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里传来了一声车鸣,雷斯垂德已经到了楼底下,夏洛克一个人走了出去。
“呃,中午好。”
雷斯垂德只见到穿着深蓝色长外套的夏洛克一个人,他好奇地往他身后看,没找到那个瘦弱的身影。
雷斯垂德以为夏洛克会把温斯蒂带上,他也很希望夏洛克能把温斯蒂带上,这样夏洛克输出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时,还有温斯蒂帮忙解释,哪怕温斯蒂也听不懂或者温斯蒂理解错误,夏洛克也不会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她。
夏洛克上车,坐到了后座,对雷斯垂德说:“她不去。”
“噢。”雷斯垂德本来还想问夏洛克原因,明明温斯蒂也不抗拒跟着他一起查案,对案情真相也有兴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才不来。
可是他透过后视镜瞧见夏洛克冷着一张脸,就把疑惑埋在了肚子里。
雷斯垂德明白了,肯定不是温斯蒂身体不舒服,而是她和夏洛克之间出现了一些小矛盾,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这个时候跟夏洛克提温斯蒂,就明摆着是往木仓口上撞,他才不会这么傻。
可是他不会这么傻,总有人会犯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警局里的人已经见惯了夏洛克和温斯蒂齐齐出现,突然间只见到夏洛克一个人——虽然几个月前,他们一直都只见到夏洛克一个人——还真有一点儿不适应。
这个时候,犯傻的、往木仓口上撞的那个人出现了,安德森把案情资料交给夏洛克:“哟,你跟亚当斯小姐吵架了,她怎么没来?”
雷斯垂德赶紧示意他别提温斯蒂的名字。
可是安德森压根没看到雷斯垂德的手势:“她受不了你了?”
夏洛克抬起头的那一刻,雷斯垂德捂住了脸。
夏洛克对着安德森露出了一个笑,虽然这个笑假得不能再假,而且没有抨击他,并且罕见的念对了他的名字。
“雷斯垂德,让安德森当我的助手。”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安德森感觉一阵凉风从他身后吹过,接下来的时间,安德森体会到之前夏洛克念错他的名字和时不时对他的讽刺已经足够仁慈,只要夏洛克愿意,他完全有办法换着花样折磨人。
这宗谋杀案解决了,安德森感觉整个人也差不多废掉了,他想申请休年假。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阴雨天气,天暗得比平常早,夏洛克和雷斯垂德一起并肩走着。
“我晚上可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雷斯垂德的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我太太要跟我一起共进晚餐。”
夏洛克皱着眉:“那你要小心了。”
“为什么?”
“她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来找你要钱的,你应该近三日内发了工资,而她提出的金额不会低于你工资的百分之七十。”
“夏洛克啊!”雷斯垂德想让夏洛克不要这么揣测他的妻子,可是夏洛克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
雷斯垂德的心里百转千回,他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太忙于工作了,也难怪我的妻子对我的感情越来越淡,我应该更关心她。”
“噢,我倒不这么认为,你应该要找一个欣赏你为工作殚精竭虑的人,显然你的妻子不适合你。”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谁会欣赏一个整日忙于工作的人呢?”
“我哥哥,”夏洛克平静地说出一个名字,“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雷斯垂德笑了笑:“我们谈论的不是一个话题。”
两个人走着走着,路过了一间花店。
雷斯垂德停下了脚步:“我要给我的妻子带一束花回去。”
花店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每一朵都娇艳灿烂,春天已经过去了,可是花店里用能藏下一个春天。
夏洛克站在店门口,对着满室芬芳,若有所思。
——————
温斯蒂是在夏洛克走不久以后下床的,她站在窗前,正好看到雷斯垂德的车载着夏洛克离开。
车子在雨中离去,消失在油画般的伦敦街头,心里没来由泛起了一阵伤感,生出了些离愁别绪,灵感却突然来了。
她知道该怎么做纽曼医生那道甜品了。
温斯蒂找来了一些花蕊蜜,打算制成一块一块小方糕,各种口味都有,并要最大程度保留花朵原有的清香滋味,虽然芳艳会凋残,可是芳香永存,只要留有花朵的记忆,花就一直盛开着。
温斯蒂忙活的中途,接到了纽曼医生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还是一样温润:“我想你现在在做给我的甜品了吧。”
“是的,”温斯蒂正在揉面团,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很不方便,“生日快乐。”
那边轻笑了一下:“谢谢,我能许一个生日愿望吗?”
“嗯……说说看吧。”
“你能亲自把甜品送过来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纽曼医生报上了地址和时间,送达地址不是他工作的纽曼医院,倒也正常,生日总可以放松一下。
温斯蒂拿出笔和纸记下了那个地址,以防自己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每天都帮我找错别字,以及哈哈哈哈哈哈评论区有读者自创番外,我觉得写得蛮好的,大家可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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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寻找蝴蝶10
温斯蒂抱着甜品上了出租车, 她把地址报给司机的时候,司机多嘴问了一句:“小姐打扮得这么漂亮, 是去约会的吧?”
“不是。”温斯蒂不习惯跟陌生人多谈,自然也没有意识到出租车司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一番车程以后, 司机告诉她目的地到了。车窗外是一座带了一个小花园的独栋别墅, 却不是纽曼医生的住处, 因为院门口立了一块小木牌,上面标着“私人影院”。
温斯蒂付钱下车,打电话给纽曼医生, 电话一直都没有接通。
雨下了一天, 还刮着凉风, 她举着伞,拎着甜品盒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温斯蒂心里腹徘:明明是他让我这个时候送甜品过来,到了时间点电话又打不通,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想还了这一份承诺,以后再也不接纽曼医生的单, 可没想到等不到纽曼医生,倒是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就打算一直在门口站着?”
夏洛克的声音在温斯蒂的身后响起时,她只觉得是幻觉,大脑反应了几秒, 心里将这个声音转了好几遍,才确认这样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只能出自于他时,才缓缓转过身。
夏洛克撑了一把黑伞, 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他的眉头微蹙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穿得潇洒随意却带着些禁欲的味道。
风吹着他一头蓬松的卷发,灰蓝色的眼睛透亮深邃,背对着昏黄的路边,他站在那里,不由得使人想起老电影中的男主人公,周围的一切都因他黯然。
温斯蒂见了他,心里是极欢喜的,心跳就像雨水击在伞面上,水珠顺着伞面滑下来,落在地上,由此开出透明的花了。
他肯定是来找我的。
她心里很明白,眼睛里明晃晃的愉快已经出卖了她,可又极力装作心情平静。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你怎么不进去?”
她藏的那样拙劣,又怎么瞒得过夏洛克的眼睛,可纵然她意图明显,他还是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找不到打电话让我来这里的那个人。
温斯蒂觉得自己像被放了鸽子。
可是有时候,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巧,纽曼医生握着手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铁门外的温斯蒂……面前的夏洛克。
的确,纽曼医生是先认出的夏洛克,因为温斯蒂在和夏洛克说话时,一直都背对着别墅,他是看到了夏洛克的脸,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站在他身前的那个娇柔的身影是温斯蒂。
他们两离得太近了,夏洛克一伸手就可以将温斯蒂搂到怀里。
夏洛克的余光暼到了纽曼医生,这是他们两第二次正式会面。
纽曼医生注意到夏洛克眼眸里的神色发生了戏剧性的突变,春风已经吹走了,他的眼神在触到他时如同南极的冰川。
注意到夏洛克眼神的变化,温斯蒂往身后看,纽曼医生隔了一道铁门,望着他们微笑,他的身后别墅内灯火通明。
纽曼医生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滴在他的白西装上。
温斯蒂发现纽曼医生很喜欢白色系,每次跟他见面他身上都是不同明度的白色,倒是很符合他白衣天使的身份。
他今天穿的这件白色西装格外耀眼,白得像一道冷光映在了白雪上。
纽曼医生推开铁门,走了出来,温斯蒂把手里的甜品递给他,虽然之前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一次生日快乐了,但祝福说多一点总是没错的。
“生日快乐。”
纽曼医生道谢,接过甜品盒:“没有芳艳不凋残或销毁……我终于在夏日结束之前收到了它。”
他说话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与夏洛克有了一个短暂的接触。
夏洛克面无表情,掏出手机。
“甜品送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本来温斯蒂觉得自己送完甜品后得走一段路才能拦得到出租车,可是夏洛克在这,以伦敦出租车对他的喜爱,就可以少走这一段路了吧。
她正欲转身,纽曼医生喊住她:“看完电影再走吧。”
夏洛克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平静地看着温斯蒂。
她处在两道视线之中,一下就被扔到了天平上。
纽曼医生:“是你喜欢的那部《Some where in time》。”
温斯蒂:“……”
纽曼医生站在雨中,目光殷切,他的衣袖已经全湿了。
“好的,”夏洛克的雨伞举过温斯蒂的头顶,然后伸手将她的雨伞递给了纽曼医生,“我们看完电影再走。”
温斯蒂有些震惊,她回望夏洛克,这个人不是一向不喜欢看电影的吗?
夏洛克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将温斯蒂震惊的神情收入眼底,然后将目光扫到神情有些许不自然的纽曼医生身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们看完电影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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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曼私人医院所有不值班的员工都出现在纽曼医生的生日派对上了,无一缺席。
世界上的人对“生日”的态度各有不同,有些人把生日看得特别重,要大肆操办一场,可是有些人就觉得生日也只是生命中平凡的一天。
纽曼医生显然是属于后者的,就连最早来纽曼私人医院的员工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纽曼医生组织生日派对,更别提其他员工了,平日里这群人穿上制服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护士,工作要求他们保持严密认真的态度,脱下制服一个比一个欢脱,听说纽曼医生破天荒要办生日派对,觉得很新奇,仔细一打听探出了眉目,原来纽曼医生有意向心上人告白。
他本来就是医院里单身的医生护士眼中的白月光,只是伸手摘月,未必可得,月光虽会照拂大地,却处在天际。
渐渐的,单身的医生护士也就死了心,这回她们可充满了对摘月之人的好奇。
纽曼医生定的地方是全伦敦都有名的私人影厅,这里是情侣约会的必来之地,把地方定在这里,还有哪个女孩看不出他的心意,基本上只要那个女孩答应来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
今天放映的片子是纽曼医生特意挑选过的,可是来的医生护士对这部片子完全没有兴趣,他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电影,现实生活可比电影要好看多了,他们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主角登场。
电影在八点放映,时间接近八点时,纽曼医生走了进来,他一露面,就有按耐不住兴奋之情的人开始小声欢呼,纽曼医生背后跟着温斯蒂。
在座的有一些人认出了温斯蒂,她就是那天被纽曼医生亲自送到门口的女孩,原来缘分的种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加入欢呼的人变多了,温斯蒂茫然地看着这些人。
欢呼声在他们看到温斯蒂身后的夏洛克时戛然而止,坐在一起的人相互望了望,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进来了第三个人?
夏洛克的神情漠然,他跟在温斯蒂的身后,瞥了一眼全厅讶异的神情,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这是我的同事们。”纽曼医生介绍道。
中间一排最佳观影位是空出来的。
纽曼医生侧了身,秉承着绅士风度让温斯蒂先选位置。
影厅里的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果然生活要比电影精彩很多,最后这一幕是以温斯蒂坐九号,纽曼医生坐七号,夏洛克坐在他们之间的八号而告终。
三人落座,电影开始,时间刚刚好。
灯光暗下来时,温斯蒂担忧地看了一眼夏洛克,他对电影完全没有兴趣,而且这又是他最不喜欢的爱情片,究竟能不能在这里坐一个多小时。
环境越暗,夏洛克瞳孔的颜色就越蓝,电影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如同破晓一般,他的侧脸是一道起伏的山峦。
温斯蒂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SOME WHERE IN TIME正巧出现在屏幕上。
她也被屏幕的光包裹着,电影本来就是造梦的,她还没有来到这个时代前就看过这部电影,和当时的小伙伴一起,大家都是被大长老收留的孤儿,守着一块小荧幕,做着一个回到过去的梦。
温斯蒂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候想的是如果能回到过去,要去看一看遗弃她的父母是什么样子,最好还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遗弃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现在,她真的回到过去了。
再看这部电影,如同给陈旧的酒瓶里装上了新酒,在重温旧梦时,做了一个新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