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冷到发抖。
江其野脱了自己的外套包住她。或许是无意,手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滑过她的腰线。
谁也不知道,宋蛮当时的心跳飙到了多少。
她记得他手掌的温度。
也记得,那份凉意滑过自己腰间时,身体深处的回应。
宋蛮的记忆阀门被冲破,意识重回那一晚,被他挑起的悸动激荡心间。
那时她以为江其野会做些什么,可没有。
和今晚一样。
寂静漆黑的房间,保持这样的姿势须臾,他最终抽身离开。
压迫在宋蛮周身的酒精味和男人粗重呼吸也随之消失。
宋蛮深吸了一口气。隐隐约约看到江其野的身影走远,却不确定去了哪。
手抵在墙上,宋蛮已经摸到了大门的把手。
但同时也摸到了灯的开关。
二选一,留下还是离开。
或许是被酒精迷惑了,也或许,是想起他曾经在自己无措被困的时候,用温暖的外衣保护了她。
总之,
宋蛮最后选择了灯。
啪——
灯打开,房间终于有了光。
是玄关的灯,昏黄色,一路延伸至客厅。
宋蛮看到江其野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暂时性地闭目。
但他对灯光没有反应。
“江其野?”宋蛮试着喊了声。
没反应。
谢旻修又发来微信。
【怎么样,其野还好吗?他电话打不通,我们很担心。】
宋蛮手指利落地在屏幕上敲:【还没死。】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失了忆的温柔女人,重新删掉再回:【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旻修:【那麻烦你把他扶到床上去可以吗,这个天睡外面很容易着凉的。】
宋蛮皱了皱眉。
这不太合适吧。
她在跟他玩暧昧,并不是真暧昧。
再说了,着凉了不好吗?
宋蛮巴不得他感冒发烧,去输液打针什么的,受点身体上的皮肉苦。
所以宋蛮没理谢旻修的要求,转身欲走。谁知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开口:
“……水。”
声音像被火燎过的沙漠,又干又哑。
显然,酒喝多了,渴了。
宋蛮停在那深吸气,顿住望天。
半晌,在心中默念——算了,就这一次,当自己以德报怨做善事。
走去冰箱那随手打开门,宋蛮被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水吓了一跳。
偌大的冷藏柜摆的全是没包装的裸瓶矿泉水。
冰冰冷冷,空到极致,和他这个人一样,薄凉寡淡。
宋蛮拿了一瓶,拧开瓶盖,送到江其野嘴边。
她喂得很轻柔。
喝了几口,男人又睡了过去。
宋蛮蹲在沙发前,就这样看着江其野的脸。
他眉眼生的好看,鼻梁挺,细长的唇,抿起的样子冷淡又迷人。
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染着欲.色。
冷静的,深不可测的,让人心甘情愿沦陷。
宋蛮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十八岁,为这张脸痴迷心动过。
只可惜,都喂了狗。
把他抬到卧室床上是不可能的,宋蛮去抱了床被子给他敷衍盖上。
关灯,刚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呢喃的梦呓声。
含糊不清的,好像在喊谁的名字。
宋蛮顿住,屏息想要听清楚。
可他却没有再喊了。
宋蛮在原地站了会,蓦地摇头笑。
她笑自己刚刚莫名生出的几分期待,像是初动春心的少女,愚蠢又单纯。
他怎么可能会叫自己的名字。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两人在电梯口不期而遇。
江其野已然清醒,西装笔挺,面容淡漠,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昨晚宿醉的人。
他扣着腕表,看到宋蛮出门,目光淡淡掠过又收回。
“早。”
宋蛮今天穿的是A字职业短裙,裸色的丝袜,踩了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
也点点头,“早。”
之后一起进电梯,宋蛮到一楼,江其野到负一。
直到分开,两人全程没再说话。
宋蛮走到室外,被风吹过后终于醒悟。
她是来找他清算的,怎么昨晚就鬼使神差地心软了?
什么以德报怨,瞧瞧他刚刚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才是他的本性!
买了杯咖啡,宋蛮朝附近的地铁口走。
丝毫没有发现,身后一直有辆黑色的车在缓缓跟着。
江其野眸色很重,平静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
清晨的微薄阳光打在她身上,丝袜反射着透明的光。
他记得很清楚,那年学校演出宋蛮跳芭蕾舞,紧身舞衣下也是雪白的丝袜。
她在台上优雅旋转,修长的脖颈像高贵的天鹅,惹来台下男生窃窃私语:
“宋蛮的腿好长。”
“腰也好细,我两只手就能握住吧?”
“你做什么白日梦,那么多追她的能轮到你来握?”
“害,我说说罢了,还不准我意淫一下吗?”
谁也没注意,坐在后排的江其野突然踹了椅子起身离开。
他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拿烟,点燃。
如果有别的男人侵犯宋蛮的身体,哪怕只是在脑子里想一下这样的可能,江其野都觉得焦躁煎熬。
刚抽了几口烟他就看到穿着舞衣的宋蛮从过道走过来,进了礼堂的更衣室。
门关上,江其野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可他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只能背靠在墙上,闭眼夹着烟,任凭青烟在指间缭绕蔓延。
忽然,听到窸窣的声音。
一个女生悄悄开了更衣室的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黑色舞衣和外套长裤。
不到一分钟,更衣室里传来宋蛮的声音——
“谁把我衣服拿走了?”
“有人没?”
“别开这种玩笑,把衣服还给我!”
“有人吗?!”
江其野当即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生拿走的是宋蛮的衣服。
当时外面的气温只有八度。
江其野想都没想,马上甩了烟进入更衣室,顺着声音在某个隔间找到宋蛮。
拉开门,第一个动作便是捂住她的嘴。
他不想她再喊。
喊来别人,喊来任何人。
看到现在单薄的她。
尽管眼神努力平视不下移,江其野还是无法阻止余光清晰看到宋蛮黑色的内衣,和裹着白色芭蕾袜的长腿。
像恶魔,在他体内肆意翻滚。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匆促地包住她,包住自己肮脏邪恶的心。
手却没注意,掠过了她的腰。
滑腻的触感直涌脑门,像细密的电花,一瞬在江其野身体里疯狂炸开。
他头皮发麻,蓦地松开手。
怕再多一秒,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把她禁锢在这间狭小的更衣室里。
那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的。
在她面前起了生理反应。
……
江其野拿起水连喝好几口,直到看着宋蛮安然无恙地进了地铁口,才收回视线。
谢旻修的电话打来。
“醒了?”
“上班路上。”
谢旻修愣了下,但也不稀奇,这人本就自律到变态。
“没事就好,昨晚喝那么多,我还让宋蛮来看你了。”
江其野喝水的动作倏的顿住,“宋蛮?”
“是,你电话打不通,我只好联系她去敲你的门,怕你万一吐了被堵死。”
江其野蹙了蹙眉,“她来了?”
谢旻修:“当然。”
顿了顿,“你让她进门了,自己不知道吗。”
江其野没出声,挂了电话。
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被子盖得很好,地上还有一瓶水。
以为是自己喝多了拿的水,从没想过,是宋蛮?
江其野点了根烟。
重新回忆昨晚脑海中遗留的片段,想努力去寻找宋蛮留下的证据。
可他只记得,谢旻修把自己送到楼下后,他一个人进了楼。
后来回家,头很沉,门铃一直在响。
他烦不甚烦,想踢了门。
可后来他开门了?
是因为看到了她吗。
江其野把烟掐灭,头靠在背椅上沉沉吐了口气。
他都喝醉不清醒了,她还要来,还要献着自己并不会看到的殷勤。
所以,
她到底要什么。
江其野想不出原因,一根烟结束后,他给宋蛮发了微信:
【还是上次的餐厅,今晚六点。】
发完,他从车里的收纳柜里找出之前宋蛮掉下的那只口红,拧开,看着鲜艳魅惑的颜色,指尖从上面轻轻掠过,仔细感受着她的味道。
江其野不想、也没耐心和宋蛮玩猜谜游戏了。
他今天就想问问,她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到底要什么。
-
宋蛮到电视台就听到小胡说,栏目组主任一早就被喊去开会,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半小时后主任回来的时候,脸色又黑又丧。
“合作了三年的冠名商还有两个月合同到期不再续约了,上面说如果咱们这边招不到冠名商,栏目可能就要裁员甚至停办了。”
天气预报是普通老百姓都爱看的节目,可明城台的天气预报就像是被诅咒了似的,频发错误,一年比一年落败。
到如今,连冠名商都不想继续砸钱进去了。
主任一回来就跟市场部的几个工作人员关在房间里商讨解决方案。
宋蛮却并不在意。
她待的这些天,发现收视率低不是没有原因的。
陈旧保守的照稿宣读,以及没有任何视觉体验的节目,都是下滑的原因。
一整天,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工作,聚在一起探讨栏目以后的命运。
有人说,“kelly姐,要不让你老公来支援下咱们呗,反正他公司也要投放广告宣传的吧?还不如支持你。”
于凯丽表情微妙地僵了一秒,而后又笑,“好啊,我回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宋蛮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聊天,等下班时间一到,马上收拾东西去了上次和江其野约的地点。
男人的车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台里今天有点事,来晚了。”宋蛮坐进去,一眼看到置物盒里的口红,故作惊讶,“这不是我的口红吗?我还以为聚会那天掉了,原来在你这?”
“是吗。”江其野也做出不知情的样子,“刚刚在夹缝里发现的。”
宋蛮拿起来挥了挥,“你不介意我补个妆吧?”
江其野摇头。
宋蛮身体轻斜到两人中间,对着后视镜,拧开口红。
浓烈的红色像暗夜的玫瑰,在她唇上一点一点填满。
宋蛮慢慢涂着,勾勒完毕后抿了下,又不经意地舔了舔唇。
从镜子里看到江其野,她轻勾起笑,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好看?”
女人眼尾挑着缥缈性感的弧度,话也说得懒洋洋的。
言语和眼神都非常的明目张胆。
江其野莫名想知道——这样的红,被吻到晕妆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性感到发狂。
他淡淡看了一会儿,视线从唇上离开,移向她的眼睛:“宋蛮。”
“嗯?”
要问的话还没说完,宋蛮的手机响了。
摄影小胡打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宋蛮皱着眉回:
“主任开什么玩笑,我去哪里给栏目找上千万的冠名商,我谁都不认识,别为难我了。”
说完,宋蛮挂了电话。
继续看江其野,“怎么了?”
江其野顿了顿,好像终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低头笑了笑,
“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就当是一场梦,醒了还是很感动。
贪我的钱就钱吧,老子就是爱得这么卑微TvT
第10章 上火
生意场上见多了各类话术,宋蛮的这通电话无疑间接告诉了江其野答案。
这世上从没有不计回报的投入,任何事物都是等价交换的。
包括色.相。
宋蛮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本就不正常,一直意欲不清,如今挑明了,也算解答了江其野心里的困惑。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年众多男同学心中高贵的白天鹅,如今竟为一个冠名赞助费尽心机。
果然是失了忆的样子,失得物是人非。
江其野无意识地松了松领带。
不知为什么,知道答案的一瞬间,他竟然在庆幸,宋蛮选择的目标是他。
如果不是他,是别的男人。
他不敢去想。
宋蛮没有再提冠名的事,刚刚的电话或许只是她的一次试探和预告。
而江其野接收到了。
聪明人都懂不动声色地暗示。知道了宋蛮的目的,江其野反而坦然了许多。隔日早上,他就让谢旻修进了办公室。
“宋蛮在明城台什么栏目。”
“好像是天气预报?”谢旻修回他。
江其野马上就跟助理说,“去了解下这个栏目的冠名费,让广告部做一份报告给我。”
谢旻修愣住,“怎么突然想起给电视台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