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青铜穗
时间:2020-06-08 09:03:54

  她刷一下把车帘拉上,坐回去了。
  李挚狐疑地瞅了眼车窗,也没料到晏衡真去,只好道:“走吧。”
  西湖楼里每日宾客盈门,楼上十几间房大部分都是满的,但也总会预留出几间给那些达官贵人临时下定。
  袁缜因为只打算与高贻出来吃杯茶,便没上包间,杨琦走后他便在原处静坐,等着她到来。
  晏衡与李南风他们到达西湖楼,立刻就眯了眯眼。
  “怎么了?”李挚问。
  晏衡道:“我要是没弄错,袁缜也在这儿。”
  “哦?”
  李挚看了眼他,率先进门了。
  晏衡摸着下巴跟着到达酒楼店堂,楼上坐着的高贻就倚着栏杆冲他们招手了:“南风!”
  李南风抬头,看到笑微微的他,想起他当着太子的面揭她短的事情,实在不怎么高兴,但也必须扯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贻表哥。”
  晏衡眼睛又眯起来一点。
  三人上了楼,李南风又道:“好巧,你们也在这儿。”
  高贻看向晏衡与李挚:“怎么是你们仨结的伴儿?”
  晏衡笑了下。
  “都是碰巧凑上了,”李挚也笑着,美貌的延平侯世子此刻笑容略带勉强,“你们……用过饭了吗?我让南风定的房请客,不如一起?”
  高贻起身道:“那敢情好,我们俩就是在这儿等着你们的呢。”
  李挚顿住。
  这边自有小二前来引路,一行人进了包间,作为客人的高贻与袁缜就先坐了一边,剩下三个人只好挨着坐了。
  李挚旁边得给何瑜留个位子,就两个女客,李南风肯定也只能挨着她坐,这样她就又往旁退一席,不经意踩到了一只脚,抬头一看,是好整以暇望着她的晏衡。
  是啊,李挚伴着高贻坐了,她又不能不让何瑜坐他身边,这么一来可不就得挨着晏衡坐了?
  高贻道:“这回见了面还没好好说过话,蓝姐儿要不要跟表哥坐一起?”
  李南风可不敢跟他一起,万一再揭她短,她还要不要面子了?她摆手:“还有女客,我就坐这儿。”
  晏衡目光滑过高贻,笑着落座。
  李挚一看本来三个人的局已经变成了六个人,也不能说什么,又看着还缺着的那张座,便使了个眼色给李南风。
  晏衡看他俩这样,便道:“还有谁?”
  李南风只作没听见,打发丫鬟下去迎接何瑜,而后便低头喝茶。
  李挚面上云淡风清:“蓝姐儿还邀了何姑娘,不知怎么还没来。”
  “何瑜?”晏衡蓦地想到了姚霑。
  李挚有点讨厌他这么高声,瞥了他一眼。
  晏衡笑着收回目光,顺势看向李南风。今儿打从碰了头,她还没正眼看过他呢。“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回头咱们找个地方单独坐坐。”
  李南风被他凑过来的气息扫到,且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龙涎香,当下这边脸就热起来了。
  作为一根老油条,她镇定且木然地望着前方空气:“没空。”
  “那就抽点空,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你一定很有兴趣。”晏衡又压声说。
  丫头的头发又浓又密,还很乌油亮泽,让他想起来那日在船上给她捞头发的情景。
  李南风揉了揉额角,忽然看向袁缜:“听说你前两天找过我?”
  正好也看向这边的袁缜说道:“是来找过。但挚大哥说你出城了。”
  “对,”晏衡直身接话,“那日她跟我出城去别邺了。”
  李南风横了他一眼,问袁缜:“找我有事么?……你要不要坐过来说?”她指了指晏衡坐的位子,暗示的意味相当之明显。
  袁缜就睃了一眼晏衡。
  晏衡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突然失明失聪,端茶凑到唇边,泰然自若地轻抿。
  袁缜收回目光:“没什么事。回头我再去找你。”
  晏衡突然复明,听到这儿扭头笑道:“下回可别告假了,再告假就得记过了。”
  李南风道:“告什么假?”
  晏衡望着她:“他今儿为了出来吃饭,特地差人上营里来告假。”
  李南风看向袁缜,不相信他会是这样不守规矩的人。
  袁缜吸气,瞥了眼晏衡:“我不用告假也见得着南风。”说完他看回李南风道:“姑姑让我捎话给你,你几时得空进宫坐坐,你要是不忙,下晌我就可与你进宫。”
  下晌不行,晏衡还约了她有“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要相商,李南风想了下,说道:“明儿吧。”
  “何姑娘到了。”
  正说到这儿,梧桐便打了帘子。
  李挚当先看过去,薄施脂粉,一身水蓝色春衫的何瑜走进来,刹时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扬唇,看着她在李南风招呼下走来,然后给她介绍:“这位是秦王世子,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第396章 打情骂俏
  李南风看到这真是忍不住呵呵了,这家伙一双眼珠子只差没贴在人脸上了,还说不是看上人家?
  铁证在前,这可再也赖不了了。
  想到这儿她放下杯子站起来,跟何瑜道:“还没上菜,咱们先去后面露台走走。”
  李挚给何瑜拉凳子的手停在那里,人就已经被李南风招呼出去了。
  他无语:“走什么走?这还坐都没来得及坐下呢!”
  一桌子三个男人齐齐看过来,就连袁缜眼里都带着点好奇。
  李挚稍顿,旋即起身跟晏衡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菜好了不曾。”
  酒楼里靠后院的方向搭了个观景的露台,李南风引着何瑜到了地方,就笑道:“你可知道今儿是谁请的这顿饭?”
  何瑜略有不自然:“不是你么?我听梧桐说你找我,我就来了。”
  “是我请你,但付账的可不是我。我就闲着无聊提了一嘴,结果是我哥死乞白赖地非要组这个饭局,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李南风摇着扇子笑望她。
  何瑜镇定下来:“是么,那回头可要跟令兄称声谢才是。”
  李南风道:“你打算怎么谢?”
  何瑜立刻又不能镇定了,眉眼一窘:“这话怎么说的,还能怎么谢?自然是言语称谢。”
  李南风望着她,又道:“上回灯市上我哥买给我们的花灯,你拿回去点了不曾?”
  “搁在那儿呢,没点。”
  何瑜掠了下耳边发,手指划过脸颊,也带着些桃粉色了。
  李南风就扬唇瞅着她。
  她被瞧得躲不过了,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是想瞒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你哥哥是多少人眼里的香饽饽,我哪敢肖想他呀?
  “只是近来他常往姚家来,正碰上那段时间馨表姐归宁,我在舅母这边呆的多,他跟我打听吃的,又看我做胭脂做香料,接触就多了。”
  李南风笑道:“难怪我看到他帕子上也沾着香。”
  “那是前几日,下雨的时候沾上的。我抢着去收晒着的脂粉盘子,他顺手帮了我一把,帕子沾上了。”何瑜红着脸解释,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南风原本拉她出来是要打趣她几句的,看到她窘成这样,却不忍心了。想她当初她着急忙火盼着他们能有点火花,结果兜兜转转到如今又起死回生,也好,说明是你的就总是跑不掉。
  跟前世谢莹那个祸害比起来,这辈子能有个何瑜这样的嫂子,着实也很不错了。
  她伸手摘了朵桃花,丢往露台之下,说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栏外虫鸣鸟叫,春光缱绻,何瑜背抵栏杆,望着面前的玉兰树,片刻羽睫底下渐渐有了星光:“大概就像玉兰花在晨间悄悄开放一样吧,欲让人知,又怕人知。”
  李南风扭头看她。
  她脸上浮出赧色:“我也是瞎说的。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想必是很好的。不然古往今来怎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李南风抬眼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人,笑道:“你这脸可太红了,你在这儿站会儿,我先回去。”
  说完她便抬步上了台阶。
  何瑜松了口气,倚着栏杆出起神来。
  李挚走到她身旁,抖开扇子,给她扇起风来:“脸这么红,很热么?给你扇扇。”
  何瑜一惊,立时站得笔直。
  李南风藏在柱子后头,望着那浑身上下都透着腻歪劲的俩人,眯起了双眼。
  搞半天她辛辛苦苦经营的绸缎铺子这俩占了大头,她反倒占了小头,不行,回头她一定要再敲诈李挚一笔,不然难平心头这口气。
  “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刚准备转身,耳边突然传来压低了的清悦男声。
  李南风倏地回头,正对上晏衡一张饶有兴趣的脸。
  “你怎么也来了?”李南风道。
  “你们都来了,我也好奇过来看看。”晏衡一脸八卦往外张望,见李挚跟何瑜聊得热乎,又道:“你哥还真是不声不响啊。”
  李南风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跟着看:“当然不声不响,难不成还要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
  晏衡望着她:“我就不这样。”
  李南风抬头。
  “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如今我改变想法了,看上了谁我就一定要让她知道。我不但要让她知道,之后还要让身边人都知道。”
  李南风屏息盯他半晌,翻了个白眼,又看向李挚他们了。
  晏衡头低了低:“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爹答应不逼我议婚了。”
  李南风瞪他:“这关我什么事?”
  “咱们这情份,你就不替我高兴?”
  李南风绷着脸,掉头往走廊上走:“替你高兴。王爷英明,终于不放你出来祸害人了。”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祸害。”晏衡悠然跟在她后头。
  李南风呵了一声:“那被您惦记的人可真荣幸。”
  晏衡扬唇:“你终于有这个觉悟了?”
  李南风敛色,气急砸了他一拳。
  晏衡笑道:“又不痛。”
  李南风就下重力又补了两拳。
  伙计端菜走过,晏衡伸长臂将她揽到旁侧,等人走了,然后道:“你含蓄点好不好,这样别人会以为我们在打情骂俏。”
  李南风横眼:“谁跟你打情骂俏!”
  晏衡笑了,然后立刻又收敛形色:“既然不打情骂俏,那就说点严肃的,你为什么答应袁缜明儿进宫?他是外男,你身为金枝玉叶,不应该跟他保持距离吗?”
  “你怎么不跟我保持距离?你也不姓李啊!”
  “那不同。我虽然不姓李,但咱俩是并肩作战的情谊,这天下间谁都比不上你我,这辈子是别想割断了。”
  李南风呵地冷笑,转身道:“你自个儿乐去吧!”
  晏衡环胸:“你知道我今儿为什么来找你吗?”
  李南风没理他。
  “姚霑回来了。”
  李南风猛地听到这句,脚步一收就停在那里。
  “什么?”她转了身。
  晏衡走过去,低头凑到她耳边:“我说姚霑回来了。我父亲因为这事方才临时进宫去了,我刚让侍卫去一探究竟,给你个机会好了,今儿晚饭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第397章 有些腻歪
  姚霑自徐家那回事之后便出了京,算起来都有大半年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进来,晏衡不提,李南风还真差点记不起了。
  年前听裴氏说他过年会回,结果又不能回,眼下连个响声都没有,却突然回来,真让人意外。
  但李南风又不想让这家伙如愿,一如愿他就得意,那嘴脸简直要没眼看。她说道:“我也有六个侍卫,回头我让杨琦他们去打听。”
  晏衡直身,望着她:“管卿他们跟五军都督府的人早就混熟了,还可以挖到别的消息,就等他们消息不好么?”
  李南风本以为他还要嘴贱几句,不想他换了口吻,由不得看了他一眼。
  “去我家吧,说话方便,再说你也有些日子没去了。”
  好吧,李南风没有意见,反正也该去看望看望靖王妃了。
  晏衡扬唇轻推了她一把,两人走回包间。
  李南风他们四个全走了,屋里就剩下高贻和袁缜,高贻看见这阵仗纳闷极了:“他们怎么都跑了,连阿檀怎么都跑出去了?他去哪儿了?”
  袁缜抿了一口茶,说道:“蹲茅房去了吧。”
  高贻被茶呛了一口,忍住咳嗽道:“这吃都没吃呢,蹲什么蹲?”
  “醋喝多了也会拉肚子。”袁缜绷着脸说道。他就不明白了,告假又不犯法,值得那家伙在南风面前抹黑他?
  然而看在他帮忙让皇后太子团圆的份上,他还得憋着,不能伤了和气,不然姑姑会骂他,这真是……
  高贻听到这个醋字,立时脑内混沌就开了,刚想说话来着,门开了,晏衡与李南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晏衡进门先停在门下,替后面的李南风把珠帘撩开,等她进来了才回到原位坐下。执起筷子后看到面前的一道翅羹,他又顺手拿起邻座的碗来盛了两勺,这才又开吃起来。
  这“邻座”当然不会是袁缜!
  高贻瞅着晏衡一气呵成,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地又看向李南风,只见李南风也自然自如地把碗接过,举勺吃起来,一点生疏拘谨的感觉也没有,仿佛天生本该如此!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