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说有笑了一会儿后，自然地切入正题，古风博主：“钟总，你一个做服装生意的，怎么会想起来投资网剧呢？”
钟情：“当然是为了宣传倾心服装这个品牌啊，现在看来我的投资非常值，《一见倾心》火了，倾心阁每天客似云来，连带我爸妈的青鸟服饰销量都好了很多，还有拍摄地的度假山庄，据说都满客了，都是来瞻仰取景的。”
博主：“你当时是怎么选定演员的呢？”
钟情：“选演员很简单，女主是我的关系户，也就是我堂姐钟意，男主是导演的关系户，她弟弟江行舟。
说是关系户也不太准确，当时从演员到幕后，所有工作人员一分钱都没拿，是用信念在拍这部剧，都做好了白干三个月的准备，根本就没指望剧会火到现在这种程度。
满打满算五百万的投资，说是关系户人家都想唾你一口。
我堂姐钟意，完全是却不过我的情面来帮忙的。
导演她弟弟江行舟，也完全是被拉壮丁的。
还有演男二的李子轩，演女二的赵诗雅，都是导演的同学，也是一分钱没拿，本着友情帮忙的态度来的，不然他们京影表本的科班生，什么好角色没有，来一个穷剧组打白工干什么？”
博主：“但我听说好像原定的男主是你男朋友，是现任男主抢了他的角色。”
“你说的是我前男友吗？”钟情嗤笑一声，“无稽之谈。”
博主：“方便具体说说吗？”
钟情：“没什么不方便的，当时我跟江导说要用五百万拍一部网络剧的时候，她还以为我疯了。
我说主演就让我堂姐和男朋友来演，不要片酬。
她说拍倒是能想办法拍，但男主得她来定，不然这部剧就扑定了，没有任何拍的意义。
我前男友不服气，非要试试戏，他和江行舟各演了一段，我就坚定地让他回去了。五百万虽然是小成本，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这位古风博主有两百多万的粉丝，视频发了不到两小时就万转万评了，
【哈哈哈江导说话好犀利，我喜欢。说实话因为成本限制这部剧的制作确实有点粗糙，如果男主不是江行舟，肯定会扑到地心，没有任何拍的意义。】
【钟总的话也蛮犀利啊，五百万虽然是小成本也不能给他这么糟蹋哈哈哈。】
【倾心阁的时装确实美貌啊，照顾了我喜欢汉服却没法穿汉服的遗憾。】
【我觉得也是，五百万投资的超低成本网剧，如果不是导演是他亲姐，江行舟都懒得去，还富婆包养潜规则抢角色，也亏有些人想得出来，明星就这么不值钱吗？】
没一会儿，男模和江行舟试戏的片段被某“偷拍群演”放了出来。
【拍桌狂笑，这小学生舞台剧的表演还好意思说别人抢他角色。】
【你还别说，如果男主真是他演说不定也会爆，雷爆的哈哈哈。】
【钟总还是有眼睛的，五百万的投资不能糟蹋在讨男友欢心上。】
江行舟的粉丝们看到两个视频后，立刻组织了反攻倒算。
反黑站把钟情谈及男模的vlog片段截出来，转成小视频、图片、文字等各种形式，男模试戏片段制成鬼畜视频，男模的各种黑料也被扒了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刷得全网都是。
可惜男模不在乎，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很容易戳穿吗？他知道，但他就是要给江行舟找点麻烦。如果当时不是江行舟截胡，现在红的就是他了，他也就不会被钟情抛弃。
江蓠晚全程围观了这场战斗，只觉这训练有素、行动一致的粉丝执行力强大到恐怖，她有些不安。
江行舟的粉丝不是没有和人撕过，你骂我正主让我不开心了，我就要骂你正主让你不开心，很正常的事。但那时候他糊，粉丝又少又散各自为战，没什么切身的体验，感觉跟村口吵架没什么区别。
但这次不一样，很不一样。
江蓠晚打电话给江行舟，让他务必找人来管管他的粉丝。
江行舟翻了翻手机联系人列表，打给了n7组合前助理经纪人徐经纬。
他当年加入n7组合时，徐经纬还是个艺人助理，工作内容有点类似于保姆，都是些很琐碎的小事，但他每一件都记得很牢，很认真地去完成。
徐经纬是个努力上进并且能够付诸行动的人，不到两年就熟悉了业内规则，考取演出经纪人资格证书，成为助理经纪人，能胜任大部分经纪人的工作。
去年，他因为上司太苛刻，在公司看不到发展前途，就辞职了，好像是回老家做自媒体了，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来。
徐经纬当然愿意来，他太愿意了，他回老家做自媒体是因为不想再在操蛋的职场混了，也习惯不了朝九晚五的工作。
但做了自媒体才发现，这行几乎饱和了，出头的希望渺茫，也就老家有房有地，才没饿死。
可总在老家呆着也不是办法，父母都发愁他这个样子可怎么找媳妇，白瞎他们特地请大师取的名字了。
徐经纬却觉得就是这个名字害了他，爸妈取名徐经纬是指望他经天纬地，但可能这个名字太大了，他压不住，所以他长得又矮又小，学习也不好，勉勉强强上了个大专。
眼看要过年了，在外工作的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要回来了，同学聚会要开始暗搓搓比身家了，他就开始发愁。
接到江行舟的电话后，徐经纬是喜出望外，连一秒都没耽误，直接答应了。
然后立刻开始收拾行李，跟爸妈说当红明星舍不得他这个经纪人，请求他回去帮忙，工作繁重，他要回京华市开始忙碌了，相亲全部帮他推掉吧。
尽管江行舟强调了不用现在过来，过完年再来。
徐父的三轮电动车在县道上奔驰，徐经纬坐在后车斗的行李箱上迎着风，意气风发，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徐父心疼道：“你这个老板看起来不是个好相处的，大过年的让你去干活，缓个几天，过完年能耽误他什么事？”
徐经纬心虚地挪了挪屁股，跟着讨伐道：“老板都是没人性的，还不是为了工作嘛。”
上了高铁后，徐经纬就打开手机，了解江行舟的近况。
生活中什么事情最绝望？就是无论付出多少都看不到回报，等不来希望。
现在的江行舟是根基不稳的新流量，身边完全没有能用的人，这是他的机会。
他只要努力工作，陪着江行舟成长，就肯定有回报，打个比方就是从龙功臣。
江行舟到达什么位置，他就能跟到什么位置。
江行舟成了一线男星，他就算成不了金牌经纪人，至少也是一个资深经纪人。
在陪江行舟成长的过程中，他会接触到以前作为糊团助理经纪人时，完全接触不到的资源、人脉，这些都终将变成他的。
如果他的能力足够强，将来某一天，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成立自己的经纪公司。
当然，现在谈这一切还太早，这些年一闪而逝的流星还少吗？江行舟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江行舟无后顾之忧，好好地发展。
首当其冲，就是规范好他的饭圈。
一个正当红的流量偶像，千万级数量的粉丝，甭管里头有没有水分，居然没有任何人约束，你敢信？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第27章
第二天一早, 徐经纬把行李往酒店一放, 就去京华音乐学院找了江行舟。
看到如常上课, 如常和同学老师打招呼的江行舟，徐经纬有些魔幻，彷佛现在这个人不是当红明星一样。
江行舟：“徐哥，我们认识也有三四年了，我的行事风格你都清楚。”
徐经纬：“我懂, 你是希望粉丝只是单纯喜欢你的作品，不打扰你的生活, 也不打乱她们自己的生活，搞什么接机应援投票打榜的无用功。就像普通的影迷歌迷一样, 看个电影买个专辑就足够了。
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饭圈发展到现在, 已经是个层级分明、高度自治的严密机构，不是你想让它不存在就能不存在的。不只是流量明星, 饭圈还渗透到了相声圈、体育圈、电竞圈等诸多圈子。
就比如你那些后援会, 一个个都分工明确行动有素，如果放任不管, 很可能四处点火, 让你四面树敌。”
两人经过一番长谈，明确了对方的底线。
当天晚上，江行舟发了一条微博：合作愉快 @徐经纬。
【哥哥终于有团队了，马上去点个关注。】
【是助理还是经纪人呀，头秃。】
【哥哥还没解约呢, 可能是自己请的助理吧。】
【原来是徐哥啊，好久不见，徐哥要好好照顾我们哥哥呀。】
……
一天之内，徐经纬就联系上了江行舟所有后援会、个站的核心管理层，并取得了部分控制权。
饭圈是依托偶像行成的圈子，它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脆弱，只要正主一句话。
徐经纬明确了两条底线，一是禁止以江行舟的名义集资及贩售商品，二是禁止接送机及上下班路上围追堵截。
什么叫上下班路上呢？就是你早晨起来去剧组拍戏，酒店门口的马路上挤满了粉丝，长|枪短炮对着你，就为了拍你没洗脸留下的眼屎。
禁令一出，饭圈哀鸿遍野，直说哥哥太不近人情了，这样的饭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直到两个个站悄悄解散。
粉丝顿时转移了枪|口，一致对准那两个悄悄解散的个站。
【我就知道哥哥刚红，肯定有这种圈钱的职粉存在。】
【我就说她们怎么那么着急出pb，原来是为了喜提海景房啊。】
【如果不是哥哥出了禁令，还看不出这两个个站的险恶用心。】
【其实哥哥也是为了我们好，粉丝大多是学生，花给正主的钱都是从饭钱里抠出来的。】
【哥哥从小家里穷，知道赚钱不容易，所以舍不得我们为他花钱，我们要体谅哥哥啊。】
【不要老提穷，好多黑粉都在嘲笑哥哥是山沟沟里长大的乡巴佬。】
【那你怼回去呗！穷有什么不能说的，穷很可耻吗？哥哥又没炒过贵公子富少爷人设。】
……
为了安抚粉丝的情绪，江行舟在徐经纬的建议下发了迟到很久的一千万粉丝福利——直播。
还是在那张揭了富贵牡丹沙发罩的薄荷绿沙发上，还是那盆装饰用的金桔盆栽，只不过买来时满满当当的果子已经不剩几个了。
江行舟抱着吉他：“正值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给大家唱几首新年快乐歌吧，预祝大家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啊啊啊，第一次看哥哥直播我好幸福。】
【徐哥太给力了，一来就能让哥哥发福利，卑微粉丝在线感谢。】
【哈哈妈妈问唱歌的帅哥是谁，我说是我男朋友，她让我叫男朋友来家吃饭。】
【天啦，我金灿灿的小金桔你肿么了，肿么只剩这几个了？】
【我相信哥哥家的金桔是真的很好吃了。】
……
见江行舟又是在练歌，江蓠晚已经懒得指导他了，爱咋咋地吧，反正带上滤镜的粉丝已经被套牢了，不会轻易抛弃他了，他就是在线睡觉，粉丝都乐意看。
外婆端了一盘青椒肉丝出来：“舟舟，晚晚，吃饭了。”
“来了，”江蓠晚从房间出来，去厨房帮忙盛饭。
江行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外婆你们先吃吧，别盛我的饭，我还要播十五分钟。”
直播间弹幕瞬间多了一倍：
【哥哥要按时吃饭呀，少播一会儿我们没关系的。】
【想看吃播。】
【想跟哥哥一起吃饭。】
江蓠晚看见直播间满屏的“想跟哥哥一起吃饭”，又看了看简陋装修的房子，简单的家具布置。
还是不了吧，真让她们看见这简陋的环境，还不得脑补自己偶像过得是多么多么苦啊。
他们家也是时候该告别这个地方了，大别墅暂时买不起难道还租不起吗？
·
除夕前一天，江蓠晚一家回到了阔别三年多的家乡。
坐飞机到市里，然后租了辆越野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沿着狭窄弯曲的山道，进入了一座小村庄，停在了一个低矮的砖瓦房前。
江蓠晚姐弟开始打扫屋子，外公外婆站在自家门口，满眼都是感慨。
外婆更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伸手往外公的胳膊死劲锤了几下，“你个死老头，怎就想不开呢，你要是走了，你让我怎么活，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倔呢。”
要不是老头子一直在床上瘫着她老早就想揍了，她永远都忘不了进这个家门时，看见老头子满口白沫地躺地上。
外公讨好地拉住外婆的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不都好好地么。”
他那时候也没想到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啊。
那会儿是个什么境况呢，孙子孙女都没成年，老伴身体不好，地都种不动了，他还瘫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除了一瓶农药灌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大叔大婶，真的是你们，”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中年汉子惊喜地跑了过来，“我刚就远远看见一辆车往你们家开，大叔你腿是治好啦！”
外公也很惊喜：“是军子啊，我这腿治好了，能走路了。”
江蓠晚和江行舟听见外面有人来了，都出去打了声招呼。
这个穿军大衣的中年汉子是他们家邻居，也是村里的支书，江军。
由于山村里各家房子都很分散，说是邻居，其实并不靠在一起，只是离得近些。
当年外公喝了农药，就是江军及时把外公背到医院，才抢救回来，姐弟俩这次回来也给他备了厚礼。
继江军过后，村里的老人都来和外公外婆打了招呼。
大过年的，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也回来了，这些跟着长辈过来串门的年轻人不少都知道江行舟出了名，活泼点的闹着要签名，内向些的就拘谨地跟在长辈身边。
实际上，江蓠晚、江行舟和村里这一辈的年轻人都不太熟，小学的时候可能还同一个学校，初中起，他们就到县城去念了，还是住校。
而村里的年轻人，在读书无用论的环境氛围下，大多在镇上上完初中就不再念书，到省城打工了，然后早早结婚生子，婚龄到了再去民政局领个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