪立功吧。”
  “太缺德了,我水平不行啊,上去就是被虐菜的啊,”抽中障碍赛的何帆哀嚎了一嗓子,“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儿孙成群,你怎么忍心啊?”
  何帆是个小胖子,成绩优异,但实在不是运动场挥洒汗水的料,何况是障碍赛和终点射击。
  “三局两胜,一人就一轮,还有我跟老赵两个王者,不要害怕。”体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帆并不想场上丢人,此刻能屈能伸,扭头就抱梁靖川大腿,“爸爸救命,你看我这体型,我真的不是对手。”
  “不是一人上一场吗?你上去跟最厉害杠就能赢。”梁靖川无动于衷地抬了抬眼。
  “扛不住扛不住,我真扛不住。”何帆没理解过来他的脑回路,摆了摆自己的小肉手。
  “你是不是没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许昭意忍不住轻笑。
  “哈?”他挠了挠后脑勺。
  “他俩的意思是,让你以下克上,”刚从别班回来的宋野听了一耳朵,看热闹不嫌事大,“然后咱们班中怼下、上怼中,一负两胜也能赢。”
  他拍下何帆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明白了吗,兄弟?”
  “你就是那匹下等马。”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何帆捏了捏拳头,手上的肉颤动了下,“宋野你就是想找抽。”
  “欸,注意点行为,”宋野侧身闪躲,胡扯道,“两方交战,不斩翻译。”
  他正幸灾乐祸,左肩忽然一沉。
  “这位兄台看着好生眼熟啊,你可让我好找啊。”许昭意锁着宋野的肩膀,似笑非笑。
  东窗事发。
  宋野笑容凝固,“许妹你听我解释啊,其实加油稿——嗷!”
  “殴打也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何帆落井下石,“活该!”
  疼痛硬是让语调抬高了几个音,二十班区域瞬间鸡飞狗跳,不时传来凄惨的痛呼声。
  等到钟婷过来串班的时候,宋野已经下场悲凉,正站在栏杆边写检讨。她举了举单反,“姐,快看看我拍的照片。”
  网宣部捕捉的运动会精彩瞬间,照片里最抓眼的无疑是梁靖川和颜宴。侧脸轮廓分明,身形俊朗,勾着点少年感,不笑的疏冷,笑的邪气。
  许昭意晃了眼,总觉得钟婷有贪图美色,以权谋私的嫌疑。
  “有没有感觉怦然心动、心跳加快、或者小心脏骤停了一拍?”钟婷翘了翘唇角,“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醒醒,如果真有以上反应,那叫心律不齐。”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泼了盆冷水,“这不是爱情的力量,这是病情的症状。”
  “……”钟婷听着想打人。
  许昭意怕她缠着自己不放,随便划拉了张照片,象征性地夸奖了句,“不过我喜欢这张,角度抓得不错。”
  “是吧,”钟婷满意地露出笑容,“我就说颜宴很帅吧,我那会儿还指给你看呢。”
  说着她诧异抬眸,“不过你怎么不夸大佬啊?”
  “许妹,你怎么能移情别恋呢?”写检讨的宋野痛心疾首,“人生不值得。”
  “……”
  其实许昭意是闭着眼睛敷衍,但她随口一夸,所有人都没随便一听。
  视线忽然而至,穿过重重人群和愉悦的交谈声,无声地落在她身上,疏冷又遥远。
  他在看她。
  许昭意似有所察。
  只是她朝梁靖川的方向望过去时,他已经从看台起身,撂下个清俊挺拔的背影。
  “我操,不用我上了?”被抽走号牌的何帆跟突然中奖了似的,“爱您啊爸爸!”
  运动会的障碍赛是前两年军训检验后留下的项目,难度较正规障碍赛相应降低。
  100米跑后绕过标志旗,跨越三步桩,而后便是壕沟、矮墙和高板跳台,攀过云梯、越高墙,还有独木桥和低桩网,后续基本是原样返回。终点处拆解组装枪-械,瞄准射击。
  专业的上场赏心悦目,业余的上场乌龟竞速。
  今年的记录已经被颜宴压缩到了1分37秒,军训检验也很难达到的逆天成绩,场上场下都没再期待后续。
  所以电子屏幕刷新1分30秒时,全场骇然。
  “我操,刚刚谁在场上?”
  “有录像吗?我居然开黑错过了,蹲一个回放。”
  绝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情况,比赛已经结束了,装逼的本事登峰造极。
  “川哥!”何帆捞起扩音器,声嘶力竭地吼了声,“川哥牛逼,川哥天下第一,川哥永远无敌!”
  等许昭意后知后觉地抬眸,梁靖川已经在终点了。
  他捞起枪-支,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动几下,动作行云流水,拆解过程一气呵成。
  单手拆解。
  零件稀里哗啦散了一桌,只剩了个扳机在他手里。
  而后开始飞快的组装,机匣、弹簧、弹夹,枪-管扣入套筒,同样迅速且有条不紊的操作,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梁靖川端枪平举,整个人的气场似乎逆转了。
  这是一种细微但足以颠覆全部的变化,轻漫和倦怠荡然无存,他专注冷漠的那股劲儿,似乎更能撩-拨人心。
  许昭意还坐在看台上,耳侧的喧嚣似乎在淡去。
  砰——
  场上是他清庾挺拔的侧影,在夏日光线下长身玉立,疏冷而淡然,一如二十世纪末和弦润色的蓝调。
  “十环。”
  终点处报靶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来。
  许昭意无意识地捏了下笔,很快收回目光,视线朝别的方向挪去。但在他瞄准开-枪的一瞬,她心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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