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王八蛋系统已经好几次半路掉链子了。
“师妹, 你脸色这么难看, 是不是在担心去北域的事?”
厉鸢回神,看苏婉关心地看着自己,秀眉微蹙。
现在她们是在去北域的路上, 大概天黑就能到。
本来这个任务是师父单独交给她的, 但也念着她一个女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方便也不安全, 于是就把苏婉和方白带上。
方白小师弟的“懒”和厉鸢不相上下,一早上被拉起来还是有点起床气, 因此哼哼了两声:
“她能不担心吗?她本来就退了宁逐的婚不说,现在因为冯师兄的事南境和北域势不两立, 要是现在去北域, 非得被撕碎不可。”
说完,方白叹了一口气:“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要咱们几个去送死。如果北域的女弟子冲上来, 也不知凭我这张脸能不能捡回一条小命……”
厉鸢木着脸:“应该能,如果你能再牺牲一下,用美色迷惑北域的弟子自相残杀那就更好了。”
方白:“……”
苏婉安慰厉鸢:“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两个武道院势同水火,但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小辈, 师父让咱们几个送请帖也正是考虑于此。况且武林大会十年一次,今年轮到咱们南境举办,北域就算再不满也不好拿这事说什么。无论如何,师姐都会保护你。”
厉鸢点了一下头。
她还真没有担心。
毕竟她这次不是为了送死, 而是为了做任务。
算一下剧情,自从上次在落仙沼泽和宁逐闹掰之后,现在应该是她这个未婚妻“辗转反侧”、“越来越看不上冯子杰”、“开始对宁逐”回心转意的时候。
这次去北域,就是去示好的。
宁逐冷待她,她无所谓。
宁逐嫌恶她,她求之不得。
只要她用精湛地演技过了这一关,她还能再浪一个月。
她心里对系统默念:“要是这次再出了什么事情,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三个人策马扬鞭,一路向北疾行。
到了北域周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气温骤凉。
方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师父怎么没说这地方这么冷啊。”
厉鸢也搓了搓肩膀。
她没看到,一道虚幻的身影下意识地挡在她的身前,然而凉风穿过他的身体,只是徒劳。
虚影嗅着空气中的冷冽,听着厉鸢牙关打颤的声音,眼底晦暗。
这几天,他已经开始越来越能独立思考,而且还有了零星的记忆。因此靠近厉鸢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发痛。
这种痛抓不着头脑,他也无力去追寻。
日复一日地跟着厉鸢,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只是今天一早,他能感应到主神魂的到来,如果主神魂来的话……
虚影“看”向厉鸢,眼中闪过一丝留恋。
“师父没告诉你们的事多了呢。”苏婉恨铁不成钢:“都出去试炼了那么次,怎么还没长记性?”
说着,她从包袱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斗篷扔给两人:“幸亏我备着,要不然你们俩都得冻死在这里。”
有了斗篷,几人好了很多。幸亏走得不远,来到山脚下就看到群山之中那座白色的山庄。
三人下马,沿着白玉石阶缓缓前行,天要擦黑的时候终于爬到了山门。
厉鸢喘着粗气拍响了大门,不一会,一个穿着棉褂的弟子打开门:
“请问是……”
话音刚落,看见厉鸢的脸,语气猛地变得冷淡:“啊,是南境的弟子啊。”
脸色拉得猝不及防。
厉鸢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暗道自己何时成了南境的门面了?竟然只看她就能知道是南境来人?
苏婉上前:“我们是来送武林大会的请帖的。”
弟子退了一步,淡淡地道:
“请进。”
方白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对苏婉道:“师姐,我觉得咱们进去凶多吉少。”
苏婉狠狠地拍了他一下:“闭上你的嘴。”
这还是厉鸢第一次来北域。
毕竟南境和北域之前就分庭抗礼、暗中比较。北域由于出了个宁逐这个绝世天才,还隐隐地压南境一头,因此她们院长没事就阴阳怪气地讽刺北域的人全都是只会修炼的死木头,两个学院就很少交流。
然而在北域的人眼里,她们南境的人也是一群靠关系的花架子。
厉鸢怕自己还没见到宁逐,就得被北域的人用眼刀子戳死。
跟着小弟子一路行进,走了不久就看到正厅。一路走来见这些弟子虽然穿得略厚,但也并不是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周边一点毛领。毕竟皆是练武之人,这点苦还受得。
厉鸢几人一路承受各种弟子的眼刀,终于见到了北域的院长,也是谷飞雪的父亲,谷天寒。
交代了来意递上请帖后,谷天寒多看了厉鸢一眼,然后让弟子带他们去后院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几人谢过,刚一进客房,方白就忍不住边打喷嚏边抱怨:
“师姐,你们看到没有,刚才那些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好像我们几个是土匪进了官府一样。”
“只是待一晚上而已,不用在意。”
苏婉挑着灯花:“况且咱们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去。”
“可是这里真的太冷了。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冻死在这里吧……”方白哀嚎:“要不然……我去牺牲一下自己,向北域的女弟子要点衣服?”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请问里面是南境的弟子吗?”
“是。何事?”
“我来送些东西。”
厉鸢打开门,一个面容古板的男弟子肩扛着一大摞包袱,手拎着一个木桶,那木桶里还冒着热气。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这弟子做好事不留名,放下东西就想走。
厉鸢赶紧叫住他:“这位师兄,请问你认识宁逐吗?”
弟子的身形莫名一僵:“认识,怎么了?”
厉鸢问:“那你知道他住在哪个院子吗?”
“不、不知道。”小弟子更加僵硬,甩下两句话就落荒而逃。
方白看他如此心虚,不由得心生警戒:“这里面不会藏了什么暗器或者毒药吧?”
苏婉骂他:
“你真当北域的人傻吗?咱们几个要是真在这里出了事,他们能脱得了干系?”
说着,她刚想问厉鸢为什么问宁逐的住址,就看到厉鸢里三层外三层地开始套衣服。
苏婉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师妹,你要是冷也不能穿这么多啊。”
厉鸢边扣扣子边道:“我出去找宁逐。”
苏婉眼角一抽:“找宁逐?你大半夜的找宁逐干什么?”
方白连滚带爬地揪住厉鸢:“师姐,牺牲这种事情我做就好了,你实在不用为了几件衣服就轻贱自己!”
厉鸢甩开他,仰着下巴道:“我是去求和的。我发现冯子杰不值得托付,宁逐才是我的命定之人!”
苏婉:“……”
前两天还黯然神伤说地说自己谁都不想要的那个婆娘哪里去了!?
“总之你们不用劝我了。”
苏婉抓她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冲入冷风里。
冷风吹走乌云,今夜的月格外地圆。
宁逐坐在院内的树上,只穿一身单薄的黑衣,衣领一圈白色的绒毛,将古板的脸衬托得稚嫩了不少。
他的手心放着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母亲临死之前交给他的,作为订婚信物送给了厉鸢。
然而在她退婚的当天,她当着他的面摔在了地上。
他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捡起玉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转眼之间三年了。想必她早已经忘了这枚玉佩吧……
“师兄。”
宁逐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将玉佩放进怀里:“何事?”
面容古板的男弟子道:“听您的吩咐,我已经把东西送到那几个南境弟子手中了。他们试图套我的话,被我完美地敷衍过去了。”
宁逐点了一头,道:
“辛苦了。我还要修炼,你莫要让别人打扰我。”
他之前就知道今天会有三个南境的人来此送请帖。毕竟十年一次的盛事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传统。
他也知道以自己道院这些弟子的脾气,肯定不会给南境的人好脸色看。就算是看在……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待那个弟子走后,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那个人可能会在学院里陪她的师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自作多情罢了。
刚想从树上跳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眉头一皱:
“我不是说过修炼的时候不许打……”
一回头,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厉鸢?!”
厉鸢冻得直哆嗦:“宁逐,你现在很忙吗?”
宁逐跳了下来,下意识地说:“我很……”
厉鸢直打喷嚏:“你要是忙的话我就找时间再说。”
宁逐硬生生地咽下后半段话:“不忙。”
“那就好。”厉鸢吸了吸鼻涕:“反正就是两句话的事。”
宁逐把她拉到背风处,看她被冻得红红的脸蛋,问:“你怎么来……”
又觉得话有些生硬,刚想缓和一下语气,猛然地又想到眼前的女人可是在落仙沼泽维护她的师兄,因此语气也变淡了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
厉鸢吸了吸鼻子,还没说什么先拿出自己绿茶的本领,先是盈了一泡眼泪,然后缓缓地抬头:
“其实我这次是主动向师父央求过来的。”
宁逐一怔。
她咬了一下唇:“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觉得自己无脸见你。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自从上一次在落仙沼泽就想跟你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她长睫一颤,眼泪半晌落不下来。
原来是被冻得憋回去了。
不由得咬了一下牙,决定速战速决:
“宁逐,其实我……”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外有女弟子道:
“听说了没,宁逐师兄的那个前未婚妻来了!”
“前未婚妻?她怎么来了?”
宁逐脸色一变,拽住厉鸢的手就将她拉进了房里。
待外面没了动静,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虽然这个世界民风开放,但到底是孤男寡女。小师弟她是当弟弟看待,共处一室不算什么,但是和宁逐……
如果被人发现了,就算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逐低声道:“为了不让人误会,擅自把你拉入我的房间,还请见谅。”
厉鸢挠了挠鼻子:“没关系。”
宁逐的房间和他本人一样无趣。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明艳的颜色。
古朴的家具,一搭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七十岁老人的房间。
唯一能看出少年意气的,就是墙上挂着的各种武器。
宁逐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厉鸢走过去,直接道:
“我是要来跟你说,我后悔了。我不该退你的婚。”
“哗啦”一声,水倒偏了。
他握着水壶的指尖发白,面上不显:“为何?”
厉鸢拧着眉,眼泪又溢了出来:
“因为我发现以前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刁蛮任性,竟然那么无情地对你。现在我知道错了,宁逐,你能原谅我吗?”
宁逐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悬挂在眼眶上的眼泪。
一时间心潮起伏。
猛地想起她退婚那天下的大雨,又想起在清平洞里她担忧的眼泪,更想到她忽冷忽热的态度。
他面容紧绷,一时间喉咙发紧,不知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他微微张了张口:“我……”
话音未落,脸色突然一变:“有人来了!”
“有人?”
厉鸢一懵:“谁?”
“有可能是我师父,他偶尔会来抽查我的修炼。”宁逐面沉如水:“也可能是我的师弟,他们修炼遇到问题也会找我。”
“来就来呗。”
“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和我在半夜在我的房间,恐怕会……三堂会审。”
厉鸢:“……”
她疯了似地想要往外冲。
宁逐:“脚步声靠近了,他会从正门进来。”
厉鸢连滚带爬地往桌下钻。
宁逐一把把她拽出来:“这里很容易就看见。”
厉鸢欲哭无泪,开始爬向床底,宁逐无奈:“这里也很明显。”
厉鸢像是一只慌乱的蚂蚁,在地上团团转,视线瞄到窗户:“我去爬窗!”
然而这窗户却不知怎地,疯狂拉却拉不开。
宁逐无奈:“那窗是推的。”
眼听着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逐直接把她塞进了衣柜里,打开了旁边的机关,一道暗门无声落下:“如果是我的师父,他的觉察力很强,这里是我放东西的地方,只要你不动他一时片刻察觉不到。我会尽量把他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