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掌珠——看泉听风
时间:2020-06-07 08:52:08

  王珞是个穿越者,胎穿十二年,她自认自己事业做得还算成功,起码在隆平府这几年,她通过养蚕纺织,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资金。可是在结交历史人物方面,她给历代穿越者丢脸了……估计没几个穿越者会跟她一样,穿越十二年后才得到一个接近历史人物的机会。她真是太不容易了!王珞自己为自己鞠一把心酸泪,这都是没有好好学历史的教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始终不变的真理。
  不过能重活一次,王珞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自己向来运气平平、去超市抽奖连末等奖都不曾抽到过。谁能想到自己能得到这种天选之子的待遇?或者她这也不算穿越,而是带着前世记忆的投胎,宗教说法是开宿慧。反正不管如何,王珞都很感激上天能给自己一次新生。
 
 
第13章 论学习历史的重要性(中)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穿越机会太难得,想要磨练王珞,所以让王珞穿越的时代并不太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王珞当前时代是夏朝历史上最后一个平安期,再有一段时间要陷入军阀割据的乱世,而这段乱世要持续几十年时间才会结束。王珞只能庆幸老天爷没对她狠到底,不仅给了她一段准备时间,还让她生在富贵之家。要是把她投成普通农家女,王珞觉得自己再乐观也抗不下去,早自挂东南枝了。
  王珞在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大夏末朝,而不是别的架空时代后,就开始规划如何应对乱世来临,粮食必不可少、钱也是必要的,没有钱就没有一切,因此王珞在年满三岁,就借口对自己对养蚕有兴趣,在家养蚕,平时就靠养蚕织布维持家中开销,细水长流。同时慢慢积蓄丝绵,直到她来京城前一年,王珞终于等到了自己等了十年的机会——北方草原凛冬降临,王珞通过崔家在军中的人脉,由南向北,贩卖了一大批丝绵,一次积蓄了大笔资金。
  这笔资金不止让她在京城、隆平府都安置了别院,还让她屯了不少粮食,王珞相信再给自己十来年功夫,她已经能存够够家里吃上二三十年的粮食。但是光有粮食、钱财远远不够,在乱世只要武力才能保护这一切。如果王家还是三百年前的王家,她父亲是家主而不是族长幼子,王珞会考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父亲,让父亲私下培养武士。
  可现在的王家不行,哪怕王珞冒险告诉他们未来,以族中长辈们的愚蠢,也很有可能把一手好牌打得一团糟,甚至有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是故王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考虑过家族,她考虑的只是她们这一房,严格来说只有阿娘、阿弟是自己要操心的,别人都随缘。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自身都很难保全的情况下,王珞实在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关心其他人。王珞给自己的规划就是:尽量提升自己实力同时,努力结交对将来自身安危有利的朋友。简而言之就是——找金大腿抱!
  大夏末期最大的金大腿,毋庸置疑是未来的卫高祖陈源,这位皇帝是历史上蛮有名气的明君,历史课本上说过他在没发迹前曾经是一名禁军侍卫,据说此人长相英武,气度不凡,被上官看中许以女儿下嫁。那位上官的眼光很精准,只可惜他跟他女儿都没有等到陈源一飞冲天就去世了,他的发妻也陈源登基后追封皇后。王珞一回到京城,就派千树暗中打听禁军侍卫中是否有叫陈源的人,她同样想走女眷路线,可是千树把禁军名单从上到下都抄了一遍,王珞都没找到能对得上卫高祖身份的陈源,更别提找到他夫人了……
  早知道自己会投胎到古代,她一定会把夏末卫初的历史背个滚瓜烂熟,而不是现在这种明知大夏会乱,可大夏到底什么时候会乱?新朝什么时候会建立,她都不知道。历史课本上倒是有朝代建立的时间,可那都是公元纪年,现在哪来的公元纪年?她就算知道了公元纪年,也对不上号啊!
  这种只能一天天慢慢煎熬、时时担心达摩克利斯之剑掉下的感觉实在太难,也是王珞心性强大,才会没有把自己逼疯。找不到卫高祖,王珞也不灰心,这时代也不止卫高祖一个人牛人,萧相萧长之也不错,而且因为他的深情人设,在后世甚至比卫高祖更受欢迎,王珞对他也更了解。
  萧长之是名留青史的名相,也是卫高祖的铁杆心腹,据说活了八十多岁才去世,跟着这样的人物相交,参考他逃避风险的方法,才能活的更长。这样的大人物对未来的风险预测,肯定比自己强。而且跟萧长之夫妻交好,也能提早认识卫高祖,如果能让父亲、兄长在卫高祖蛰伏期就跟他有交情,将来新朝建立,王家至少不会被划成清算的世家。
  至于王珞为什么会知道萧长之的妻子是公主?因为她曾听央视历史讲坛的历史教授科普过的,他说萧长之因妻子是前朝城阳公主,曾被朝中同僚攻击过。央视请来的历史专家总不会说假历史吧?只是目前今上尚无封号为城阳的公主,因为大夏公主要在出嫁后才有封地,特别宠爱的公主例外。
  王珞只能在没封号的公主中筛选,排除嫁人的、还尚在吃奶的,也只有六公主、七公主才有可能是未来的萧相夫人,七公主几率更大。毕竟六公主生母身份过于低微,而萧长之是兰陵萧氏长房嫡长子,这样的人就算尚主也不可能尚一个生母是歌姬的公主。
  就算猜错也没关系,反正两位公主跟她同岁,她入宫肯定能一起认识,有了同窗友谊,日后有来有往也有个说法。王珞也不是全然想依靠抱历史人物大腿活过,靠人不如靠己,预知不等于无敌,与其靠虚无的未来,还不如抓紧机会提升自己,自己的实力才是安然度过乱世的关键,历史上跟卫高祖交好又死在他登基前的友人也不少。她现在资金、粮食、人手都没收集够,随时都有可能国破家亡,她那有什么闲情逸致跟小女孩争风吃醋?
  眉绿见姑娘反对自己盯着大姑娘,只能恹恹的应了一声,她是怕大姑娘会害姑娘。
  王珞想了想说:“你盯着她也行,但不用盯得太紧,知道她大概行事即可,主要让她不要碍着我们行事。”这几年京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大约是大夏最后的安定期,她必须要在这段时间赚够足够的资本,外出是难免的,如果有个人在后面盯着自己,她很多行事也不方便。与其让她去找父亲、沈夫人告状,还不如先把她控制住。
  眉绿乖巧的点头:“姑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珞莞尔:“你一会准备下,我们明天去甜水井巷。”
  眉绿听到这消息不由喜上眉梢,甜水井巷是王珞来京城后置办下的私产,专门用来安置在西市打杂的下人,她阿兄千树最近也住在甜水井巷,想到明天能见到兄长,眉绿格外高兴。
  第二天一早,王珞和王琼早早的起身,送走了陈司籍后,两人并未折回自己院落,而是各自吩咐下人准备牛车出门。王琼听到王珞也要出门,面上不由显出心虚,“三妹,你也要出门吗?”
  王珞见她满脸心虚,心中暗奇,她这是干什么了?“是啊,我出门一趟,长姐也出门吗?”
  王琼有些紧张的追问:“我去探望外祖母,三妹你去哪里?”
  王珞见她一脸要打听自己确切下落的样子,眉头微挑,“我出门随便走走。”
  王琼闻言立刻紧张起来,难道王珞真是这段时间跟圣人相遇的?不行她要赶紧过去,“三妹,外祖母在等我,我先走了。”
  王珞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声音,心头狐疑更浓,她这模样好像是去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
  眉绿低声问:“姑娘要派人跟上去吗?”
  王珞说:“派个腿脚快的人远远跟着,看她到底去哪里?见了什么人?”
  眉绿应了一声,偏头对荷风吩咐了几句,荷风转身往外院跑去。她今年才十岁,可以自由出入外院。眉绿扶着王珞上牛车,一行人往甜水井巷走去。甜水井巷在京城富户和底层官吏住得广安坊里,这里的居民生活相对宽裕,坊市内条件也还不错,王珞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在这里买了一套小院落。也亏得她一年前那次赚了不少钱,不然还真没法拿出这么一大笔资金。
  千树昨夜接到眉绿派人出来的消息,领着住在院中的下人几乎清扫了一夜,才勉强觉得这院子能让姑娘歇脚了。今天一大早,他就在巷口候着王珞。这里是算小富人家的居住区,小巷还算宽敞,至少能通过一辆牛车通过,不像很多平民小巷仅供单人通行。
  王珞买了别院后还是第一次过来,她家车夫小心驾驶车辆通过,干脆让他停车,她带着羃离下车,“你们把车拆了运进来吧。”这样还能方便点。
  千树垂手道:“这种小地方委屈姑娘了。”
  王珞兴致勃勃的打量着院落,院落被千树打扫的很干净,这里大部分时候都是住着在西市开店的伙计,这些人都住在倒座房里,除了第一进堂屋里有些家具摆设外,别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几个蒲团和案几外什么都没有。天井里整齐的堆着好些木炭,这在国公府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寻常人家很常见。
  千树解释说:“我先这里平时也没人住,就没多放家具。”他虽是自由身,但跟眉绿一样,自认是王珞的家仆,偶尔来这里暂住,也只住在倒座房,正屋只有偶尔招待客人的堂屋有家具。
  王珞笑道:“我既然把这里交给你了,就由你做主。”她若不放心千树,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他做主。
  “叩叩——”两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王珞一怔,千树立刻反应过来说:“是来买水的人。甜水井巷每家都有一口甜水井,广安坊里大部分人都会来这里买水,我嫌外人来去麻烦,就让人每天来提两车井水,这点钱正好补贴点家用。”买水赚不了多少钱,但积少成多嘛,这是王珞从小教千树的理念,节省每个能节省的铜板,因为你不知道何时会有一个大投资机会,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借此赚上一大笔钱。
  王珞示意千树去开门,她正想去堂屋回避,可看清提着水桶进来的黑衣青年男子时,她脚步一顿,摘下头上的羃离,上前施礼道:“郎君万福。”
 
 
第14章 论学习历史的重要性(下)
  孟继宗早看到王珞了,他眼力过人,即使王珞头上戴着羃离,他也一眼就认出院中的女郎正是他数天前偶遇的那名小女郎,他是禁军,见过不少贵女,可这名小女郎给他的印象最深刻,他本以为两人日后不可能再见面,没想才过去几天就又见面了,孟继宗心中浮起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悦之情,他拱手还礼:“女郎有礼。”
  王珞对千树说:“那天小四淘气,车还没停稳就往下面跳,要不是这位郎君出手相救,也不知道他会摔得如何。”
  千树感激的向孟继宗行礼道谢:“多谢孟郎君出手救我家小郎君。”
  孟继宗见千树以家仆自居,心中微诧,他常来这里取水,贺千树的根底他是打听过,他是从隆平府迁来的良民,院落房契上的名字也是他,他跟这名小女郎是什么关系?
  说来这间房子虽是王珞用私产置办的,但房契上写的是千树的名字。她是未出嫁的女子,按照大夏的律法,在双亲俱全、且有兄弟的情况下,她无法单独立户,想要置办私产只能通过这种途径,这也是王珞对千树绝对信任才能如此。不过这间院落在王朗、崔氏处是过了明处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这间院落是千树所有。
  王朗对财物不怎么看重,国公府又没分家,他也没有太多私有财产,沈夫人心疼幼子,在他去隆平府时,私下替儿子买了几间隆平府铺子供他开销,逢年过节也送不少年礼过来补贴儿子,这些财物都直接由王朗的外院管事掌管,崔氏沾不到手,但王朗也不会管崔氏花钱,每月内院的固定开支,他都让管家定时送来。
  崔氏对金钱看重,但天生在财产管理方面少了一根筋,她又不怎么认字,家里的帐被她管得一塌糊涂,在王珞满八岁之后,就开始渐渐把家里的管家权大部分都接过来的。这也是从小体现早熟的好处,以旁观者的将角度来看,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管家,简直不可思议。可在王家,大家却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王珞想要在房契账面上动点手脚太简单了。这其中细节不为外人所知,谁能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郎有气魄把一间几万贯的宅子寄在别人名下?
  孟继宗心中疑惑,但手上动作不停,摇着水井上方的转轴,将一桶桶水倒入水桶,等两个水桶倒满,他又挑出门倒入水车中。他力气大、速度也快,很快水车就装满了,他从袖中取出铜钱给千树。
  千树看了一眼王珞,见王珞微微颔首,才对孟继宗说:“郎君以后想取水,只管来取,不用给钱。”千树早有心交好孟继宗,只是一直苦于攀不上交情,他虽时常被继母指使来提水,可他性子冷漠沉稳,每次提了水就走,千树想结交都结交不上,这次有了小郎君的事,他可以顺理成章的跟他有来有往了。
  孟继宗淡淡道:“不用。”说完他又推着水车离开了,水车很重,可孟继宗双手一发力,就稳稳的推着离开了院落。
  千树关上院门,让王珞去二进内院堂屋休息,堂屋里不止有取暖的火炉,还烧了炭盆,眉绿在炭盆上驾着一张铁丝网,丝网上整齐的摆放着巴掌大的豆腐块,豆腐块在小火的炙烤下,渐渐泛红,散发出豆腐的清香。她见王珞、千树进来,她笑着起身说:“姑娘,您快坐。”
  王珞解下斗篷,用温水洗了手,坐在火盆旁问千树:“那位郎君是什么来历?他是禁军吧?为何还要卖水?”禁军俸禄有这么低吗?
  千树说:“那位郎君姓孟,名继宗,他父亲孟猛是个禁军小首领。孟猛前后娶了三任妻子,孟继宗是他元妻所出,也是孟猛的长子,他上头有五个出嫁的姐姐、下面有六个弟弟、三个妹妹,一家子都靠孟猛和孟继宗两人俸禄养活,家境很不好,所以孟郎君时常干些零活补贴家用。别看他性子沉闷,但行事果决、又讲义气,在禁军中人缘极好,我一直想跟他结交,问问他陈源的事,但一直没机会。”千树拣重点跟王珞说了,至于孟继宗因家境贫困,迄今都不曾娶妻,他父亲只能给他买了个丫头,让他绵延子嗣的事就不提了,姑娘也不会对这方面感兴趣。
  “陈源的事就算了,以后你不用别打听了。”王珞说,她从王琼那里受了教训,人跟人相处还是要以真心换真心,她这种有意结交,极有可能弄巧成拙,她不觉得未来的开国皇帝会看不出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而且她一个未嫁的女郎,打听一个成年男子总不是事,万一惹得卫高祖未来的妻子心里不开心就不好了。将心比心,王珞也不希望自己日后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千树点头说:“我心里记下,如果有机会就替您打听,没机会就算,不让别人知道。”他打听陈源时也是小心再三,就怕被人知道是姑娘要打听的,这对姑娘名声不利。
  这时眉绿已经烤好了豆腐,用小刀切了一块给起千树:“阿兄,你尝尝这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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