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濛濛自己对今年这个奖项也是蛮期待的。
两人正说着,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孙绵绵回头。
看到燕淮, 微微挑眉。
因为楚枫的关系, 她与燕淮见过几次。在她的印象里,这个随时随地噗呲噗呲往外冒冷气的小燕总, 像是服了绝情灭欲丹一般, 对女人一向不感兴趣。
今晚却一反常态,主动邀舞不说,还在众目睽睽下亲吻商濛濛的手。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燕淮的举动并不像表面那样, 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和绅士风度。
孙绵绵的目光在商濛濛令人惊艳的明媚面容上打了个转,心中了然。
做母亲和做媒是女人的天性,孙绵绵主动挽着商濛濛的手,看向燕淮:“没想到小燕总舞跳得这么好,是不是,濛濛?”
商濛濛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嗯了一声。
“小燕总,这么晚了,濛濛又是女孩子,可以麻烦你把她送到停车场吗?”
燕淮瞥了一眼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的商濛濛,随即对孙绵绵道:“我的荣幸。”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孙绵绵功成身退。
商濛濛率先走进电梯,她径直走到轿厢最里,贴墙而站。
抬眸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背影,她的心此刻有点乱。
她实在猜不透今晚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难道吃错药了?
电梯速度很快,金属门打开,她下意识地抬脚就走。
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根本就不是负一楼停车场。
而是,88层?!
看清对面墙壁上醒目的数字后,商濛濛想起,她进电梯后压根就没摁按钮。
商濛濛飞快转身,却险些撞到悄无声息堵在她身后的男人胸膛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燕淮抓住手腕,踩着又厚又软的吸音地毯,强迫性地被带入一间套房内。
“咔哒”一声,燕淮将门关死,反锁住,开了灯。
商濛濛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两步才扶着墙站稳。
四目相对。
燕淮长了双好眼,瞳仁漆黑,眼窝深邃,眼尾轻扬,浓深的睫毛小刷子一般。
当他凝视着你的时候,仿佛天地间只得你一人,眸子里像是有一泓波光粼粼的桃花静水,看得人心儿一荡一荡。
“濛濛——”燕淮低着嗓音唤了她的小名。
商濛濛打断他,“燕总,请叫我的名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这么亲密的称呼。另外,你到底想做什么?”
燕淮恍若未闻,又唤了她一声,“濛濛”。
他走近两步,倾身,“虽然不想,但我还是必须狼狈地向你承认,我喜欢你。”
“我们分手后的现在,此时此刻,我依然还喜欢着你。”
商濛濛垂着的眼睫一颤。
他们在一起时,她从未听过他如此表白。
没想到,分手后她听到了。
“我知道你也还是喜欢我的,你只是欲擒故纵,是不是?濛濛,回到我身边吧。”
燕淮的脸朝她渐渐压了下来,鼻尖就快要触到她的鼻尖了,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木质调香水,混着独属于他的雄性气息肆意侵入她的每一个毛孔。
“濛濛,濛濛……”
男人的声音,犹如大提琴发出的最为醇厚华丽的音色,情人呢喃般叫着她的小名。
“这几个月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燕淮目光描摹着她那饱满莹润像是盛开的玫瑰般红艳欲滴的两片唇,呼吸炽热起来。他的手指也不由自主抚上女孩子白腻的脖颈,温热的滑不留手的触感透过指尖,清清楚楚传导过来。
他想吻她。
迫切地想要吻她。
手指cha入商濛濛发间,扣着她的后脑,压向自己。
“啪!”
随着一记清脆响亮的声响,旖.旎的气氛被打断。
燕淮的脸被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得歪到一侧,几道额发凌乱地垂在他的眉峰上。
商濛濛下手极重,扇完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心灼烧的火辣辣的痛感。
毫无防备的燕淮僵了片刻,才慢慢转回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煞白,因为生气,她胸口高低起伏不定。
燕淮抬手,拇指指腹擦过唇角,看清上面的血渍,脸上才确认似的浮出一层狼狈又恼怒的神色。
二十六年来,从未有人打过他。
更别说是这样直白的一个耳光。
还是在他纡尊降贵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时。
这一巴掌带来的惊怒远远超过皮肉上的疼痛。
人生头回被人打耳光的燕总,情绪在这一刻突然间爆发,一双凤眼乌沉沉冷冰冰,“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段时间你也应该玩够了,现在和我回去!”
他的声音不复温柔,带着锐利的冷感,命令道。
商濛濛迎着他的目光,摇头,“燕淮,你听不懂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再是你的什么人,也没有在玩手段。我,不会和你回去。”
燕淮的目光在她明艳又精致的脸上扫过,两片无情的薄唇紧抿,语带恶意道:“流量爱豆、当红小生一个个都围着你转,全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商濛濛忍住翻涌的怒气,扬起小下巴,轻点两下,绽开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对啊,你以为你那玩意儿是金镶钻的,离了你就不成?!”
下一秒,商濛濛只觉眼前一片黑影袭来。
“砰”的一声,燕淮一拳砸在了贴着精美墙纸的墙壁上,鲜血四溅。
商濛濛吓了一跳。
她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燕淮。
男人狭长的凤眼阴霾沉沉,翻涌着滔天的暗沉。
多数时候,在人前燕淮总是一副“你欠我三千万”的大爷脸。
喜怒不形于色。
很少像现在这样从头到脚都透着暴怒的气息。
看着刺目血迹沿着墙壁蜿蜒而下,商濛濛突然觉得有些筋疲力尽,目光淡淡地越过男人,看着他背后的某一点。
“燕淮,你是我全心全意喜欢了四年的人,我曾为了你放下自尊,卑微地只为取悦你迎合你。我本不想因为分手就变得面目可憎,但是你似乎还是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你现在这样的死缠烂打不是出于喜欢或者爱。而仅仅是我离开了,先甩了你,你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才反反复复地来找存在感。”
“失去了想挽回,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说的就是你现在这样。”
“但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你不习惯,你感到失落,你感到愤怒,只是不甘心被甩。”
“是什么让你自信地以为我就一定会在原地等?只要你纡尊降贵地邀请我跳一支舞,再说些我已经不想听了的表白,我们就能破镜重圆?”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我不爱你了,也不会在金丝笼里漫无止境地等你。”
说到最后,商濛濛几乎是压着嗓子喊了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燕淮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绝情的话是从商濛濛嘴里说出来的,巨大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没顶。眉毛动一动整个星城商界都要颤三颤的小燕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丧气和失意。
刚分手时,他以为自己放不下的是她明媚动人的脸蛋和婀娜有致的身材。正是这点皮肉的羁绊,他才会大度地不计前嫌地不止一次地表示愿意接受她回头。
被她扬着小下巴一而再地拒绝之后,不甘之余,他渐渐明白,让他神魂颠倒的不仅是男欢女爱,不仅是她的皮囊,更是她精灵般有趣的灵魂。
或者说,是她这个人。
从头到脚,由内到外。
离开他,她剪短了头发还染了玫瑰粉发色,俏皮中带着一丝风情,女人味中又充满了蓬勃向上的元气。
离开他,她更吸引人了。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每次见面那种脱胎换骨的惊艳之感,扑面而来。就像一个发光源,引得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她身上。
她不再是那个乖乖在家里一心一意等着他的小女人了。
却更令他心神难守。
他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而她却想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商濛濛深吸一口气,绕过雕塑似杵着的男人,朝大门走去。
手搭在门把手上,听到身后传来低哑的嗓音。
“既然分得彻底,那你为什么没有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
商濛濛没有回头,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觉得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仅此而已。”
说完,她拉开门。
房门关上,偌大的套房内一片死寂,甚至连清浅的呼吸声都没有。
半晌,永远撑得平的肩膀,挺得直的腰犹如被千斤压顶,燕淮颓败地靠在墙上。
今晚,他已经彻底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尴尬又被动的位置。
他真是昏了头,被一个女人左右玩弄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巴掌我从第一章 的时候就想写了,终于!不过我觉得还没打爽,后面可以继续哈哈哈(有没有和我一样魔鬼的
下一章晚上六点见
第三十四章
商濛濛这几天一直在拍单人戏份以及群像戏, 因为王珈宁的外婆去世了, 他放下工作赶回老家奔丧。
再回来时, 已是四天后。
这晚,商濛濛洗好澡躺在床上准备睡了,赵昕突然敲门, 说是刚才在走廊碰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王珈宁,看着状态不太好。
与至亲生死别离天人永隔的痛, 商濛濛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经历过。她想了想, 坐起来披了件外套下床, 来到隔壁。
小高开的门,见是她, 朝身后指了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王珈宁闭着眼,仰面靠在沙发上,外套都没脱, 宽大的外套帽子下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短短几天, 少年的下颌线变得更加凌厉削瘦了。
小高知道两人关系好, 自己拿了手机到隔壁去找赵昕她们。为避嫌, 门只半掩着。
商濛濛打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 拉开拉环, “砰”的一声轻响。
“喝吗?”她拿着易拉罐,晃了晃。
王珈宁坐起来,接过啤酒一仰脖半听就灌了下去。
商濛濛也没主动说什么, 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喝。直到他把一听都喝完,心里估摸着这人大概已经醉了,才拍了拍他的肩,“会过去的。”
王珈宁忽地靠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猝不及防,商濛濛的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有点疼。
“姐姐,让我抱会儿,行吗?”王珈宁手臂收紧,哑声道。
商濛濛没有挣扎,抬起手在少年宽薄的肩上安抚地轻拍。
半晌,她感觉到自己掌心下的背脊微微颤抖,耳边有低低的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潮湿、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颈侧,一路下滑,消失在毛衣外套的领口。
商濛濛轻轻哼起了小时候每晚临睡前妈妈都会唱起的儿歌。
……
睡前喝了点酒,这一夜商濛濛睡得格外沉,只是早上起来两只眼有点肿,敷了个冰凉凉的眼膜贴才消下去。
酒店餐厅的自助早餐天天吃已经吃腻了,三个女孩儿决定到街对面吃一碗牛肉粉。
这家早餐店店面不大,总共六七张桌子,大半客人都是他们剧组的。
打了一圈儿招呼,商濛濛要了碗牛肉粉,加一个煎蛋。
等餐的工夫,王珈宁和小高也走了进来,看到她们,索性加两个塑料凳拼了一桌。
商濛濛抱着保温杯,打量着不紧不慢用开水烫筷子的王珈宁,见他神色已经与往日无异,昨晚两人独处时的憔悴与软弱已经敛去。
王珈宁感觉到她关心的目光,眉眼一弯将筷子递给商濛濛,主动问起这两天拍摄的事。
米粉上桌,商濛濛先夹了一块红烧牛肉。
嗯……好好吃。
牛肉用的是肥瘦相间的牛腩,还带着些筋头巴脑,炖煮得香辣软烂。米粉也饱浸汤汁,热乎乎吃到肚子里,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了。
她正吃着煎蛋,一双筷子伸过来,将她碗里的牛肉夹走。
一块、两块、三块。
商濛濛:“……”
她护儿子似的把碗圈起来,瞪着对面的人,含糊不清地道:“王珈宁,你知不知道尊老?”
王珈宁吃着从她碗里抢来的牛肉,毫无负担,“我还要长身体。”
商濛濛咬着筷子,恨恨道:“塑料姐弟情,从现在开始单方面断绝关系两小时。”
“本来就不是姐弟。”王珈宁补完刀,站起来去服务台单买了一份红烧牛腩,推过来,“吃吧。”
商濛濛:“???”
这孩子伤心地脑子不好使了——抢完了她的,又去买了一整盘补偿她,那他干嘛不直接买?难道抢着吃的比较香?
看着商濛濛不客气地夹起牛肉吃,王珈宁唇角微微弯起。
“各部门准备,男女主就位了。”
张力群拿着扩音器喊完,场记上前打板。
今天拍的是路星则和吴茜尔闹分手的一场戏。
路星则毕业后没多久就去了试飞大队,成了名试飞员。所谓试飞员,飞的是从未有人飞过的,尚未正式投产,存在着未知缺陷和不可预知风险的飞机。并且试飞员必须在极限条件下挑战各种极限飞行,从而检测飞机的真实性能、数据以及安全边界。
只有不断地试飞,不断地改良,飞机才能最终定型量产。
试飞的过程就是试错的过程,每一次起降都要冒着生命危险。
飞行是路星则从小到大的梦想。但是当听到自己大学时同寝室的室友,毕业后调任海军航空兵,在最近一次的陆基模拟着舰训练中,因为飞机故障而牺牲的消息时,路星则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