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郡将画翻过来又仔细看了一遍, 就是画着一只像阿吞的眼睛,没看出什么问题?
她又翻回来, 伸手把画背后的黄纸符全揭了掉, 在那符纸下面看到了东西——画背面画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睛,仿佛是前面的油画渗了过来, 血红血红的一只眼睛,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画的, “红颜料”流了下来,像是眼睛的血泪。
都郡凑近了想嗅一嗅画这只血红眼睛的“颜料”是不是血,肩膀被人按了一下。
是夜朝, 他皱着眉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问她,“你是要舔吗?”
“???”都郡被他的脑回路惊到了, 现在的小弟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是要闻, 闻一下有没有血腥味。舔?我的天,你觉得我脑子里有泡吗?”正常人都不会舔的好不好!
夜朝收回了手,也不觉得尴尬,神色平常的对她说:“不用闻了,这只眼睛是突然从画背后多出来的,听说那个小儿子有天晚上突然感觉有人在猫眼偷窥他,起来去看就看见了猫眼外的眼睛,但开门出去又没人,之后接连几天他和老夫妻都感觉到房间里似乎有个眼睛一直在窥视他们,后来在这幅画背后发现了这只血眼睛。”
他说:“但这幅画丢不掉也毁不了,就算丢了烧了,第二天也会重新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所以这家人就用符把画封了起来。”
都郡听着他越说越怀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听说的。”他解释说:“关于这个鬼宅的灵异传说很多,不然我怎么会来探险?”
说的好有道理呢。
“你还听了什么灵异传说?”都郡把他当成npc来套剧情。
他没有再回答她,将他被砸的右手揣进了口袋里问她,“一直是我在回答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过我的问题,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
都郡随口答他,“我叫宋可可,可口可乐的可。”
“宋可可?”他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叫这个名字?
【护吞宝:对哦,我们也还不知道主播的真名,宋可可是主播的真名吗?】
【阿飞的小蝴蝶:可可这个名字好可爱哦~~~我喜欢叠字的名字~】
“你多大了?”他又问。
都郡边去抽屉里翻找,边随便答他,“别问年龄,问就是十八,永远十八。”
“……”他顿了一下,换了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间房间里?”
“你问这么多和我相关的问题,不觉得很奇怪吗?”都郡忍不住抬眼看他,“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救你的异性朋友,逃出去。你是看上我想泡我吗?”
他被问的卡壳了一下,喉头不自然的动了动,才回答她,“是,我看上你了,想泡你。”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问她:“你微信是多少?扫一下。”他直接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橘色的苹果手机,颜色骚的很,和他的操作一样骚。
都郡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刺激恐怖的氛围里,被一个疑似boss的男生要微信号。
但是,微信是不能加的,她现在只有旧手机,旧手机的微信号里加着反派大佬群,随便加人太容易掉马了。
【阿飞的小蝴蝶:臭流氓!!果然心思龌龊!主播不要加他!他是个坏人!他脑子里肯定在想跟你上床!恶心!】
【多说阳间话:我就说他想撩你!现在的男孩子这么直来直去吗!正在鬼屋呢!】
【护吞宝:我真的好好奇主播的长相有多美,咋桃花这么好。】
“我没带手机。”都郡摆出一副好遗憾的样子,对他笑着说:“早知道能在鬼宅里遇到你这么帅的弟弟,我就带手机了,好可惜哦。”
她果然在骗他,没手机怎么开的直播?
她又眨眨眼说:“不过没关系,等逃出去说不定我可以约你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干点什么庆祝的事情。”
干点什么庆祝的事情。
他看着她,她笑眯眯的样子,暧昧的语气,何其熟悉,他慢慢将手机装进了口袋里,满口谎话的女人。
“所以啊。”她伸手在他胸口点了点,语气又娇又强势的说:“不许再问我问题了,耽误我时间。”
他看着她的手指,慢慢无声的笑了一下,她是这样明白,怎么对付一个男生。
若他今日真是个十八岁的愣头青,怎么可能不乖乖听话?
【阿飞的小蝴蝶:哼哼】
【多说阳间话:哈哈哈哈小蝴蝶是生气还是吃醋?话也不说了,就哼哼。】
都郡将抽屉里的东西全翻了出来,她找到了一份领养证书。
翻开竟然是那个小儿子司坤的领养证书,里面写的清清楚楚司坤是贵州的一个小福利院领养的,领养时他五岁,并且领养时他是健康的,没有肢体残疾,没有其他疾病。
夜朝口中、传言里,老夫妻疼爱的小儿子居然是领养的?不是说老夫妻为了给这个小儿子积福,又是捐学校又是捐医院的做慈善?老夫妻对一个领养的孩子这么疼爱吗?
可司坤被领养时是健健康康的,是领养后才生病双腿残疾的?
那个叫“海”的哥哥呢?他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如果海是亲生的,那这个家庭就太奇怪了。
亲生的大儿子海,在这个家里没有半点痕迹。被领养的小儿子却到处带着做慈善留下姓名。
为什么?
都郡抬头看向夜朝,“你知道这个小儿子是领养的吗?他们的大儿子你有听说过吗?”
“隐约听说过。”夜朝看着她手里的领养证明说:“这对老夫妻好像有个亲生的大儿子,但一直在国外读书,老夫妻收养了这个小儿子之后也一起带去国外了,在国外定居了很久,小儿子十六七岁的时候回国住在了这个宅子里,好像说是为了给小儿子看病才回来了。”
那就更奇怪了,带回国来看病?外国不能看?
都郡也看着夜朝,怀疑他是不是得“触发”才能吐出剧情信息来?你看,每次都是她找到了剧情相关的东西,他才会回答。
她又试着问了一句:“那这家里为什么关于亲生大儿子的东西这么少?连一张合照也要锁在抽屉里?”
他说:“我不知道。”
果然啊,得用物品信息触发才能呢。
抽屉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有这个领养证的信息量最大。
都郡盘腿坐在地上,仔细看着领养证明上司坤的出生年月日,试着用那串数字在她找到的那部手机里输入密码。
输了两次都不对,第三次她不敢轻举妄动了,怕手机会延迟解锁。
不是司坤的出生年月日吗?
夜朝蹲在了她身边,看着她说:“你的手机密码会设置成什么?”
“设置成对我来说重要的日子。”都郡说,她最开始的手机密码是她的母亲的忌日,后来她换成了她睡到娱乐圈顶流男神的那一夜,之后用习惯了就一直没来得及换掉。
“什么日子对你来说重要?”他又问。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都郡懒得回答他,又去看领养证明,自言自语的说:“对司坤来说的重要日子是什么……”
【阿飞的小蝴蝶:说不定是他亲爱的欧尼酱海的生日呢?只有小蝴蝶我一个人觉得这对兄弟很骨科吗?】
【多说阳间话:小蝴蝶你很懂哦,你是男的?直的?】
【护吞宝:什么??小蝴蝶是男的???我以为是个嗲妹……】
【阿飞的小蝴蝶:主播喜欢我是男的,我就是男的铁直,主播喜欢漂亮大姐姐我就是女的,大胸御姐~~~】
都郡越来越觉得这个小蝴蝶像九尾蝶蝶……她的直播间该不会露的像筛子一样了吧?
她暂时顾不上想直播间的事,海的生日她还没找到啊……
她又看领养证上的领养日期,会不会是这个领养日期?
都郡试着输入了领养日期的年月日,手机咔哒一声——开了。
开了!
都郡惊喜的呆了两秒,一巴掌拍在领养证明上笑了,“这解密未免也太小儿科了!”她洋洋得意的看夜朝,忍不住的飘:“我实在太强了,只用三次。”
夜朝看着她,忍不住勾了唇角,还有谁能像她这样,得意的这么可爱。
都郡正要去翻手机,熟悉的钟表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响的地方不止是门外,还有隔壁的房间,窗户外……几个地方齐齐的响起钟表声。
“哒、哒、哒、哒……”格外的清晰。
都郡坐在地上甚至听到了离她很近很近的:“滴答、滴答”声,像是有什么液体掉在了地上。
从哪里传出来的?
都郡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从她身边的那幅油画下面传出来的。
“滴答、滴答……”
都郡伸手一把将油画掀了起来,她看见油画背面的眼睛在“滴血”,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的掉在地板上,那眼睛仿佛活了一样在看她……
同一时间房门外忽然想起了钢琴声,杂乱又沉重,仿佛一个人在愤怒的用拳头砸着钢琴。
都郡被突然的声音惊的心口突突跳,脱手松开了油画,扭头看向门外,比着口型问夜朝:你听见了吗?
夜朝竖指“嘘”了一声,伸手拉着她站了起来,紧紧抓着她的手指带她走到了门边。
他的手指好凉。
都郡低头看见他的手背上青了一大片,刚才油画砸的???居然淤青了这么大一片?他的肌肤……也太娇嫩了?
他让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脚“哐”的一声再次把那扇门给踹了开。
【多说阳间话:能感受到鬼的哭泣……明明该解密找钥匙,可你们偏偏要拆道具……】
【阿飞的小蝴蝶:手!手!】
都郡抽回手,率先跑出了书房。
书房外就是客厅,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钟表声不见了,钢琴声也戛然而止了。
昏暗的光线下,客厅寂静无声。
这房间里的“鬼”像是存心在和她们玩捉迷藏,只是想偷窥她们。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只有三个人,老夫妻和小儿子司坤,三个人笑的一个模板似得,莫名假也莫名让人舒服,照片正对着都郡,三双眼睛都像是在盯着都郡。
都郡盯着客厅里每个物品——钢琴、餐桌、挂画、电视机……好像每个都会突然自己发出声音来吓唬她,又好像每个物品后面都有一只眼睛在盯着她,偷窥她。
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她忍不下去对夜朝说了一句:“你在客厅里找找你朋友,我去趟洗手间。”
“?”夜朝不明所以,却见她已经快步走向了客厅里面的洗手间,她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自己把门拍了上。
她干什么?这个时候单独去洗手间?她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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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洗手间里,都郡特意避开镜子,把挎包放在了洗手台上,敲了敲里面的黑盒子,低声问道:“那只搞鬼的眼睛是你吗?”
盒子里动了一下,一个顶着黑头发的脑袋从包里探出半张脸一双眼睛盯着都郡。
【多说阳间话:卧槽……吓到我了,突然钻出个头。】
【护吞宝:啊啊啊啊我的吞宝!想你!】
阿吞在包里盯着她愤愤的说:“我的眼睛是金色的。”
“不是你的眼睛?”都郡回想了一下,那只眼睛是黑色的,难道这鬼宅里搞鬼的不是阿吞的眼睛?
阿吞盯着她又说一句:“画上是我的眼睛,别的不是。”然后盯了又盯的问:“你为什么变样了?”
都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口说:“我只是化了个妆。”又问他:“你能感应到你的眼睛在哪儿吗?”
阿吞在包里摇了摇头。
都郡忍不住说:“你来有什么用。”又让他回到盒子里面。
阿吞愤愤的瞪她一眼,咕咕咚咚钻回盒子里,仿佛在生气一样,故意搞出好大的动静。
门外夜朝就敲了敲门问:“你还好吗?”
“好。”都郡敲了一下盒子,警告阿吞安静点,重新垮好包,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出去,心里在想滴血的油画上是阿吞,但偷窥的黑色眼睛不是阿吞,这鬼宅里难不成有两个“鬼”?
她正想着,刚跨出卫生间的门突然瞥见,夜朝的背后一辆空着的轮椅“咕噜噜”的自己移动,划进了一间房间内。
“夜朝你背后……”
夜朝回过头去看,什么也没有,“你是在故意吓唬我吗?”
“我没闲心跟你调情!”都郡拨开他,快步朝着那间房间跑了过去,刚跑进去就被一样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腰。
她被撞的踉跄到床边,扭头就看见停在刚才她站过地方的……轮椅,空轮椅,上面什么也没有,但刚才就是这轮椅撞的她。
“小心!”外面一道人影扑过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猛地将她捞进怀里。
都郡只听见“哐当”什么东西掉落,然后砸下来的破碎声,她就被人扑倒在床上,还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护住了脸。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她感觉那人搂的她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整个挡进怀里。
她在破碎的声响里,看见夜朝的脸,夜朝的眼,夜朝紧抿着的唇……和夜朝背后突然出现的人。
褐色的短发,苍白的脸,那张脸上横七竖八的长着六七只眼睛,黑白分明,每一只都在盯着她,然后举起手里的菜刀朝着夜朝的后脑勺砍去——
都郡慌忙伸手护住夜朝的后脑勺,猛地将他压在身下,另一只手里捏着的蝴蝶刃已经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