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时不是没有感觉,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过分。
不说傅家,她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和父母交代这摊子破事,都还搁置着。
不过,总是要面对的吧?
“你们离婚了?”江意刚出包厢。就听见这个爆.炸的消息。
颜时也看见了她,和她无法掩饰的错愕神色。
她反而表现的很平静,笑吟吟的,“离啦,早就离好久了,你不知道吗?”
傅狗自己可以不说这事,但是他无法限制颜时说不说。
颜时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讲清楚的,最好找个乐意传出去的,江意就很合适。
第23章 一见钟情
短暂的错愕之后, 江意勉强说:“抱歉, 我是路过。”
颜时理解的点头:“嗯,我知道。”
话虽如此,她一双眼是毫无遮掩的戏谑笑意,明晃晃的敷衍。
连带着江意也被一噎,想对她说些什么,碍于形象, 又不太好说出口。
场景极其相似, 白月光,替身, 和傅狗。
但是又不像。起码颜时明摆着的吃瓜看热闹, 笑意嫣然的仿若在看别人演戏。
颜时是觉得没意思, 又转头看傅狗:“如果你和家人说起来困难,再找我帮忙也不是不行。”
傅家虽然有不好的人, 也有对她还可以的。
比如傅奶奶,颜时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老人家每次对她都还挺好的。
傅明衡沉默了更久, 才道:“我会尽量解决这些的。”
他还是用平淡的一如既往的声音, 清冽的, “傅家这边确实不太容易交代。”
“傅昭他…很难接受。”
男人声音平稳:“他之前没有想过我们会离婚, 现在对他…”
颜时嘴角抽动,扑哧一声没给面子的笑出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一头长发,有些无奈似的,“傅总, 傅昭的话,我和他说过了。”
那小孩儿虽然死别扭,有时候说话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颜时不讨厌他,出于欺负小学鸡的愉悦感,她甚至挺喜欢他的。
傅狗这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傅明衡微微垂下眼,又开口:“家里的人都不知情,想让他们知道,还是要花费一定时间。”
不想要,不甘心。
这不在他擅长的范围内,傅明衡瞥着那截葱白的指尖。
离婚之后,颜时就换上了张扬的颜色。
细白的手腕戴了水色十足的红玉手镯,衬的人肤若凝脂。
水色衬人。
她压得住,也极其适合。
颜时失笑,若有所指:“所以我帮你找到了帮手呀。”
她瞥了眼旁边欲言又止的江意,没说什么,不过意思倒是很明确。
顺着她的视线,傅明衡终于抬起眼,和江意对视。
他很浅的蹙了蹙眉,才开口,声音一贯的偏淡,“你怎么在这里?”
颜时:“……”
江意:“……”
不愧是你。
传闻中傅总的白月光是这位,他们之间估计出问题了吧?
颜时现在很确定,傅明衡这态度绝对不像是对白月光的,她可以回去和柚柚一起八卦了。
“你们聊吧,我先进去了。”颜时大大方方的说,“本来出来找你也就是为这事。”
“下回别这样了,好意承受不起。”
傅明衡倒是明摆着成了她的靠山,颜时却不乐意。
女孩子巧笑嫣然,长卷发揽到耳后,和一旁脸色微微苍白的江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是热烈又张扬的,像是一团火焰,从来都不柔软可欺。
什么温婉动人,贤良淑德,和她一点边都沾不上,她就是随心所欲,娇嫩欲滴的玫瑰。
傅明衡沉沉的看着她。
之前都是假的。事到如今,他甚至不太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做戏的成分。
看着她要走,傅明衡下意识的开口:“颜时。”
女孩子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挑起眉,示意他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眸子漂亮,清透的一如既往。
也就只有这一点没变过,却也同样没有任何感情。
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恨意都没有。
明明江意也在,但是他的视野里却被张扬的红色占据的满满当当。
傅明衡哑声道:“我头一次见你,是在咖啡厅门口。”
他在医院重新住了十四天,反反复复的去想这一切的开端。
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去拆分以前。傅明衡曾经最厌恶这样,他不认为后悔有任何意义。
“我自始至终看见的,”他轻声说,“也是那个时候的你,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的喜好从来都没变过,无关于其他。
让他记住的,让他再次沉迷的,都是同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颜时微微睁大眸子,失笑:“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反应和他可能预料的都不同。
“你不会说,你对我泼咖啡的英勇行为一见钟情了吧?”
颜时很费解,妆容精致的脸上都是疏离,“我不觉得我当时狼狈可笑的场面有什么好看的。”
要真是一见钟情,傅狗还真是对“一见钟情”这个词有误解。
谁家一见钟情是娶回来当白月光替身,冷硬生疏的表示你这样做的就很好的?
她直播时吐槽傅明衡的话都可以全部收录,编辑成册“甲方金句大全”了,老粉现在都知道一些。
颜时笑意潋滟。
傅明衡脸上的神情淡去,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
那是她深恶痛绝的黑历史,更别提在江意面前讲这个。
颜时别提有多头痛,她甚至觉得傅狗是不是情商感人,才非要掀伤口。
听起来太假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不如替身出真爱那个版本。
颜时漫不经心道:“比起这个,傅总,看在我还算尽职尽责的情分上。”
她一点都没察觉傅明衡的脸色如何,诚恳的说,“作为投资方,您能够不公报私仇,我就很高兴了。”
“我保证,这句话肯定是真心话。”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郑执暗示的意思,颜时很无奈。
她知道傅家家大业大,和傅狗…傅总,肯定比不过,也不能比,她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所以ball ball傅总,不要添麻烦了好吗?
江意紧紧的咬着嘴唇,站在一边,几乎想让颜时闭嘴。
比起那个连笑意都不走心的前妻,她太清楚了,颜时这是把傅明衡往地上踩。
就算是神明降落都不如现在这样的狼狈,被踩进尘埃里。
始作俑者甚至毫无自觉。
傅明衡气息沉郁,没有再说话。
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所有的翻涌都压制在深海之下。
气氛实在有些让人悚然。
颜时礼节性微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她看得出傅狗情绪不对,才不要当那个戳他生气的引燃点,谁凑上去谁倒霉。
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傅狗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假的真心那不叫真心,叫烂泥,颜时不会相信傅明衡捧出真心给她。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
包厢内。
“回来了?”秦炎看她坐下,才松口气,“刚才时柚找你半天,怕你出事。”
傅明衡跟着颜时出去,是全包厢的人都有目共睹的。
先是有意味不明的挡酒,又是紧跟着离开包厢,这些人嗅到了灵敏的八卦气息。
更别提,没过一会儿,江意也出去了。
颜时一抬眼,就对上周围人心照不宣的神色。
好像她真的和投资方有什么似的,她故作惊讶,“都这么看我做什么?”
“颜时,你和傅总是不是私下认识?”有人好奇的笑道。
另一人也跟着说,“都是富婆了,家里肯定也都熟悉吧?是不是?”
是熟悉,一个月前还是婚姻关系呢,她现在大笔的财产都是傅总发的。
最亲近的时候,他俩还睡一间房——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一度让颜时怀疑傅狗有疾病。
颜时面不改色:“怎么会认识,我家可没有这么有钱。”
像是傅家这样,世家,有钱,还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颜时当了三年豪门太太,别的感觉没有,“万事不顺心”的感慨倒是一大堆。
“要真是和傅总私下认识,我还来当小配角?”她笑吟吟的说,“怎么样也要想办法,捞个女主角来吧?”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笑,倒是没人再提之前那个话题。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暗自想想,和江意是不是有关系?
她从归国来,最好的资源就是郑执的这部《鸣鹤传》,一路上稳扎稳打,走的低调。
可惜郑执也只是跟着在笑,没谁会去不知眼色的引话题到导演身上。
聚会的后半段,江意回来了,傅明衡没有。
面对包厢诸多猜测的视线,江意谁都没理,坐到位置上。
一席饭下来,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时不时投在颜时身上的目光,从来都骗不了人。
颜时权当没看见,小脸笑意粲然,越发的明艳动人。
结束聚会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颜时酒量还可以,喝的不多,却还是悄然的揉了揉脸颊,制造出一些红晕。
外面风冷,她这样子做被秦炎注意到,后者默默地看了她好几眼。
颜时直接伸手把他的帽子扯下来,戴在自己头上遮住脸。
秦炎耸耸肩:“颜时小姐,你聚餐之前还嫌我这样子装逼呢。”
“太冷了,忍不住,”颜时娇气的皱了皱鼻子,“这是要走回去吗?”
聚餐的地方离影视基地不远,大部分人都是散步过来的。
只是此刻吹了冷风,颜时就觉得肩上的披肩薄了几分,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她抬头朝秦炎笑:“不然你想个办法,开车来接我?”
太冷了,颜时觉得,这不是她娇气,她要保护自己的脸。
全身上下就她的脸最漂亮了,美丽也是一种稀缺财富,不然她怎么骗到傅明衡这种冤大头的?
她抬头的瞬间,眼角一晃,一道车灯打在她的衣摆上。
颜时刚说一半的话停下来,下意识的看过去。
是漆黑的车队。从停车场驶出来,最近的一辆停在他们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傅明衡半张清隽的侧脸。
一群人谁都没见过这种架势,傻了眼,还是郑执喝的不多,先走过去。
“傅总半道离开,还以为你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郑执背对着众人,笑的颇有几分深意。他眼光毒辣,对人的表情能揣摩几分。
男人抬头看了眼,语气礼貌:“这么晚了,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基地。”
剧组的这群人喝多的喝多,倒的倒,郑执也没拒绝。
“那就多谢傅总了,”他招呼着安排,“都过来上车,赶紧回去休息。”
从后续的车队里下来了几个穿黑衣服的保镖,看得出训练有素。
一个个把人送上车,像是绑架似的。
除开傅明衡坐的这辆,后面那些车陆陆续续都有人坐上去。
秦炎幽幽道:“你等的车来了。”
颜时:“…我突然觉得自己还能走两步,我们散步回去吧?”
“颜时,快过来。”郑执看见她,笑道,“和秦炎说什么悄悄话呢?”
导演都开了口,颜时不得不走过去,还是把衣领竖起。
冷风吹得人骨子都发凉,她有点后悔自己没多带一件衣服,蹭蹭的就想上车。
郑执在她面前坐了上去,又对秦炎招手:“小秦,过来坐。”
颜时一顿,和郑导对视,后者还是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
“车送我们到基地楼下,“郑执咬字很重,“颜时啊,你和傅总聊聊吧,不是认识吗?”
郑导不会被她玩笑似的话诱导,那杯挡酒做不的假。
他更清楚的,傅明衡在外几乎不碰东西,别说是降尊纡贵的来同桌吃饭了。
能让他来的,必然是有明确的目的性。
颜时知道郑导是好意,不想她以后为难。
可是她和傅狗…也远远不是郑执能看出来的那样,他肯定也没想到,面前这位还是傅太太。
车队的车门基本都关上了,颜时也不想惹眼。
“谢谢郑导。秦炎,你过来上车,我们不走回去了。”
颜时拉了秦炎一把,对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才走到打头的那辆车前。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了傅明衡的车。
司机还是她熟悉的陈叔,看见她上来,朝她笑笑。
傅明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气息清冷如霜。
“太太在这儿拍戏?”陈叔笑道,“听说这是个大剧组呢,没想到太太这么厉害。”
陈叔经常接送颜时,对她也很好,和刘姨一样。
他们都是看着颜时苦过来的,心疼她,也是难得站她这边的。
车上开着暖气,颜时放松神经:“没有的事,试试吧,不努力也不会知道行不行。”
两万八一节的表演课不是白上的,傅狗至今都不知情。
颜时也没打算提,她把人气住院了一次,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她没那么坏。
“毕竟上一份工作没了,我得找下一份呀。”
傅明衡气息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