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清风摇雨
时间:2020-06-12 09:50:51

  在苏提贞说完那句话后,就没了声响,格外的安静。
  一路上再没听到两人说一句话。
  直到马车停下,苏提贞才气骂了一句骗子。
  *
  得知苏提贞已经安全回来,慕氏的心才彻底放下。
  她真的已经受够这种担惊受怕了,再也不想一遍一遍的经历。
  “娘娘,李总管在门外,说陛下让您过去。”
  慕氏已经卸了妆容散了发,“说我已经睡下了。”
  梁嬷嬷答:“奴婢是这么说的,但是李总管讲陛下让您无论如何都得过去。”
  “也是,怒火不发泄出来,他怎么睡的着?虽然下午没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但我不后悔。”
  慕氏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披上斗篷前往御帐。
  里面只有苏清修一人,他坐在饭桌前,居然才用晚膳。
  “皇后吃饭了吗?”
  “臣妾已用过了。”
  “坐下再吃些。”
  慕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他的发火,然而,他看上去比她想象中镇定。
  她落座他对面的位置,声音格外的冷淡,“臣妾不饿。”
  “陪朕喝两杯。”不是商量可是命令。
  慕氏抬手倒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再倒再喝。
  放下杯子,她面无表情的问:“陛下还要臣妾喝几杯?”
  苏清修眸光微沉,“下午你口不择言朕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来劲了。”
  “是口不择言还是实话实说,陛下你比谁都清楚。”慕氏鼻子酸涩,“说来说去,还是臣妾无能无用,连位分最低的妃嫔都不如。贵为皇后又有何用,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枉为人母。”
  她拎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陛下以前不是问臣妾如果有来生,臣妾还愿不愿意当你的妻子吗?若真是有来生,臣妾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换与你再不相见。”
  苏清修手中的筷子啪的落在桌上,面上蒙了一层寒霜,“你再说一遍。”
  若往常慕氏肯定不说话了,但这会子不胜酒力的她喝了三杯酒,还真有这个胆子重新一遍给他听。
  “将近二十年了,臣妾还记得大婚那天晚上你说的每一句话,你说这辈子都会对臣妾好的,原来陛下的好是这样的,是会要人命的……”
  苏清修欲说话,却见李启荣堆着笑容进来,“陛下,您看谁来了。”
 
 
第32章 
  苏清修与慕氏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一紫衣女子步态轻盈进来, 虽戴着帷帽, 两人都能从身形上认出来是谁。
  “婉妃?”
  “是臣妾。”婉妃伸手把帷帽摘下行了个礼,“陛下圣躬安, 皇后姐姐万福金安。”
  她头发微乱,眼下一片乌青,姣好的面容有着几分憔悴,瞧着十分惹人心怜。
  慕氏伸手将眼角的泪快速抹去,笑问:“婉妃不是在宫中禁足吗?这三月没过就胆敢出宫,果然是得圣心的妃子,待遇就是不一样。换做是本宫或其她的妃嫔,哪敢呢?又哪能出得了宫门?”
  婉妃没回答她的话, 红着眼睛对苏清修说,“臣妾自知不该出宫,着实是有急事求见陛下, 不得已前来, 还请陛下赎罪。”
  苏清修让她坐下, “朕知你来为的是何事, 那件事朕心中已有主意,你就别管了。”
  婉妃听他这么说,心止不住的下沉, 她压下情绪,强颜欢笑对慕氏说,“可否请姐姐避一避, 妹妹有话要单独与陛下说。”
  “那就不妨碍陛下与婉妃了,长夜漫漫,别着急慢慢说,时间多着呢。”
  慕氏出了御帐,目光落在李启荣身上,“李公公真是陛下的一条好狗,这样忠心的狗可是不多见了,好好尽忠,以后才有骨头可吃。”
  “娘娘您醉了。”李启荣看向梁嬷嬷,尖细的嗓音催促着,“还不快扶着娘娘回去歇息。”
  “本宫是醉了一些,但还不至于没了意识。”慕氏嘴角扯起一抹讽刺,“本宫只是真心实意劝告李公公,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挨了一刀的家伙知道刀割在身上多疼,时时刻刻都别忘记那种滋味才好。”
  李启荣目送她的身影走远,横眉怒目,一张脸阴郁到了极致。
  此时帐内,婉妃坐在苏清修的腿上,环抱他的脖颈,脸埋在其肩上哭的泣不成声,“臣妾从未求过陛下什么,只求陛下想办法救救家父。”
  “明知朕对贪官污吏的惩罚多重,还故犯,这不是在跟朕叫板是什么?还是觉得就算被抓到朕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这回被刑部抓到了确凿证据,只能说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婉妃直起身子,梨花带雨的望着他,“臣妾知父亲一时糊涂犯了大错,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臣妾的父亲呀,陛下当真忍心以后看臣妾日日以泪洗面吗?自父亲出事以后,臣妾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伤心难过的快要疯了。”
  苏清修叹了口气,伸出手把眼泪给她擦擦,“你只知他是你父亲,你可知朕有多难?”
  “臣妾有多爱陛下你是知道的,怎么舍得为难你。只要能留父亲一命,其它任由陛下处置。”
  苏清修还是没有给她一个准话,“此事待朕回去看过案卷再说。”
  婉妃心里很失望,但她没露出此等神色,“臣妾相信陛下定会好好考虑的。”
  说完她的手落在苏清修衣襟前的纽扣,“陛下不在宫里,叫臣妾好生思念,白日想晚上想,每时每刻都在想,都快得相思病了。”
  婉妃身材娇小,生的媚骨又保养得当,很会讨苏清修的欢心。
  虽然到现在还没坐上这皇后之位,儿子也没立为太子,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只要牢牢拴住苏清修的心,一切的事情都会容易很多,那些暂时没得到的,以后都会得到。
  御帐的灯火久久才熄,而慕氏这边自回去就睡下了,不过睡的并不好,一晚惊醒了三次。
  这趟围猎之行,是她的噩梦。
  慕氏心有余悸,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害怕,因情绪不佳,早膳她实在吃不下,应付了两口就让人撤下。
  再怎么不想见苏清修,回去还是要同他一起乘坐辒辌车。
  “久未见母亲的面,回到京都城,还望陛下允臣妾归母家一日。”
  苏清修端详着她,一身素净的衣衫,像是随意穿的,脸上略施粉黛,明显未好好打扮敷衍了事。
  “准了。”
  “谢陛下。”
  萧贵妃开口道:“姐姐回去之前,可要好好装扮,免得姐姐母家以为陛下苛待了姐姐,传出去岂不是不好?”
  慕氏目光落在书上头也未抬,“这是自然,不劳萧贵妃操心。”
  “姐姐脸色不太好,眼睛也有些浮肿,可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她话里的意思慕氏知道,是在笑话她因为婉妃的突然到来而难眠。
  怎么可能呢?
  她一点也不在意苏清修身边陪伴的是谁。
  “萧贵妃的儿女安然无恙,自然不能体会本宫的心情。”
  由于婉妃在床上躺着,慕氏坐了整整一天,以为晚上可以歇歇,谁知婉妃自始至终都没出来。
  萧贵妃想到她跟自己一样的待遇,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等苏清修去了里间,她坐慕氏身边,轻声说:“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姐是妃子,婉妃是皇后呢。”
  “你又何必这么说,再怎么样本宫的名分还在,一日没有废后,本宫都终究是妻,尔等不过是妾!”慕氏压着声音又道,“即便有朝一日本宫沦为冷宫常客,但本宫也是当过皇后的人,你有过吗?”
  萧贵妃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她抓紧手帕,“冷宫常客?恐怕那个都是奢望。”
  慕氏凑到她耳边低语,“萧贵妃,在本宫废除之前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宫动不了婉妃,还动不了你么?别仗着有婉妃撑腰就高估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心里给本宫有点数,本宫若活不成,你也休想活。”
  萧贵妃打了一个激灵,再也笑不出。
  这下子,她是真的消停了。
  什么话也不说了。
  慕氏把头靠在车板上,闭上眼睛睡觉。
  她很快就睡着了,萧贵妃却丝毫没有困意。
  苏清修出来时便见她坐在那里发呆,双眼无神。
  “怎么了?”
  萧贵妃回过神,“陛下还未歇息吗?”
  “嗯。”他启唇,“晚上冷,你跟皇后盖好棉被,别着凉了。”
  “好的。”
  熬过一晚上又行了一天的路程,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京都城。
  婉妃因为是悄悄去的,除了几个知情的人,其他都不知道她也在。
  为了避免外人知道她去岭平,天不亮就去了辒辌车上,这下车的时候不得不最后才下。
  腰疼脖子疼的慕氏回到凤赏宫首先是泡热水澡。
  “娘娘,方才慕家来消息说,您吩咐的事儿昨日已经办妥。”
  “是吗?太好了。”慕氏的心情有些转好,“嬷嬷,请好好准备明日我要穿的衣服。”
  “是,奴婢遵旨。”
  *
  沈家。
  高氏关切询问小女儿几句后,说:“我和你父亲真是后悔让你跟着你三哥去岭平,差点就出了大事。”
  沈希音挽着母亲的胳膊坐下,“还好救援去的及时。”
  “这岭平公主就是个扫把星,若不是她,你也不会跟着受罪。”
  “母亲莫要这么说。”沈希音道,“她也是受害者,不过若非是她在那地窖中机智应对,女儿这会子可能已经成哑巴了。”
  她细说了在地窖中的事,然而高氏却不以为意,“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但女儿也免遭了不幸啊。”
  沈晚书没好气的说,“你倒是给她说好话,她是什么好人吗?别忘了你姐夫还在牢里没出来呢!”
  “我没给她说好话,只是就事论事。”沈希音有些委屈。
  沈晚书愤愤道:“我真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就应该死在她的封地!”
  其大嫂裴氏让她小声点,“父亲在这又要说你了。”
  “又不是在外头,怕什么?”沈晚书说着就又哭了起来,“也不知余安在牢里怎么样了,肯定受了很多苦,该死的岭平公主!”
  “别哭了。”高氏安慰着,“你父亲不是正在想办法么。”
  “万一陛下要余安死,可怎么办?”
  高氏心里也没底,“等你父亲从宫里回来再问问他。”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沈可茂回来都半夜了。
  见她们都没睡,把官帽摘了顺道坐下。
  “老爷吃了吗?”
  “吃了回来的。”沈可茂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力,“晚书,父亲给你交个底,想要没事是不可能的了,这事儿没有什么反转的余地了。”
  “父亲的意思是余安和我公公都活不成了?”
  沈可茂摇头,“为父也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若余安没了命,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啊。”沈晚书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看她伤心的样子,沈可茂心里不是滋味,他是从苏慎言那里回来的,对方告诉他,在岭平不但没找到机会把事情重新泼给苏提贞还没苏清修警告了。
  证据是一点没找到,可不是只能等苏清修发落?
  “老爷,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高氏很是不甘心,“官职且不说了,命得尽力保住啊。”
  “估计明天就该出结果了,等陛下处置吧。”
  见他去内室,高氏追了过去,关上门悄声问,“老爷何不找婉妃娘娘帮忙呢?再怎么说余安在宫里也为她做了不少事。”
  “她现在哪有心管这档子事,姜城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呢。”
  “你就没问问江大人,可有什么良策?”
  沈可茂道:“原先不想求助他,今儿思来想去想问问他的意见,没见着人。”
  “人呢?”
  “昨天是他亡妻的忌辰,说是去烧纸,一晚上没归家。”
  “江夫人真是太没福气了,这么年轻就没了。 ”
  “人各有命,谁知道谁哪天死。”沈可茂心烦意乱,“余安这事,就看陛下给不给我留一点情面了。”
  这一晚上,不管是沈家人还是柳家人都是辗转反侧。
  十月三十这天下午,苏清修处置了柳家父子,各自打了五十板子,剥夺官位并不许二人再入仕,柳家其余人则不受牵连,至于空缺的官职也立刻得到了替补,其中新上任的太医院院使是江鸿的长子江绍。
  得到这个结果,两家人算是松了口气,柳夫人崔氏去接的人。
  原本只想夫君有命活着就好,如愿后沈晚书又觉得身份下降了太多,“以后都不准再入仕,那余安岂不是成平民了?”
  高氏道:“平民就平民吧,人不是还活着吗?孩子不是还有父亲吗?再说他一身医术在手,开个医馆也很好。”
  “倒是便宜江绍了,看来陛下很器重江家。”
  “他父亲是六部之首,能不器重吗?”
  “女儿就不该早成婚。”沈晚书又说,“要是晚个两年成婚就好了。”
  高氏一听不高兴了,“当时嫁去柳家你不是挺愿意的?现在又这般说做什么?”
  “二姐是看姐夫不能当官了,心里有落差了。”沈希音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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