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地说:“上一个说自己要过平静生活的人已经死了。”
沢田纲吉:“你别吓唬我!!”
我一点一点地磨着Boss的血条,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排斥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但如果你不愿意,拒绝不就好了么?”
“我拒绝了但是没什么用……这次好像是来真的了,”沢田纲吉咬着吸管,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低落情绪之中,“什么敌对势力、派系斗争、内乱……都是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东西,九代目说希望明天能得到我肯定的答复——这不就是完全没有选择了么?!”
“我又实在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狱寺君的话肯定不用说,山本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这是黑手党游戏,我又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沢田纲吉皱着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Reborn……Reborn说就算我拒绝了也会把我打晕了带到意大利的,这是绑架吧?!”
“什么?”我一套干净利落的连招带走Boss,紧接着一脸不满地看向沢田纲吉,“Reborn前辈都这么说了,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么?”
沢田纲吉:“???”
“Reborn前辈说的话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我冷酷地说,“当好你的十代目,不要让Reborn前辈感到为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沢田纲吉:“……喂!”
“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沢田纲吉强调道,一脸认真地望着我。
“我也很认真啊,”我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注视着他,眼神微微疑惑,“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彭格列十代目几乎就能拥有一切,金钱跟权力,你不想要么?”
沢田纲吉抓了抓他那一头柔软的头发,仿佛碰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他说:“再怎么样,也不是以黑手党的方式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更何况去意大利的黑手党学校……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血脉是无法割舍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认认真真地看着沢田纲吉,后者被我的目光看得几乎有点不自在了。我开口对他说:“啊,你是在撒娇么?”
沢田纲吉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是说,你在撒娇吧,”我慢慢地说道,按照自己的想法试探性地开口,“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意大利么?”
沢田纲吉:“!!!”
听了我的话之后,沢田纲吉像是被针戳了一下似的瞬间站了起来,却由于重心不稳又差点摔倒,他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垂着眼睛注视着我,我将他通红的脸庞和耳根看得一清二楚。沢田纲吉摇晃着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我才没这么说!”
“对充满未知的国度、环境、未来怀有不安,所以想要熟悉的人陪伴,这是正常的,”我有条不紊地开口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想让我陪着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意大利,对么?”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露出了思考和犹豫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回答说:“不,不对。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卷进这种麻烦事情的人只要有我一个就已经够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见他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动摇之后,才慢慢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哦,”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感受到多余的情绪,非要说的话,就像猜错了答案一样,“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意大利。如果你开口请求我的话,我……”
沢田纲吉沉默了片刻,然后动了动嘴唇,小声地接过了我的话:“如、如果我开口请求你跟我一起去意大利的话,你、你会……?”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会立刻拒绝。”
沢田纲吉露出了一脸被耍了的表情:“……喂!!怎么这样啊!!”
“去意大利的机票和住宿费是很昂贵的,我哪有这个钱,”我冷酷地说,“现实一点吧,首领。”
沢田纲吉痛苦地说:“我知道啊!可你也太现实了吧?!”
眼看时间不早了,我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裙摆褶皱。趁这个空闲的时间,我开口对沢田纲吉说:“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总要接受成为彭格列十代目这个事实的,一味逃避是没用的。不喜欢黑手党的话改变它不就好了么?等你成为了十代目,彭格列是作为黑手党继续生存还是作为黑手党自我毁灭,这都取决于你。”
沢田纲吉下意识地说:“我怎么可能……”
“我不喜欢一味否定自己的男人。”我抚平裙角的最后一道褶皱,头也不抬地说。
沢田纲吉:“……”
“我、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朝他礼貌地挥了挥手,“我要回家了,再见。”
“……等等!”沢田纲吉忽然叫了一声,冷不丁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慢慢地滑向他那只抓住我的手——这并非我的错觉,他的手掌变厚了,掌心布满了硬茧和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粗糙的痕迹,或许是因为他戴着拳套、双手点燃火焰进行战斗的缘故,他的掌心温度比常人较高。
我的手腕紧紧地贴着他的掌心,感受到从他的皮肉和骨骼中散发出的一种异乎寻常的炎热。
我看着他,考虑到孤男寡女的微妙处境,然后语气委婉地说:“首领,请你不要再投怀送抱了,我的自制力是很强的。”
沢田纲吉:“……我没有!!”
“我就是想问,”沢田纲吉没有放开我,他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紧接着用那双棕色的眼睛期期艾艾地望着我,“明天……明天我还能看见你吧?”
明天好像是周末……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当然。”
“那明天我……”
我快速地补充说:“你不仅能看见我,还能看见校花……不,委员长。”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明是我先”的神色:“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已经提前约好了啊,”我回忆了起来,耐心地解释说,“之前我提到过想去并盛逛一逛,没想到校……委员长竟然还记得,所以明天委员长会带着我在并盛旅游。请放心,我已经做好攻略了,在哪里吃饭能打折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露出了一脸如鲠在喉的表情。
第2章 委员长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
沢田纲吉动了动嘴唇,紧接着他自己那张白净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隐约的疑惑,他低声说:“不,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说呢……”
“因为你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到我的身边,”沢田纲吉垂下眼睛,收缩了一下手指,抓住我的力度更紧了一些,“所以我担心,你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离开……我这样想,会很奇怪吧?”
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是的,你的确莫名其妙。”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声音虚弱地说:“再见,回家的路上请小心。”
我认为他只是有些不安,除此之外并没有多想。
这之后,我拒绝了沢田奈奈留我下来吃完饭的邀请,很快回了家。
在沢田家逗留的这段时间内,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得就像一只深渊中的眼睛,只有街道边的路灯发出白色的光芒,几只细细小小的飞蛾扑向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想钻得更深一些。我踩过地上那一块明亮的圆斑,朝自己的家门口走去。
回到卧室后,我脱下了身上的并盛校服,将校服挂在衣架上,仔仔细细地整理上面的褶皱。
按照并盛中学风纪委员会的规定,保持校服的整洁是头等大事,我在这方面颇具心得,因为我比较擅长整理和保管贴身的物品,以前是枪,现在是衣服。
将校服整理完毕之后,我换上了在家的穿着打扮——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和短裤,顺便把头发随手抓了抓、将一些细碎的头发用皮筋扎在脑后。
不知不觉中,我的头发又长了一些,硬硬的发梢正好扫在颈窝的皮肤上、像生长力旺盛的野草那样钻进折翻的衣领里。
我本打算像以前一样用小刀将头发削短一点,但被山本制止了。
“怎么说呢……短发的确适合你,但还是想看留起长发的你是什么样子,”山本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难为情,但却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一般朝我眨了眨眼睛,“拜托了!这是我这一个月的请求,我想看看长发的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好看……不过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哈哈。”
都已经被人这么拜托了,我只好放弃削短头发的想法。
我打开床底的暗格,目光一一扫过放置在里面的各种型号的手.枪、狙.击枪、地雷、手榴弹、军刺和短刀,接着动作小心谨慎地将它们拿了出来。尽管来到这里之后,很少有机会能用到它们,但定期的武器保养是必要的,避免发生意外,我必须将武器故障的可能性减少到最低。
我轻车熟路地将手中的贝雷塔M92FS制式手.枪分解开,仔仔细细地检查枪膛和零部件。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给枪膛涂上防护油的时候,窗口那边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动静。
我立刻警惕地看了过去,与此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躺在地板上的一支手.枪,确保在面临袭击之时能第一时间发起反击。窗户是敞开的,此时外面吹起了夜风,素白色的窗帘被飘进来的夜风吹得沙沙作响,飞舞起来的时候像是披在少女身上的羽织。
素白色的窗帘飘起来又悄悄地落下去,一个清瘦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窗台那里,仿佛是被这一阵夜风送来的一般。
看清楚来者的模样,我眨了眨眼睛,伸向武器的右手不知不觉中又收了回来。
我思考了一下,猜测道:“这么晚了……你是来找我的么?”
云雀恭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跟步调随心所欲地行事,即便行为在旁人看来有几分古怪也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去解释,当然更不会回答这种一目了然的问题——看来他的确是来找我的。
云雀从敞开的窗口跳进了我的房间,他的动作非常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不是他身上那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压迫感,估计我也不会发现这房间里面多出来了一个人。
一只黄色的小鸟跟着他飞了进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肩膀上。
他依旧穿着并盛中学的制服,略显宽松的白色衬衫让他看上去有些纤细,或许是由于身处学校范围以外的缘故,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没有规规矩矩地扣上,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了他那仿佛小山丘似的喉结。
他自顾自地开始审视我的卧室,随着他的动作,他漂亮又优雅的颈部线条开始如水般流动起来,我甚至看见了他脖子上一两条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但他却仿佛是特地来巡视领地一般,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他那同样沉默的视线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书桌、衣柜、床以及散落满地的枪械武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只要是我看见的东西全都属于我”的强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云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出我的身影。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一向表情寡淡的脸上露出了微微怔忪的神色。
我对他的反应感到些许疑惑,于是循着他的目光朝自己的身上看了两眼,终于领悟了过来——我穿着合身的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和肩部的皮肤全都裸露在外面,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刺眼的白色,两条光溜溜的腿从短裤里伸出来、交叠着盘坐在地上。
虽然在自己家里这种穿着打扮倒是没什么……但果然,在旁人看来还是不太雅观吧。
这么想着,我油然生出一种日记本内容被严厉的班主任不小心看见的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太好意思。
云雀恭弥飞快地移开目光,垂下眼睛,默不作声地看向干干净净的地面。
我同样悄无声息地望着他。
云雀:“……”
片刻之后,云雀终于偏过了头,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来时的窗口上——我想他应该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从那里再跳回去。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我先他一步走过去,将敞开的窗户关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耐心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来找我的吧。”
云雀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见我把窗户关上,或许这个比喻不太好,但是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亲眼看见笼子被驯兽员落下闸的雄狮。
“……是。”云雀顿了顿,开口说。
“哦……那既然来了,就再多待一会儿吧,”我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不过我家里没有可以拿来招待客人的点心和零食……”
“啊,”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认真地对云雀说,“你要撸猫么?”
云雀愣了一下:“……猫?”
这时,卧室的床底下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喵喵”声,紧接着,一团小小的身影从床底下的黑影处慢慢地钻了出来。那是一只小小的橘猫,被我从便利店外面捡到之后就已经被我养在了家里,它眼巴巴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云雀,像是获得了双倍的快乐一般摇着尾巴就从床底下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