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从柜子里取出给她,“裴大人要是二次拒绝您可怎么办?”
慕云烟把棉袍放在床里侧,“他要是二次拒绝我,那我就留着第三次再送。”
玉儿笑起来,“今儿裴大人的脸色可真好看。”
“我没多看,你给我讲讲。”
玉儿蹲着身子趴在床沿,“冰嬉活动未结束前您跟冯二公子眉来眼去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慕云烟打断,“什么眉来眼去的,无非是与他对视了几眼罢了。”
“奴婢的意思是在裴大人眼里肯定是那样的,他距离你们又不远,自然瞧的见。这活动结束了后,您与冯二公子又一道走,有说有笑的,兴许裴大人觉着您对冯二公子很满意,反正当时他就在我们后头走着,奴婢回头看了两眼,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就要多谢冯二公子了,他是真的配合我。”慕云烟淡笑着,“玉儿,你说今晚大人要是来了,会不会说恭喜我的话?”
“极有可能,裴大人不是最爱口是心非了吗?”
“还是不要做这样的推测了,万一他是真的要恭喜我,那事情可就搞砸了。”
一下午过去,用过晚饭,慕云烟沐浴后从净房出来,让玉儿在火盆又加了不少的炭,这才让她回房休息。
等头发干了后上了床,帷幔放下后慕云烟把自己的中衣给取下搁在里面。
她所料的没错,裴丞今晚来了,来的比以前都早了一些,也比之前举止不同了许多。
他进了屋后直接就拉开了帷帐,慕云烟闻到了酒气。
“大人喝了多少?”
“没多少。”
知道他酒量好,没多少实则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她只露了个脑袋,昏黄的光线之下,映照着脸庞俏丽明媚。
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也不说话,慕云烟笑了笑,“为何这般看我?”
“今日与冯二公子相见后是否满意?”
慕云烟回:“大人想听我说满意还是想听我说不满意?”
“我想听你说实话。”
她坐起身,被子从身前滑落,裴丞一怔,不知道自己是真喝晕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看晕了。
“他很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大人。”
他伏身与她躺在了一起,衣服随之掉落了一地。
从裴丞第一次去慕家别院找她的时候,慕云烟就已经打定主意,死也要做他的女人。
她就是认准他了,就是要跟他,不管不顾。
今晚慕云烟也知道,不是喝了酒,他不会动她的。
看来,酒有时候也是好东西。
……
天亮起时,裴丞醒了,头疼的厉害。
想到昨晚的事,他重新把眼睛给闭上了。
思量了片刻后,裴丞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不禁搂紧了几分。
等到起床时,慕云烟被掀起的被子瑟缩了一下,含糊道:“冷。”
他忙给掖好,穿上衣服后想跟慕云烟说几句话,又看她睡的沉便作了罢。
那件棉袍他带走了,昨晚她说了,如果他再不收,她就再不给他做衣服了,并且下回见面还要把棉袍再给他送一次。
慕云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巳时三刻了。
玉儿烧了热水伺候她沐浴,慕云烟询问她:“你可知他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他来的时候奴婢刚进外头的净房,等奴婢路过姑娘窗前时……”玉儿说,“听到裴大人说让您忍着点,反正奴婢什么也不懂,直接就回屋睡觉了。”
慕云烟脸红,她掬起一捧水往自己身上洒,“大人根本就不是云袖所说的那样。”
“哪样?”
“就……”慕云烟不知道怎么说,总结了一句,“就太偏见了,大人与她所言不实。”
玉儿嘿嘿一笑,“那是,她又没有见过裴大人,所说的不过是推想猜测。不过裴大人可算是收下那件棉袍了,恭喜姑娘不用再送第三回 了。”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的确是美美的。
泡完澡出来,玉儿更换完床单让她去床上躺着。
吃了饭后,玉儿离开了宅院回慕家,等她再回来,慕云袖一起来了。
“母亲进宫去见姑母了。”她在床边坐下,“我在母亲内室门口不小心听到了玉儿说的,就来看看你。三姐,你喝避子汤了没有?”
“没有。”
“你为什么不喝?现在并不是有孩子的好时机,万一他不娶你,你要是有了身孕怎么办?”慕云袖觉得还是先不要孩子好,“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他没说让我喝,也没说不娶我。”
慕云袖叹了口气,“他没说不娶你,有说娶你了吗?”
慕云烟沉默了一下回:“我觉得他会娶我的,他知道我不会给他做妾做外室的,现在我的衣食住行都是慕家的,哪里需要他养了。就算他真的打算不娶我,那就不娶好了,我也不会以此事逼他的。”
“我就问你,他若真不娶你,到时候真有了孩子怎么办?”
“真有了孩子也没什么不好。”慕云烟并不觉得为难,“一个嫡系身份,他不给,难道慕家还想不到办法弄出一个来了?”
慕云袖道了一句我的天,“三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呢?你说你要是跟母亲姑母她们说裴大人没去别院,你不就能嫁冯二公子了吗?他是父亲军营的副将,虽说官位比不上裴大人,但他年轻,以后谁能说的准?傻乎乎的什么都跟母亲她们说,你这一辈子算是交代在这了。三姐以前最是恪守礼数的,现在婚前就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为了个老男人,一点都不自爱。”
知道妹妹是关心担忧自己,但听了这话,慕云烟心里的火气还是顿时就上来了,泪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
“冯家与慕家交好,冯二公子年轻又是父亲军营的副将,嫁给他必然不会受什么委屈。但他没法给予我最想要的,无论是男女之情还是权势。去年太子殿下若是未能躲过青冥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跟我在这说这些吗?他要是薨了,慕家必倒,不管是陛下还是三殿下,是不会让我们慕家好过的。你就只想你自己,你就只能想到你自己,你知道你现在的太平日子是多少人在奋力抵抗换来的吗?”
她说着哭了起来,“朝堂之事我不懂,我也不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那些让太子殿下他们这些男人来做,至于我,虽读了不少书,但终究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我能做的就是跟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借他的手助我慕家维持这太平,这是家里长辈都容许我的,你何以来用不自爱指责我?还有,你再敢说大人一句老男人试试?!”
慕云袖觉着自己若再喊一句定要挨她的打,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让她擦泪,“行行行,我不那么说了还不成吗?瞧给你护的,也就你当成个宝贝。”
慕云烟没接,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他是个注意体面的男人,一点都不邋遢,你以为跟咱们府内那些家仆似的么?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虽然心里不认同她的眼光,但慕云袖嘴上没再说别的了,而是好奇的问:“他虚吗?”
“瞎打听什么?”慕云烟别过脸,“关你什么事?”
“瞧你这表情,肯定不如意了。”慕云袖哈哈一笑,“是我多虑了,还说什么孩子。”
听到她的笑声,慕云烟气道:“他厉害着呢,你想象不到的厉害。”
这话在慕云袖听来就是个笑话,“我才不信呢,这话假的我都听不下去。”
“你爱信不信,用得着让你非信不可吗?反正他也不跟你过日子,跟你没关系。”慕云烟说到这,心里平静了许多,“寒冬腊月里,我明明在火堆边烤火,你非觉得我夏天跳进了火坑,只能说那是你的看法,不能代表我的感受。”
“行吧,你自个儿愿意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苦日子是你的。”
慕云烟:“……”
*
连着下两日雪,苏提贞躺在床上急坏了,她想堆雪人来着,但出不去门。
阿妩和紫屏在院内在木板上堆了个小雪人,给抬进了屋内让她看。
虽然不是自己堆,但瞧着还挺高兴。
只是屋内暖和,这小雪人很快就挺不住了,雪头都掉了一半,怕一会儿地上弄得到处是湿的,俩侍女又赶紧将其撤出去。
“今日是外祖母的生辰,父皇又跟着母后回去做什么。”
“以前三节两寿陛下不也常陪娘娘回母家么,现在他在休养,更有时间了。”阿妩坐在床边搓热了手心给她捏脚,“公主,您说蓝尚书是不是真的怀疑是萧贵妃娘娘所为了?”
“看他没走刑部追查而是自个儿派人查就能看出,他不打算张扬此事,已经顺着我们留的线索寻找是谁下的手。”苏提贞低头在做小衣服,至于小褥子小垫子则已经被两位侍女得空做好了。
见紫屏秀眉微拧的盯着她的腹部看,她笑道:“瞧你这几天忧心忡忡的,没事的。”
“公主还宽慰起奴婢来了,胎位到现在都没调过来,奴婢着实害怕。”
第94章
“江院使不是说了, 公主若是用他所教之法没有把胎位纠正过来, 他就只能手动调整了。”阿妩觉着比起过于紧张不安, 放松心情是最主要的,“江院使可是很厉害的, 定不会让公主有事的。”
“阿妩说的甚对,我现在一点都不怕,你也别怕,嗯?”
紫屏笑着点头,担心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关于这一点,江绍时刻记挂着,虽然今日太医院有些忙,但他还是相对以往早些出了皇宫前往公主府。
本来查看孕肚胎位是不该他来的, 虽是太医但终究男女有别,把脉已是最大程度接触。
但女医来不得,况且就算来得了, 也断然不敢手动调整胎位, 一个不小心出点什么事, 就是死罪。
就算是江绍自己, 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何况她人呢?
这个时候人命关天,孩子胎位调整不过来大人孩子都有可能活不成, 还有什么顾忌。
慕氏只让他尽全力,又不会有外人知道,不用避讳。
因此这回见着了苏提贞, 如之前那般用手在她腹部查过后,他摇了摇头。
江绍来的时候沈既白已经回来了,避免相见的他在净房门后等待。
听到要转动胎位,他屏气凝神着,忐忑不安。
明明时间不到一刻钟,沈既白却觉得犹如一个时辰之久。
“可算是转过来了。”
当听到江绍如释重负说出这话时,沈既白也跟着松了口气。
沈斐从密道口出来,见他立在那里,刚要说话被示意不要出声。
等江绍走了,沈既白刚要出去被沈斐拉住,“三爷,紧急要事。”
“何事?”
沈斐在他耳边说道:“内宫传来消息,说三殿下不知何故突然昏迷不醒,估计江院使出了公主府就会接到消息进宫。”
“突然昏迷不醒?”沈既白沉下脸,声线略低,“速速让东昌宫的人前往宫墙处寻找地面有翻动过的痕迹,将地下掩埋的东西挖出来。”
之后他当即从净房出去,“阿妩,你马上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让她立刻借为三殿下祈福的名义去万安殿一趟,就说神像周围有不好的东西让她找到带出万安殿。”
“母后今日未留宿我外祖父家吗?”
沈既白回道:“下午就已与陛下一起回宫了。”
阿妩什么也没问,当即去照办。
紫屏去准备饭菜,内室剩下夫妻二人,苏提贞询问:“宫里出什么事了?”
“三殿下突然昏迷了,不过是装的罢了。”他拉起被子给她盖好,“很明显,他想借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儿来栽赃嫁祸太子殿下。”
苏提贞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苏慎言虽然未用此招在苏慎司身上,但在前世却是用此计谋抄斩的冯家。
“这必定是父皇准许的,朝堂上抓不到太子的把柄,又害不了他的命,只能走别的路子了。”
“我也这么以为,不过,这计策出自柳元安之手。”
对于这一点,沈既白坚信不疑。
苏提贞望着他,“太子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等消息就是。”
刚用了饭,阿妩先行回来了,“奴婢去凤赏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知道此事了,说万安殿已经清理过了。”
“这么快?”沈既白断定,“看来太子殿下对此事的警觉性挺高的。”
随后沈斐回来证实了他的话,“三爷,东昌宫又被揪出了两个三殿下的内应,正是这二人在东昌宫的宫墙处掩埋了三殿下的衣物与名字生辰,里面还泼了动物之血。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栽赃太子殿下诅咒于三殿下。”
沈既白冷笑,“若这般管用岂不是让某些人肆意滥用不尽了?只怕是他早就给太子殿下用上了。三殿下比谁都清楚这么做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损害,不然又怎么会愿意演这出戏?只是这寓意的确不好,平白无故给人增加害人之帽。”
“三爷说的是。”
有惊无险让苏提贞心里踏实了,“之前东昌宫里面的人已经被太子剔除的相当干净,又冒出两内应,要么是之前隐藏的够严实要么是被新收买的。”
沈斐道:“是之前就隐藏的好还是新收买的不得而知,确认是他们行的事后就立刻做了处置。”
“如此甚好,反正也不能指望这二人派上什么用场,他们本就是东昌宫的人,言辞不能被人信服不说,若闹大人人皆知东昌宫埋了那些东西,岂不是自送把柄给苏慎言?父皇定是最想看到那个局面,因为那样就可以在明日早朝上废太子了。悄无声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才是最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