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呢，”
阮乔继续道：“前几晚的凶手，比如程大晚，比如吴振，一个是想办法掩盖自己，另一个是胆子小，他们都不敢在影像世界里动手暴露自己，可是你不一样，现在我们没有投票环节，在这里死掉就是真的死了，总之，和前几晚不一样，而对你来说，我总是能抓到凶手。”
“在你无辜的夜晚里，你当然会听我的，可如果你变成了凶手，态度不仅会变化，说不定还想提前杀掉我，这样就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杀你？胡说！”
吴振眼神飘忽：“我什么时候杀你了？”
“直觉，”阮乔说：“你不是一直很相信我的直觉吗？这一晚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就差点把我撞死，这是意外吗？你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而且，你对这条路很了解，知道从山下、危险路段警示碑到山顶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能第一时间发现我们在绕圈子。”
“这说明，你至少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来过不行吗？”吴振说：“这些，这些——”
“还有□□，”阮乔说：“车上为什么有□□，孙涛一个搞监控的，会用这个东西？我们现在一共就四个人，你是最受怀疑的，当然，你也可以不用承认，但是——”
阮乔的声音说着说着就消失了。
吴振想要反驳，却发现车上没了人。
孙涛不见了，车后的两人也不见了。
车外雨声哗啦啦的，砸在车顶，发出轰鸣声。
吴振慌了。
他现在宁愿他们在继续质问她。
她说的没错，自己承认了，十年前的案件，也不一定有证据，即便是最差的情况，他被抓了，只要态度好一点，判个几十年，到时候好好表现，还能提前出来，如果出不来，在监狱里至少也是活着。
但如果不承认，阮眠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他，说不定会直接把他送给女鬼。
不，等不到他们把他扔出去，女鬼就在车上已经来找他了！
吴振惊恐地盯着车内的每个角落：“你们还在吗？”
他大喊：“人呢！孙涛！你们别吓我，快出来！”
忽然车头砰的一声，吓得他一个哆嗦。
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车头上。
吴振抬头，打开车大灯，死死盯着前面。
窗外大雨淅沥，却看不见什么东西，但眼前的画面，和十年前的情景融合在一起。
她来了，果然是朝着他来的！
哒。
哒哒。
车头传来了诡异的响声。
像是什么人拍打着车盖，慢慢的，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紧跟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车头慢慢爬了起来，它沿着车盖，一点点朝着吴振爬了过来。
离挡风玻璃越来越近……
“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吴振害怕极了，想要伸手解开安全带，却因为紧张怎么都解不开，余光偶尔瞥到车头，便看见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披着头发，浑身湿透，慢慢朝着他爬了过来。
近在眼前！
吴振吓得不敢看：“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死，你放过我！求求你了！”
“当时她也是这么求你的吧。”
吴振耳边忽然响起阮眠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车内的人都回来了，而车盖上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下他不敢隐瞒了：“我说，我全都说，你一定要救我，让我活着出去啊！”
“你说吧，”
阮乔坐在后排，从后视镜看吴振的脸色：“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有任何一个环节，你撒谎，或者隐瞒，我们都有可能逃不出去，是带着秘密死在这里，还是活着出去，你自己想好。”
这一下，敲打了吴振。
他也知道了危险性，刚才他坐在车里，不仅害怕，还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再来一次，难保就没命了。
“我说，我说……”他转头低声：“是我，可是我不是故意的，那真的是意外……”
“和你猜的一样，”
吴振终于老实了：“十年前我开车从A市前往B市，经过山顶，往下开的时候，正好遇到大暴雨，当时我……我状态不太好，”
“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时候站在路边，她穿的也是很衣服，我没看清，一不小心刹车不及撞上了——”
阮乔冷冷道：“你知道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判刑标准和交通事故致人死亡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吗？”
撞了人，只要不跑，及时送医，没闹出命案来，是最好的，即便是抢救不及，人死了，最多是个三年以下。
如果人死了，然后跑了，那就是三年到七年。
如果人没死，自己跑了，从而导致人死了，就是七年以上。
一念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然而太多的人，想要掩盖自己的犯罪行为，总是选择后面几条路。
每一条，都是通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笑的是，这里被深渊力量侵蚀，成为了混沌的世界，但现实的现实里，又有多少人生活在深渊当中。
又有多少人，灵魂已经变成了恶魔。
“我当时一个打工的，哪有那么好的文化水平，只知道杀人偿命……你说的这些规定，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说过啊，”吴振低头：“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杀人的，你是不知道康家有多难缠，要是被他们讹上了，那可就是倾家荡产……被康家那伙赖皮缠住了，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所以，你是认出来了，又想着荒郊野岭，跑了也没人知道？”阮乔冷眼看着他：“你要知道，自己做的一切，迟早会付出代价。”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我也忏悔——”
吴振抬头，哆嗦着看向阮乔：“我出去就自首，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吧，让我去蹲监狱都行！我不想死啊！”
阮乔问：“当时的情况怎么样，你撞了人就走了？”
吴振犹豫了一下，阮乔又说：“你隐瞒的任何一点细节，都可能害死你自己。”
“这，这个，当时我只知道自己撞到东西了，可这山上，大晚上的又下着暴雨，不可能有人啊。我就开的快了点，谁知道出了这档事。然后我也害怕，就下来看了看，发现是康家的女人，人，人都死了，我就干脆把她扔到了山崖下面……”
孙涛也听明白了：“吴总，你这是毁尸灭迹啊。”
“我……”吴振想要辩解什么，但一下对上几人的目光，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说。
他等了半晌，才听见阮乔说：“你抛尸的地方，带我们过去。”
“现，现在？”吴振抬头。
“你也可以等你死后再带我们过去。”
吴振：“……”
他急声：“别别别，我现在就，就带你们去……”
第304章 五夜怪谈时38
十年前, 吴振经常走这条路, 他们的工厂负责运送炸药，以方便隧洞工程的开展, 虽然十年没来这个地方, 但吴振对每一段路段都十分熟悉。
上车之后几人又开了一段路，这段路倒是太平，女人没有再出现，吴振有些退缩, 但一看见后座几人的目光，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女人的尸体肯定是今晚的关键, 如果现在不去找, 一会说不定女人还会出现。
雨势更大了, 耳边都是雷电的轰鸣声，还有雨水击打车顶发出的响声，车内没人说话，但四周的响声却很杂乱，尤其是最后排的车窗还是坏的。
等到了地方，吴振停好车。
苏席背着阮乔下车，把另一把伞给了孙涛和吴振，四人朝着路边走去。
雨势太大了，脚下都是泥水, 公路成了水路。
雨伞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猛烈的雨水砸坏。
孙涛帮吴振打伞，吴振拿着手电筒, 沿着路边走了一会。
即便是有伞，大雨也能被狂风刮进来，不过两人身上早就湿透了，苏席把外套给阮乔披上，又没让她落地，反而是几人当中最不狼狈的一个。
“吴总，我说你能不能找到啊，再不快点，女鬼就要找上门来了！”孙涛扯着嗓子喊。
虽然吴振就在他旁边，但是雨声实在是太大了。
吴振也挺着急，但这雨势太大，而且十年过去了，路况多少也发生了变化，他转了十几分钟，越来越慌张：“我也想早点找到，你别催！好好撑伞！”
“得了，赚你这点钱还真不容易，如果我们真能活着出去，你答应我的钱可不能少。”
吴振皱眉：“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钱？”
“那是，你杀人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情，答应我的钱可不能少——”
“行了行了！”
吴振拿他没办法：“你别吵我，等能活着出去再说！”
阮乔和苏席站在旁边看着吴振寻找他当初抛尸的地点，她趴在他肩膀上，身上又有外套遮着雨，雨水被吹进伞内，多数都落在了他山上。
苏席的头发被打湿，柔软地贴在脸侧。
还有雨水，顺着他好看的轮廓滑落。
她伸手，轻轻擦了擦他脸侧的水。
苏席抓住她的手腕：“别乱动。”
阮乔收回手：“过去看看吴振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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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席背着她，虽然雨势大，却走的很稳，很快走到了吴振两人身后，阮乔却在他耳边说：“等一下。”
苏席问：“有发现？”
阮乔让他把伞抬高一点。
环山公路一向都是绕着山体往上的，几人头顶就有公路盘旋弯曲而上，她看见不远处的上方弯道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阮乔伸手指了指人影的方向：“让吴振去那边。”
吴振还在这边找地方，却被苏席忽然拍了拍后背，他吓得一哆嗦，差点没跪下，回头看见是苏席，才松了口气：“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苏席：“去那边。”
“那边？”吴振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几眼，脸色微变。
那边，似乎确实是很眼熟。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小跑过去，路上水很深，即便是小跑，受到的阻力也不小，孙涛好不容易才跟上。
四人走到了阮乔指的地方，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大雨如注，有些地方的泥土滑落出不小的斜坡，雨水混杂着泥石，变成暗黄色的浑浊河流，沿着山体流到路上。
“是，是这里！”吴振认出来了，他回头看向阮乔：“你怎么知道在这儿？”
阮乔趴在苏席背上，伸着脖子往下面看了眼：“先找找再说。”
这里下不去，下面虽然不是悬崖，但是落差也很大，差不多有四层楼的高度，因为是夜晚，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这边有一条小路。”苏席扫了眼旁侧：“从这边可以下去。”
“我们，要下去？”吴振惊讶道。
要知道，这下着大雨，离开公路走这种容易发生滑坡和塌方的山路，是非常危险的。
苏席抬眼：“或者，你可以等我把你扔下去。”
“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吴振看着路，犹豫再三，忽然一个闪电，四周一片明亮，他转头就看见给自己撑伞的人变成了那个女鬼。
吴振：“！！”
他想要跑，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泥水里。
“吴总，你干嘛啊？这还没下山你就跪了，一会怎么走？”孙涛惊讶的声音响起。
吴振揉揉眼睛，发现女人消失了，但他也不敢耽误。
“下，下，我们这就下去！”
苏席见不得他磨蹭，虽然他走的挺稳的，但阮乔还是觉得背着她不方便，让他把自己放回车内，苏席便带着吴振和孙涛两人走小路，想办法到吴振抛尸点下面去找找尸体。
阮乔坐在车内，倒不害怕后备箱的尸体，而是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些发呆。
“好消息！”
龙女终于出现了，这一晚它从开始就很安静：“龙大人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阮乔问：“怎么。”
“我刚刚尝试了很久，这一晚深渊力量直接就开始影响现实世界，融合的很厉害，但是也留下了一个破绽，利用我的魔神力量，可以撕裂一个出口，直接从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尽情地赞美龙大人的智慧吧！”
阮乔问：“真能出去？怎么出去？”
龙女笑了一声，心情似乎不错：“最后一晚一定和你的过去有关，但是你要知道，有多少人就是被自己的过去迷惑，死在过去当中，当局者迷，即便是你，也没有百分百突破离开的把握，趁着龙大人撕开的通道，等这一晚结束的时候，世界进行交替变化的瞬间，你们开着车顺着路往外冲，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停车，就能出去了。”
“怎么样，龙大人是不是很强大，和龙大人签订契约，是你这辈子最划算的买卖！”
阮乔：“你这么久没动静，就是去做这个了？”
龙女哼哼：“要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让德那个废物吗，像这样的陷阱和陷害，龙大人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它以为龙大人现在实力受限就会坐以待毙，任由它们搞一些卑鄙的小动作，然后就能把龙大人扼杀在摇篮里？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