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将玻璃门轻轻拉了开,它忙往后退,像是怕碰到她。
她叹了口气,对它说:“我没有觉得你恶心。”
她又看向它蚌壳里的主体,“是不是很痛?”
口器定在她的几米远,点点触角又忙摇了摇,像个兴奋的小狗一样在空中比划。
都郡看不出来它写的是什么,就问:“你是不是不能用手机了?”
它忙点头,指指蚌壳里的主体,又指指它这个触手,比划来比划去,都郡也没猜出来它的意思。
都郡朝它伸出了手,摊开掌心说:“你在我手里写吧,我能看到你写的是什么。”
它愣了住,像是不敢相信。
它……它很滑,还湿湿的,摸起来很恶心。
“过来啊。”都郡又朝它伸了伸手。
它小心翼翼的,不敢确定的探过来,像只小猫在闻她的掌心一般,好轻好小心的在她掌心里写字,紧张的还在发抖。
真是又好笑又可怜兮兮。
都郡歪头看着它的掌心,看着它写的零碎字句,大概猜出来它写的是:人类身体死掉了,没有办法用手机。
都郡脑子里浮现出昨晚那个少年,那张梦幻的脸,觉得好可惜啊,那么漂亮的身体,就那么死在了昨晚,她的梦里,她甚至没有清楚的看一眼。
它像是察觉到都郡的失落,忙又在她掌心里写:我可以再长出人类身体,可以和嘟嘟说话,打手机,聊天。
“你可以再长出人类的身体吗?”都郡忙问它:“怎么长?什么时候能长?”
它在她掌心里写:产卵,卵里长出我,人类身体。
都郡顿了一下,果然它要再长出人类的身体是需要能量卵的吗?它这次发情产卵是因为人类身体坏掉不能用了,所以要产下能量卵,再长出一个人类身体来?
可是……它给她吃掉了,它还能再产卵吗?
第88章
“你还能再产卵吗?”都郡问它, “你多久可以产一次卵?”
它的触角在她掌心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才又写写画画起来。
它先写:嘟嘟不担心
又写:还能产
它还能知道她在担心?
“什么时候能再发情?”都郡又问它, 它的发情期是有时间规律?还是随时都可以?
它这次停顿更久了,仿佛它自己也搞不懂什么时候能再发情一样, 好久才摇了摇触角。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发情?”都郡也搞不太懂它的意思,“还是……你没有时间概念?你知道一天是多久吗?”
它懂人类的时间吗?海底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海底里的生物有时间概念吗?
之前它在群里好像没有说过太多话, 她也无法判断。
它不迭的点着触角, 伸出触角吸过来一只漂浮的发光水母, 上上下下的对都郡比划, 又在她掌心里写:太阳、月亮,一次一天。
都郡被它逗乐了, 原来它还知道太阳和月亮交替一次就是人类的一天啊,它用发光水母来代表太阳,比划着它落下又起来。
“那你多少个一天可以发情一次?”都郡仔细问它。
它想了想, 写到:很多很多个。
很多很多个……
都郡猜它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吧, 它或许连自己是个什么生物也不太清楚?
都郡试着问它:“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它立刻在她手掌心写:口器要不要
好吧……它可能真不知道。
都郡有些哭笑不得, 它有问必答, 但答出来的几乎没什么用……
那怎么办,如果连它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产卵, 那……她该做什么?
都郡第一次遇到这种毫无解决方案的“世界”, 之前的其他哥哥们的世界虽然也很难, 但好歹她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努力,现在这个她连下一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来想去,只好就目前能问的问题问它,“你……那个还疼吗?”她指了指它缩在蚌壳内的身体,那里面看起来血红血红,像是撕裂的伤口,它这……算不算“产后撕裂”?需不需要……特殊照顾啊?
都郡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它是雄性?还是雌性啊?弟弟?还是妹妹?
系统开了口:“宿主,从它的人类身体分辨,它的人类身体为男性。但它的本体,性别未知。”
它的触手对都郡点了点头,显得垂头丧脑,可怜兮兮。
是疼的意思。
“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都郡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它忙摇触角,跟拨浪鼓似得,又忙朝隔壁指了指。
“隔壁?隔壁怎么了?”都郡没懂它的意思,它伸出触手轻轻的卷住了她的手腕,见她没抵触,开心的轻轻拉扯了她一下,像是要让她去隔壁。
都郡让它牵着她的手腕,跟着它拉扯的方向走到了隔壁。
它松开了她的手腕,将隔壁的大门在她眼前推了开,她先闻到了花香,然后看到了一间令她惊奇的房间——双人床,红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瓶红色的玫瑰花……
她眼前这间房间竟然被布置的和她之前在基地住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记得这个房间原本是个废弃的酒馆?
现在变成了异常眼熟的卧房……
它用触手轻轻推了推她,示意她进去看看。
都郡走进去,发现不但卧室一模一样,里面居然还布置出了一间,一模一样的浴室。
更惊人的是,她拉开衣柜,看见里面挂着她之前带去基地,挂在衣柜里的几件衣服……
她惊呆了,这已经不是布置的一模一样,而像是……它把她住的那个卧室“全套搬了过来”。
“你……”都郡扭头看门口的它,“你是把我之前住过的地方搬了过来吗?”
它飞快的点了一下触角,然后进来停在了红木桌子边,指了指桌子上的玫瑰花。
是在问她喜欢吗?
都郡看着它心情复杂极了,它在极力的讨好她,试着用各种办法让她开心,让她留下来,可是……它这么做不会暴露自己吗?
她真的很难想象它是怎么把一整套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过来的,更难想象统帅发现空掉的房间是什么表情……
统帅一定已经发现了它的踪迹吧?统帅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是它做的?说不定统帅已经可以确定它做这些是因为她。
那统帅一定知道她还活着,说不定……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找过来,找到她。
它没有想过这个吗?
“应该没有宿主。”系统跟她分析,“因为它太强大了,应该没有宿敌,所以不会有这种“危机意识”的考虑。”
是啊,它那么庞大又强大,可能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要被发现,因为就算发现了人类也不能把它怎么样。
都郡突然觉得,她想从这里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骗它多出去几趟,统帅就一定能找过来,但是……
它还在向她展示这间它精心布置的房间,卷着都郡的手腕,让她坐在了床上。
床是软的,床单上散发着她熟悉的清洗剂味道,干燥又舒服。
“你是昨晚弄的这些吗?”都郡问它,产了卵之后它又去做了这些吗?那它……不是更痛更疲惫?
它开心的点点触手,仿佛为她做这些很开心。
她坐在床上看着它,忽然看到它坠在门口的大蚌壳流了一滩红色的血,她惊的忙说:“你好像在流血……”
它愣了一下,才呆愣愣的转过触角去看它蚌壳里的身体。
系统道:“它的视觉、触觉、听觉、精神力应该集中在它的触角上。”
都郡从床上站了起来,它是在流血。
它像是怕弄脏都郡的屋子一样,忙将蚌壳往外挪了挪,自己退到了房门外,在玻璃门上写:我需要睡觉了
又写:对不起嘟嘟不能和你说话了
“你需要睡觉来恢复吗?”都郡看着门口的一滩血有些心惊,它流了好多血啊,它没有迅速愈合的能力吗?明明它给她吃了能量卵之后,她的身体也有迅速愈合的能力了,怎么它本体没有吗?
“它现在太虚弱了。”系统根据数据回答她,“它连触手伸缩的能力也暂时没有了,可能它产卵之后需要大量的睡眠还恢复,但昨晚它似乎没有睡眠,所以伤口还没有得到恢复。”
是这样吗?
它在外点点触角,又在玻璃门上写:我很快睡好陪你说话
它像是在望着她,在玻璃之外落寞的写:我会想你
天啊……
都郡快觉得她能从那么一个触手上看出喜怒哀乐来了……它显得这么的可怜。
都郡看着它拖着流血的蚌壳要离开,心软的忍不住开口说:“或许你可以留在这里睡觉。”
它顿了住,回过触手来对着她。
“你想吗?”都郡问它。
它忙点点触角,又重新回来,在玻璃上写:你可以让我留下吗
都郡叹了口气,“当然可以,在你伤好之前我可以照顾你。”至少等它伤好了,她再想办法离开。
它激动的慌忙点头,又慌忙写:我可以睡在浴缸里
“你需要睡在海水里对不对?”都郡问它。
它点了点触手。
都郡回头看向房间里的浴室,那里面倒是有浴缸,但是海水……
它拖着大蚌壳进了浴室,示意都郡往后面站,然后将浴室顶的房间直接开出了个洞,黑膜打开,海水“咕咚咚”的灌进浴缸里,溅的满浴室全是海水……
都郡站在浴室外,看着它自给自足的放水,泡进浴缸里,它将它的触手蜷缩缩进了蚌壳内,闭上了蚌壳。
都郡走进浴室看见蓝色的海水里泡着一个大蚌壳,它从蚌壳里探出一点点触角像是在“看”她。
又朝她的手掌旁伸了伸,一点点血沫跟着浮出来。
它冰冰凉凉的触手点了点都郡的手背。
是要写字吗?
都郡将手掌摊开伸了过去,它却不是写字,而是将触手尖尖轻轻的歪在了她的掌心里,像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它的触感又凉又滑,和之前不一样,之前它的吸盘上分泌着很对黏液……会有点恶心,但现在干干净净的像在摸海豚。
“那些黏液是它分泌的信息素。”系统说:“您可以留意一下,有黏液时它会散发浓郁的糖果味,那就是发情时的信息素。”
都郡惊讶,系统是在她和口器接触的过程中分析口器吗?
“是的宿主,这是我的工作之一。”系统回答:“它这种生物似乎也很喜欢被抚摸。”
恩……
都郡看着它的触手在掌心里蹭来蹭去,她抚摸了它一下之后,它就开心的停不下来了,触角的尖尖钻进她的手指缝隙里拱来拱去,痒痒的。
“你想让我摸摸你吗?”她像抚摸小狗的被一样顺着它的“背”往下摸了摸。
它在她的手指下激灵了一下,触角的尖缠住了都郡的手腕,还要让她往下摸。
她由它卷着,顺着它滑溜溜的“触手背”往下摸,一直伸进海水里,快要摸到它蚌壳里的软肉她才停下来,怕碰痛它。
它却卷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一激灵一激灵的翻了个“身”,将它的触手下面的“肚皮”露了出来。
都郡第一次仔细看到它的小吸盘,不是那种让她密恐个的几排,是只有几个,一动动的像几个小爪子,它似乎牵引着她的手想让她抚摸它的“肚皮”。
这是只小狗吧?还亮出肚皮给她抚摸。
都郡忍不住笑了,手指带着浴缸里的海水,稍微用了一点点力道抚摸它的“肚皮”,在摸到它的小吸盘时好奇的用手指转了一圈,它整个触手都颤抖了,小吸盘下意识的吸住了她的手指,“肚皮”往她手掌上凑,其他的几个小吸盘全包裹着吸在她的手掌上,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黏糊音。
缠在她手腕上的触手越颤抖越紧,紧的她有些痛,低低叫了一声:“你别颤我那么紧……”
说完她自己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有点奇妙的涩。
可它仿佛没听到一样,缠着她颤抖着,越来越往她手臂上卷,同一时间都郡感觉到它的小吸盘里渗出了什么黏糊的东西……
奇异的糖果甜香从浴缸里散发出来,随着它的身体,它渗出的黏糊东西,越来越浓郁。
都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了。
她听见系统的也震惊的声音,“宿主……它好像再次,发情了,您闻到它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都郡一时之间难以形容自己复杂而微妙的心情,就因为她刚才的“摸狗”式抚摸,它就又……发情了??
天啊,它是什么敏感又……涩情的生物啊……
而且它现在撕裂的伤口还没愈合,浴缸里还浮着血沫,它现在发情真的好吗?
现在受着伤再产卵,它确定不会死掉吗?
但至少……至少她明白了,让它发情也不需要那么久……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都郡听到了她头顶黑膜之外开始翻涌的海浪声,可真是随着它的情欲在汹涌。
这……这可怎么搞。
它的触手几乎要缠到她的身上,拉扯着她的手往蚌壳里伸,都郡忙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它乱探的触手尖尖,“你、你现在还在受伤,我的手臂快要被你缠断了,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