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卿卿多妩媚——云千重
时间:2020-06-13 09:17:49

  秦蓁却知道,应嬷嬷是个极有胸襟的人,她平日里防安春堂跟防火防水一般,她留双喜在安春堂,当着谁的面都不说双喜是她的外孙女儿。她下这步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论如何,秦蓁不敢再冒这个险了。今日,双喜暴露,秦蓁其实是愿意的。她将双喜留在缀锦院,天没亮的时候,秋奎来了,将双喜带了出去。
  “那边”如谜团一般,萦绕在秦蓁的心里,她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当年那一杯药茶,当年那一场大火。范翼遥那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在火中,看自己时候的眼神清晰的就在眼前,秦蓁抓着身下的被褥,刻骨的仇恨,愤怒,如同浪潮一样,不停地拍打着,撞击着她的胸膛,痛得她冷汗如雨。
  她听着外面王嬷嬷放轻了的脚步声,听到她在问海榴,“双喜姑娘已经出去了?太太那边有没有人盯着?”
  “盯着也没关系呢。双喜姑娘一夜未归,太太应是知道了,也犯不着在盯着了。”海榴压低了声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我昨天居然忘存存稿箱了,今天没有定时发布。
 
 
第31章 
  秦蓁起来后,韩景言踩着点儿过来用早膳。安春堂那边,说是小公爷在,如以往一样,送来了不少吃食。是艾婆子亲自送来的,秦蓁把人喊进来,她正挑着首饰,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其中一枚猫眼石簪子格外出众些,秦蓁想着今日要去见父亲,便挑了这根,“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近月轩的手艺的确是不错。”
  原来又是近月轩的,大姑娘出手实在是阔绰!艾婆子边想着,眼睛离不开那猫眼石,行礼的时候都错了半分。
  秦蓁在镜子里将艾婆子的一举一动瞧了个分明,“帮我跟太太说一声,一会儿我要过去一趟,太太那边有个叫双喜的丫鬟,昨夜里求到了我这里来,说是要出府,我答应了,想必太太是肯给我这个脸的。”
  有点猖狂,但艾婆子只能受着,还得好好哄着,“瞧大姑娘说什么话?姑娘施恩,这是好事呢,太太高兴着。”
  回去的一路,艾婆子越想越是害怕,浑身都湿透了,脸色也不好。回了安春堂,屏退了人后,吴氏问起,艾婆子把这话说了,“昨日双喜那小蹄子果然是把话透露给那边了,太太,这会儿怎么办?”
  不知为何,吴氏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喝着茶,不动声色,艾婆子却急得要死,“太太,若是让那边知道了,会不会……”
  吴氏想说知道了又如何?她已经不怕了,但看到艾婆子因恐惧而放大了的瞳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你去跟那边说一声吧,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艾婆子一听,心落了下来,“哎”了一声,连忙就出去了。吴氏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她坐了约有半个时辰,屋子里没有她传唤,根本就无人敢进来。直到,秦蓁来了,打起帘子的丫鬟春喜,被她喊来伺候,顺口问道,“艾嬷嬷呢?怎地不见了?”
  平日里,这屋里都是艾嬷嬷忙进忙出的,春喜小心谨慎地道,“艾嬷嬷出了门,说是要到外头去买些针头线脑,出去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呢,奴婢叫人出去瞧瞧去?”
  一问一答的,秦蓁端起茶碗,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后,笑道,“艾嬷嬷年纪也不轻了,上个街什么的还是小心点好,万一出个事,可就不得了了。”
  “可不是!”吴氏朝秦蓁看了一眼,已是明白,秦蓁怕是早就派人跟上了,她对春喜道,“你叫人出去看着些吧!”
  “不必了!”秦蓁道,“听爹爹说,五城兵马司换了人了,如今街上每日里都有人巡街,别说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连小偷都快被逼得没了饭吃,我才不过是说着玩儿的。”
  吴氏便摆摆手,“你去梳妆台的格子里把双喜的卖身契拿过来吧!”
  春喜便去了,秦蓁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太太成全!”
  “不论如何,我都是盼着这个家好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姑娘不嫌弃,这府上到底还是要个继承人的好,我给侯爷物色了好几个良家子,不过,我想,我的话,侯爷是听不进去的。”
  秦蓁没有说话,吴氏也未介意。春喜将卖身契递给吴氏,吴氏接过来看了一眼,无误后,递给秦蓁,“大姑娘做善事,我岂有不支持的?”
  秦蓁笑了一下,见确实是春喜的卖身契,她折叠好,拢进了袖子里。秦蓁出门的时候,吴氏陪着她出去,送到了安春堂的门口,道一声,“姑娘走好!”
  海榴来接秦蓁回缀锦院,“才小公爷的人来,说是南边来了个大主顾,小公爷就说先去了。”
  秦蓁“嗯”了一声。想到昨晚,韩景言去她父亲那里后回来跟她说,她父亲不是很愿意要个继承人,韩景言便说不想自己姑姑将来没有个敬香火的,她父亲静默了好久。
  她这会儿有些心疼,如果父亲是真心不肯的话,她为什么要逼父亲呢?
  “侯爷在不在屋里?”
  “在呢!”海榴便知她想去侯爷那里了,便使眼色让丫鬟赶紧过去瞧瞧,别一过去了,侯爷不方便或是不在,白跑一趟。
  秦靖业听说女儿去安春堂后就往他这儿来了,不由得很是担心,让应婆子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在那边受了委屈?”
  “哪里受什么委屈?爹爹怎么这么不信任女儿?”秦蓁来得很快,在门口就听到她爹爹的话了,一时间越发心疼。她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因为她,而一直不肯与吴氏亲近?长辈之间的事,她当女儿的不好问,只是,看到父亲两鬓斑白,她心里越发难过。
  知道她有话要和自己说,秦靖业便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问道,“是不是没银子花了?”
  秦靖业在练字,秦蓁便在旁边帮他磨墨,犹豫好久,她才道,“昨晚,是我让哥哥来和爹爹说的,爹爹,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的侧脸,期图看到点爹爹的什么情绪,生气也好,伤心也好,总归,她能多少揣摩一点爹爹的心思。谁知,她爹爹却站起来,将毛笔放下,伸手将女儿揽进怀里,“傻孩子,在瞎想什么?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秦靖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窗外,平静地道,“这辈子,我有你母亲就够了。你母亲为我生了你,你好好的,爹爹一生别无所求!”
  比起死去的人,他还活着,他还有个女儿,他就知足了。
  “可是,爹爹,如果娘亲在天有灵,看到爹爹无后,一定会伤心难过的。爹爹,人这一生,上半辈子的希望是自己,下半辈子的希望是在子女。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将来水来陪爹爹?谁为爹爹养老送终?有朝一日爹爹病了,榻前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女儿又如何能够安心?”
  秦靖业见女儿落下泪来,他心里很是难过,他只是想到了自己,这辈子不愿再与任何女子有何牵扯,却没有顾及到女儿的心。
  “爹爹,我希望爹爹的身边,有个知心贴己的人,不会让爹爹孤单寂寞。爹爹还记得从前与娘亲在一起的日子吗?人一辈子不是只会遇到一个相亲相爱的人,女儿倒是觉得,若有个品性好的女子,能够陪着爹爹,相互陪伴,相互扶持,时间长了,就是亲人。”
  秦靖业不由得想起当初妻子临死的时候,她握着自己的手说,“侯爷还年轻,不要为我守着。只是须答应我,待女儿大些,侯爷再娶。侯爷须体谅我当母亲的心,我这一路去,便是转世投胎也放不下蓁蓁!”
  “你放心,我不会的!”
  结果,他食言了。甚至,她的孝期都没有满。这是他一辈子的痛,成国公府把秦蓁要去的那一天,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了那个女人。
  在他的眼里,女人都是和韩氏那样纯洁,没有心机,温柔体贴,他实在是做梦都不曾想到,居然会有人,能做出那般下作的事来。应婆子提醒他,说秦茹或许不是他的骨肉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是与不是,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爹爹,女儿只是说说女儿的想法,爹爹若不想,也不要勉强自己。”她俏皮地把头歪向爹爹的脸,蹭了蹭,笑道,“爹爹,如果将来我嫁人了,有人欺负我,就没有弟弟给我帮忙啦!”
  “你不是还有你哥哥吗?”秦靖业愧疚地看向女儿,他的确是没有这个心思了。如果没有韩景言那般护着她,没有成国公府,他或许要勉强自己,但他不需要了。
  “蓁蓁退了你娘亲给你定的婚事,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跟爹爹说说,是哪家的臭小子?居然敢打我的女儿的主意?”
  秦蓁的脸唰地就红了,她咬着唇瓣笑了笑,“不告诉爹爹!”
 
 
第32章 
  秦靖业便明白了,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忍不住问道,“找到他了?”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女儿不会这么开心的。看到秦蓁点头,秦靖业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女儿,眼中已是渗出热泪来,“告诉他,爹爹很感谢他,感谢他还活着,感谢他还惦记着你,感谢他还肯回来见我的女儿!”
  “爹爹!”秦蓁哭出声来,“他很坏啊,三年了,他在京城,一直都不让我知道!”
  “傻孩子,他经历了那么大的事,他也需要时间。爹爹当年打了那场败仗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走出那段阴影呢,更何况,当年他还只是个少年!他如今在哪里?在做什么?”
  “爹爹想提拔一下他吗?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秦靖业哈哈大笑,“那就好,一定是个有志气的男儿,这样才配得上我的女儿!”
  宫里,一大早老太妃便进来了。皇后亲自在甘露宫门口迎接,扶了老太妃进来,问用了膳没有,问是有什么急事?
  “是为永宁的事呢!”老太妃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着,被皇后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来。
  一听说是为永宁,皇后愣了一下,难免抬眼去看掌宫太监杨不韪,见他摇摇头,知永宁那里并没有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便放下心来,笑着问道,“永宁是怎么了?”
  “她丧夫已有一年,皇家没有说要为谁守孝的说法。那孩子也守了一年了,昨日长安及笄,她去了,我瞧着憔悴了好多。年纪轻轻,身边没有个人,是不行啊!”老太妃叹了一口气,皇后知她有话还没说完,也不问,就静等着。
  永宁不是老太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也没说这般殷勤看顾,如今,越发没多少情可叙,就不知,老太妃的话等在哪儿呢?
  皇后一直不问,老太妃只好自己接着说,“前些日子,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永宁老早看中了相国寺的一个和尚,老往相国寺跑。我一问,那和尚竟还为她还了俗了。端王这才把那和尚安置在了燕左卫当个指挥使。唉,永宁这孩子打小就命苦,当年在宫里的时候,若非大皇子和皇上护着,只怕连活都难得活下来。”
  说的这话,好似如今皇帝不护着了,端王才接过来一样。
  皇后心里有些气,但一来,老太妃占着辈分,先皇封的贵妃,当今皇帝登极后,又一直对老太妃非常孝顺,里头占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叫外头人瞧着,皇帝对先皇留下来的妃子们不恭敬。
  老太妃这话,处处都在挤兑皇后,永宁是小姑子,她这做嫂子的对小姑子的婚事半点都不关心,以至于,小姑子都已经惦记上庙里边的和尚了。
  反而是端王,处处都在关照永宁这个妹妹。
  皇后压住心头怒气,“既是如此情真意切,长公主身份尊贵,宫里自然是要给旨意的。皇上一向疼爱长公主,如今再醮,必然先瞧瞧人品。不是信不过端王,皇上一向事务忙,这些事都是端王在操心,皇上心里也过意不去,总要尽一尽兄长的职责。”
  范翼遥一大早才到衙门,宫里就有小太监来传唤,同知见了格外羡慕,凑过去问道,“莫非,指挥使真的要当端王府的女婿了?”
  范翼遥白了他一眼,也不换衣服打扮一番,提了剑,就跟着那公公离开。那公公好心提醒,“范指挥使,一应武器都不能带进宫里去的。”
  范翼遥只好又将剑放回去。那同知看着他的背影,只叹命运格外不公。范翼遥就因为年轻,长得英俊,一身武艺,就能得到格外提拔,一来就是指挥使,如今,怕是要做皇家的女婿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范翼遥也没有想到会在宫里见到皇帝,镇远侯陪坐在一旁。彼此都没见过面,但彼此又都知道对方。皇帝便笑道,“你是新上任的指挥使?”
  “臣是!”
  “很好,朕听说你一身好功夫,朕也见过你的好文章,可谓是文武全才了。来,今天朕兴致高,你来和镇远侯比试一下,让朕开开眼。”
  镇远侯眉目慈祥地看着范翼遥,眼里流露出来的亲切,让范翼遥如沐春风。从未被长辈关照过的范翼遥,顿时就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一时间,他不由得越发想念秦蓁,忙跪下来道,“陛下,臣不敢!”
  他这辈子都不想与镇远侯刀剑相向,谁知,镇远侯亲自过来扶起他,“怕什么?我们不过切磋一下,我也想与你比试一番。你用什么兵器?”
  在皇帝的小练武场内,范翼遥选了一柄没有枪头的枪。正好镇远侯也是用枪的,他很是高兴,仅仅范翼遥的一个站姿,他便看出,这小子很有灵性,待他出枪,镇远侯这等用枪老手,一眼便看出,范翼遥学的是少林十三枪。
  “正好,我也想看看秦家枪法比少林十三枪如何?”
  一听说秦家枪法,范翼遥肃然起敬,而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战意,猛地一抖□□,巨大的枪花搅动得空气旋转起来,如同一团白雾一般,朝着镇远侯逼去。
  镇远侯眯着眼睛,沙场老将一身杀气,他将□□在地上狠狠一跺,脚跟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便与□□浑然一体,如同一柄加长的枪,朝着那团白雾撞击了过去。
  嘭!
  似有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传来,皇帝不由自主地就朝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得到,范翼遥一上来,就逼得镇远侯祭出了秦家枪法中最大的杀招白虹贯日。虽说,镇远侯只使出了五分的功力,但两人的这一撞,非同小可,白雾散开,巨大的气浪也跟着翻滚开来,将旁边的兵器架齐齐震倒,伺候一旁的小太监都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