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着这张脸,做生意都没人信她哦。
而且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要本钱。没本钱的活也有,去山里摘山货,或者打几只野兔子去卖,可有她这种想法的村民多了去了,后面那山里估计早就被薅秃噜了,哪轮得到她,关键也不是持久之道。
一时间,陈娇苦于没有门路。
可她又不能只老老实实的念书,毕竟再过不久,姜翠娥就该出事了。她的任务就是不让姜翠娥走了老路。等她开学了,留姜翠娥一个人在家她还真不放心,可不念书又不现实。
饭后,陈娇把课本翻了个遍,初一的知识,她温习两遍就熟悉了。
要不等开学了跳个几级?引起学校领导的主意?
可学校领导也管不着小板村的事啊。
就!就在陈娇思虑着未来的出路,院门被人敲的咚咚响。
“开门!两个贱皮子别窝在屋里头装不在家!”
听到外面的声音,姜翠娥白了脸。
看来原主母女真是怕惨了王素梅。
陈娇下了炕,“我去看看。”
“你回来,我去。”姜翠娥真怕她会和婆婆吵起来再挨了打。
姜翠娥去了院子里,白着脸不安的揪了揪衣角,最后还是把门开了。王素梅的口水都快喷她脸上,劈头盖脸的骂开了,“小贱人,你养的好闺女啊,害的你二叔落水,还让我摔了腰,你今天要是不把她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良娣她犯什么错了?”
“你把她喊出来问问,要不是她个贱种,我儿子能掉水里?他可是家里干活的男人,病一天就少一天的钱,这回可不是赔十个鸡蛋就能解决的事了!”
姜翠娥着急道:“良娣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推二叔下水呢,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是庄木国自己脚下打滑摔水渠里的。奶不信就去村里打听打听,别嘴巴一张就冤枉人。”
陈娇出了屋,倚着门边冷冷说道。
“姜翠娥,你就是这么教她跟长辈说话的?”王素梅一双凌厉的眼死死瞪着。
姜翠娥左右为难,“妈,二叔身子怎么样,没大事吧?”
“放你娘的屁!大冷天的落了水,还没大事?我把你推水里你试试看有事没事!”
“妈,话不是这么说的。良娣也说了,是二叔自己脚滑……”
“啪!”
姜翠娥捂着脸,被打了立刻眼泪就出来了,她满脸的屈辱:“妈,你咋的打人?”
王素梅不解气道:“打的就是你,你个骚狐狸克夫相,贱皮子当初就是你勾引老四,要不他能放着好好端端卢家的姑娘不娶,娶回你这么一个便宜货!”她还上了手,在姜翠娥的手臂和腰上使劲拧着。
就这么样,姜翠娥也只会躲着求饶。
陈娇看不下去了,拿起门边的扫把就抡王素梅背上了。
王素梅被打的嗷嗷叫了两声,哭嚎了起来:“姜翠娥,你是不管你闺女了是吧?要杀了人了啊!她们要打死我这个老婆子咯!”
院子外已经被声音吸引来不少人。
陈娇过去把门关上,转过身道:“我打你是吧?行!”
她说着就又打了好几下,坐实了这个!恶人。扫把抽的王素梅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
外面,邻居张婶子担忧的探出头,道:“听声音,良娣还真打她奶了?”
路过的一个小媳妇看热闹说:“你听听这喊的,肯定是打了啊。想不到庄良娣平时看着怪清高的,动起手来还真不含糊。打得好,老虔婆一个,不打不老实!”
张婶子却不赞同,怎么说庄良娣也是老庄家的种,这么殴打长辈,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啊。
她上去敲了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陈娇笑了一下,白白净净的脸蛋瞧着就让人喜欢,“婶子,吵到你了啊,我奶那张嘴巴就是不饶人,我哪有打她啊?”
外面那些看热闹的透过门缝,瞧见王素梅躺在地上干嚎,衣服上沾着枯草和灰尘,可没有被打过的迹象,再看人家小姑娘,细嫩的手心里连用力过度的红痕都没有。
当下有人嗤笑:“整个一耍无赖的老虔婆!”
陈娇心里冷笑着,嘴上说:“你们快带我奶去看看吧,我真没打她。”
她把左手的袖子往上撸了撸,赫然可见纤细的手腕上被捏红了一片。“喏,我奶力气大的狠呢。”
有小媳妇受了惊吓,“我的天,这是下了多狠的手!”
“庄良娣再怎么说也是庄家的种,呸!真不是人!”
王素梅气的呕血,偏偏那一口血梗在心口愣是吐不出来。
“走,去卫生站!你们看看到底谁打的谁!”
一群人跟着去了,王素梅让卫生站的女医生检查了两遍,愣是没发现王素梅身上有一道被抽打的伤。
“李医生,我这浑身都火燎火燎的疼,没有外伤,那就是内伤!”
卫生站的年轻女医生宽慰道:“老人家放心,真没事。”
一个14岁的瘦弱小丫头,能把常年下地干活的人打出内伤?说出去都不信啊。
王素梅不依不饶,又不敢在卫生站里闹,最后被老庄家的几个年轻人抬了回去,半道上还痛嚎了几嗓子。有不知情的还觉得她可怜,后来听说王素梅是故意装的,目的就是诬陷个14岁的小丫头坏人家名声,便又!开始骂起了老庄家。
这事传得还挺远,以至于庄晴的婚事都泡汤了。
这还是后话。
院子里,姜翠娥还没从女儿痛打她婆婆的画面冲击里回过神来,直到人都走了,她拉起陈娇受了伤的手腕,眼泪啪嗒啪嗒落下。“良娣,是娘没用,可你也不能打你奶啊。”
“这,这,”姜翠娥着急说:“我哪能害你!你是我亲闺女!”
陈娇把手收回来,放下袖子,漠然道:“所以啊,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选择我,还是选老庄家,全看你的意思。”再抬头,她乌湛湛的眼眸深不见底。
姜翠娥说不清是被她的冷漠吓到了,还是觉得此时的女儿很遥远陌生。
她一直隐忍老庄家,害怕是一方面,主要姜翠娥还想着让女儿回去。老庄家可以不认她当媳妇,可孙女不能不认。所以,每每王素梅和那些个嫂子婶子过来骂她讹她,姜翠娥都忍受着。
经过这件事,姜翠娥明白她是和老庄家撕破脸了。
陈娇扭头要回屋里坐回,她给了姜翠娥时间,让她去选择。
姜翠娥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里特别慌,仿佛女儿要离开她了一样。姜翠娥情急之下说道:“良娣!妈只要你!什么老庄家,妈再也不管了。”
陈娇:“妈,早该这样了。甩掉了他们,咱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姜翠娥难得从她的脸上看到笑意,心里忽然就不那么怕了。也是,往日里老庄家那些人顺走了家里多少吃的?都喂给了庄家的黑胖小子,那些东西让良娣吃了,也不至于让她瘦的连腰上的肉都捏不起来。
陈娇瞅着姜翠娥是真的想开了,为了家里的生计,马不停蹄的就拿起了针线。
她总算是放心了,这是个好的开始,稳住了后方,她才好去找门路。
陈娇看了会儿书,二妮忽然来找她玩了。
“良娣,村西口有跳大神的,咱们瞅瞅去!”
跳大神?
陈娇眼睛里闪过疑惑,据她所知,这个时代不是严禁搞这些封建迷信么。不过她也蛮感兴趣的,毕竟自己拿手啊。
跟姜翠娥说了一声,提醒她关院子门。于是,陈娇就跟二妮手拉手欢脱的跑出了院子。
第136章 八零年代的女配(4)
陈娇和二妮到了的时候, 村西口的张屠户家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跑来的路上,陈娇已经从二妮嘴巴里把消息套了出来, 这会儿她挤进人群前方, 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出闹剧。
张家院子里摆放着桌案和香炉, 祭品丰富,罕见的还有满满一盆的猪肉。
不愧是家里杀猪的, 这么多肉寻常村民一年都吃不着。
“良娣,快来,这里能看到张家的小媳妇!”
二妮有些兴奋的招手, 她比陈娇还大一岁, 梳着麻花辫,鼻子上有灰色的雀斑,身上有股独属这个年代的质朴。
“她还挺好看的。”陈娇伸着脖子往屋里头看,隐约能看到炕上坐着个年轻女人, 穿着浅色的碎花衬衫, 浓黑的麻花辫子梳的整齐,低着头, 脸色蜡白。
便是只有个照面, 陈娇就看出来张屠户这个小媳妇有点问题。
这时, 张屠户着急的从屋里出来, “仙姑,俺媳妇又说胡话了!”
“嚷嚷什么!尔等让开, 让我去降服了那个孽畜!”廖仙姑结束了手舞足蹈, 转过身时, 老神在在的说着。她一挪脚,张家的亲戚纷纷恭敬的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廖仙姑反常的举止,大家都明白这就是大仙上身了。
大仙都来了,张家媳妇肯定有救了!
廖仙姑进了堂屋,就让人把门帘子放下,竟是不让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围观。
这些村民哪里肯走啊,不一会儿又来了好些人。
村支书家的侄子黄源还带着一个面孔生的年轻人来了,年轻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和黑裤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应该是省城来的,就算是附近的城市,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都没的卖。这两人站在一处高地上,对于村民请大神的行为并不干预,黄源还跟白衬衣的青年聊张家的八卦。
“张狗子这回是犯事了!以前有村民劝他改行,别杀生造孽了,他还埋怨别人嫉妒他赚大钱。现在都说报应到他媳妇身上了。”
“要我说这些封建迷信就该抓回民兵楼严惩,张狗子媳妇肯定是得了怪病,村里治不了就去省城的大医院治,总会好的。”黄源是在省城念过书的,近两年才回村里跟着他叔搞建设,对于农村老一套的封建迷信不是很在意。
“他媳妇有什么病症?”
青年开了口,声音冷冷清清,和他的气质如出一辙。
黄源:“听说!说是从半个月前就疯疯癫癫的,孩子也不喂了,白天老走神,到了晚上莫名其妙就哭,吓得附近家家户户晚上闭门不出。”
见年轻人多问了一句,黄源顾忌他的身份,害怕影响到小板村和他叔,便解释道:“这个廖仙姑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村里人迷信,我叔经常给村民做工作也不顶事,就怕引起村民的反感。就张狗子他家的事,村里就应该重视起来,拿他家当典型,给村民普及科学思想。”
青年倏地一笑,淡淡道:“我还挺好奇的,有结果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黄源忙不迭的应是。
奇了怪,省城来的大人物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他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得罪青年,眼看青年走远了,黄源忙追了上去。
顾祁连回了镇上,就接到了京城里来的电话,护士说他爷爷情况很不好,老人家醒来后就要见他,护士刚把老爷子劝好,这会儿已经睡了。
“告诉爷爷,就说我很快回去了。”
挂掉了电话,顾祁连摘掉眼镜,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这次来隐瞒了真正的目的,爷爷的病来的古怪,不排除京城其他派系的陷害。
他来到这个偏僻小村子,还是经过高人指点。
想到白天那个廖仙姑,要是真能把人治好,说不得他得把人带回京城给爷爷看病。
——
却说陈娇和二妮都挤在张家院子外等着看热闹,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里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吐了血的廖仙姑就被人扶了出来。
“屋里那孽畜道行太深,我是降服不了的,快扶我回去!”廖仙姑剩下一口气,忙把两名弟子招呼过来,一边一个搀扶着自己要往外走。
张屠户追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红着眼恳求:“仙姑!救救我媳妇吧!”
屋里女人的吼声听着就吓人,还是张家的亲戚把人给按住了。
廖仙姑心里后怕,虚弱说:“不是我不救你们,实在是屋里头那个道行太深,你也别急,我既收了你家的钱,事还会照办。我回去就联系我师兄,最近他恰巧要回来,他的道行应该能镇住里边那个。”说着,老太太连连催促,被两名弟子扶上路边停着的牛车,不敢停留的驾车就走。
“什么呀,廖仙姑不是挺厉害的?”
“快走吧可不敢围着了!”
村民们一哄而散,自觉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小板村都知道村西张屠户!户家撞邪了,连廖仙姑都降服不了。村民自觉断了和张家的来往,都不想被牵扯进去。
陈娇和二妮往回走,二妮心有余悸,抚着胸口道:“真是吓死人了,良娣,你信他们说的么?”
“信不信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二妮惊讶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二妮也没有多想,只是心里怪怪的感觉,冷不丁冒出来一个想法:她不会也撞邪了吧?
陈娇自然不知道二妮怎么想的,她回了家发现院门锁着,姜翠娥把门开了,还往外面瞅了瞅,不自在的说:“总觉得大白天锁门怪别扭的。”
见陈娇喝了几口水就去看书,姜翠娥叹了口气,又把门锁好才回屋。
陈娇明白这事要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
晚间,小板村归于黑暗。
村里人睡的都早,晚上九点钟村里就不供电了。约莫凌晨的时间点,陈娇蓦的睁了开眼,朝着西边的方向看了眼。
她有种感觉,那个脏东西要来了。
白天她在张屠户家的门口就有察觉,屋里头那个东西发现自己了。
陈娇身具大功德,对于鬼物是一种威慑,也是诱惑。
现在的她在那些鬼物看来就是唐僧肉香饽饽,谁都想凑上来啃一口。
呵呵,它们就不怕硌牙嘛?
当她是谁哦,谁都能来咬一口!
陈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堂屋,夜空灰蒙蒙的,连个月亮都没有。为了不弄出响动,她跃出院墙,转眼就出现在张屠户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