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只想当个昏君——情一念生
时间:2020-06-06 09:30:18

  蒲团的摆放是赵昭亲自指点的,蒲团需要摆放成三人围成一圈的摆法,中间留有一定空处,确保来这里玩斗世家的士子都能够就地坐下开一局。
  当时负责布置的宫人虽然都不解其意,但是都很好地执行了赵昭的吩咐。
  新科进士们跟着礼部官员进琼林苑的时候,都有些拘谨,身上服饰是礼部统一安排的青色官服,但是不少人傅粉涂脂,在头上戴一朵红艳艳的花,更有甚者还留了长指甲,难为他用这样不方便的手去考科举了。
  赵昭今日换下了威严肃穆的朝服冠冕,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常服,头发束在玉冠内,面庞白皙,宛如玉雕似的美人。她坐在溪边凉亭内,看着一大群头上簪花的士子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向这里走来,眉心跳了一下,她可能久居深宫,已经不太懂得年轻书生的喜好了。
  今日这些书生都穿着青色的官服,红花配绿衣,赵昭别过脸去,不想多看。
  幸好距离赵昭最近的一甲三人都没有玩头上簪花,这让赵昭松了口气,她在心里吐槽道:若是探花簪花,寡人倒也能欣赏,可是其他长得不好看的,就算傅再多粉,头顶的大红花开得多好,该丑还是丑。不,是更丑了。
  赵昭肤浅地想,寡人就喜欢天生丽质的。
  赵昭按着以前的惯例,忍着把竹牌立刻拿出来教大家斗世家的冲动,先与诸位新科进士闲聊几句,主要是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赵昭发现同样的官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气质宛然不同,娇弱貌美的探花卫颜穿着青色官服,腰身处有些松,足见细腰,宽袍广袖,颇有魏晋风流;俊美挺拔的榜眼荀知简是最符合赵昭审美的一人,俊美高大,青色官服穿在身上也有青松挺拔之意;这个长得平平无奇,但是皮肤很白的状元苏无疾比起荀知简还要高些,大概是赵昭的心理作用,知道此人考过武举,觉得青色官服穿在他身上如同一柄青锋剑,那双隐在平平无奇面容中的凤眼看上去略显妩媚,和他身上自带的锋锐气势糅杂在一起,竟有些吸引人。
  赵昭一想歪歪,顿时心感愧疚,寡人可是新时代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昏君,与旧时代那些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封建明君截然不同,怎么可以对臣子有什么别的想法?
  赵昭想明白之后,眼眸清澈,多关心了几句苏无疾在京城的状况,有没有吃好喝好,可有地方住。
  崔旷偷偷往前看,发现陛下正与那可恶的苏无疾说话,他酸了一下,自己位列三甲,离陛下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
  崔旷还算了一下,陛下与状元说话时间最长,他心中一动,脸颊绯红,陛下果然非常人也,不会为那卫颜的美色所迷。
  崔旷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让陛下对他改观,来之前特意起了个早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但他并没有簪花,就连傅粉都没有浓妆艳抹,只是让肤色更白皙些,抹了口脂让唇更润些,绝对让陛下第一眼看上去他是没有化妆的,好和那些谄媚幸进之人做个区分。
  崔旷看一甲那三人都没有头上簪花,一下子就在大多数簪花抹粉的进士中显了出来,在心里冷哼一声,算你们也聪明,知道陛下英明神武,不看重美色,故意这么打扮来博得陛下青眼。
  赵昭在与前列的几个进士闲聊几句后,忍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平平淡淡地说道:“众位爱卿,今日琼林宴,寡人与诸位同乐。来人,把东西都拿上来。”
  一列列宫娥出列,手捧玉盘,盘中是一副竹牌,上面用黑墨和朱红两种颜色做了画。
  赵昭身为昏君,手底下总算是有个能用的小弟了,就派庄内侍去给进士们和随宴群臣讲解规则。
  庄内侍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丝毫不见慌乱,声音和缓清晰地给他们介绍竹牌间的大小与获胜规则。
 
 
第29章 背锅侠小崔(修改了第五次)
  庄内侍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丝毫不减慌乱,声音和缓清晰地给他们介绍竹牌间的大小与获胜规则。
  “……,竹牌间大小排序便是如此。三人组局,一人单独,其余二人联手,互相联手的这二人,不管谁先把手中竹牌出完,都能一同赢得胜利。作世家者,需一人对抗二人,但可获得多余的三张竹牌。”言罢,庄内侍微笑道:“陛下与诸位同乐的游戏之名,曰:斗世家。”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不知所措。
  琼林苑中,方才还在互相小声说话的随宴臣子当即屏息凝神,作正直状。
  出身江州世家的罗御史当即出列,伏跪在地,嚎啕大哭:“陛下,臣以御史之责敢问陛下,世家何辜,陛下要对世家下手啊。”
  赵昭蛾眉轻挑,坐回亭台中的石凳上,江小圆贴心地石凳上放了一个厚厚的垫子,以免石凳寒气过重,让赵昭着凉。
  赵昭一手支颐,在凉亭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外面想要威逼她的御史,面无表情地说道:“罗御史,是在威胁寡人吗?无中生有给寡人安上罪名,再来以死进谏,以此来博得清白名声。你以为寡人不清楚尔等惯用的小把戏吗?你现在不从地上爬起来,就别起来了。”
  罗御史一噎,陛下把他等会准备干的事情都说了,那他还能做什么?罗御史看见陛下唇边的冷笑,知道这位新登基的陛下是没有先帝那般容人雅量的,怕是真能作出让御史在地上趴一天的事儿。
  以死进谏能有美名扬世,趴在地上不起来,是地痞无赖的勾当。罗御史出身世家,也因此格外要脸。
  两相权衡之下,罗御史能屈能伸地拍拍衣服上的蓬尘,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把眼泪都擦掉,委委屈屈地正常谏言道:“陛下,臣方才失礼了。可是这内侍竟说此游戏名曰斗世家,二士对戟为斗,臣这才一时失态,还请陛下解惑。”
  赵昭让庄内侍递了一方手帕给罗御史,无奈地看着还在不停掉泪的罗御史,安抚道:“罗卿把泪擦擦吧。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下次休要作市井泼妇状。御史监察百官,自己就要以身作则,这样御前失仪叫那些进士小辈们都要看笑话了。”
  罗御史委委屈屈地点头,用御赐的手帕抹掉眼泪,但还是不时抽噎几下。
  赵昭叹口气,实在无奈,歪头道:“好了,寡人回你的话就是。不过是游戏而已,罗卿未免也太过于较真了。你要是觉得斗世家不好听,那你可自行取名叫斗寒门。又不是只有世家才能担任世家,寒门只能在游戏中也只能当寒门。传令下去,每玩一局,就要轮换角色。如此,罗卿可满意了。”
  罗御史羞惭掩面:“是臣狭隘了。”
  赵昭摆手道:“好了,下去让宫娥给你打盆水洗把脸吧。诸位爱卿也都散了,自去寻人饮酒游戏,需要竹牌的找齐三人去宫娥处拿就是了。”
  赵昭微微抬手,对着一众呆若木鸡的小可怜进士们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可亲的笑容:“方才不过是小插曲,尔等不必拘束。玩乐岂可无彩头?来人,呈上来。”
  另一队内侍端着木托盘上来,盘子里摆着笔墨。
  赵昭笑道:“输了的人,就在脸上画条墨痕。寡人不想在脸上多几条墨痕,这样吧,谁来陪同寡人一起同乐,若赢了,寡人的玉佩就赠予他了。”
  崔旷眼眸一亮,当即就朝着陛下望去,眼眸中透露着渴望的光芒:陛下选我!
  可惜崔旷没有那个胆子把内心的想法大声说出来,只能用眼神传情。
  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后悔为什么殿试前为什么没有看看《孙子兵法》,他是三甲第一,排在他前面的有乌泱泱许多人头。
  崔旷十分嫉妒地看着最前面那三人,果不其然,赵昭钦点了状元和榜眼陪同。
  崔旷稍稍松口气,任你卫颜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还是在才学上输了苏无疾和荀知简一头,伴君一事就没有你的份。
  崔旷立在原地发呆的时间过久,等他回身想要找人一起组局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散去找好了人。
  崔旷环顾四周,发现他就这么孤零零一人被剩下了。
  赵昭一边出牌,一边看着周围已经渐渐活跃起来的气氛,十分满意。突然间看见有个人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怪可怜的。
  赵昭把人召过来一看,这不是当初指着寡人鼻子骂的小白脸吗?赵昭对于此人当初的嚣张模样记忆犹新,就算他今日脸上傅的粉没有那天多那天白,从小白脸变成了一朵清纯小白花,赵昭还是记得。
  赵昭意兴阑珊地问道:“你从京兆府出来了?”
  崔旷脸颊微红,含羞带怯地望了一眼陛下:“陛下,臣当日冒犯您了。”
  赵昭面无表情地歪头:“哦。”
  崔旷看到陛下这样冷淡的态度很是紧张,仍然鼓足了勇气,说道:“臣知道陛下是明君,不会因此再向臣问罪,但臣今日还是想要和陛下和苏状元请罪。臣当日不该对待他人如此跋扈,臣在郑府事的教育下已经知道错了。”
  赵昭后面的话一句没听,她紧紧盯着崔旷:“你是怎么知道寡人是明君的?不对,你怎么能够认为寡人是明君,寡人明明罚你了。”
  崔旷望着赵昭,真情实感地说道:“陛下选择了状元和榜眼伴君,不为探花之容色所动,臣臣就知道陛下不是那些看重容色的肤浅之人。陛下方才又看臣孤单一人站在原地,又遣人召臣,足见陛下心地仁善。”
  苏无疾心中微动,他之前为了从军方便将自己的容颜掩盖了一些,而陛下刚刚确实没有多关注阿颜。
  【系统消息:明君值+100】
  赵昭听完崔旷的表忠心,没有注意到崔旷的温柔小意,不在乎他的痛改前非,甚至连他唇上抹了口脂都不想管。赵昭痛心疾首,原来之前那个给寡人加明君值的人真就是你,寡人没有怀疑错人。而你这个逆臣,竟然在刚刚给寡人讲话的时候,边说边给寡人加了明君值。
  赵昭用尽了气力,才没有让人把崔旷拉去京兆府继续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期间,小天使勤洗手,戴口罩~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PS:小崔是真·背锅侠啊哈哈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萨殿万岁 14瓶;十三·D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救驾的苏卿
  赵昭实在不想再见到崔旷,气得她肝疼,她面无表情地伸手往外一指:“寡人接受了你的歉意,崔卿自去找人同乐吧。”
  崔旷委委屈屈地告退,对于苏无疾和荀知简二人更是嫉妒。凭什么我不可以?
  赵昭亲自带头,找了状元和榜眼陪玩,这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不少人多打了几局沉溺进去之后,没了平时的风雅态度,呼喝着:“三带一。哈哈哈哈哈我赢了。”
  还有人酸溜溜地怀疑同伴:“什么?你又有王炸,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莫不是有什么独门绝技?”
  还有人脸上被画了不少墨痕,一心想要赢回来:“我下把一定能赢,再来,我们再来一局。”
  荀太傅看着好好的琼林宴变得乌烟瘴气,忍不住了站出来,痛心疾首地对着也在玩乐的赵昭说道:“陛下,琼林宴是众位新科进士第一次觐见陛下的日子,怎能荒废时光嬉戏玩乐,还如此轻佻。这、这成何体统啊!”
  荀太傅指着琼林苑中那些毫无文人气度的进士,还有那些也悄悄叛变沉迷进去的随宴同僚,气得手都在发抖:“陛下,您看看,他们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就为了一个牌戏,体面都不顾了。”
  【系统消息:昏君值+20】
  赵昭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终于咸鱼翻身了,她完成了昏君值对明君值的一次伟大逆袭。
  荀太傅看着赵昭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不禁气结,潸然泪下道:“先帝啊,老臣对不住你,一不留神就让朝中奸佞带坏了陛下啊。”
  赵昭当然是不可能听从荀太傅劝谏的,她表面冷漠无情地说道:“太傅不必多言,寡人自有成算。”
  实际上,赵昭忍着心中的激动与感恩,期待地望着荀太傅,您会说就多说点。
  荀太傅被赵昭气得甩袖就走。
  赵昭对此深表遗憾,太傅怎么不多骂几句再走呢?
  不过在琼林苑此处转转也好,太傅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多看看这些被斗世家腐蚀的堕落进士们,看看这乌烟瘴气的琼林宴,太傅啊,看到这些大楚未来的官员聚众游戏,神情癫狂,你真的不对寡人这个昏君失望吗?
  你不骂寡人是昏君,对得起先帝的栽培和临终托孤吗?
  赵昭自觉想出了万无一失的计策,又嘱咐荀知简去跟着荀太傅,免得太傅气倒了,无人给自己提供昏君值。
  荀太傅看着那些玩得兴起的年轻人,摇头叹气,荀太傅更是觉得想出这游戏之法的必是佞臣,隐藏在陛下身边终是个祸患。
  荀太傅在路上碰到了枢密使张骥和傅相,就上前抱怨道:“唉,张兄你看看这届的进士,怎么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知道的说这是琼林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里的赌坊。”
  枢密使张骥信任陛下,宽慰道:“太傅宽心,陛下不是胡闹之人,或许另有用意呢?之前先帝时候的琼林宴也有安排悬壶掷箭、击鼓飞花,先帝还觉得让这些进士们太拘束了。如今陛下不过是讲了一种新的游戏玩法,实在不必过多解读。”
  傅为书微微颔首,看向一旁随行的荀知简,说道:“知简刚刚在御前伴驾,可知道陛下对此的态度?”
  荀知简微微抬手,简略模糊地回答道:“陛下威仪,小侄不敢直视天颜,故不知。”
  荀太傅咳咳两声,拉着嫡长孙荀知简走远了:“打探御前,可是重罪,老夫就和孙儿两人去那里看看。”
  傅相忧心忡忡叹气,和枢密使张骥解释道:“本相也是担忧陛下啊,生怕陛下为奸佞所迷惑,玩物丧志。本相看刚刚那解释玩法的内侍,似是对这套玩法十分熟悉,如果是这阉人引诱了陛下,本相绝不会放过!”
  枢密使张骥在一旁劝道:“傅相,御前之事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打听的。内侍如何,终究是宫里头的事情,与我等外臣无干。陛下今日不过是在琼林宴与众臣同乐,傅相刚刚这话却好像是陛下已经被奸佞所诱一样。”
  傅相仍是颦眉:“那你可知陛下有意要让今科状元苏无疾上任皇城司提点?陛下年纪轻,太过于冒进了。我等受先帝托孤,要匡扶陛下完成统一西夏、戎敌大业,更要防微杜渐。”
  张骥摇头,权欲迷人啊,傅相说得这么多,还是想左右陛下,宫中内侍所作所为都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他要惩处内侍,这是想用相权与陛下分庭抗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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