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遇狼
作者:吃瓜人
文案:
魏文昭聪明俊美,一向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
年轻时娶能让自己专心苦读,恩人女儿褚青娘;高中探花,换了能让自己一展宏图的妻子;身居高位,他发现还是喜欢第一个老婆。
褚青娘?
先是被休,再见面又被强逼为妾,褚青娘对魏文昭……呵
提示,男主真不是东西,真正的渣滓,这个文没爱,爱情在开始的时候就死了。
嗯……男主也可以当他死了。
内容标签: 强强 爽文 复仇虐渣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青娘 ┃ 配角:魏文昭吕文佩许松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脸不要太大
第1章
乾泰十四年 安怀 初春
安怀地处大虞东南,有横贯东西的嘉澜江,再加上直通京城的运河,水路交通便利,是一处比较繁华所在。
才开春不久,码头上已经舟马繁忙,行商坐贾、脚夫船工,还有各种小商小贩人声鼎沸。
褚青娘挎着竹篮从码头回来,蜡染的青花布包头,窄袖夹袄膝上七寸掩裙,直筒布裤,是劳作妇人装扮。只是耳边两滴珊瑚豆,袖口白玉兰,显出主人几分雅致意趣。
一路走来,窄街上都是熟人打招呼:
“褚嫂子收摊了?”
“青娘回来了。”
可见她人缘很好。
褚青娘笑如春风一一招呼,路过鱼贩买了一条鲫鱼,打算下午熬汤:‘开河鱼、下蛋鸡’最滋补不过。
一手篮子一手提鱼,内城的街道窄窄的,青石板边边角角有些坑洼,可见这条窄街有些年月。
“褚娘子回来了,今日要几斤?”说话的是个年青屠夫,宽眉大眼双臂结实,名叫吴俊。
褚青娘和他很熟,初来怀安吴俊帮她不少,因此褚青娘的生意都是他的。褚青娘走到肉摊前,笑道:“五斤肋条,十斤五花或者血脖子。”
这里靠江靠水,百姓以鱼米为主。褚青娘是北方人,烙的芝麻烧饼外焦里香,单吃诱人回味,配上炖烂剁碎的猪肉,更是口齿留香。
因此虽然饮食习惯不同,但褚青娘生意特别好。
褚青娘生意到底多好,旁人不太清楚,可吴俊心里一本帐。看这猪肉就知道每日多少生意,一天一两毛利是有的。这样想着,吴俊倒不是生出什么坏心思,褚青娘生意好,他也安心。
“行,待会我让阿郎给哑婆送去。”哑婆并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不知从哪里来的,流落在怀安,靠街头揽些杂活为生。
褚青娘看她日子艰难,就管吃管住雇回来,当然也是哑婆人稳当,褚青娘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缘故。
褚青娘从竹篮提出一串钱,不多不少刚好两百文,放到肉案上:“辛苦阿郎了。”阿朗全名吴朗,是吴俊的弟弟。
吴俊十四岁父母双亡,他在母亲床头发誓,会养大八岁的弟弟,先给他娶亲再考虑自己。吴俊十四岁和师傅签约,五年学徒白干,只要管弟弟吃穿上学就行。十九岁出师自己单干,六年时间给弟弟置办一份家业,如兄如父。
吴郎也不错,考了一个童生,也听他哥的话,就是有时候脱不了少年心性,跳脱又好胜,倒也没别的毛病。
褚青娘说着话,瞥到案上猪头,奇怪道:“多味楼没收?”
吴俊笑着叹气:“掌柜说开春腥腻卖的慢,最近都不收了。”
杀一头猪,除去下水赚不了很多,褚青娘想了想笑道:“也一起送去哑婆那儿。”
吴俊连忙拒绝:“你又不卖这个,这么多白浪费钱。”他宁愿低价处理,也不想砸在褚青娘手里。
褚青娘解释:“开春生意好,正好想支个布寮摆两张桌子,卖点小酒菜。码头也有工头、管事之类,中午几碟小菜一壶酒,应该能做,你把剩下下肠、肚那些都送过去。”
吴俊听了,笑道:“行,做几天试试,我免费送你,成了你给钱,不行,咱们两家分着吃。”
“哪有不成的。”褚青娘摸出百多文放在肉案上,吴俊捡起来重新放回褚青娘竹篮:“这个先不急,这月二十四,阿郎好日子,我先说声,到时候一定来。”
“这是喜事,定不会错过。”褚青娘笑着应了。
等人走了,吴朗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撞撞他哥肩膀,挤眉弄眼笑:“等我成亲,哥哥也该请媒人上门。”
“快成亲的人还没正经,一天到晚胡吣吣,快去送货!”教训弟弟一通,看他送东西去码头,吴俊才看向褚青娘消失的街角。
麦色脸庞微微泛红,他喜欢青娘很久了。
褚青娘先回自己家,放下东西重新收拾整齐,抬脚去巷子另一边文大娘家。
文大娘四十多岁闺名兰英,容貌慈和双眼却充满睿智。六年前腊月二十五,文大娘一家访亲回家,在嘉澜江边,遇到被客栈赶出来的褚青娘。
大虞民间有一种讲究‘宁叫走人,不叫添口’意思是死到别人家不算最晦气,但是在别人家生产是极不吉利的。
褚青娘临产,客栈老板死活不留她,文大娘把她接到自家马车上生产,并把她带到怀安照顾一个月。
因此褚家和文家关系非常好。
院门开着,褚青娘走进院里,文大娘坐在小竹椅上择韭菜,她笑着走过去拉另一个小竹椅坐下。这种小竹椅带着靠背,椅面也宽,比小板凳舒服多了。
褚青娘把纸包递过去,带着几分晚辈尊重,笑到:“大娘,天气快热了,我给您扯了一块细布,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破费这些做什么,”文兰英一边笑嗔,一边擦干净手接了,夸奖道“青娘的眼光再好没有,这是今年时兴的柿蒂纹,豆绿色正的很。”
褚青娘但笑不语,文大娘肤色白,能穿的起豆绿色。
文兰英把布料收回屋子,回来褚青娘已经帮忙择菜,文兰英拦住她:“一会儿手脏了,歇着,一点活大娘抬手就做了。”
褚青娘也不错倔犟,洗干净手陪在旁边:“阿凤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嗯,日头好,带出去转转”文兰英一边细细择菜,一边嘱咐“阿凤给康哥儿做夏装,顺手给童哥儿也扯了两身,你别再忙乎了。”
童哥儿大名褚童,是褚青娘的儿子;康哥儿大名文在康,三岁大是阿凤长子,文大娘长孙。
“阿凤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正说着,人就回来了,童儿眼尖,刚到门口就看见母亲:“娘”
童儿五岁两个月,不知是不是孕期没养好,一直都很瘦小,看起来完全不像五岁的孩子。
“青姐来了”阿凤亲亲热热打招呼,童儿丢开她的衣襟,走到褚青娘身边,抓住娘衣襟。
褚青娘摸摸儿子软软头发,笑着和阿凤说几句话,领着童儿回家。
阿凤抱着儿子,看褚青娘走远了,才跟婆婆嘀咕:“陆举人托人捎话来,咱们真不帮着说合?要我说陆举人家挺好,就一个没子姨娘,两个没名分的通房,陆夫人眼看着就是熬日子。”
“青姐又和别人不同,对陆家有恩,陆举人说了,先以良妾身份进门操持家务,等将来陆夫人殁了就扶正。”
文大娘把摘得干干净净的韭菜,整整齐齐码在竹筛里,白嫩嫩根碧绿叶子。
“青娘要是愿意,媒人上门就同意了,她不愿意咱们哪能乱出主意。”
年轻的媳妇,满脸艳羡:“不说将来做继室,就是在举人府里做个姨娘,也是天大福气。”
这儿媳妇就是脑子简单,文兰英笑的无奈,端起筛子进厨房。
阿凤收拾好地上腌臜,闩上院门,看一眼满院乱转的儿子,才进厨房帮忙烧火,嘴里还唠唠叨叨:“也不知青姐怎么想的,放着福不享,天天风吹日晒在码头卖吃食。”
文兰英懒得搭理儿媳,自顾自忙碌,文韩凤也不生气,自己说的跌宕起伏:“娘,你说五年时间,既没人来寻,也不见青姐说起娘家、婆家,童儿还姓褚!”
文韩凤大惊失色:“会不会是青姐和人私奔被抛弃了,所以才有家不能回,流落在这?”
自己想的也能一惊一乍,文兰英拿自己儿媳没法子:“青娘像是会和人私奔的?”
不像,半点不像,街坊邻居虽然有说笑,但是从不和男子多说半句不应该的。
“兴许错过一回,青姐稳重了?”韩凤还不放弃私奔的猜想,文大娘气的想拿手里水瓢敲她:“管管你的嘴,什么话都乱说。”
韩凤看出婆婆意图,缩起肩膀小声嘀咕:“我这不是跟您说吗。”
“跟我说也不行,不知道隔墙有耳!”
这确实是疏忽,韩凤撇嘴给自己辩解:“我这不是可怜童儿嘛,那么乖却没有爹。”
文大娘败了,真是拿儿媳没办法:“你呀,做娘的人了,说话多想想,别在童儿面前瞎说。”
文韩凤低头,悄悄做鬼脸吐舌,抬手给灶洞舔一根柴。
……
“娘~”清脆的女孩儿声音,吸引了褚青娘目光,街边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扯着她娘在货郎担前撒娇“莲儿喜欢这个珠花~”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形稚嫩像玉兰花枝,嘟着嘴娇俏可爱,褚青娘不由看痴了。
“娘?”童儿再叫一遍,轻轻摇摇母亲手。
褚青娘回过神,换上笑脸弯腰问:“怎么了?”
褚童想了想凤婶婶的话,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童儿没有?”童儿睁着和他母亲一样的凤眼,看着娘亲,清澈的眼睛里藏着一丝委屈。
褚青娘愣了一下,伸开双臂抱起儿子,小孩儿娇软的身体,嵌在胸膛软软一点:“每个孩子都有爹,童儿当然有爹爹。”
“童儿的爹爹在哪里?”
第2章
第二日天微微亮,屋里还有些幽暗的时候,褚青娘睁开眼,侧头童儿安安静静睡在隔壁被窝里。
孩子睡的很安静,小脸在暗光里是微微浅白色,这孩子和母亲长的十分相像,唯有白皙肤质像父亲。当然褚青娘没有在码头讨生活的时候,皮肤也很白。
褚青娘想起昨日童儿问的话:“童儿的爹爹去哪了?”
她是怎么说的,褚青娘想了想,想起来:爹爹和娘走散了,所以童儿见不到爹爹。
可不是走散了,人各有志劳燕分飞。
童儿又问:“爹爹什么样?”
她照实说:很聪明,很漂亮,比很多人聪明,比很多人漂亮。
就算褚青娘看不起魏文昭人品,也得承认魏文昭很漂亮,不是那种风流公子的倜傥,而是长眉入鬓,眼若秋湖沉静,无意间总勾人沉溺其间。
轻手轻脚穿好衣裳起身,一丈宽的窄院扫的干干净净,昨晚洗好的衣裳,重新过水拧干晾在竹竿上,屋里屋外抹的一尘不染。
日头高过院墙,童儿揉眼睛起来,褚青娘已经烧好热水。洗手洗脸梳头发,换上干净衣裳,把童儿送到文家。每月一两五钱银子,请文大娘代为照看。
褚青娘赶到码头租的院子,哑婆早已起来,三尺铁锅炖着送来的十几斤肉,另有一大灶五尺铁锅,咕嘟嘟熬着稀粥。架子上两尺阔,一尺深大木盆,膨泡泡发好的面,哑婆站在案板前,切冬天腌的红白萝卜。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地域宽广酷寒酷暑,因此北人多粗狂;南方矮山绿水,南人多温婉精细。就拿烧饼就萝卜来说,北人一手烧饼,半截萝卜咬的咯吱吱;南人却不行,就是最便宜的腌萝卜,也需切开放在碟子里,用筷子夹。
这是最便宜的,只要给竹篓里扔一文钱,拿着烧饼,腌萝卜随便吃。
哑婆已经切了一堆红白萝卜,见褚青娘进来,拿下巴指了指地上收拾干净的下水。
褚青娘会意:“隔壁张豆花不干了,那个摊位我租了,准备支个布寮卖点卤味酒菜。”一边说,一边揭开盖布,从竹篮里取出一个纸包“过些日子天热,做身衣裳穿。”
哑婆去水盆洗干净手,接过纸包回自己屋,打开看了一眼,靛蓝纯色粗布,正适合三四月穿,袖口滚上土色细边,干净又好看。掂分量就知道布料足,除去裤子还能做半长衫。
妇人下地干活,或者常年劳作的都是衫裤。可这衫裤也有讲究,或者下摆到腰下,这种大约十岁以前小女孩儿穿的,成年人穿,那就是穷的顾不上体面。
或者到屁股,这种也是不太体面,或者干活需要。半长衫就是到屁股下,一般平民老太太,干活都穿这个。
哑婆笑了笑,转身回厨房。褚青娘已经换上罩衣,正把大锅的粥水往桶里舀,热气腾腾,不一会儿鬓角见汗。哑婆继续切腌萝卜。
舀出两桶不见米粒儿的稀粥,褚青娘又往锅里添满水,灶下加硬柴,等粥翻滚了撒一把淀粉,粥汤就不那么单薄。
放着粥锅自己翻煮,褚青娘挽起袖子揉面,大盆发起的面,一胳膊下去能到肩膀,这是个力气活。
虚泡泡的面,很快服帖到盆里,褚青娘忍不住开口和哑婆说话:“哑婶,我想再踅摸几个摊位,明年童儿开蒙,有时间周转。”
哑婆只是个不怎么尊重的称呼,哑婶却是尊人三分的。哑婆想了想道:“码头摊位向来吃紧,急不来,不如先买人,把早晚摊子撑起来。”
“早上天刚亮,夜里来的船就会下来吃饭,现在你要卖卤味,保不准下工的脚夫,想买点卤味回家。”
脚夫是力气活,虽然累但也挣钱多,勤快一个月三五两银子也是有的,他们还真不缺小钱。
褚青娘听的有理,再说卤味摊子她也忙不开:“那就今天下午,咱们一起去。”
哑婆带着早就料到的笑容:“娘子有手艺、有眼光、人缘好,现在又有陆家人情,将来家业一定不俗。”
“借您吉言”褚青娘一边笑,一边开始收拾准备出摊。
和老母鸡,老卤汁一起炖的下水,还得一会儿,褚青娘在灶下埋了一个树根,一点似有非有的火苗慢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