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竹已
时间:2020-06-14 09:32:27

  “这次我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注意到他的表情,温以凡诚恳地说,“抱歉,这确实是我的问题。不会有第二次了。”
  桑延懒洋洋道:“你这还让我挺害怕的呢。”
  温以凡:“啊?”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会做到什么程度,说不定哪天醒来,”桑延咬着字句,语气欠揍又无耻,“我的贞洁已经被你无情地夺走了。”
  “……”温以凡眉心一跳。
  “你倒也不至于这么,”桑延很刻意地停顿了下,“觊觎我。”
  “……”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温以凡忍了忍,耐着性子,平和地说:“我们就事论事,我只是在你的床上找了个位置睡觉。实际上,我完全没有碰到你。”
  桑延:“你怎么知道?”
  “我醒得比你早。”这事情本就让她很崩溃了,再加上桑延还这么胡搅蛮缠地,温以凡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倒是你睡相不好,我要起来的时候你还把我扯了回去——”
  说到这,温以凡的理智也瞬间回来。
  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扯了回去,然后呢。”桑延玩味地看着她,像是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似的,语气欠欠地,“你倒是说完。”
  “……”
  “总之,你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也对我有了身体上的接触。”温以凡抿了下唇,很公正地说,“所以我们就算是抵消了。”
  桑延挑眉:“抵消什么。”
  温以凡淡定道:“之前我梦游抱你的那次。”
  “……”
  “噢。”桑延悠悠道,“原来是这么个还法。”
  他这么一说,温以凡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对劲。
  “但这吃亏的不还是我么。”桑延唇角一松,格外傲慢地说,“咱俩谁对谁有想法,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
  温以凡这会儿脑子乱七八糟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人。
  再加上,她之前听到他这样的话,只觉得无言,现在反倒多了几丝被戳破心思的心虚感,干脆再次借着还要赶着采访的名头,提出晚上回来再解决这个事情。
  她表情故作坦荡。
  桑延上下打量着她,神色若有所思,似乎是想抓出不对劲的地方。
  过了须臾,他爽快地同意下来。
  这话像是赦免,温以凡没再多言,立刻出了门。
  离开了那个跟桑延单独相处的空间,温以凡也完全没有放松的感觉。她只觉得头疼,毕竟晚上回来之后还要正式商量解决这事。
  主要是,温以凡也不知道有什么要解决的。
  又不是一夜情,也不是酒后乱性。
  就只是因为她梦游走错地方了,所以两人在同一张床上互不干涉地睡了一晚上。这充其量,也只能说是找他租了个半张床。
  唉。
  这还能怎么解决?
  难不成还要她也租半张床给他吗?
  惆怅了一路。
  回到电视台,温以凡把精力放回工作上,暂时把这事情抛却脑后。她申请了设备和采访车,带着办公室里唯一有空的穆承允一块外出采访。
  两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温以凡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
  旁边的穆承允跟她聊起天:“以凡姐,你明天下班之后有空吗?”
  “明天吗?”温以凡想了下明天的事情,“我也不确定,怎么了?”
  “我一个认识的学长刚生了个女儿。”穆承允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想去给她挑个礼物,但我也不太懂这些。”
  “女儿吗?”温以凡恍然,“那你可以找甄玉姐问问,她也有个几岁的女儿。”
  “……”
  穆承允沉默三秒:“好的。”
  就快走到车旁,穆承允忽地盯着她的脸,像是才察觉到:“以凡姐,你脸上蹭到脏东西了。”他指了指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这儿,好像是灰。”
  “啊。”温以凡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往他说的位置蹭了蹭,“这吗?”
  “在往下点…不是,左边。”见她半天都擦不干净,穆承允干脆接过她手里的纸巾,表情非常单纯,“我帮你擦掉吧。”
  “……”
  温以凡还没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抬了手。
  这近距离的靠近让温以凡有些不自在和抗拒。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礼貌笑笑:“不用了,我一会儿再处理吧。”
  穆承允表情一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
  两人上了车。
  温以凡坐在驾驶座上,对着后视镜把脸上的污渍擦掉,而后发动了车子。她看着前方,随口提了句:“承允,你先检查一下设备。”
  穆承允回过神,乖顺道:“好的。”
  车内没人说话,只有广播放着新闻。显得安静,却又不太安静。
  很快,穆承允打破了这沉默,笑着说:“说起来,我这个学长就是桑学长的同班同学。他刚毕业就结婚了,这会儿孩子都有了。”
  温以凡点头:“挺好的。”
  穆承允:“以凡姐,你跟桑学长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你的母校是宜荷大学。”
  温以凡言简意赅:“高中同学。”
  穆承允啊了声:“都认识那么久了吗?我看你们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嗯。”
  “我先前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因为我看桑学长对你还挺特别的。”穆承允有些羡慕,“那看来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啊。”
  温以凡懒得解释,只是笑。
  “那以凡姐,你知道桑学长高中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人吗?他好像追了那个人很久都没追到。”穆承允笑道,“我学长跟我说了好几次,但他没见过,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桑学长这么优秀的人喜欢那么久。”
  温以凡觉得这个男生似乎比付壮还八卦,心不在焉道:“我也不太清楚。”
  “我记得毕业典礼聚餐的时候,有人还说了句,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说到这,穆承允顿住,“啊,对。我想起来桑学长当时说的话了。”
  温以凡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说——”穆承允眼眸清澈,笑容干净明朗,“‘不然呢,你觉得我能是这么长情的人?’”
 
 
第41章 
  温以凡收回视线, 没对这话发表评价,只嗯了声。
  她也无从考据这话的真实性。
  唯一觉得疑惑的点就是,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大学毕业典礼结束后的聚餐上,提起桑延高中时的事情。毕竟他俩的事儿, 似乎连苏浩安都毫不知情。
  再加上, 按照桑延那么骄傲的性子,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弱态随意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也懒得去跟别人谈心诉苦。
  所以温以凡也想不到这事是以什么为源头提起来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当个玩笑话一样, 很坦然地说出来的?
  毕竟也过了这么久了。
  这么一想,似乎还挺合理。
  温以凡没再多想,只觉得这事还挺神奇。
  她倒也没想过。
  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成为“最好”的那个。
  “后来桑学长还说,”穆承允侧头看她, 适当地补充,“再遇到他可能会重新追这个人, 但心态肯定跟以前不同了。”
  温以凡转着方向盘,没吭声。
  说完, 穆承允安静几秒,似是在猜测她的想法。他淡笑着, 语气云淡风轻地:“不过应该也只是醉话, 不一定是真实想法。”
  这话落下,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温以凡沉吟片刻, 忽地冒出了句:“你之前不是说。”
  “嗯?”
  温以凡指出他话里的漏洞:“他一整晚只说了一句话吗?”
  “……”穆承允的笑意一僵, 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之前是这么说的吗?我没什么印象了。那可能是我喝醉了吧,就说错了。”
  “那你以后注意些,出去玩也不要喝太醉。我们做这一行的,随时都会有突发事件。”说到这,温以凡认真地提醒,“还有,平时八卦随便说一下可以,但你做新闻不可以用这种态度。”
  “……”
  “看到的,听到的是什么,出来的报道就该是什么样的。”像对待付壮一样,温以凡平和道,“不能靠猜测,也不能用听错了,记错了,说错了当理由。全部都得实事求是。”
  穆承允的笑容完全收敛。
  他表情严肃起来,连忙应下:“我明白的。”
  -
  把车子开到南芜市人民医院。
  温以凡找了个位置停车,两人拿上设备下了车,按照指示牌,往医院的骨科科室走。借着这空隙,温以凡低头看了眼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
  来之前,温以凡联系了医院和伤者的母亲,经过对方同意才前来采访。她提前了解了情况,伤者是个刚上初一的小姑娘,名叫张雨。
  张雨天生声带损坏,不能说话。
  当天的情况是,张雨跟同学一块去附近吃东西,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些。过马路的时候,肇事者将她撞倒后来不及刹车,从她的右腿碾了过去。
  这个情况让肇事者立刻清醒,下车叫了救护车。
  两人进了张雨所在的病房。
  这是个三人间,这会儿都住满了人。张雨正躺在中间的病床,已经做完了手术,腿上打着石膏。她的模样稚嫩,眼眶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张雨的妈妈坐在旁边,轻声哄着她。
  温以凡走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而后自我介绍了一番。
  张雨的妈妈名陈丽真,看着一点都不像有个那么大孩子的母亲。模样保养得当,气质温婉至极。她格外配合温以凡的采访,全程没有甩脸色,也没有任何不耐。
  怕再影响了张雨的心情,采访在病房外进行。
  温以凡边问问题边做着笔录,旁边的穆承允架着摄影机拍摄。
  “最伤心的还是孩子,”陈丽真揉了揉眉心,说着说着,眼眶也发了红,“她才刚转进南芜艺术学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影响她跳舞。”
  温以凡顿了下,问道:“小雨跳舞吗?”
  陈丽真别过头,蹭掉眼泪:“嗯,芭蕾舞。七岁就开始跳的。”
  听到这话,温以凡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眼。
  小姑娘低着头,双手搁在身前交缠着。她的眼睫轻颤着,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出来。却没有任何发泄的途径,连哭起来都是无声的。
  “因为不能说话,小雨一直很内向,也没什么朋友。”陈丽真边说边翻出手机,给她看照片,“之前发现她有跳舞的天赋,就给她找了个培训班。开始跳舞之后,她才渐渐开朗了起来。”
  “医生说还要看小雨之后的恢复状况,现在也不能肯定会不会影响。”陈丽真的眉眼带了几分疲倦,“最近还在跟小雨爸商量,要不要给她转回普通初中。”
  温以凡的目光未移,神色有些恍惚。
  想起了她高中的时候。
  那会儿,温以凡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从舞蹈生转回了普通生。
  高一的那个暑假,温以凡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校外集训。在那之前,她的膝关节一直隐隐发疼,在这段时间的练习当中也到了难以接受的地步。
  在赵媛冬的陪同下,温以凡上了趟医院。
  被查出是膝关节半月板二度损伤。
  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静养三个月。期间不能有剧烈运动。
  这虽并不算严重,但对于温以凡一个舞蹈生来说,影响也不算小。但她虽觉得焦虑,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配合医嘱,希望能早些好起来。
  等恢复好之后,再努力补回进度就好了。
  但在新学期来临前。
  让温以凡格外猝不及防地是,赵媛冬在某个夜里来到她的房间,期期艾艾地问她愿不愿意转回文化生。
  她觉得荒唐至极。
  只觉得这种小病痛根本没到让她直接放弃她跳了近十年的舞。
  温以凡想都没想就拒绝。
  但在赵媛冬接二连三地提出后。
  温以凡才渐渐察觉到,赵媛冬似乎并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脚伤才说出了这样的提议。后来,她无意间听到继父和赵媛冬的对话,是因为她作为艺术生,假期集训的花销太大了。
  不光是这次。
  接下来的每个假期都要集训,每次都要花钱。
  会让他们难以承担。
  赵媛冬没有工作,手里的积蓄都是温良哲留下的,现在也成了新家庭的共同财产。
  继父那边不太愿意出这个钱,便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让温以凡转回文化生。他的态度强硬,说出了无数个理由,加之赵媛冬性格没什么主见,听他说多了也就同意了下来。
  接下来,温以凡的反对完全没了任何用处。
  大人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小孩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反抗,都只是无用功。那微小的言语,就相当于透明的、看不见的东西。
  高二新学期开始后,温以凡转回了文化生。
  因为这个消息,班里的其他同学都非常震惊,觉得很莫名其妙。这事情就相当于,高三临近高考时,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理科生,突然说自己要转成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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