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好像有点格外着急的感觉。义勇想。
可她到底在着急些什么呢?明明以前送礼物的时候,她从不会表现出像今天这般的焦急。
无论义勇再怎么费劲思索,也怎么猜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没办法,这确实是很难猜。
小声向五月道了一声谢,义勇打开了纸盒。盒中被彩色的细长纸片填得满满当当,一眼看去,除却纸片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义勇揪起一小条浅粉色的纸片,轻笑着看向五月,倒也不恼,只是说:“原来你是要捉弄我啊。”
“才不是呢!”五月用力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礼物被盖住了而已。你好好翻一翻就能找到了呀!”
“好吧。”
看来是他太粗心了。
他在偌大的纸盒里大浪淘沙般地摸索了几圈,摸出了一套白色的小衣服,和一双还不及他手掌大的针织小袜子。
拿出小衣服的那一刻,义勇下意识地把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即就得出了答案。
“这件衣服我穿不下啊,五月。”
他的语气过于一本正经,听得五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了。
“不过,小小的很可爱,摸起来也很软。”义勇嘴角浮起了笑意,“虽然我真的穿不下。”
“你当然穿不下啦,因为这衣服不是给你准备的。”
“哦?”义勇歪着脑袋,“那是给谁的?”
五月笑而不语,卖关子似的说:“你猜啊。”
“嗯……”
义勇抚摸着柔软的布料,费心想了好久。他能感觉到五月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期待,便也就知道了,她这是希望自己能够说出答案。
哈——他懂了他懂了。
毕竟,他可是最明白五月的那个人啊!
于是义勇无比自信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煤球。”
“……啊?”
五月一脸懵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而义勇依旧是一脸自信。他抖了抖手里的小衣服小袜子,语气带着骄傲:“这是给煤球准备的,对不对?”
完!全!不!对!
我先生的脑袋里装着的究竟是些什么鬼东西啊!——五月恨不得把这句话吼出来了。
呼——呼——
平常心——
平!常!心!
不行。根本平静不下来。
五月被义勇的答案气得猛然泛上一阵恶心感。她捂着嘴,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期待着这阵难受的感觉能够快点过去。
直到这时候,迟钝的义勇先生才终于意识到,他猜错了。见五月一副难受得不行的模样,连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他顿时慌得不行,急忙给五月倒了一杯水,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他担忧不已地问,“医生不会是查错了吧。而且你最近的状况好像变得更加不好了……我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次吧,好不好?”
义勇记得,前几天五月还只是单纯地犯恶心想吐而已。本以为过一会儿就能好,可这段时间,她几乎都不怎么吃东西了,每天又格外的嗜睡。
这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我没事。”五月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弱弱的,好像很没有精神似的,“这是正常现象。”
没错。怀孕期间的正常现象。
义勇的眉皱得更紧了。每次五月都给他这个答案——“是正常现象”。
“可是我很担心你。”
“真的没事。”缓过劲来的五月坐起身,轻轻揉揉他的脸,笑着说,“好啦,继续猜这件衣服是给谁的。猜不对就……就给你一个小惩罚。”
尽管心中依旧是担心不已,但看到五月露出了笑颜,义勇便也就收起了沮丧。他可不想让五月染上过多的忧愁。
“好。那就继续猜。”
他拿起小衣服。
既然不是给煤球的,那么,难道是……
“布娃娃的衣服?”
“不是。”
“嗯?”义勇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猜错了,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这样的话,我们家里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穿下这件小衣服了啊……”
不知为何,五月忽得鼻子一酸。她摸了摸鼻尖,决定换一种说法暗示义勇。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穿下这件小衣服呢?”
“什么样的‘人’?”
笨笨义勇居然成功抓住了五月话中的重点。
什么样的人啊……
义勇认真思索了许久,不怎么确定地说:“那大概只有小婴儿才能穿了吧。”
在他说出“小婴儿”的那一刻,五月再也控制不住泪意了。抽泣着的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哭,或许是因为一不小心被戳中了心口最柔软的那一处吧。
但这忽如其来的眼泪可把义勇吓到了。他随手将小衣服放在肩头,忙为五月擦起了眼泪。
“怎……怎么哭了啊?”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惹你生气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
话还来不及说完,他的手忽然被五月握住了。
“你刚才猜对了。”她哽咽着,眼眶都已哭红了,“这是,给我们家的某个人准备的。”
被五月的眼泪吓得不行的义勇,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可我们家没人能穿得下这衣服啊。”
除了煤球。
但五月也说了,这衣服不是给煤球准备的。
“你好笨……笨死了!笨蛋义勇!”
义勇一股脑点头:“对对对对。我笨。”
“盒子里……”
五月哭着把盒子挪到他面前。
“还有东西……你拿出来……快点。”她哭得更厉害了,“然后把上面的字念出来。”
“好的好的。”
义勇急忙照做。
果然,在彩色纸片的最下方,还放着一张淡蓝色的硬纸卡。翻过来,上面写了一行字。
“‘致亲爱的义勇:再过七个月,我就能见到您了。在此之前,请耐心地等待我一会儿吧!’……”
他一怔,终于反应过来了。
还有七个月……小衣服是给家里的人准备的……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义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支支吾吾道:“你……这……我……真的吗?”
五月点头。
义勇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在大脑陷入一瞬空白后,他好像就立刻清醒了。心脏的每一次鼓动带来的分明都是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但他仍有种不现实感。
轻轻的,他将小衣服贴在胸前。
真小啊……
“我要成为父亲了,对吗?”
“嗯。”
第139章 Extra-水柱转职奶爸的困难性2.0
5.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仰面躺在床上的五月向义勇抛来了这个孕期必问的标准问题。
幸好这不是什么死亡选择题, 所以义勇回答得还挺快的。
“都喜欢。”他架起婴儿床,“你昨天不是就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吗?”
“唔……这倒是啦……”
昨天他给出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的“都喜欢”,听起来怪敷衍的。不过, 如果让五月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她大概……
不对,她肯定也会给出一样的答案。
感觉生孩子这种事有点像是抽奖游戏呢。她想。
她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舒舒服服地侧躺着,用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这个角度,义勇拼装婴儿床的动作好像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了。
“义勇啊义勇。”五月忽然唤了他一声,“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宝宝取名字了?”
“唔……”
义勇放下手里的榔头, 掐指一算现在的月份,感觉好像确实应该把取名这事上日程了。
不过, 该怎么取名字才好呢?
这是个好问题。
裹着毛毯的五月从床铺挪动到了义勇身边, 与他一起坐在婴儿床旁。她把一个毛茸茸的小玩具挂在了婴儿床的围栏上。
“我的名字是父母根据出生月份取的。那你呢?”五月把另一个小玩具放到了他的脑袋上, “好想知道你为什么叫做‘义勇’。”
义勇揉搓着小玩具, 想了想, 说:“大概是父母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忠义且勇敢的人吧。”
“义勇确实是既忠义又勇敢呀!”五月扑进他的怀里, “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哦!”
义勇揉揉她金黄色的小脑袋,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她的彩虹屁。
“但我不知道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她坐起身来, “刚才随便想了想, 能想到的就只有……上弦?”
“嗯?”义勇瞬间警觉, “上弦这名字……你不觉得有点晦气吗?”
“好像真的是呢……”
又回到原点了。
义勇默默敲着婴儿床底座的螺丝钉, 五月靠在他身上。
忽然, 义勇说了一个字。
“凪。”
“唔?”
“叫‘凪’吧。”他笑着说,“这个名字的话,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应该都很适合。”
五月微微抿起嘴,忍不住也笑了。
“是你的十一型呢。”
“对。”
“凪……风平浪静……富冈凪……嗯。我喜欢这个名字。”
6.
义勇必须承认,在护士把富冈凪抱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并没有洋溢起太多身为“父亲”的喜悦。
甚至还不如听到自己要当爸的时候兴奋呢。
他不敢相信,这个小脸皱巴巴、皮肤红扑扑、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肉团子,居然是他的儿子。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
……但是,他儿子真的好难看啊!
“您要抱一下孩子吗?”
“啊……那个……暂时不了吧。”
就算是裹在襁褓里,他家的阿凪看起来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义勇多怕自己会一不小心伤到他啊。
“对了,我夫人她还好吧?”
“富冈夫人状态不错,现在已经睡下了呢。”
“那就好……”
义勇松了口气。
但依旧还是没有胆量去抱儿子。
今天的义勇,一点也不“勇敢”。
7.
大概过了三五天,红扑扑的小肉团子终于长开了,成功进化成白白嫩嫩的小肉团子。
义勇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儿子不是一直那么丑。
阿凪的脸肉嘟嘟,义勇总忍不住用手戳几下,分外柔软的手感总让义勇觉得像是碰触到了一块硕大的棉花糖。而阿凪似乎很喜欢他这么捉弄自己,每当义勇的手碰上他的脸颊时,他就会扬起嘴角,无声地对着义勇笑,那生得与义勇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眸子也随之眯起了。
阿凪的眉眼很像他。尽管五月总说,从小婴儿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和父母的相似之处,可义勇就是觉得,他家的阿凪长得和他很像。
啊……
原来他儿子,还是很可爱的嘛。
轻轻地,义勇将阿凪抱起。看起来肉嘟嘟的小肉团子,抱在怀里的触感,竟也是软绵绵的。
嗯……真的很可爱。
虽然阿凪是个每隔两小时就要喂一次的小祖宗,虽然阿凪只会咿咿呀呀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虽然比起身为父亲的自己阿凪好像更喜欢母亲五月。
但是义勇还是很喜欢这个臭小子啊!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五月。)
8.
煤球以灵巧的姿态跳上婴儿床的栏杆,在仅有两指宽的扶拦上稳当坐好,睁大了一双碧绿的眸子,盯着躺在床上的小肉团子阿凪。
它知道的,这是家里新来的小铲屎官。
左看看右看看,小铲屎官居然还不如它大,身上满是一股奶呼呼的味道。不会一见到它就强行把它抱在怀里,也不会亲昵地揉搓它的脸。
甚至都不对它笑。
什么呀,新来的小铲屎官原来是个小傻子。
煤球跳进婴儿床里,把小爪子搭在阿凪的脸上。
嗯。还挺软。
身体也是热乎乎的。
煤球在床边打了个转,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紧挨着温暖的阿凪。
如果新来的小铲屎官能够赶紧变聪明就好啦。
它想。
9.
长子阿凪出生后,义勇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父亲的喜悦。
次子上雄出生后,义勇觉得心情有点微妙。
三子临川出生后,义勇感觉到了人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