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容嗤笑一声:“那与我何干?他只要痛快给钱就行。”
其实他原本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活都接的,说到底这一切都得怪白稚。
自从殷念容连夜离开金都后,一路上就都在流传着类似“有个叫殷念容的变态喜欢穿着女装猥_亵少年少女”这样不堪入目的谣言,害得殷念容只得暂时隐瞒自己的真名,以化名接活。
这让他的任务档次瞬间跌落几个档,毕竟他的真名在道上也是有点名气的,现在全都被白稚毁了,只能从无名小辈重新开始。
殷念容越想越气,望向白稚的目光宛如利刃,几乎要在她的背上戳出两个洞。
“那我也给你钱。”白稚忽然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你就不要再想着杀我了吧?”
殷念容一口回绝:“不行。”
白稚:“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是罗刹。”殷念容的脸上浮现出刻骨的仇恨与怨气,“……所有罗刹都该死。”
“……唉。”白稚无奈地叹气,扭头继续在床上怕拍敲敲,“那你只杀我一人就好,千万别去杀季月。”
殷念容发出一声古怪的冷笑:“怎么?怕我杀了你的小情郎?”
白稚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我是怕你被他反杀好不好。”
殷念容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屈辱地说不出话来。
的确,连现在的白稚都能制住他,更别提那边的罗刹少年了。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出过手,但只是看他指导白稚的那一下子,就知道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与他对上,无疑是自寻死路。
殷念容阴狠地
盯着白稚,正在心里琢磨要怎么弄死她,白稚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里好像有机关?”
殷念容神色一愣,连忙也凑了过去。
“什么机关?”
白稚推开半烟的尸体,露出她身下的床板。白稚曲起食指,对着那块床板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空旷的声响。
“你听,这下面好像是空的。”
殷念容不屑地嗤笑:“空的有什么稀奇的,兴许这张床就是中空的呢?”
“不对。”白稚弯下腰,附耳上去,手指随之又敲了两下,“这下面的空间应该很大。”
她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回音。
殷念容半信半疑,也趴下去附耳倾听。片刻后,他神色凝重道:“这下面可能是个暗道。”
白稚随即挑了下眉,脸上满是雀跃之色。
没想到只是随便敲敲,还真让她敲出有意思的东西来了。
她和殷念容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半烟的尸体搬下来,然后慢慢掀开床板——
一个狭窄昏暗的地下通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
暗道大概仅有一人半的宽度,一眼望下去空间狭小,逼仄难忍。台阶由粗砺的石块堆砌而成,两侧的墙壁凹凸不平,整个暗道看起来都十分的粗糙简陋。
“念容姐姐,你说这个暗道,会不会和余玉成的行踪有关?”
半晌后,白稚忽然摸了摸下巴,开口问道。
他们已经盯着这个暗道观察许久,只是暗道里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上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有这个可能。”殷念容也想摸下巴,但碍于双手还被铁链捆着,只得做罢。
白稚又道:“那我们就必须得下去看看了吧?”
殷念容点头:“嗯,是得下去看看。”
说不定余玉成就躲在这里面呢,这会儿下去刚好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白稚见殷念容没有异议,起身便来到殷念容的身前,开始一道道解开捆在他身上的银色锁链。
殷念容眉梢一挑,本就美艳的五官更显撩人:“怎么?终于知道解开我了?”
白稚一边给他解绑一边点头:“当然,毕竟要下去嘛。”
殷念容嗤笑:“你知道就好。”
铁链解起来并不难,很快殷念容便重获自由。白稚将铁链绕到自己的手臂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脸,对殷念容笑了一下。
“好了,念容姐姐。现在可以下去了。”
殷念容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铁链就这么顺走了,气得柳眉直竖:“你把锁链还我!”
白稚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那个等你回来再说嘛,现在时间紧迫,咱们就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浪费口舌了……”
“这可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是我的武……等等?”
殷念容突然回过味来,奇怪地盯着白稚:“你刚才说,‘等我回来’?”
“对啊,你不是要下去的嘛。”白稚理所当然地答道。
殷念容眼神阴阴:“你不和我一起?”
白稚皱眉:“当然不了。我和你一起下去了,谁在上面接应呢?”
殷念容:“………”
这
个臭丫头又阴他!
他被白稚气得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更是红得滴血。他忽然伸手抓向白稚,恶狠狠道:“不行,你必须和我一起下去,否则……”
“快点下去吧你!”
殷念容话还未说完,就被白稚一脚踢了下去。
“啊——!”
殷念容发出一声好听的惊叫,随后便噗通噗通滚进了暗道。
白稚拍拍手,重新将床板合了起来。
“废话那么多,浪费我时间。”
解决掉殷念容后,她拨开帷幔,径直走到季月的身边。季月还在熟睡中,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的样子让白稚想起酣睡的猫。
只有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是完全无害的。
白稚轻轻叹息,俯身凑到季月的耳边,低声唤他。
“季月,醒醒。我们该干活儿了。”
季月依旧熟睡,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白稚忽然又不忍心叫醒他了。她扭头瞥了眼安静的床板,心里估摸着殷念容应该还在暗道里面探路,他们在上面再等一等也没什么。
于是她干脆保持弯腰俯身的姿势,专注地凝视起季月来。
啊,季月的皮肤好白,像雪一样。鼻子也好挺,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鼻子都要好看。他的睫毛也好长,还一颤一颤的,好可爱……
白稚出神地看着季月的睡脸,只觉得他哪里都好看,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亲一亲。
于是她就真的低下头,在季月的额前偷偷亲了一下。
——又轻又快,如同蝴蝶无声地掠过水面。
这家伙睡得这么熟,应该感觉不到吧……
白稚心里既忐忑又紧张,正要站起身冷静一下,季月的睫毛忽然颤抖起来。
下一秒,他便睁开了双眼。
白稚瞬间呆住。
“阿稚。”季月澄澈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白稚,声音清冽如泉水,有种莫名的轻快。
“你干嘛偷亲我?”
白稚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第57章
等等?怎么回事?——哎?!
白稚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她原本还以为季月睡得这么死,连殷念容的叫声都听不到,肯定也不会察觉到她偷亲的那一下,结果他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而且眼神还这么清亮?!
白稚顿时明白过来,白皙的脸颊迅速升起两团红晕。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装睡!
白稚连连后退几步,惊慌地捂住脸:“你、你居然装睡!”
“我没有装睡啊。”季月无辜地眨眨眼睛,站起身径直走向白稚,“阿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偷亲我?”
白稚见他走近,满溢的羞耻心令她慌忙向后退。
不要再过来了……你这个狡猾的骗子,不要再过来了啊啊啊!
“你就是在装睡,你这个大骗子!”白稚一脸心虚,绝口不答偷亲的事情,妄图就这么糊弄过去。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被那个蠢货吵醒了而已。”
季月走到白稚的面前,抬手握住白稚的手腕,轻松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而后低下头,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之后你就过来了,我只是想趁机吓吓你而已。”
白稚:那不还是装睡吗!
她脸颊红红地对上季月的目光,羞耻得恨不得立刻跳进暗道里去找殷念容。偏偏季月还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直对她刨根问底。
“阿稚,为什么要偷亲我?”
……放过她吧!可不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啊?一定要对她公开处刑吗?
白稚艰难地咬了咬唇,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编个什么理由比较好。她努力用自己几近当机的大脑转动起来,余光忽然瞥见季月弧度好看的唇角。+;;;.
嗯?他的嘴角为什么是……微微上扬的?
白稚忍不住抬起脸,正对上季月隐含笑意的双眸。
她不由一怔:“你笑什么?”
“哎?”季月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过了几秒才低声解释,“因为你亲我了……”
白稚蓦地一呆,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脸:“这有什么好笑的,又不是没亲过……”
“但我还是很高兴。”听到这句话,季月又笑了起来。
白稚心下一动,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烟花在炸开,炸得她心跳都乱了。
季月慢慢抱住白稚,将脸埋进她洁白的颈间,轻轻发出满足地喟叹,“阿稚,我真的好高兴啊。”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像个开心到不能自已的小孩子。
白稚快要被这个不知羞耻的小怪物折磨到心脏爆炸了。他真的太直接了,喜怒哀乐全都一目了然,还经常说出令她猝不及防的话,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但好在他终于没有再问刚才的问题了。这让白稚在紧
张之余,不由又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秒,他就提出了新的要求。
“阿稚,再多亲亲我吧……我喜欢你亲我。”
阿稚蓦地抬眸,果然看到季月正一脸期待地盯着她。
你是亲吻狂魔吗,一天到晚就想着亲亲!
“……不行!”白稚的脸烫得都快烧起来了,她一弯腰便要从季月的怀里钻出来,但季月怎么会让她顺利溜走。
他一把便将白稚拉了回来,另一只手也习惯性地托住白稚的后脑勺。
“季月,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作时间你懂吗……”白稚急得疯狂后仰,双手死死抵住季月的胸膛,“念容姐姐还在下面呢我们不能——”
屋里突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将她的后半句生生打断了。
二人顺着声响齐齐望过去,正好和掀开床板的殷念容六目相对。
短暂的沉默后,殷念容漂亮狭长的眼眸里突然喷出火。
“妈的我在下面出生入死,你们两个竟然在这里……”
不等他骂完,暗道里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别跑!”有人在下面喊了一句。
殷念容神色一凝,二话不说立刻从床上一跃而下,然后看也不看白稚二人一眼,猛地一把推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白稚:“???”
什么情况?殷念容居然直接跳窗潜逃了?
白稚立刻望向暗道入口,只见两个手持弯刀的大汉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里还有两个!快杀了他们!”他们看到白稚和季月,顿时目露凶光,举刀便冲了过来——
两道血光一闪而过,两个大汉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齐齐倒了下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季月讶异地看了眼手中的扇子,好奇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白稚也一脸惊奇。
刚才那两人一看到他们就直接冲了过来,季月顺手抽出她腰间的扇子,原本是想将扇子扔掷出去的,结果还不等他动手,扇子里便嗖嗖射出两支细箭。
……原来这把扇子还是个武器吗?怪不得那个雇主叮嘱她要记得带上扇子。
原本白稚还以为这扇子只是任务提示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它不仅是任务提示,还是个出色的暗器和花魁握手券呢。
这么一想,白稚越发觉得她的雇主靠谱,并开始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决定杀他。
白
稚喜滋滋地将扇子别进季月的腰带里,像她的雇主一样叮嘱季月:“这个扇子以后就给你用吧,收好了,千万不能丢掉哦。”
季月嫌弃地蹙眉:“好麻烦。”
还不如他直接动手来得方便。
白稚见他虽然嘴上说麻烦,却并没有扔掉扇子,遂放心地走到暗道前,弯腰向里望去。
里面又没动静了,好像除了这两个已死的大汉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一样。
她略一思忖,觉得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既然暗道里面没动静,那他们今天不如先到此为止。
殷念容应该已经知道暗道下面有什么了,不然也不会被这两人发现。她只要去找殷念容,自然就会知道这暗道的秘密。
打定主意,白稚便不再浪费时间。她将床板放了回去,又将帷幔拉下来,遮住床上的半烟和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走到季月身边,低声对他道。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记住,待会儿如果有人问你话,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动手,就当没听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