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美又强——猫逢七
时间:2020-06-14 09:21:01

  ‘塔狛’高大的身躯弯下来,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小眼睛几乎贴着地面找了半晌,方才即将到口的食物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彻彻底底。
  吭呜——
  它气得狂吼,疯狂踩踏地面,密布的‘玦’被踩成了烂泥。
  预想中的吞咬没有出现,江楼月小心翼翼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眼前的场景再次大变。
  这是一片水泽,长满了嫩绿色的高大植物,快有人高,叶子不多,只有两三片,都涌动着柔和的光亮,就连空气里都漂浮着很多光点,看起来像萤火虫一样。
  “这又是在哪儿?”江楼月还有点懵,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怎么说变就变了。
  “虽魔元被封,没有任何灵力可用,但我身上好东西不少,用来脱险不成问题,距离方才所在的地方,我们至少隔了千里。”姜墨也在打量四周。
  没有灵力仍能瞬息千里,江楼月并不吃惊师父能有这样的手段,只颇为吃惊她们仍在那位祖先魔神所创造的空间里。
  看来师父所说的随身空间无异于一片新大陆,一点都不虚。
  “我们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江楼月望着眼前的一片祥和,不敢有丝毫大意,“师父,我们为什么会掉进这片空间?难道因为我拿了尸体口里的珠子?”
  姜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抚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跟你无关,且就算你不拿,不论是我还是妖主拿走,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江楼月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愧疚减轻很多。
  “在黑塔那边的时候,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都不敢回想,如果不是跟师父在一起,要怎么逃脱被吃掉的下场。
  姜墨小心翼翼查看着眼前的植株,似乎在认真辨认,“只要没有禁制隔绝掉你的气息,不管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江楼月听得新奇,正要问,便见姜墨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她反应不慢,将人一把抱住了,不至于摔在水泽里。
  “师父?你怎么了?”
  试探着叫了几声,没有应答,江楼月彻底慌乱害怕起来。
  细致地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他的呼吸很平稳,全身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就真的像是睡过去而已。
  看向师父晕过去前触碰过的植株,她心中一凛,这里的一切果然都没有表象的这般风平浪静。
  扭头四顾,这片水泽很大,植株遍布视野尽头,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确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把师父背在身后,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往前面走。
  在这个时候,她倒是无比希望碰见个人,能告诉她师父到底怎么了。
  踩踏在清浅的水泽里有四下溅起的声响,走着走着,江楼月发现有点不对劲,有一道更轻的声音,似乎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猛地扭头,对上了一双和那些植株一样嫩绿的眼睛,里面纯粹又清澈,定定对视着。
  那是只有半臂大的毛团子,一对耳朵很长,仰头看着她时垂到了水泽里。
  江楼月没有因为它娇小的外表而大意,灵力在这里用不了,她只能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指着它,防备又紧张地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毛团子往后退了两步,粉色的小鼻子轻轻翕动,“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已经很久没见过其它生灵了,好奇才跟了过来。”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那你知道这些植物是什么吗?”江楼月问。
  毛团子点头,“知道,我的口粮。”
  “口粮?”江楼月更不敢大意了,“有毒吗?”
  她暗自思量,这毛团子果然不可小觑,如果突然发难,她能应对得了吗?
  托着背后的师父,江楼月开始暗自在他衣襟内摸索,想试试能不能找出点再次瞬移或者防身用的东西来。
  “这种植株叫‘梦鸠’,没有毒的,但是能分泌一种汁液,就是它表皮上莹莹发光的那些,除了我,其它生灵触碰后会陷入沉睡,就像你背上那位。”
  江楼月见它知晓,心中一喜,但也更为谨慎,不光盯牢了它,余光还注意着周遭,以防出现别的变故,“那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毛团又往后退了一步,短短的两只前爪垂在身前,看起来有点惧怕,“我从你们身上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这才出来的,你会伤害我吗?”
  江楼月暗想,她现在实力被封,想抓只兔子都费劲,害怕的是她才对呀,不过倒也顺势装腔作势一回,抬了抬手里的匕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老老实实的,我就不会伤害你,否则——”
  毛团举起前爪,“别的地方我去不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灵兽,所以你要问,就问这水泽域,我知道什么,就告诉你什么。”
  它看起来很可怜,江楼月心软了,但佯装强势的态度还在,“你有名字吗?”
  “有,神主给我的名字是云幻。”
  “好,云幻,你告诉我,陷入沉睡后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梦鸠的汁液是让人的意识沉睡,要醒过来,一是等,二是你进入他的意识空间,将他拉出来。”
  “等,要等多久?”江楼月其实很想说她愿意进入意识空间,把师父拉回来,但又害怕是云幻的伎俩。
  “等多久因人而异,梦鸠会让触碰者的意识陷在记忆里,就像真实生活着一样,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就能醒转。”
  没来由的,江楼月想到了选师大会第二关试炼,但很明显又不同,那个是幻境,勾出每个人心里最深的欲望,而这个的沉溺程度听起来似乎更可怕,毕竟是意识彻底沉浸进去了。
  “那第二种呢?怎样进入意识空间,又要如何做才能把他拉出来?”
  云幻指了指自己,“我可以把你引入他的意识里去,但相应的你也会昏迷,你要让他清晰意识到是沉浸在记忆里,并不是现实世界,就能成功把他拉出来了。”
  江楼月沉默片刻,收起了匕首,“好,我信你。”
  总归想要离开这里难如登天,唯一的依仗又陷入昏睡,她实力被封下防备也无用,还不如坦荡一试。
  云幻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见她没有出手,吧嗒吧嗒跑起来,踩出细小的水花,到近前后它直起身子,“要现在开始吗?”
  江楼月低头看了眼水泽,有点犹疑。
  “不想弄湿衣裳?”云幻问。
  江楼月笑了笑,在魔神的随身空间里生命都难保障,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直接开始吧,我需要怎么做?”
  云幻踮起脚,前爪努力往上送了送,“你把食指贴过来。”
  江楼月依言照做,贴上去软软的,“然后呢?”
  她问完身体就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彻底变了,一片白雾蒙蒙,指尖软软的触感还在,但看不到云幻,只能听到它的声音。
  “我们要一直保持接触状态,等我再去碰到你夫君,就能引导你进入他的意识了。”
  “不要胡说,那位是我师父。”
  “真的吗?我不信。”
  还不等辩解,她就被自动推着往前走,眼前的迷雾也开始退散。
  “你现在已经在他的意识里了,接下来全靠你自己哦。”
  江楼月屏息凝神,随着雾气散尽,她看见了熟悉的仙台,也看见了正被几个仙家拿着仙器围攻的‘她’。
  那四五张面孔里,有两张是在她接收并蒂情丝的记忆时见过的。
  荼焱仙君用雷电和天火强行去除她的魔秽之灵时,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又是他们,江楼月将手握成拳,她中断记忆传输后,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再重新获取,没想到在师父的意识里看到他们竟然动手欺负她。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师父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这几位上仙?还有她?
  “住手!”
  随着轻喝,正懵逼的江楼月扭头看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披着霞光赶来。
  那一身白衣胜雪,如月光皎洁的人正是荼焱仙君。
  江楼月看着不断靠拢的身影,迟疑了,这里是师父的意识世界,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身为魔尊的师父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
  “师兄,魔族本性恶劣,你都已经帮她度化好几年了,有成效吗?”
  “它是界子树,阴险狡诈,师兄可千万别被她的模样给欺骗了。”
  “我们几位同为玉华神君座下弟子,你更是我们最敬佩的师兄,又怎会害你?我们这般做,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是啊,师兄,这魔障最可恨的是居然敢喜欢你,异族又怎能在一起,那可是天道不容的,更何况我们身为仙家,惩治更为严厉,怎可以轻饶了她?”
  围攻的几人纷纷出言间不仅没住手,还催动着仙器更狠地攻击。
  江楼月看着自己在围攻下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像只无助的猫儿般蜷缩着身体,目光追随在赶来的荼焱仙君身上,眼里的光亮到惊心。
  荼焱仙君抬手扔出一道银色锁链,将几人尽数缚了起来,“她要如何处置,我自会去见神君,勿用你们自作主张。”
  “师兄!”
  几人不甘地叫着,荼焱仙君扔出一张符阵,径直将他们传送走。
  他蹲下身,揽起已经晕过去的她,开始渡仙气治伤。
  江楼月在一旁看着,总感觉怪怪的,眼前的荼焱仙君还是她记忆里看到的那位,但神色不再是那般清冷,他眼里的疼惜有如实质,着实叫人动容。
  她忍不住走过去,伸了手刚想触碰,眼前的画面就消散了。
  “云幻,怎么回事?”
  “这只是你师父意识里的记忆,随着你走动,所看到的自然会改变。”
  “我来是为了叫醒师父,带他从意识里走出来,可他在哪?”江楼月问。
  “他可能出现在记忆的任何一个角落,需要你用心去找。”
  还想问,眼前又有了画面,那是一处天宫。
  “神君,我想保下她的性命。”荼焱仙君跪在通透的玉石地上。
  瘦削的银发老者负着手,目光温和,“永极殿帝尊早已发了话,让她彻底消失,你上次当众驳他,说此举有违仙家气度,做事太过狠绝和魔族没什么区别,已是落了帝尊的面子。”
  “现今你也花费数年去感化那魔族了,但听说魔秽之灵还在?”
  “你是我最喜欢的弟子,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请求帝尊给你多通融点时间,但魔秽之灵不除,始终是改变不了结局的啊。”
  荼焱仙君以额贴地,双手托举,交出了自己的仙族徽章,“神君,上次仙宴上我当众冒犯帝尊,该罚,劣徒愿放弃仙籍,只求帝尊能再给一次机会,这次我不会留手,必当去除她的魔秽之灵。”
  “你,可否是喜欢那个魔族?”老者叹息一声。
  “是,神君,恕弟子不孝,往后不能再侍奉您跟前。”荼焱仙君声音轻颤。
  “你可知收回了这枚徽章,面对的将是什么?”
  荼焱仙君抬起头,压抑住情绪波动,“仙界那些别有用心者不会再有顾忌,必来抢夺我的灵无仙元。”
  老者将他扶起来,眼里竟是蓄着泪,“你是天女的孩子,天女如何消失的,你应当清楚,可千万别走了老路啊。”
  荼焱仙君将徽章放在老者手心里,却是坚定道,“神君,此次不一样,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仙元被那群强盗抢走,在我知道母亲死在帝尊手里后,这仙界我是迟早要离开的。”
  江楼月早在荼焱仙君答是时就惊呆了,心里乱糟糟还没理出个头绪来,眼前画面再次一转,竟格外熟悉。
  “你不肯好好修心去魔,如今没有时日再留给你了,我会帮你去除那两道魔秽之灵。”
  “啊——”在天火和雷电之中,她发出凄厉惨叫,眼里的光一点点破碎,执拗地望过去。
  荼焱仙君清冷站在那里,就连声音也透着冰,“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莫非以为我让各位仙家留你一命,是要拯救你,或者你更自恋一点,认为我喜欢你才会浪费这么多时日?”
  “莫要痴心妄想,你只是我用来修炼的工具。”
  “你送我东西,我何曾收过?”
  他将手里的涧鱼冰石高高扬起,扔进了不远处的深潭里。
  从对方的记忆里再次重看这个画面,她发现了一点细微上的不同。
  荼焱仙君的手是拢在袖子里紧紧握住的,在扔掉涧鱼冰石时,细细观察还能看出轻微的颤抖。
  再看到跳出来的两人叫着师兄,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她命的意思,她突然就明白了,荼焱仙君用天火和雷电强行去除她的魔秽之灵,丢掉涧鱼冰石,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不光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感情,更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所做一切,不过想要留住她的命而已。
  江楼月看着场景里的荼焱仙君,她明白了他的苦心,暗自怨恨了这么些日子,眼下只剩下五味陈杂。
  但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天火和雷电交织下,遮天蔽日的界子树消散了,徒留下女孩儿奄奄一息躺在灰烬里。
  也许那不该称之为女孩,因为已经焦黑到只剩下手臂大小,五官都模糊不清了,只那双痛苦到微阖着的眼依然清澈。
  “魔秽之灵已经彻底除去,你们可以回去向帝尊禀报了。”荼焱仙君面色清冷,抬手指着地上那团黑色,别说是看不出心疼,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一男一女两位仙家查探过后,相互对视一眼,尤其是那位女子,在看到地上那团焦黑模样可怖后,眼里的得意几乎是不加掩饰。
  “师兄,你终于肯对她下狠手了,此事通报给帝尊,他自不会再对你有微词,为何不亲自去?”
  “我已将灵徽给了神君,去除仙籍,往后仙界我不会再踏入一步。”
  “什么?!”两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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