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出来淋雨的。”沈则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陈茗儿笑笑,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府里啊?”
她不着心思,却正巧扎着他的七寸。
“别说废话,”沈则羞恼,只能用不耐烦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冷声催她:“动作快点。”
“哦。”
沈则的披风太大,像挂了一床被单在身上,兜帽从额前垂下来,遮得陈茗儿的脸更显小了,只剩两只水光盈盈的眼睛带着未散的惊慌望着沈则。
看着自己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沈则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伸手替她拍了拍落在肩上的雨珠,轻声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沈狗子真要是撩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新文求个预收呀,不瞒大家说,我这次打算无缝衔接开文(认真脸),辣你们给我预收好咩?(歪着脑袋卖萌中)
《皇后成外室》
【这是一个从勾栏瓦肆到母仪天下的故事】
苏羽是庆元春的头牌,突然有一天被人花重金赎了身。
可这都小半年了,苏羽还没见过替她赎身的公子呢……
*
刘瑎的梦中时常出现一女子消瘦的背影,燕山古刹之中,女子始终不愿回头。
内监们奉旨往栖霞寺寻人再三,未果。
后来,一绝色佳人入梦,嫣然一笑,便蚀骨销魂。
*
他带她出楚馆,带她进明宫,手把手教她做皇后。
他雄才大略,九五之尊——
可苏羽不知道的是刘瑎很长时间都很怕她,因为她一掉眼泪,他就做噩梦。
*男非典型重生
*这一世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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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沈则没问陈茗儿的意思,径直把她带回了自己院子。
“我要回绣坊。”陈茗儿踮着脚尖,看着一尘不染的内室,躲在廊下不愿意进去。
沈则扔过来一块帨巾,“你先擦擦,喝口热汤再回去,耽误不了。”
陈茗儿攥着帨巾,低声道:“今日多亏五爷,我先回去了。”
“你站住。”
沈则扫了一眼她湿漉漉的脏裙子,吩咐杨平:“去叫他们烧两锅热水,再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来。”
“欸,这就去。”
杨平把一壶刚煮沸红糖煲姜拿毛巾垫着放在陶案上,对陈茗儿道:“姑娘先喝一口去去湿气。”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沈则叫了陈茗儿一声,转身往里间去了。
陈茗儿轻轻的呼了口气,把湿了的鞋袜脱了,趁着谁都没看见,踮着脚快速地跑进屋里,靠着陶案抱膝而坐,把光着的脚收在裙摆下。
沈则换了身干净的藏青色的窄衫,陈茗儿捧着汤碗,正小口小口地抿着姜茶,见他出来,把倒好的另外一碗推了过去,仰着头道:“你说有话跟我说,什么话呀?”
沈则挽袖在她对面坐定,抬眼看她:“你今日去哪了?”
陈茗儿支吾道:“万妈妈准了我一日假……”
“我知道,”沈则不好糊弄 ,“我问的是你去哪了?”
陈茗儿硬着头皮撒谎:“回了趟家。”
话说完,对面的人半天没吭声。
“好吧,我跟你说……”陈茗儿泄了气,指尖抠着袖边的线头,小声道:“我去了趟疏影阁,找了些私活来做。”
沈则目光一怔,不觉放缓了声调:“你要用钱?”
“是。”
“要多少?”
“少说也得五六千贯,”说到这里,陈茗儿突然来了些精神,笑着同他道:“我想盘个铺面,做生意,自己养活自己。”
沈则提起铜壶,示意她把汤碗往前拿,“自己养活自己,以后不嫁人了?”
陈茗儿歪着头,盯着从壶嘴里流出来的汤汁,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憧憬:“等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了,再嫁人。”
沈则笑了笑 ,“这话新奇,但也无不可。”
“你真这样想?”陈茗儿眸光闪动 ,“我还以为你会笑我。”
她这话若是被寻常人听去,一定要骂她头脑坏掉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百姓认的就是这个老礼,姑娘家,嫁个好的婆家,相夫教子,就是养活自己的出路,哪里还有什么先养活了自己,再嫁人的说法。
“那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女红好,也可以做个成衣铺子,还能再顺带着卖些姑娘家用的香脂水粉,”陈茗儿语速渐欢,“我自己有好些独门的方子,调出来的粉又香又细,肯定有人买。”
沈则认真地听她说完,问道:“做生意要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应付过来吗?”
“我就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求赚很多钱,也不可以吗?”
“别人或许可以,你不行。”
陈茗儿皱眉:“凭什么?”
“你……”沈则撑着额头,斟酌着用词,“你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能把夸人的话说的像骂人,大概也就是只有他了。
“我?”陈茗儿一愣,“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沈则嘴硬,“也不算,你的长相本来就出挑,我这是实话实说。”
陈茗儿揉了揉眼角的发丝,神色凄然,“我长成这样,好欺负是不是?”
“你也可以理解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今日真是后悔喝你这碗热汤了,”陈茗儿目光幽怨,“你赔我。”
沈则被她惹笑了:“赔你什么?”
“赔我的打算呀,我这下又没打算了。”
“你容我想想,”沈则一顿,“什么声音?”
陈茗儿咬着牙闭上眼睛,将脸埋在衣袖中,不说话。
沈则这才反应过来,“饿了?”
陈茗儿哼咛了一声,耳尖通红。
“你先去洗一洗,把湿衣裳换下来。我吩咐人给你弄吃的。”
陈茗儿爬起来,低着头,轻手轻脚逃去了水房,模样虽是窘迫但又实在娇憨得可爱。
沈则阖目沉思须臾,起身将收在茶室的桐琴连同琴案一起搬来出来。
水房里热水,澡豆,欢喜的衣裳,包括鞋袜都备好了。
热水足足有两大桶,在绣作坊虽说每五天也能洗一回,但每个人只有半桶水,大家都排队候着,也只能匆匆冲洗了事。
陈茗儿飞快地将头发拆了,把黏在身上的衣裙褪掉甩在一旁,兑了一盆温水,兜头朝下一泼,浑身的黏湿和不适随着哗啦的水声,都被冲走了。
她这里洗的酣畅淋漓,发出动静却引得外头的沈则心猿意马,等她洗干净出来,沈则人已经躲到院中看雨去了。
屋里清清静静,戟耳炉中沉香扑出袅袅水烟,旁边就是一把金徽十三权的桐琴,陈茗儿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指尖下意识凭空拨弄了两下。
沈则的这把“复古殿”是梁初年,□□皇帝的心头挚爱,御赐珍品。京城里想一睹此琴真容之人成百上千。
陈茗儿抚裙跪坐在琴案前,伸出手,隔了些距离,虚虚地在琴上走了半阙的《潇湘水云》。
“你弹罢。”
沈则不知何时从屋外进来,手中端着食盘,轻轻搁下,像是怕扰了陈茗儿的雅兴。
获了准许,陈茗儿也不娇作,她本就等不及了。
素指轻抚琴弦,琴音泄出,时而铁骨铮铮,时而柔丝细缕,密密的风,皓朗的月,稀疏的星,都在其中。
沈则小臂撑在陶案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
陈茗儿沉醉于琴声之中,嘴角微扬,杨平给她找了一件鹅黄色底海棠花暗纹罗衫,腰间的丝绦逶迤拖曳在坐榻上,同半湿的发丝搅在一处。
她才出浴,半点粉黛未施,肌肤白嫩如新剥鲜菱,吹弹可破,眸若秋水,又因琴曲动情,含着点点泪光,美人如斯,勾魂摄魄。
沉香缭绕,人却有比香更醉人。
沈则忽又想起傅婉仪的那句话,眼神暗了暗。
肖想许久,现在人就在他身边,他还是不敢。君子德行,谗口嗷嗷,他都可以不在意,只是那些冷箭暗枪射向的未必是他。
伤她半点,他都不愿。
他若是出手要她,一定是保证能护她周全。
曲终,思虑停,沈则回过神来,淡笑:“我还以为你许久不碰,会生疏呢。”
陈茗儿摩挲着指尖,眼皮陡然一跳,“桂花糕,松鹤楼的?”
沈则让开到一旁,将食盘转向她:“今日你生辰,我叫人给你煮了碗寿面。”
陈茗儿鼻子一酸,呆呆地看着沈则。她原本以为那些委屈和顾影自怜都已经被吞咽消化,却被他一句话轻易勾了出来。
“快吃吧,不是早就饿了吗,”沈则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道:“我送你个生辰贺礼,这把复古殿,你以后若是想,可随时来奏,成不成?”
陈茗儿咬了一小口桂花糕,细细在嘴里嚼着,听了沈则的话,摇摇头。
如今他是主,她是仆,这样登堂入室的事,只一回就罢了。
“你擅长女红,在绣作坊也做得得心应手,但那并不是你的喜好。你想没想过,更自在些?”
“怎么能更自在些?”
“来我这,我能照顾自己,不用你做什么。你平时就看书,抚琴,练字。”
沈则话说得平静,心里的弦紧得快崩断了。
陈茗儿挑了一筷子面又放下,兀自笑了,“我来你这里,看书,抚琴,练字?那你给不给我月钱?”不等沈则回答,陈茗儿又道:“你有脸给,我都没脸拿。”
“我……”沈则被她顶得哑口无言,很是错愕。
这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陈茗儿低头继续吃饭,她是真的饿了,也顾不上斯文,中间抬头含糊着说了一句:“我若不是饿了,这碗面也不想吃了。”
沈则如坐针毡,无措道:“我就是想你能做些自己喜欢的,至于将来的出路,我帮你想办法。”
陈茗儿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冷道:“沈五爷,你凭什么替我想办法?”
沈则再次哑口,却仍是不解,“刚才的话究竟哪里冒犯了你?”
陈茗儿吸了吸鼻子,把突然涌上来的哭腔压下去,低声道:“你帮我,你救我,一回,两回,我感激你,我也觉得有你护着真好。所以我就要做一只折了翅膀的鸟,把自己束起来,堂而皇之地交给你来庇护,要是有一天,你厌了,倦了,我呢?”
“我不会的。”
沈则情急,脱口而出,觉得不妥,又道:“我说了,会帮你想出路的,我没有折辱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不是在向你讨要一个保证,我只是……”陈茗儿摇了摇头,眼眶微红,“我可能只是惊弓之鸟,对不起你的好意。”
沈则盯着陈茗儿的眼睛,半晌,声音低哑开口问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究竟为什么要同闵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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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压在沈则心头的疑问到底是问了出来。
陈茗儿目光微怔,旋即别过脸,低声道:“我就想换个活法。”
沈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极淡:“换一个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的活法?”
等能养活了自己,再嫁人。
话问完,不等人回答,转身走了,边走边道:“饭吃完就回去。”
屋里安静下来,炉中的沉香也快焚尽,烟雾缭绕淡薄。夏雨过去之后的沉闷从四面袭来,陈茗儿闭了闭眼,抬手将还未干透的发丝随意地绾起,轻手轻脚地从屋里出来。
沈则没走远,人就蹲在水池边涮着笔洗。
陈茗儿看着他,犹豫片刻,上前轻声道:“五爷,我先回去了,还有……”她声音更低,说的有气无力,“今儿真的是多亏五爷了。”
把手中笔洗灌满水,泼掉,再灌水,再泼掉……沈则重复着这个动作,对陈茗儿的话置若罔闻。
其实这样的他,才是陈茗儿记忆中的模样,永远黑着脸,对她爱答不理的。
陈茗儿扯了扯嘴角,也不再自讨没趣,绕过沈则,径直出了院子。
等到人走远了,沈则才慢慢抬起头往月洞门处瞄了一眼,笔洗咣当一下掉入水池中,裂开了一条缝。
换种活法?
反正不管是哪种活法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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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之后的宴席上,长宁的小脸一直耷拉着。成文帝打眼一看,果然,沈则不见了人影。
“元嘉又躲了?”
皇后闻言,搁下玉箸,解释说:“是泓儿把人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