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荣点了点头,还是想说成本降低了,利润会多,但是二钱银子就算能赚一钱半,这也没啥用处啊。
姜桃接着笑道:“你觉得这样的小绣图,要绣多久?”
这倒是问到了楚鹤荣的盲区,他能了解成本和普通绣品的卖家都是最近恶补的,哪里知道绣娘做绣品的速度啊!而且他方才看王氏和李氏两个都不像刺绣老手,所以就猜测道:“三五天?”
姜桃笑着摇了摇头,“一个下午罢了!若是熟练了,速度还能再加快!”
这倒着实让楚鹤荣大为吃惊,若是一个下午就能做出几幅,就算利润少也不怕了,薄利多销啊!也难怪他姑说这种绣品不是给他这样的人看的,这就是卖给普通百姓的!
“这还只是她们练手的小图,做桌屏合适。后头还能开发更多的,比如抱枕,鞋底,扇坠儿等等,方方面面都可以应用到。”
楚鹤荣听得连连点头,那样便宜的价格,连他身边攒不住钱的小厮都是用得起的,更别说其他家有余钱的百姓。
后来楚鹤荣的小厮也买好饭菜提着食盒回来了,连沈时恩都从采石场回来了,只是看他们在讨论刺绣的事情,就没有上前打扰。
“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和你细说。”
小厮布好饭菜,一家子依次落座。
楚鹤荣可太激动了,他这姑姑真不是在吹牛,想法也新奇得很,他从前素来不怎么关心生意的,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地应付家里,今天听她说了那么几句,还真好奇起来了。
不过他也很有眼力见儿,没再吃饭的时候问起,想着今日不如就住下来,一方面继续和雪团儿培养感情,一方面接着和姜桃讨教。
不过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来了个楚家的下人。
那下人是看守别院的,进了来就禀报道:“小少爷,请回去一趟吧。京城来人了。”
楚鹤荣一边扒饭一边不悦地道:“没看见本少爷在吃饭嘛?!来人就来人呗,本少爷今晚不回去,让他候着”
说着就看了自己小厮一眼,小厮心领神会,不等那下人多说,就把他赶走了。
姜桃看他这孩子似的做派,就无奈笑道:“许是你家里真的来了人,或者是你家长辈捎了什么信来,真不回去看看吗?”
楚鹤荣放了自己的筷子,又拿了桌上的公筷给姜桃夹了一筷子菜,说:“姑姑别操心,我家里都是大忙人,只我是最得闲的,不然年头上我奶奶也不会让我送苏师傅过来。来的估计也就是家里什么管事,让他在别院好好待着就是了。”
听他这样说,姜桃也就没再劝。
等他们饭吃完,雪团儿也从厢房优哉游哉地迈着猫步过来了。
这小家伙从前最贪吃的,每回吃饭都得在桌子旁等着,各种卖萌闹腾,就为了一口吃的。
但是自打前几天楚鹤荣来过就不同了,他让人每天都往茶壶巷送各种肉,一送就是十来斤。
小家伙胡吃海塞地吃了几天,身量长大了一圈不说,连姜桃他们吃饭,它也不怎么爱凑热闹了。
而且要不姜桃一直说它聪明呢,之前它看楚鹤荣还跟仇人似的,现在被楚鹤荣热情投喂了几天之后,虽然对楚鹤荣还算不上亲热,但总算不凶了。
像现在楚鹤荣殷勤地用手给它梳毛,它也不躲,昂着下巴享受着他的伺候。
不过一人一虎的玩乐没能持续多久,宅子里就又来了楚家的人,领路的还是之前那个被赶走的下人。
“烦不烦啊?!”楚鹤荣暴躁地从地上站起来,“催催催,催魂呐!本少爷今天就不想回去,怎么着吧?!天王老子来了也让他候着!”
那下人低眉顺目地没接话,只往旁边让了让,一个锦袍玉冠的青年从他身后进了屋。
别看楚鹤荣方才还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闹腾,一见了他,气焰顿时就低了下来,蔫蔫哒哒地赔笑道:“大哥,您怎么来了?”
第81章
看到是楚鹤荣家里的兄弟来了,萧世南往旁边坐了坐,笑道:“楚大哥,您请坐,吃了吗?”
楚鹤荣连忙对他狂使眼色,然后又接着对姜桃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大哥楚鹤翔。”又接着和楚鹤翔介绍姜桃他们。
楚鹤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众人问好,也没有落座,只是轻笑道:“弟弟顽劣,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了。”说着转身便走了。
“那姑姑你们慢用,我先走了。”楚鹤荣哭丧着脸,小媳妇似的跟着他一道离开了。
等他们兄弟两个走了,萧世南坐回了原处,“没想到小荣哥这么不拘小节的人,他哥哥倒是个倨傲的。”
别看方才楚鹤翔看着还挺有礼貌,但那种目空一切,不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却是瞒不住的。
楚家的事情姜桃倒是听苏如是提过一些,就解释道:“小荣是他爹娘的独子,今天来的那个应该是他大堂兄,楚家的长孙。”
乡间一般堂兄、表兄的都会喊出来,大户人家则不同,没有分家,就一道论排行齿序,显得亲热。只是高门大户牵扯的多,这种亲热的称呼能不能拉进彼此的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楚鹤荣那边,他跟着楚鹤翔出了茶壶巷上了马车,就讨好地赔笑道:“我不知道是大哥来了,还当那下人诓我呢。大哥千万别同我一般见识。”
楚鹤翔弯了弯唇,对他和煦地笑了,“咱们自家兄弟,你事先也不知道我要来,不知者不罪,没什么好怪罪的。”
“还是大哥待我好。”楚鹤荣毫无负担地往引枕上一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家里堂兄弟多,哪个都不怎么待见他,生怕老太太疼他疼得过了头,私房全贴补给他。也只有楚鹤翔这大堂兄,对他还有几分好脸色。只可惜两人差了快十岁,楚鹤荣还在老太太怀里撒娇的时候,楚鹤翔就跟着长辈在外头学着理事儿了,就也谈不上多深的情分。
“大哥怎么过来了?是出门做生意经过这里,还是帮奶奶送东西的?”
楚鹤翔就弯唇笑道:“奶奶听说苏师父认了个义女,你又拜人为师开始读书了,让我过来瞧瞧你们,也顺便把你要的那些东西送来。”
“都送来了?”楚鹤荣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我要的床褥,衣服,银钱,还有家里的厨子,我养的那些鸡犬,都送过来了?”
楚鹤翔看他乐得和孩子似的,心中越发不屑——就这么个不顶用的东西,也只有老太太那样上了年纪,脑子都不清醒的,才格外偏疼他。
但想是这么想,楚鹤翔面上不显,和蔼地笑道:“都送来了。不过我也说你一句,你都十七了,若不是你性子还没定,奶奶他们没给你说亲。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嫂子都怀上了。”
楚鹤荣搔了搔头,说:“大哥你扯这个干啥,是我自己不想成家,奶奶和爹娘疼我才不逼我的。”
楚鹤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你喊‘姑姑’的那个,就是苏师傅的义女?”
如果楚鹤翔像大人那样和他说什么成家立业的,楚鹤荣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说到姜桃,他可就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姑姑可本事了。你别看她和我差不多大,但是她又会刺绣,又会整什么面包,现在还自己办绣坊。她有些想法我听都没听过,厉害极了。她家兄弟也多,那个和我一般高的,长得精致得像姑娘似的,叫小南。那个矮我一个头的叫阿杨,读书可厉害了。还有那个小胖墩,叫小阿霖,是个贪嘴的鬼灵精……还有坐我姑姑旁边,英气十足的那个,是姑姑的夫君,我倒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喊他姑父。姑父可有本事了,我一开始和他们不熟的时候,带着人挑衅,我姑父三拳两脚就把咱家那些个家丁全给打趴下了,哈哈……”
他刚开始提姜桃,楚鹤翔还听得十分认真,后头他越扯越远,楚鹤翔的眉头就渐渐蹙了起来,听到后头面上那惯有的温和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尤其是他最后‘哈哈’那两声,让楚鹤翔的嘴角都跟着微不可见地抽抽了两下。
“这位姜小娘子倒是本事人。”楚鹤荣努力地维持自己的笑容,“我听说你的芙蓉绣庄最近经营出了一些问题,出现了一家牡丹绣庄,在各地和你的绣庄打擂台。你就没想着让她帮帮忙?”
楚鹤荣惊讶地说:“大哥您真是神了啊,才来这里半日就什么都知道了!这知道的是您纵横商场多年,洞察先机,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牡丹绣庄是您开的呢!”
楚鹤翔面上的笑又裂了几分,但又很快镇定地道:“奶奶既然让我来看看你,我自然该多关心你一些。”
楚鹤荣还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忙笑道:“那大堂兄既然来了,不若再帮帮我?”
楚鹤翔问帮你什么?
“当然是帮我对付那个牡丹绣庄了。这家绣庄的老板绝对脑子有问题,要么是吃饱了闲的,要么就是肚肠都是黑的烂透了!您说我这小绣庄,全国拢共不到十家店,他费那劲儿挤兑我做什么?大哥帮我把那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揪出来……”
楚鹤翔被他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又听他越说越过分,气的太阳穴直跳,连忙摆手说你打住。
“那绣庄是奶奶陪嫁里的私产,因为她老人家疼爱你才划到你名下的。自然是你该自己好好经营。我最多只能帮你出出主意。”
“这样啊。”楚鹤荣又躺回去了,“那就算了吧。只能让那个黑心烂肚肠的混蛋再得意一阵了。”
楚鹤翔如果不是看着楚鹤荣长大,知道他打小就缺心眼,没脑子,都要怀疑他这一句一句故意骂给他听的了。
眼下他也不能表现出生气,更想打听芙蓉绣庄的计划,就亲自递了热茶,放到楚鹤荣面前,“说正经的,你有没有想好应对的计划?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当然有,”楚鹤荣结果茶盏饮了一口,而后笑道:“不过是商业秘密,我不告诉你!”
楚鹤翔:……
“和我也不能说吗?”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楚鹤翔才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
楚鹤荣把手往头后面一枕,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的,说:“不能啊。”
他虽然之前一直不怎么在乎绣庄的经营状况,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被姜桃和年掌柜他们认真办事的态度感染了,楚鹤荣就想着旁人都那样了,他这当东家的总不好再不上心了吧!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年掌柜去找人制绣线和格子布都是亲力亲为,就怕旁人沾了手泄露出去。姜桃那边也是,他今天看到了桌上的保密契约,而且他们讨论刺绣相关的时候,沈时恩和姜杨他们都特地避开了,没去听。
大家都这么郑重,他怎么能随便往外透露消息呢?
何况他和眼前这个大堂兄又不怎么亲,还没和萧世南、姜杨他们走得近呢!
楚鹤翔看他说完话就把眼睛闭上假寐,不再理人了,气的差点把手里的茶盏砸了。
这蠢猪,从来是口无遮拦的,如今瞒得还挺结实!
不过随即楚鹤翔又想,怕是他根本没什么好计划,不过是虚张声势骗人罢了。
这么想着,他转过脸阴沉地笑了笑,至多半年,他就能把芙蓉绣庄彻底打垮,到时候楚家也差不多该分家了,他倒要看看,他楚鹤荣连个绣庄都护不住,老太太还能怎样继续偏疼他,多分家产给他!
…………
茶壶巷这边厢,一家子用完夕食都各自回了屋。
姜桃又拿起了针线,想着今天十字绣的手法都教会王氏和李氏两个了,剩下的就是多绣几幅绣样充当例图,让她们往后照着例图绣,先做一批绣品出来。
等她们赚到了第一笔银钱,动力也就有了,也能帮她宣传一下,再招三五个人进来,自己这小作坊也算是初具规模了。
她一边手下不停,一边想着事情,抬眼的时候就发现沈时恩已经帮她打好了洗脚水,端到了面前。
这还是之前大夫说过的,说睡前多用热水泡脚,能祛除身体的寒气。后头虽然她月事过了,但沈时恩还是监督她泡脚,每天都要泡上两刻钟。
“我自己来吧。”姜桃说着就放了针线。
沈时恩没同她多说,蹲下身去脱她的鞋袜,“你忙你的,别沾手了。”
“我今天在外面奔走了一天,脚上有汗味的呀!”姜桃连忙把脚挪开,越说越小声,耳朵根都跟着烧上了。
两人还是新婚呐,她还是很想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她那躲避的力道,在沈时恩面前不值一提。他伸指在姜桃的腿弯处轻轻一点,她腿上一软,只能任由他脱了她的鞋袜。
沈时恩把她的脚丫子捏在手里,故作不解地道:“我怎么看你的脚像玉做的似的?既然是玉做的,怎么会有汗味呢?”
姜桃的脚确实生的很好。她身上不藏肉,脚丫子虽然小巧,却是白白胖胖,几个脚趾也是圆圆润润。白皙软嫩的脚掌,托在沈时恩粗粝宽大的手里,对比之下还真像玉做的一般。
姜桃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软绵绵地蹬了他一下。
那一下实在太轻,沈时恩的身形都没有打晃,但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她蹬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一直酥到了心里,连带着他小腹处都麻麻的。
姜桃一看他眼神变了,立刻暗叫一声糟糕,忙把脚放进热水里。
“我没有再吃那个药了。”她双颊砣红,低垂着眼睛,声如蚊讷地提醒着。
沈时恩看着她的脚没挪眼,道:“其实用旁的法子,也是可以的。”
第82章
第二天姜桃起身的时候再次累得腰膝酸软了。
而且这种累和之前还不同,之前她其实是不用自己发力的,只是维持着姿势,僵硬的那种酸痛。
前一夜则不同了,沈时恩拿着她的脚……她还是要自己发力的。
刚成婚的时候,她还觉得沈时恩生涩得很可爱,不过两人都没经验,谁也不用嫌弃谁,只按着最原始的本能来。后头知道老太太给的那药不能吃了,姜桃觉得的还挺对不住沈时恩的。
古人守孝三年,肯定不可能是三年无房事的。只是要小心些,这三年里不能造出孩子来,不然一家子都要受人指点,若是被族里亲戚告发了,还得蹲大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