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季姐，能不能把车靠边停一下。”
季萌看了眼窗外的街景，这里不算闹市区，两边的商铺和行人都不多。临近黄昏时分，路上车辆倒是不少。
“怎么突然要停车，你要上哪儿去？这里也没有商场。”
魏冉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说了一句：“后面那车是跟着我的。”
“我说吧，”岑瑞很得意，“肯定是小魏的私生，现在的小姑娘啊，太疯狂了。”
“岑哥能不能停一下车，我下去跟他们说几句话。”
岑瑞点点头，很快就靠路边停了下来。只是魏冉似乎很着急，还没等他把车停稳就开车门冲了下去。身后大多数车都依旧向前开，没受半点影响，只有一辆黑色SUV正放缓车速朝路边开过来。
魏冉二话不说朝着那车就跑了过去。季萌看得傻眼，大叫一声：“他这是要干什么，自杀吗？”
话没说完就听到砰得一声响，撞击顷刻间发生，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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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收到消息的关心离开普宁医院，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刑警队。
一路上Amanda很是担心：“要不我再给徐队打个电话？我给他们办公室打吧，他可能就是在工作一时忙没听见。我已经问过了，车祸发生得不是很严重，没有人送医，徐队应该只是皮外伤，您不要太着急。您的胃……”
“已经不疼了。”
关心看着车窗外的霓虹，脑子乱成一团。不知为什么，和前两次徐训受伤不同，这一回关心特别慌乱，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着。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哪怕知道没人送医，她还是放心不下。徐训那人是个拼命三郎，谁知道他会不会不顾身体安危带伤工作，万一伤情恶化有生命危险可怎么办？
关心胡思乱想了一路，到了刑警队大楼下面几乎没等车停稳便跳了下来，不管身后的助理和保镖怎么喊，一个人直奔楼上的刑警大队办公室。
一路上还碰到几个徐训的同事，这些人都认得她，也没人拦着她，只是点头微笑打个招呼而已。
关心顺利到达刑警队的大办公室，二话不说推门而入。进入的动静有点大，原本在那里各自讨论案情的警察们皆是一愣，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于是关心那句“徐训”听上去就特别大声，特别显眼，特别让人尴尬到无地自容。
关大小姐抱着一腔热情来找因工受伤的丈夫，结果迎接她的却是十几名警察小哥哥热切而好奇的目光，饶是她从小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有点招架不住。
真想把门一关，直接掉头就走。
但没等她动手，方思围这个话唠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一副见到亲人的模样。
“嫂子你来了，嫂子你是来看我的吗？”
关心十分无情地回了句：“不是，我找你们队长。”
“徐队他刚审完人，这会儿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你找他干什么，我帮你叫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行。”
关心面上镇定，强压下怦怦乱跳的一颗心，正要往里走时就见徐训的办公室门一开，全须全尾的他从那里走了出来，冲关心道：“你怎么来了？”
关心有点懵了，顾不得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立马就过去拉他夹克的拉链。徐训则伸出手来摁住了她的手：“回我办公室再说，这里人多。”
“我就看看你受不受伤，伤在哪儿了，重不重，要不要上医院？”
关心越说越着急，声音里还带上了一丝丝哭腔。结果眼泪还没从眼眶里掉下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哀怨地呼喊声。
“嫂子你搞错了，徐队他没受伤，他一根头发丝儿都没伤着。受伤的人是我啊嫂子，嫂子我需要安慰，嫂子你安慰我两句吧，关爱单身狗嫂子……”
方思围边吼边走，没走出去几步就被程栋拎住了后衣领子。
“哪凉快哪待着去，没看人家正虐狗呢吗，有点觉悟好不好。”
“我不要觉悟，我要安慰。”
“那我来安慰你。”
“那也行，反正我也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程栋眉一挑：“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你明明是为了避开冲过来的魏冉才撞到电线杆上的，怎么是为了我？”
“发生车祸的时候一般都是副驾驶受伤，因为司机会本能地保护自己。现在伤的人是我，可不就是我为了你牺牲了自己吗？”
“你是怕撞死魏冉没法交代才牺牲自己的，别扯我身上。”
关心觉得这两人实在太吵，红着一张脸拉了拉徐训胸前的衣服：“要不去你办公室吧。”
真的真的……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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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还是第一次进徐训的办公室。前几次来的要不就是匆忙，要不就是在外面吃吃喝喝。于是她就找了个借口认真地参观起来，以此掩饰脸上的红晕。
可这该死的燥热怎么都不肯散，一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害得关心只能走到窗边，装作看外面的夜景，顺手就把窗户打开了。
“你这里景色挺好的嘛。”
“大晚上的，你眼神也挺不错的。”
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能看到什么破景致。再说刑警队外面是一片老房子，根本也没有景色可言。
关心也知道自己的话题找得有点烂，想到刚才的窘况实在不知说什么好，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啊，是我搞错了，以为你快死了，急巴巴地跑过来想听你的临终遗言，是不是要把什么好东西留给我。”
“我最值钱的就是我这个人。”徐训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我把人留给你就行了。”
“谁要你的人，我就爱你的钱。”
“是吗？那我天天不回家只每个月把工资给你，你愿意吗？”
“你想得美。”关心回头瞪他一眼，手还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掐了一下，“工资怎么够花，好歹要把卡留下。”
徐训对她这番无情的表白丝毫不以为然，环在她腰上的双手越来越紧，但也只到一定的程度便没再继续。
他还惦记着她的身体：“胃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胃镜做得不太舒服。”
“医生怎么说？”
“说没事儿，说我太紧张才引起的痉挛。”
“那你就放松点。”
“我怎么放松得了，那帮老东西一个比一个精，全都恨不得把我给吃了，我打不过他们也骂不过他们，还算计不过他们。他们要是坑我钱怎么办，我可不能让他们把我的钱挪自己口袋里去。”
徐训心疼地抚上她的额头：“好像还有点发烧，早点回家吧。我送你。”
“嗯，我要回家睡觉，可是还有好多报表要看，徐训我快要累死了。”
“那我给你捏捏肩膀揉揉腿，再给你泡杯咖啡陪你一起熬夜。”
关心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觉得还挺温馨挺浪漫，于是扭过头来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办公室大门却在这会儿突然开了，雷远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他特有的浑厚嗓门：“听说姓魏那小子全……权当我没来过，告辞。”
说完砰得一声将门关得震天响。
就这动静，怎么能当他没来过？
关心叹了口气，只觉得今晚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算了，反正脸也丢尽了，也不差雷远这一个。她懒得去想现在外头那些人怎么议论自己，只靠在窗台上替徐训理着外套上的褶皱，顺便问道：“听说你们抓了魏冉？”
“嗯，应该很快就会有网络通报。”
关心一早就猜到了原因，徐训最近在办的大案也就一个。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是魏冉。
“他已经都交代了，两年前在范海彦的酒吧里，他被那四个人给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来了，大家都猜对了吗？
第78章 家族传统
十一的时候, 关心带着徐训去给父母和哥哥扫了墓。
墓园远离市中心，一路开过去得一个多小时。那天天气一般，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下起了蒙蒙细雨。出城的公路一路堵个不停, 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的，搞得关心的胃又有点难受起来。
徐训一手扶着方向盘, 另一只手摸她额头：“不舒服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
“不用，早饭吃少了, 今天的牛奶有股儿怪味。”
见徐训探询的目光望过来, 关心赶紧解释，“是新买的麦片味不对, 这家不好吃，换了包装味道也变了，以后不买它家。你看我干什么？”
关心捶了他一记，“别乱想，没别的原因。”
徐训点点头：“那就好。”
见他不再乱想, 关心长出一口气。她其实也有点担心怀孕这个事儿，但仔细回最近两人的同床共枕, 徐训都会做好措施, 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只是总还是有点不得劲儿，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一大早出门竟还是被堵在了半路, 两人只能边往前挪边找点话题聊。不可避免地就谈到了魏冉的事情。
关心查了查网上的消息，和魏冉有关的热搜在最初这一波过后很快就被撤了下来。毕竟不是什么正能量的事情，也不值得整天放在网上供人讨论。他的粉丝以未成年居多，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舆论带歪。
更何况这事儿说起来还有点血腥。
一个年轻男孩子, 把三个成年男人骗得团团转，穿女装扮女人，最后把他们全都给解决了。光是想想当时的情景，关心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
“想不到魏冉会……”
关心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想说魏冉狠，可仔细一想那四个人做的事情确实也很恶心。范海彦嘴里说着你情我愿，但看他事后联合其余几人给的那几十万封口费，就可以猜到那晚他们明显是用了强。
只是魏冉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报复他们。
“如果报警的话，这事儿是不是就瞒不住了？”
徐训看一眼前方不见尽头的车龙：“很难。现在的媒体无孔不入，他又算是个名人。”
少年成名，本就话题多多，再加上酒吧、多人发生关系以及女装这样的字眼，只怕会将魏冉彻底毁掉。
关心突然又理解了魏冉的报复手段，只是终究触犯了法律，该有的制裁逃不掉。
“那天他下车其实是想自杀吧，幸亏方思围反应快，否则……”
徐训被关心的话勾起了记忆，脑海里满是那个少年在审讯室里与自己的那番对话。
魏冉告诉他：“拿了那几十万之后我就开始做计划。我知道让这些人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我自己亲自上了。”
前面三个计划的都很顺利。魏冉的长相和身材穿上女装后，当真和一般的漂亮姑娘毫无二样。那几个又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人物，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
更何况还是老相识。
“他们见了我后都说那天晚上喝醉了有点遗憾，要跟我重新来一回。徐队你听听，这些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们配活在这个世上吗？”
所以他割下了他们的生殖器，就像是一种惩罚，也像是一种嘲弄。既然管不住这东西，死了也不必带进棺材了。
可是到了第四个的时候，事情终于变得难办了。警方开始加紧调查，线索越来越多，当他们查到范海彦的身上时，魏冉就知道自己遇到□□烦了。
他本想趁范海彦第一次住院的时候解决他，可不小心让粉丝认了出来，还搞出了一大堆动静。非但没把人弄死还让他从医院跑了。
而范海彦第二次入院后，警方的看守明显严密了起来。他想要不动声色溜进去把人杀了实在有困难，于是他想到了住院这一妙招。
关心听徐训提起这个便问：“所以季萌住院是魏冉故意搞的鬼，那个高台真是他给弄垮的？”
“他针对的不是季萌而是他自己。他本想自己入院以接近范海彦，趁警方疏漏的时候把人杀了。可他没想到出事的时候季萌为了救他反倒把自己给伤了。这事儿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季萌为自己和岑瑞赢得的一线生机。”
从那天的情况来看，魏冉本是想拿这两人当人质的。他先利用关心住院一事把这两人骗到医院为他杀范海彦打掩护，可后来不小心撞见了方思围他们，于是又改变策略转身逃跑。
在逃跑的路上他注意到了身后的警车，用他的话来说，当时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万一警方要拘捕他，他就用车上另两人的性命来威胁。可是他想到了季萌对他的好，那些点点滴滴的善意让他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当个畜牲而重新选择当人，于是才有了路边停车下车以及后来冲着警车奔过来自杀的举动。
对魏冉来说，当场死亡比抓起来受审更为痛快。
“我的人生本就一文不值，死了一了百了才好。”
“他真这么说了？”
“嗯。”
车子总算动了一些，以只有平时一半的速度在高速路上匀速前进。关心就拿出手机来胡乱地翻着，明明只是乱点，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搜一些和魏冉有关的内容。
热搜虽然撤了，但关于魏冉的讨论还是时有冒头，而他的过往也在这些只言片语里被一点一点地揭开。
原来他和杨雅心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只不过他是个男生，在这方面就更难更痛苦一些。那种出卖身体换取利益的日日夜夜，将他的心理彻底扭曲。
关心想起他在剧组时对杨雅心的喜欢与迷恋，或许那不是年轻人之间的爱情，只是一种对于同类的惺惺相惜与不由自主的亲近。因为他发现这世上原来不止一个人过着他这样的生活，他想从杨雅心身上寻找一丝慰藉。
只可惜这慰藉还没有到来就被突然打断，或许这也加速了魏冉的疯狂和自我毁灭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