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在白稚身上的那件白色外衣已经被她扔在地上了, 内里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是被白稚自己的衣服洇上去的。
虽然她的伤口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但她的衣服依旧是破损的状态。染血的后背和白皙纤细的腰肢都暴露在空气中, 配上她认真且浑然不知的表情, 意外的靡丽诱人。
季月认真想了想, 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季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白稚在季月面前站定, 看向季月的眼神严肃又深沉, “你一定要认真记好。”
季月:阿稚这个表情好可爱。
但为了配合白稚, 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并坐直了身体。
很好,很听话。
白稚满意地抿了下唇, 然后双手环胸, 一本正经道:“你是男性, 我是女性, 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季月微挑眉梢, 没有答话。
不会吧, 连这么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白稚震惊了。
“咳,这个就相当于,你是雄性,我是雌性……”白稚总觉得这个解释怪怪的,但作为季月的启蒙老师,她一定要帮季月分辨清楚……
“我的意思是,继续说下去。”季月似笑非笑地打断她,“我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连性别都分不清。”
白稚:“………”
那你刚才干嘛不说,故意看我出丑吗!
白稚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那就跳过这个话题直接说重点。”
季月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稚深吸一口气:“我洗澡的时候,你能不能出去啊?”
季月回答得非常干脆:“不能。”
白稚:“……??”
谁给你的脸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
白稚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季月神色淡定,全然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对。
“我跟你是异性,异性你懂吗?”白稚拧紧眉头,“异性是不可以一起洗澡的……”
季月很无辜:“我没有和你一起洗澡。”
白稚:“也不可以看对方洗澡!!!”
季月:“我没有看啊,我只是坐在这里。”
白稚:“………”
不行,说不通。跟这家伙讲道理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试图对他讲道理的自己更是在浪费生命。
“反正就是我洗澡的时候你不能待在这个房间里,你得出去。”白稚一脸晦气。
季月闻言轻轻蹙眉:“我出去了,你趁机逃走怎么办?”
谁会在洗澡的时候逃走啊!
白稚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我不会逃走的,我就是想洗个澡而已……”
季月把脸扭到一边:“我不信,反正我不出去。”
……幼不幼稚啊你。
白稚看着对方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放弃了。虽然她也很想硬气地吼一句“那我出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先不提对季月吼出这句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是单单让她离开温暖的房间,去到冷冰冰的外面,她也是不愿意的……
白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屏风推到浴桶和季月之间。
“那你待在这边,我去那边洗澡。”白稚走到屏风后面,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不要过来哦,我很快就会洗好的。”
她倒不是担心季月偷看,季月单纯如稚子,自然不会像那些猥琐男一样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虽然有的时候她自己的脑子也装满了黄色废料。
她只是不太习惯洗澡的时候屋里还有其他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异性,总觉得太紧张了……
白稚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的季月,见他已经低头研究起桌子上的鲁班锁,这才放心地缩了回去。
很好,季月果然对她没兴趣,她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白稚慢慢脱下染血的衣服,将它们一件件挂到屏风上。
灯火静静摇曳,将她的身影投映到了半透光的屏风上。衣物一件接着一件褪下后,少女窈窕曼妙的身形一览无余。
季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睫,安静地注视着屏风上的剪影。
他的阿稚……好像真的长大了。
少女胸前小巧的隆起饱满挺立,如同绽放的花苞。如瀑的柔软长发倾泻而下,拂过平坦的小腹、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弧度优美的臀部无声垂落。她抬起修长纤细的小腿,小心翼翼地跨进浴桶里,随后溢出一声低低的,满足的叹息。
季月突然觉得,虽然他不吃罗刹,但如果吃的是阿稚的话……味道应该也是很甜美的。
白稚还在木桶里满足地泡澡,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光了。客栈老板娘很会服务客人,知道洗澡的顾客是姑娘后,还贴心地在桶里洒了很多鲜花花瓣,导致现在满屋子都充斥着热乎乎的水汽和清幽的花香,非常有安神助眠的效果。更何况白稚今天已是累极,小姑娘泡了一会儿澡便已昏昏欲睡。
然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阿稚,别睡了。”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个干净清冽的声音,白稚动了动眼皮,意识有些模糊。
唔……好像是季月的声音啊……他又要出去采野果了吗……
“阿稚,水快凉了。”季月平静的声音仍在耳畔,“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抱出来了。”
嗯?抱她出来?!
白稚瞬间惊醒。
“你终于醒啦。”
白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季月正趴在木桶边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就搭在她的肩膀旁边,只要再近一寸,就会碰上她赤_裸的肩头。
赤_裸的肩头。
赤_裸的。
赤_裸。
白稚迟钝的大脑终于慢慢反应过来,她一点一点低下头,看向水面。
花瓣依旧漂浮在木桶里,将白稚埋在水下的身体遮了个大半。只是水面以上的部分……
饱满圆润的起伏露出小半截在水面上,如同沾着露水的百合花般惹人怜爱。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还贴着一片深红的花瓣,更显得洁白的肌肤有如新雪。
“!!!”
白稚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她立刻往水里一缩,也不管这水温凉不凉了,恨不得连脑袋都埋进水里才好。
卧槽她被看光了啊啊啊啊!
季月全然不知小姑娘的羞耻心理,还在好心地提醒她:“阿稚,你怎么又缩回去了?这水都凉透了。”
“还没有凉透……不对!”白稚羞愤地捂住脸,从耳根到脖颈都泛起粉嫩的绯红:“……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屏风那边的吗?!”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季月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因为我看你洗了很久,洗着洗着突然不动了……”
“看”?
白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字。
“你看到我洗澡了?”白稚惊恐地睁大双眼。
季月诚实地点头:“屏风上有影子。”
白稚:“………”
她居然忘了,这扇屏风是透光的。搞了半天,原来她一直在做现场直播,还美滋滋的?
草。
白稚现在的心情犹如日了100只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看光她的人是季月,不是别人。
就当是被一只漂亮的黑猫给看了,这么一想完全不是问题。
……没错,完全不是问题。
白稚默默整理了下羞耻悲痛的心情,然后慢慢抬起脸,望向季月。
季月依旧乖巧地趴在桶边上看她,目光干净而澄澈。
“我抱你出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就算是季月也不行!
白稚连连摇头,湿发上的水珠被她甩的到处都是:“不用了!你还去屏风后面……不对,是背对着屏风!我自己出来就好!”
季月不解地皱眉:“可是你自己出来会受凉的。”
你还知道受凉呢?!
白稚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会的!你快点过去吧……快点呀!”
说到后半句时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又软又轻,像撒娇一样。
季月抿了抿唇:“好。”
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白稚湿漉漉的头发,然后起身听话地走到屏风后面。
白稚伸长脖子,看到他果然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好乖。
白稚忍不住勾了下唇角,又很快压了下去。她从浴桶里伸出双臂,撑在桶沿上,微一用力——
“哎呀!”
屏风后突然响起少女的一声惊呼,与之一同响起的是“噗通”的摔倒声。
“阿稚?”
季月立即赶过去,看到了极其惨烈的一幕。
可怜的小姑娘在浴桶里摔倒了,洗澡水都溢了出来,花瓣更是粘的到处都是,头发上,脖子上,锁骨上……
白稚正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直哼唧,听到季月赶过来,下意识抬起脸看他。
她脸上溅了不少水珠,一双漆黑双眸浮起浅浅雾气,眼睫忽闪,泪花盈盈,看起来别提多委屈了。
“我的腿麻了……”
拖长的尾音里隐约有一丝软软的哭腔。
季月:“………”
他突然觉得,如果他一直没有找到阿稚的话,就算没人对阿稚下手,她也会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所以是他救了阿稚才对。
白稚诡异地发现季月看向她的眼神里居然多了一分同情,她立即惊恐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胸_部没有露在外面。
不对,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的胸_部又不小!
季月可不知道白稚的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向白稚伸出双臂,温柔地笑了一下:“还是我来抱你吧。”
“………”
好丢人。白稚的脸都红了。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季月也不厌烦,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她。白稚摸了摸被磕得生疼的肩膀,又动了动还在发麻的双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季月微微歪头,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什么?”
白稚脸红红的不敢看他:“你、你把眼睛遮起来。”
“好啊。”季月答道,“你捂住我的眼睛。”
白稚声若蚊蝇:“……那你过来吧。”
季月依言来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双臂小心温柔地绕过她的脖子和小腿。
“捂住我的眼睛。”季月在白稚耳边轻声提醒。
这次白稚全身上下都红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长双手,轻轻捂上季月的眼睛。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白稚的手心轻蹭,蹭得她手心发痒,小姑娘忍不住轻笑出声。
季月好奇地问:“怎么了?”
白稚连忙止住笑意:“没,没什么。”
她才不会告诉季月呢,要是他听了把眼睛移开怎么办。
季月几乎没有多费什么力气,便将湿漉漉的小姑娘从水里捞了出来。她身上的水沾湿了季月的衣服,但季月并不在意。他能够感觉到白稚整个人正贴在他的胸膛前,湿润又柔软,散发着清幽甘甜的气息。
想到这样的白稚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季月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柔软细嫩的小手轻颤着捂着季月的眼睛,季月的眼前一片漆黑,视觉以外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百倍。他感受着白稚温热的呼吸,光滑的肌肤,心跳的频率忽然加快了些。
“阿稚。”季月低声唤她,“你的体温有点高。”
白稚:我在害羞!我在害羞好吗!不要打扰我!
天知道浑身光溜溜的被一个男人公主抱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虽然季月是不谙世事的美少年,但他也是男人啊,是雄性动物!
这种情况下_体温升高不是正常的吗?你察觉到也就算了,说出来干嘛啦!
白稚整个人都因为季月这句话瞬间熟了。她想捂脸,可一想到自己的手还要用来遮季月的眼睛,只得有气无力地哼哼:“我、我可能是要发烧了,快放我到床上去。”
“好。”
虽然视线被遮挡,但季月还是凭借超强敏锐的感官,准确无误地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房间里很安静。烛火静谧,白稚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几乎快要和季月的心跳声重合了。
等等?
季月的心跳……也和她一样快吗?
***
季月将白稚轻轻放到床上,白稚立马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将被子一直拉到鼻子上面,只露出一双漆黑湿润的眼睛,这才闷闷道:“好啦。”
季月睁开双眼,看到白稚正裹在被子里,那双剔透的眼眸在灯火的照耀下清亮动人,透着隐约的羞涩。
她这样真的很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季月想。
“你感觉怎么样?真的发烧了吗?”他坐到床边,摸了摸白稚的脑袋。
他不知道辨别发烧可以探探额头的温度,只知道白稚喜欢被他摸头。
因为每次他一揉白稚的头发,她都会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惬意的表情。
白稚眼睫忽闪,摇了摇头:“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