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我知道,谢谢。”
护士看了她两眼,眼睛里满是意外。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和父母谈条件,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
沈斯延跟了过来。
在看到护士动作后,他站在许知绿后面:“怕不怕?”
“不怕。”
沈斯延“嗯”了声,沉默了半晌后拍了拍她脑袋。
许知绿难得没骂他。
抽血过后,没一会,血液检查便出来了。
护士诧异地看向许知绿和许父他们一行人:“抱歉,血型不对。”
众人愣住。
许知绿一怔,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放下了。
她微微一笑:“正如我所愿。”
她看向另外两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是吗?”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知绿便转头看向许父:“或者更直白一点,我是你女儿,但不是她女儿对吗?”
沈曼瞪大眼,看向许父和许母:“这是真的?”
两人完全没想到许知绿的血型会和许父的不一样,连带着和许知佳的也不同。
也确确实实是,孩子的血型可能和母亲一样,也可能和父亲一样。
许知佳的血型,是和许父一样的。但许知绿不是,而她又恰好知道许母的血型,也不是和她刚刚测出来的一样。
顷刻间,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了。
为什么许父对她态度一般,不好但也不算太坏。而许母和许知佳对她,却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因为,她不是许母的女儿,也不是许知佳那真正的双胞胎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在确定这个事情后,许知绿竟然是放松的。
她是高兴的。
至少这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她没有失败到连亲生母亲都像是对仇人一样对她。
许父脸色沉了沉,没想到这件事会这样被揭穿出来。
许母更是崩溃的发疯:“都是因为你!”
她指着许父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护士没时间在旁边听他们吵架,连忙劝阻道:“我们现在需要去其他医院调血液库存,两位先冷静一点。”
她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血液供给补上后,手术室外一片安静。
许知绿没多待,很快便走了。
她已经不想知道那些后续了。
沈斯延跟了她出医院,看她一股脑往前走的架势,也不拦着,就安安静静地跟着。
在看到她不看红灯时候,沈斯延快速把人拉住。
“许知绿!”
他喊了声:“看路。”
许知绿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红灯。
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沈斯延担心地看着她,抿了抿唇道:“你别伤心。”
“我不伤心。”
许知绿沉默了片刻说:“这个答案,之前猜过。”
只不过,没有办法证实而已。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和许知佳是双胞胎姐妹,虽然长得不像,但这个世界上长得不像的双胞胎姐妹很多,而且她眉眼也有点像许父,许知绿便打消了这个浮现过的想法。
可重生回来后,她越想越不对劲。
许母对她,不单单是不喜欢,是对仇人的那种恨。
她的那种恨,让许知绿反省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让她恨之入骨的事。
她搜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答案是无。
再之后,许知绿观察过许母看自己的眼神,也注意过她对自己的态度。
有时候,她会因为许知绿和许父吵架,许父会妥协。
除了上次打许知佳那一巴掌之外。但实际上那一巴掌过后,许知佳安静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了她之前的大小姐生活。这就证明,许母在许父那里,是有一定地位的。
这种地位,不是许父妻管严,也不是怕她。
是做出的一种补偿。
许知绿了解许父的性格,他不是一个会对老婆多好多贴心的男人。更何况许母有时候像是一个疯子,想来想去,许知绿只能往这方面想。
许父一定是做过什么对不起许母的事,才会如此。
才会不得不做出某些妥协,但又不会超过底线的那种,不是无条件的纵容,就是利益的交换。
沈斯延看她现在这样,很多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伸手,擅自主张地抱了抱她,低声道:“没有他们,你还有我们。”
许知绿身子一僵,把他推开:“走了,回学校。”
两人安静走回学校。
晚自习已经下课了,沈斯延把许知绿送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叮嘱了两句后才离开。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许知绿看他眼:“你注意安全。”
沈斯延点头。
回到宿舍后,简安然诧异看她:“知绿,晚自习去哪了啊,你没事吧?”
许知绿摇头:“没事,我先去洗个澡。”
她轻声说:“有点累。”
简安然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快去吧,早点休息。”
“嗯。”
洗完澡后,许知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流出往下。
她用被子擦了擦,可又有点控制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她觉得是解脱,可又好像还有点别的情绪在。许知绿在被子里哭着,像是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一样。
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也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哭了不知道多久,到撑不住的时候,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
沈斯延再回到家时候,沈曼和沈光远正坐在沙发的两边,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他略显诧异,以往两人在家,恨不得黏在一起的。
他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沈曼看他:“知绿没事吧?”
“嗯。”沈斯延应了声:“看着没事。”
他顿了下,看向沈曼:“妈,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闻言,沈曼冷笑了声:“问你爸啊!他可比我知道的清楚多了。”
沈斯延:“……”
他看向沈光远。
沈光远摸了摸鼻尖,看向还在生气的老婆,略显无奈:“其实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但知绿爸爸求我保密,说要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我就没告诉你们。”
沈曼:“呵呵。”
她冷嘲热讽说:“你看看知绿过的,那叫完整的童年吗?那爸爸妈妈还不如没有的好呢!”
沈光远:“……”
沈斯延点头,不赞同道:“爸,你知道为什么之前不说啊?”他好奇:“到底怎么回事,许知绿妈妈是谁?”
“……”
沈光远对着他眼神,有点儿无奈:“这事说来话长。”
“那您就长话短说。”
沈光远剜他眼,也没摆架子。
其实就是很俗套的故事,男人有钱了总爱偷吃。当然,是部分。
沈光远说到这里时候,举着手发誓,他绝对没有偷吃,这辈子就沈曼一个。沈曼给他翻了个白眼。
而许父偷吃,却好巧不巧让那女人孩子和许母怀的一前一后出生。
许母是在快要生的时候才知道这事,还是别人透露给她的,那人据说是许父曾经的秘书,相处久了就出事了。
为了让许母原谅,许父给了不少利益出来,甚至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孩子出生后,她不想看见也可以不看,把她送走就是,之后再接回来。他也不会对孩子多好,只是为了尽到义务。
总而言之,许母答应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后续,孩子相差就一天,对外自然不可能说那孩子不是许母生的,当时许父公司正好在上升阶段,需要一个好的人设和口碑。
所以,有了双胞胎姐妹的说辞。
这事一直都瞒的很好,沈光远之所以知道,还是一次偶然间在医院碰见了许父。
许知绿的亲生母亲生了病,在医院住院时候他去看了,沈光远恰好那天正好也去检查,不小心听了一段对话。
之后,许父和他喝酒的时候便断断续续的把故事给完整了。
听完后,客厅陷入了安静。
沈斯延看向沈光远:“那……那个人呢?”
“去世了。”
沈光远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什么癌。”
沈斯延没再说话。
沈曼缄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他:“你去医院检查什么?”
沈光远瞬间警觉。
沈曼半眯着眼看他:“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胃病又犯了?”
“……”
沈斯延给了沈光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直接起身:“爸妈,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深聊。”
沈斯延一走,沈曼便指着道:“你今天睡沙发吧。”
“老婆。”沈光远还想卖惨。
沈曼冷笑:“都能为了别人骗我,别喊我。”
她凶巴巴丢下一句:“消气后再说。”
沈光远没辙,只能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叹气。
沈斯延刚拿了睡衣要去洗澡,沈曼便过来了。
母子俩对视眼,沈斯延挑眉:“妈,找我什么事?”
沈曼沉默了会,看向他:“你多看着点知绿。”
“我知道。”
沈曼顿了下,看他:“知绿的身世,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选择。”
沈斯延失笑,低声道:“妈,这我也知道。”
他笑了笑:“您别把我想的那么幼稚行吗?”
沈曼瞪他眼:“我这不是怕你们觉得她是见不得光的孩子吗。”她说:“这全部的错,都应该怪隔壁的男的!”
她连许总都不愿意喊了,气鼓鼓道:“渣男!”
沈斯延:“……”
他哭笑不得,拍了拍她后背:“妈您消消气,您眼光多好,我爸不是渣男就行。”
闻言,沈曼睇他眼:“希望你也不是。”
“好的。”
送走沈曼后,沈斯延给许知绿发了个消息。到他洗完澡出来,许知绿也没回。
沈斯延叹了口气,只能是明天去学校再说。
-
翌日,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知道了车祸的事。
车祸直接上了新闻,据说开车的人是另一个学校的高中生,爱玩又混的那种人,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一直都挺仗势欺人的。
这一下人没了,家长闹去了学校。而许知佳为什么会和那一群人认识,甚至还一起去玩,这就不得而知了。
班里同学说这个的时候,小心翼翼观察着许知绿表情。
许知绿跟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
辛安安倒是好奇了一下:“知绿,是真的吗?”
许知绿点头:“嗯。”
她说:“是真的。”
辛安安“啊”了声,低声道:“许知佳有病吧,大晚上跟着男生去玩什么飙车啊,她是闲得慌了吧。”
许知绿点头:“可能是。”
辛安安看她:“那你……”
“我昨晚去了医院。”
辛安安瞪大眼:“那他们没欺负你吧?”
许知绿失笑,摇头说:“没有。”
她安慰着辛安安:“我没什么事,挺好的。”
辛安安还想说点什么,沈斯延已经从后面插话进来了。
“说什么呢?”
他懒洋洋道:“许知绿,早上吃什么了?”
许知绿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你刚刚没看见?”
沈斯延:“没呢。”
许知绿无语,趴在桌上休息。
沈斯延看她眼,看向辛安安:“我们下节课换个位置?”
辛安安:“……行吧。”
许知绿对两人换位置没什么意见,毕竟不是跟自己换的,她也没理由说不。
沈斯延坐在了她旁边,伸手戳了下她,跟有多动症一样的。
许知绿剜他眼。
沈斯延稍稍一顿,压着声音问:“还好吗?”
“嗯。”
“眼睛怎么是肿的?”
许知绿翻了个白眼,用后脑勺对着他。
沈斯延低低一笑,“行了,不问你这个。”
他说:“想知道故事的完整性吗?”
“你说。”
沈斯延环视看了一圈:“晚点告诉你。教室里人太多了。”
“嗯。”
中午下课后,两人出去吃饭。
辛安安也猜到了两人有话要说,没跟着出去。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餐厅坐着,等菜上来的时候,沈斯延把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下。
说完后,他观察着许知绿神色变化。
她很淡定,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别的东西。
沈斯延举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许知绿。”
许知绿看他:“听到了。”
她抿了下唇:“墓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