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容堇近在眼前之时,谢云窈掩饰不住的,脸上洋溢出如花娇笑,赶忙拉着他询问,“容二哥哥!你准备得怎么样?”
容堇点点头,“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需等到接头之时,当场擒获。”
谢云窈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便还询问,“这么大的事,可要告知圣上?”
容堇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万万不可,先斩后奏为好。”
谢云窈想了想,好像是她们也没有证据,要是贸然告诉皇帝,到时候说不定被反咬一口?不如还是先抓到人再说。
谢云窈拉着容堇的袖子,噘着嘴望着他,“容二哥哥,你会保护我么?”
容堇点头,“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
谢云窈欣然一笑,又想往他身上扑的,可是容堇已经受不住了,赶紧把胳膊抽回去,因为怕被人瞧见,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谢云窈依旧心里忐忑,不过想着容二哥哥说过,会一直跟着她保护她,一瞬间所有恐惧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唇角微微勾起的微笑。
*
谢云窈按照约定,主动去找姝妃。
晌午时候,姝妃觉得困乏劳累,正准备前去禅房休息。
走到半路,迎面瞧见小姑娘停在路边,正欠身朝着她行礼请安,“臣女见过姝妃娘娘。”
姝妃抿唇一笑,抬了抬袖子,“本宫见过你,你是前些日刚册封的乐平郡主。”
谢云窈含笑回答,“正是。”
姝妃勾了勾手将她叫到身边,仔细一看这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禁感叹,“生得真是好看,难怪……”他都舍不得灭口。
这般美貌的小姑娘,死了一个,这世上可就再找不出第二个,就算是放到姝妃手中,她也稍微有些不忍。
宿离是让人跟姝妃交涉过的,所以见了谢云窈,便主动提议道:“本宫有些乏了,正要去房里歇息,不如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
谢云窈也就同意了,跟着姝妃一起,前去她休息的禅房之内。
进屋之后,紧闭房门。
姝妃这才变了脸色,冷着一张脸,上下审视着谢云窈,询问,“是他让你过来找我的?”
“他”指的是谁,谢云窈和姝妃都心知肚明。
谢云窈点点头。
姝妃叹息一声,道:“放心,我不会牵连无辜,到时候若是事情败露,你只需说毫不知情即可,以你的身份,自会有人保你。”
谢云窈看着她,疑惑询问,“姝妃娘娘……臣女有些事想不明白。”
姝妃轻笑,“有些事情,最好一辈子也别明白。”
谢云窈凑上去,眼巴巴望着姝妃,压低声音道:“臣女冒昧,只是想知道,为何娘娘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要不惜冒险逃走?”
姝妃嗤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解释:“若是有朝一日,一只野兽突然闯入你家里,咬死你丈夫,吃掉你儿子,霸占你家里的一切,还将你囚禁起来,百般折辱,备受煎熬,你会愿意要这形同虚设的荣华富贵,还是想要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谢云窈浑身一震,整个人呆住了。
姝妃口中所说的,不就是前世被囚禁在宫里的她么?
那只野兽,不就是宿离么?
她们简直就是同命相连!
谢云窈带着满心疑惑,试探询问,“姝妃娘娘是前朝宫人?那你与旧姓是什么关系?”
姝妃脸色微变,没有再回答,谢云窈询问无果,却又不好多做纠缠。
随后,姝妃换上秋月的衣裳,伪装成谢云窈身边的婢女,以这种方式跟着谢云窈出去。
谢云窈大着胆子,若无其事的,从姝妃房里出来,然后带着身后的“秋月”,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途中,谢云窈一直在犹豫不绝,刚才听了姝妃的一番话,她只觉得感同身受,竟生出些怜悯之心,发自内心的想要帮着姝妃逃走。
姝妃跟她的前世,实在是太像了,前世谢云窈在宫里受折磨的时候,做梦都想有人能够救她逃出生天,可是她谢家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宿离手中,她不敢逃走,一辈子也没机会离开皇宫。
可是姝妃,她的机会就在眼前,或许今日她就能逃离这一切,再也不用受这份屈辱。
越想,谢云窈愈发坚定了想帮姝妃逃走的念头,或许,也像是在帮前世的她逃走。
只可惜,若是姝妃逃走,宿离的线索也就跟着断了,让她今后去哪里找宿离?
想到宿离,再看看这相国寺。
谢云窈不禁触景生情,回想起来,前世宿离也曾经几次带着她来相国寺,祭拜他一直供奉在相国寺的母亲,后来追封的孝静皇太后。
对啊,宿离还有个生母,大晋史书上说,当年逆贼篡位的时候,早就跟着宿离的父亲一起死了,可是万一没死呢?万一又是一段宿离不想让人知道的旧事,所以就让史官瞎编的?
谢云窈再仔细想了想,姝妃既然是前朝宫人,虽然长得年轻美貌,看不出年纪,可再怎么也有三十多岁。
而宿离算起来,现在估计也就十七八岁。
宿离虽然留着姝妃的画像,可是却没有署名……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谢云窈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姝妃就是宿离的生母?
那宿离到底在哪!
谢云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触手可及,可是却又如同水中捞月,怎么也捞不起来,她越想,心跳得越快,心里愈发捉急,正打算询问姝妃。
正此刻,背后突然有人大喊,“来人,姝妃被人劫持了,快追!”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跳,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她跟容二哥哥明明说好了,接头的时候再出来的。
她眉头紧皱,顾不得迟疑,一把抓着姝妃的袖子,“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是中了宿二的奸计,
窈窈会先知道奸夫=宿离,这也算是掉码吧ヽ( ̄▽ ̄)?,哈哈,二哥哥马甲穿得有点厚,我们一层一层来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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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谢云窈下意识拉着姝妃就跑,可是跑着跑着,发现实际上是姝妃拖着她在跑。
当时谢云窈还有些纳闷,姝妃久居深宫,闭门不出,养尊处优的,怎么跑起来健步如飞,比她速度还快,不应该啊?
可他们毕竟也只是弱女子,特别是谢云窈,身娇体弱,走几步都喘,跑起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她们一路从禅院,跑到后山,正下山坡时候,谢云窈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双腿一软,身子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御林军已经追上来,气势汹汹的,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带着御林军赶来的人是宁王傅珣。
傅珣看见谢云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稍微有些诧异,“窈窈,怎么是你!”
本来他是打算迎上去搀扶谢云窈,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婚约了,傅珣顿时又觉得痛心疾首,只能把抬起来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傅珣质问谢云窈道:“乐平郡主,你可解释一下,为何劫持姝妃!”
先前傅珣便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劫持姝妃逃走,立即赶到现场,谁知追过来一看,劫持姝妃的人竟然是谢云窈。
按理说谢云窈与姝妃素无交际,怎么可能劫持姝妃?
谢云窈被婢女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当时脸色略微发白,简直头疼欲裂,被逮个正着,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却听身边的“姝妃”开口道:“宁王殿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谢云窈听闻声音,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她身边的“姝妃”,根本就不是姝妃!
是宫女假扮成了姝妃的模样,再穿上了秋月的衣裳。
刚刚出来时候她太过紧张局促,加之心里一直在猜测姝妃和宿离的关系,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跟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那个。
谢云窈还愣了愣,片刻后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她被利用了!
那奸夫,还说什么要靠她帮忙,才能把姝妃带出相国寺,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她做诱饵!让她带着个假姝妃出逃,调虎离山,把傅珣和御林军全都引过来追她。
谢云窈还自作聪明,想和容二哥哥瓮中捉鳖,其实是被人家骗得团团转!
她一时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攥紧拳头,恨得牙痒痒,真想把那奸夫撕成碎片,亏她还心软当真想帮姝妃逃走的!原来她也只是人家一枚棋子罢了。
傅珣看见谢云窈身边跟着的人根本不是姝妃,也恍然大悟,他是中计了。
当即一挥袖子,下令道:“封山!”
*
趁着谢云窈把人引走的间隙,另一边,女扮男装的姝妃,早已被人从准备好的暗门送出了相国寺,山下也已经备好了一匹快马。
姝妃被人搀扶着,翻身上马。
宿离交代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衣人,“往后交给你了。”
黑衣人抱拳,“是殿下!”
姝妃回过身,拉着他的袖子,紧紧皱着眉询问,“你不走?”
宿离眸光幽暗,唇角勾出一抹带着几分狠戾的冷笑,“一切才刚刚开始,狗皇帝都还没死,我又怎可能就这么走了?”
姝妃面色沉凝,久久看着他,突然开口道:“你要留下也可,我奉劝你一句,那小姑娘,你最好离她远一些,不然早晚会坏了大事。”
宿离侧开脸去,一脸冷漠,“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有何能耐,坏我大事。”
姝妃冷笑一声,眸光锐利,提醒道:“女人有那样一副绝色容颜,天生便足以倾倒众生,祸国殃民,特别是像她这种,越是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越是能让人掉以轻心,叫人沉溺美色,丧失斗志,到时候若栽在她手里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宿离不屑的冷嘁一声,“我怎么可能栽在女人手里。”
姝妃勾唇,“但愿如此。”
宿离转移话题,“我怀疑京城里有些人早就动了恻隐之心,会先将此事处理妥当。”
今日他们的计划就被叛徒泄露了,还好宿离发现不对劲,临时改变计策,没有真的让姝妃伪装之后跟着谢云窈离开,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时间紧迫,很快就会封山,宿离若要避免嫌疑,还需要赶紧回去。
两人也没空再叙旧,姝妃不舍的看了他几眼,再无多话,牵着缰绳,调转方向,便准备骑马离去。
背后宿离却又追上来两步,将她叫住,“母妃。”
大概已经是十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姝妃还稍微呆住片刻,当时便红了眼眶,泪水包在眼睛里打转,都没敢回过头看他,怕眼泪憋不住流下来。
宿离看着她的背影,“此番一别,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母妃一路保重。”
姝妃深吸一口气,道:“你保住性命要紧,我在辽东等你。”
随后姝妃若无其事的,骑马绝尘而去,只有她知道,眼角的眼泪被风吹得自耳边划过,最终消失在尘埃里。
看着她离开之后,宿离才快速折返回了相国寺。
*
姝妃被逆贼劫持的事情闹得很大,官兵在整个相国寺铺天盖地的寻找,也没有找到一丝踪迹。
介于姝妃失踪之前最后见过的是谢云窈,谢云窈难免会受到牵连。
一转眼,她就被带到太后面前问话。
谢云窈记得姝妃嘱咐过她,只要她一口咬定全不知情,就算是太后也奈何不得她。
时至今日,她也不敢再提想瓮中捉鳖的计划,更不敢承认自己跟贼人有任何关联,只怕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只能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说谎会变成结巴的缺陷,还好她自小有个特殊的方法掩饰,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那就是——哭到抽噎。
不管是谁,哭到抽噎的时候都会结巴。
于是大堂上,太后高高坐在上方,绷着个脸,冷声质问,“你好大的胆子,敢串通逆贼,劫持姝妃!”
下头谢云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那般宛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受惊不知所措的少女。
她抽噎着,结结巴巴的解释,“太后娘娘明查,臣女当真什么也不知情,当时是姝妃娘娘臣女请去她那里坐坐,陪她说说话,臣女便去了,出来的时候,宁王殿下突然就带人来围了臣女,臣女到现在也不知是何情况。”
宁王傅珣看谢云窈哭得那般可怜,不禁心下疼惜,连忙出来帮她解释,“皇祖母,想来一切都是逆贼设计的,乐平郡主也是被利用了,对此毫不知情,不然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还望皇祖母明辨是非,莫要冤枉好人。”
谢云淑也站在角落里,瞧见大庭广众之下,宁王竟然维护谢云窈,耳边还隐约传来嘲笑的声音,她气得脸都已经黑了,指甲在手心里都快掐出血来。
果然,只要谢云窈还在,宁王永远都会惦记着她!
虽然说宁王维护谢云窈,太后也有些不悦。
不过仔细一想,谢云窈那哭哭啼啼的没用模样,哪里像是有胆子串通逆贼,掳走姝妃的?必定是太蠢,被人给设计利用了都不知道。
更别说,今日太后若是冤枉了谢云窈,明日凤阳大长公主就会找上门来讨说法。
前些日子太后才刚得罪了大长公主,现在还没和好呢,不想这么快又跟那个老泼妇吵架。
旁边不知谁说了一句:“有这功夫为难一小姑娘,倒不如赶紧把姝妃找回来要紧。”
谢云窈一通装傻充楞之后,太后终究还是将她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只警告一句,“哀家可以暂且信你是无辜,若今后查出事情与你有任何关联,再跟你慢慢算账!”
随后太后放了谢云窈,勒令宁王,立马带兵去把姝妃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