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哲的脸瞬间就黑了:“你说谁老?”顿了顿不忘攻击,“你那男朋友跟我同岁,比我还大一个月呢,我要是老,他就是老 ,老plus!”
姚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岳旭然。
她就服了,他想起岳旭然的时候比她这个假女朋友都多。更神奇的是,他什么时候居然连岳旭然的生日都摸到了?难不成白富美目标难寻,他干脆见机行事,打算伸出魔爪猎艳高富帅了?而且还不知羞耻地企图撬身边同事的男朋友,简直是不要脸!
姚佳脑内完成推理链条后,对孟星哲郑重宣布:“岳旭然他是个直男,请你放过他。”
孟星哲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得能剪辑出一厚本的表情包。
从问号三连,到你怕不是疯了,再到有种你再说一遍,最后是一种愤怒过后的心死无奈——算了她还只是个缺心眼的孩子。
“你那荤脑子也放过我吧,比谁是直男我就从来没输过!”孟星哲扬着下巴说。
“……”
姚佳想,逼王就是逼王,连直男这么个破称号他都得压人一头才觉得舒服。
临着休息快结束马上要上班时,呼叫中心出了点状况。
客服主管曹纯忽然从呼叫中心门口走进来,她面色发沉,走到姚佳和孟星哲工位的过道旁,探身越过孟星哲的工位,敲了敲姚佳的桌面。
姚佳正准备戴上耳麦开工,被曹纯一cue,她放下了耳麦,转头间看到曹纯面色阴沉。
“你是不是又在电话里和顾客对骂了?”她发问时声音严厉,“姚佳你到底怎么回事?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顾客现在因为不满客服专员和他对骂,直接投诉到公司高管那里去了,现在领导等着跟我们客服部要说法呢!李经理出差又不在,领导现在点名由我来扛这个锅!你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姚佳被曹纯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砍来的一番话讲得头晕脑胀。
她辩白说:“我没有跟顾客对骂啊?”
曹纯厉声:“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呼叫中心除了你就没有人出现过和顾客对骂的情况!”
姚佳差点气笑出来。她上午还因为解答周到被很苛刻的顾客表扬过,总不能这位顾客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这边表扬完她,翻脸就去无中生有地投诉她和顾客对骂吧?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刚要张嘴解释,一旁孟星哲摘下耳麦出了声:“曹主管,姚佳一上午接电话都很得宜,没有发过脾气更没有骂过人。建议您就算因为这件事被上层领导当面训诫而心里不舒服,也不要不经过调查就把脾气直接发泄在基层员工身上。您还是应该去抽查一下上午的通话录音,看到底是谁在接电话的时候和顾客对骂。”
曹纯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孟星哲说得一点没错。李旺力不在,所以是她被叫去领导那里挨了批评。领导训她时就像李旺力训手下的客服专员一样,劈头盖脸没有好话,最雷同就是那句“还能不能干好?不能就让出位置,滚蛋回家,有的是人愿意替你干!”
曹纯受了这么一顿夹生气,心里有邪火,根本等不及去听电话录音,就冲过来教训姚佳了。
整个呼叫中心人人乖巧听话,只除了姚佳这个刺头。所有人里只有她跟顾客对骂过,不是她还有谁?
她想自己总不会冤枉错了人。
可谁料想得到,姚佳还没说什么,这个孟星哲就跳出来替她说话了?还说得这么直白,这么下她的面子。
曹纯狠狠瞪着孟星哲。
她想起上一次秦振新带着媒体来感谢救命恩人那次,也是他,把姚佳推进了会议室,最后让李旺力下不来台。
他还真是够护着姚佳的,护得都不怕得罪领导,不怕丢了工作。
这功夫林芊赶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曹纯迁怒所有人,连林芊她都看着不顺眼。
“都是你带的好徒弟!”
她又转过头,抬手指指姚佳,说:“我这就去听录音,要真的是你和顾客对骂,你,姚佳,还有你,孟星哲,你们一个主犯一个护着主犯,你们都做好接受处罚的准备吧!”
曹纯放完话扭身就走了。
姚佳转头和孟星哲对视一眼。
“我招谁惹谁了???”姚佳到现在还有点懵逼。
孟星哲一撇嘴角,满脸嘲讽:“就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客服部主管和经理助理的?怕不是有什么裙带关系吧。”
林芊立刻扣他桌面,声音有些严厉:“别乱讲话。”
孟星哲浑身都散发着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息:“看班长你的反应,那就是我说对了。坤羽啊坤羽,裙带关系不除,未来堪忧吧。”
林芊的声音和语气比刚才更加严厉些:“孟星哲,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下去了?如果想,就收敛一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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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底很快揭晓。这次曹纯确实找错了人。但她没有来和姚佳道歉。仿佛上司错怪下属这件事是职场上不可避免要发生的,下属只需要去习惯,不必要想着伸冤,除非是不想干了。
而这次和顾客对骂的人,让大家都有点意外,居然是优秀的老员工郝丽丹。她被叫进曹纯的办公室,好半天才出来,出来后一直低着头。
“听侯雯雯说,郝丽丹是家里遇到点事儿,她接电话的时候一时情绪失控,就和顾客对骂起来了。听说被记了个处分,这个月的绩效考核分数怕是会低,工资应该会被扣不少。”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田华生对姚佳和孟星哲说。
姚佳想起昨天去果园采摘,郝丽丹就说家里有事请假没去。
她想平时看着郝丽丹咋咋呼呼的,是个挺要强好胜的人,能这么失控,估计遇上的难事儿得是个确实挺难的事儿。
田华生还说:“我离佟雨墨郝丽丹她们的工位不是挺近的吗,晚上临下班前,我听到郝丽丹对佟雨墨说,她家里水管爆了,到处都是水,床啊沙发啊都给喷湿了,根本就待不了人,昨晚就是地太滑,起夜的时候摔了一跤脸才受伤。她问佟雨墨,今晚可不可以来宿舍和她挤一宿。”
顿了顿他卖了个关子:“你们猜佟雨墨怎么说。”
孟星哲的“关我什么事”大法重出江湖,直接说:“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姚佳朝佟雨墨房间看了一眼。她今晚好像就没回来。
她收回眼神,看着田华生说:“她是不是对郝丽丹说,今晚她不回宿舍,所以没办法收留她?”说完她一想,“不对,她不回来,那郝丽丹正好自己住进她房间,还不用俩人挤在一张床了。”她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田华生嘻嘻一笑,好像将要说到的某个特点是归属女生特有,他由此还有点害羞似的,用萝莉音跌宕起伏地宣布答案:“佟雨墨她啊,对郝丽丹说,她来了大姨妈,昨晚把床整个都弄脏了,根本没法住人,所以她今晚打算回家住呢。”他抬手往佟雨墨房间方向一指,“这不,今晚就没回来,回家去了。”
姚佳服了。之前帮陈洛汐找孩子那天,佟雨墨是这个月第三次来大姨妈,这才刚过了几天,就直接喜提第四次了。还整个床都弄脏了,这得多大的血量?她身体里的血估计和她品质里的诚实一样,都流得光光了。
亏得平时郝丽丹和侯雯雯还总替她出头,关键时刻塑料姐妹情真是被她体现得淋漓尽致。
吃完饭,孟星哲替姚佳洗碗,用他的劳动力抵偿债务。田华生拖出瑜伽垫开始在上面使劲凹自己。姚佳本想回房间看看书玩玩手机,但看到客厅里的垃圾桶满了,索性也收拾了一下房间里和厨房卫生间的垃圾,一起提出去扔。
出门扔垃圾之前,姚佳对孟星哲说:“哎,你今天干活不能算五十块,算三十五啊,垃圾我扔的,我要扣掉十五块。”
孟星哲两只手正插在水池里,在洗洁精泡沫中和碗筷锅做着斗争。听到姚佳跟他讨价还价,他差点把一只碗给一掰两半。
“你把垃圾放那!!你是长得有我好看觉得垃圾们更喜欢你是吗?放那,不用你扔,谁用你扔了?”孟星哲冲着门口喊。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多还十五块钱而如此折自己的腰。
但姚佳没搭理他,没给他机会让他俩在垃圾面前比个美看垃圾更喜欢谁。
姚佳提着垃圾出了门,气得孟星哲为了十五块钱胸口痛。
扔完垃圾回来,姚佳居然在楼梯间遇到了郝丽丹。
她正站在对面门口,一回头她看到了姚佳。但她马上就把头转过去了,没和姚佳打招呼。
姚佳耸耸肩,进了自己这边的宿舍。
路过客厅时,她对瑜伽垫上把自己撅成一张弓的田华生说:“郝丽丹应该是住到对面宿舍去了。”
田华生抱着自己的腿使劲撅着自己说:“那看来她家水发得确实大,是真的住不了人啊。”
孟星哲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随口地说了句:“指不定家里到底是发大水还是葡萄架倒了。”
田华生一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问孟星哲:“哥,咋的,郝丽丹在家种葡萄了啊?哎不对,我记得她好像住的楼房啊!”
姚佳转身看向孟星哲,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挑挑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她指的葡萄架倒了。
孟星哲也挑挑眉:“应该是吧。”
田华生站直在瑜伽垫上,急得直跺脚:“佳,哥,你们俩把脑内共鸣的风暴掏出来,也跟我共享一下,好吗??”
姚佳转过头对他说:“葡萄架倒了呢,是说古时候有个小官吏,他脸被老婆抓破了,第二天他上班,他的领导太守老爷就问他脸是怎么回事。他就说是家里葡萄架倒了,刮到脸,就破了。所以这个典故呢,是比喻家里有悍妇,动手打老公。你孟哥哥这是把典故做了性转了。”
说完她一怔,又转头去看孟星哲:“这么说,郝丽丹有可能是被老公家暴?”顿了顿她又说,“哎不对,公司不是不招已婚女员工吗,她应该是未婚吧?难道是被男朋友家暴?”
孟星哲一挑眉,不置可否,抬脚要回房间。
就这功夫,门口传来拍门声。
姚佳起身去看,发现门外正站着路芳菲和郝丽丹。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的样子,路芳菲满头满脸写着焦虑,郝丽丹受伤的脸上挂满泪痕,站在门口时也是一直在哭,哭得有点抽搐。看样子是情绪刚刚崩溃了一波。
路芳菲对姚佳说:“姚佳,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郝丽丹?她说想来我们这边借宿一晚我就让她来了。我正在加班做别的部门的招聘计划,领导明天就要,结果她来了就在我那一直崩溃大哭,我着急加班,又不能不管她,我也快跟着崩溃了!洛汐姐也得加班外加照顾善善,也顾不上她,我们是真没辙了,只能过来求你先帮我照看她一会儿,等我加完班我过来接她回去睡觉。”
路芳菲说着就把人推进了门,然后逃难似的返回到对门去。
姚佳看着萎顿在门口,靠着墙壁一直啜泣的郝丽丹,叹口气摇摇头。
平时凶巴巴地针对她时,是多神气的一个人。现在带着一脸伤哭成这样,真像纸老虎被扎破了皮。
她对郝丽丹说:“那要不,你就别跟门口这站着了,你……到客厅的沙发上来坐吧。”
郝丽丹从墙壁前直起身,往客厅里走。
几步路的距离,让她走得摇摇晃晃的。她走到沙发跟前,与其说是坐下去的,不如说是跌进去的。
田华生从瑜伽垫上走下来,走到姚佳身边,用治愈的萝莉音向郝丽丹问了声:“郝姐,你怎么啦?”
第44章 拉进他怀里【捉虫】
田华生问:郝姐你怎么啦?
丽丹没有理他, 她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般的难过。那样子让姚佳想起一个词, 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眼下的郝丽丹心死得好像整个人的灵魂也死掉了,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郝姐, 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要不,你跟我们说说?我们大家帮你想想主意?”田华生像个小天使,尽管郝丽丹不理他, 他依然不放弃想把她从不开心中救赎出来,“郝姐,我之前也遇上个老难的事儿了,我也憋着不说, 结果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我跟佳和孟哥他们说了, 办法一下子就被他们想出来了!你到底怎么了, 要不你跟我们说一说叭,不要自己想不开!”
孟星哲已经回了房间。姚佳和田华生还待在客厅里。
姚佳本来想回房间看会书学会习玩会手机, 但现在看郝丽丹的样子,单把她和田华生撂在客厅里恐怕不合适, 万一她哭厥过去,田华生毕竟是个大男人,恐怕招架不住。
可是郝丽丹这样一问三不应, 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难过悲伤里,也着实不是个事儿。
姚佳也实在受不了一个平时嚣张跋扈的人, 说萎靡就萎靡, 一下就萎成一滩泥。
这世上能有多难的难事儿?她不难吗?住在这, 过着一生都没有这么穷过的日子,还得天天被一个奇葩借钱;小田田不难吗?家里房子都被抢了,妈妈住在养老院,小田田不敢吃不敢穿不敢花钱娱乐,他最大笔的娱乐投资就是一张瑜伽垫,最大的娱乐活动也不过是在垫子上掰掰他自己;孟星哲他不难吗?……算了他不难。
但怎么难,也不至于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吧。
姚佳两手抱胸,看着郝丽丹,扬扬下巴对她说:“哎,郝丽丹,别瘫在这,我还有账跟你算呢。”
郝丽丹终于动了动,抬眼看看姚佳。但她没说话。
“来,起来,咱俩掰扯掰扯,之前你说我上面有人下面有人的,是不是应该向我道个歉?”
郝丽丹的眼泪稍微停了停,她看着姚佳。
姚佳继续刺激她:“还有,之前我和顾客对骂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说风凉话来着吗?你看现在怎么着,你自己也跟顾客对骂起来了!当时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业务能力得加强是吧?来,现在我把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郝丽丹啊,平时没事别只知道嚼舌头根子,你得多加强业务能力,要不然你看,连我这种新人都能笑话你!”
郝丽丹被刺激得终于有了反应,她从沙发靠背上坐起来,靠自己挺直了后背,瞪着姚佳,嗓音嘶哑地低吼:“姚佳,你可不可以别趁现在跟我算账?你给我留口喘气的余地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