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白——这碗粥
时间:2020-06-15 09:00:02

  如果李深告诉她,他已经回到了人生的正轨,她早就无压力了。
  陈立洲也坐上了床,“乌夏,当年的事你没有做错,是你太善良,良心上过不去,自己给自己拷上了枷锁。现在李深前程似锦,你可以真正放下心了。”
  “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直蒙在鼓里。就……挺难过的,我问他,他也不说,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陈乌夏单纯的思维哪想得到李深的目的。
  陈立洲也不打算告诉她,“他算个屁,给他一个眼神都是浪费青春。”
  她低下头。
  “乌夏,哥现在创业初期,团队的研发项目以赚钱为主。等以后工作室规模壮大,我去融资,到时我会重点发展生物科技,针对耳疾。”陈立洲捏捏妹妹的脸,“乌夏,别怕,有哥在。”
  “哥,谢谢你。”陈乌夏勉强牵起笑容。
  “我们是兄妹,说这些客套话就见外了。”
  “不过,我右耳的病和李深计较也没用,就……不和他牵扯了。”她的话越说越低。
  陈立洲:“知道。如果真要和他说,我希望是你痊愈的那天,用风轻云淡的口气告诉他。”杀人又诛心。
  “不想理他了,大骗子。”陈乌夏沮丧不已。
  “不理就好。我妹妹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他李深算哪根葱?”
  陈乌夏靠在堂哥的肩,“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你这个哥哥。”
  陈立洲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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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乌夏的低落持续到了第二天。昨天一晚上想了很多,醒来全忘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于是逃避似的拒绝了关于李深的回忆。
  下午,陈乌夏和郑良骥到了网球场。
  师兄师姐们早到了。
  郑良骥一一打招呼,介绍说:“这是我同期打工的姐姐。”
  师兄师姐是大一大二的学生。师兄甲:“或许也是我们的姐姐。”
  陈乌夏浅浅地笑。
  从她出现,师兄乙就盯着她的脸,“这位同学有些眼熟。”
  郑良骥向陈乌夏眨眨眼,暗示这就是他曾经说过健谈的师兄。
  陈乌夏还是没接话。
  师兄乙:“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同学,你有没有印象?”
  她抬了眼,辨认以后轻轻摇头。
  郑良骥刚才以为师兄乙的是搭讪话,这时听起来像是真的见过,他笑:“也许像某个女明星吧?”
  师兄乙跟着点头,“对对,美女都是相似的。”
  师兄师姐们组队比赛了。
  陈乌夏在场外等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喊:“李深!你来不来啊!”她愕然,东张西望寻找。
  另一个网球场上,短裙纷飞的是蒋湄。和她一组的是和李深来西餐厅的男孩,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
  杨东培今天烦得很。本来说好要去观赏英仙座流星雨。李深又抽风了,忽然要去度假山庄,还想打网球。弥勒佛也要吐血。
  蒋湄兴致勃勃,说:“把观赏流星雨的地点安排到度假山庄不就行了吗?”
  杨东培:“行行行,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是跟班。”
  这会儿,李深来了,却又不打球,光在休息凳玩手机。
  杨东培又想吐血了。
  蒋湄笑着走过去,“李深,跟我一起组队吧。”她发现,他的手机是三年前的旧款。
  “不了。”李深关上微信,玩起了游戏。
  蒋湄脸色暗了。刚刚他在翻谁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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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良骥和师兄聊得欢快,终于到了上场的时候。“走吧,夏姐姐,我们一组。我技术很烂,麻烦你了。”
  第一局由陈乌夏发球。她低头,抬了下帽檐。
  这时的她太从容了。
  郑良骥紧张的心忽然松了下,看着她移不开目光。
  陈乌夏抛球,蹬地时,受伤的小腿抽了下。她一跃而起,击球出去。
  “漂亮!”师兄乙潇洒地回击。
  网球直飞郑良骥的方向,他还在发呆。
  “郑良骥,球来了。”陈乌夏上前反手击球。
  师兄乙再回击。
  郑良骥回了神,还是没接到球。他玩了下球拍,“这和羽毛球不一样啊。”
  陈乌夏:“网球掉地上可以弹起再击,羽毛球就不行了。”
  郑良骥:“我喜欢羽毛球。”
  她笑了笑:“我也是。”不经意间,见到李深站在另一边场盯着她的赛局。
  不想见他。她盖下了帽缘。
 
 
第51章 
  郑良骥的球技马马虎虎, 对面的师兄师姐配合默契。
  陈乌夏一对二, 打完了一局,输了。
  小腿有些疼,她到场外休息。她帽子压得低, 故意不去注意相邻的网球场。但是,莫名感觉一道降温的目光跟着自己。她把帽子压更下, 帽檐都快到鼻梁了。
  郑良骥回头, 见到她的鼻尖和嘴巴,他说:“抱歉,夏姐姐, 我太菜了。”为什么今天如此失常, 他也不好解释。
  “志在参与。”陈乌夏甩了甩腿。
  她的运动裤长到脚踝, 他看不见她的伤。“夏姐姐, 你的腿不舒服吗?”
  “不碍事。”陈乌夏说:“发球的时候比较疼,你会发球吗?”
  郑良骥坦白, “以前会,但今天状态很糟糕。可能和师兄师姐对战,太紧张了。”
  陈乌夏:“那算了吧。”
  郑良骥看一眼她的腿, “夏姐姐, 玩一两局差不多了。”
  陈乌夏还想说话。
  郑良骥已经和对手说:“师兄师姐, 我认输了。技不如人呀,抱歉。”他挠挠头, 满脸懊恼样。
  师兄乙拍拍他的肩, “输赢无所谓, 玩玩而已。”
  场下的另一组换了上去。
  郑良骥问:“夏姐姐,腿怎么了?”
  陈乌夏知道,郑良骥是为了自己才先认输的,“前天晚上伤了,本来我觉得没事了,可是起跳时还是疼,对不起啊。”
  “夏姐姐。”郑良骥看着她的脸,“昨天在餐厅我还想,你长袜过膝,更像女高中生了。没想到你是因为遮掩腿上的伤。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跟你说,我不该让你上场的,真的很抱歉。”
  陈乌夏笑了,“没关系,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这是皮外伤,不严重。不过,跳太多了还是不大行。”
  郑良骥擦了擦休息凳,“你休息吧。接下来观赛就行了。”
  “会不会影响你和师兄师姐联络感情?”
  “那些事哪有你的腿重要。”郑良骥说:“夏姐姐,我去给你买药吧。”
  “不用,我来之前擦过药,不乱动就没事。”陈乌夏看那边一眼,“哎,你师姐在叫你。你不是想进学生会吗?”
  “如果是以你受伤的方式进去,我不乐意。”平时郑良骥和成年人一样,这话出口,他又像一个高中生了。
  陈乌夏:“又不是你累我受伤的。”
  “是我没有照顾到你。”
  “你师姐在叫你,去吧。”
  “不去。”郑良骥还有赌气的时刻,难得一见。他一步不动。
  师姐甲过来了:“郑良骥,不玩了?”
  郑良骥摇摇头:“不大会网球,你们玩吧。”
  师姐甲失笑:“输不起啊?”
  郑良骥:“不是,我朋友腿受伤了。”
  师姐甲惊讶:“严重吗?这里面有药店。”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陈乌夏说:“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
  “别这么说。网球只是交流的一种形式。”师姐甲说:“郑良骥,你什么时候去大学报道?”
  郑良骥:“二十五号左右。”
  师姐甲:“哦,差不多。我要迎接大一新生了。”
  郑良骥问了几句大学的事,然后伸手给陈乌夏挡太阳,“夏姐姐,这里太热了。你回里面坐吧。”
  陈乌夏到果饮店点了一杯柠檬蜜。将近四十元,她心疼了,小小尝一口,和她打工的西餐厅出品差不多。
  她弯腰揉了揉腿。
  对面有人坐下了。
  她一抬头,那是李深。他的心情不大好。说来也怪,明明是一张没有多大表情的脸,可她就是觉得他不痛快。
  其实,她也是。她懊恼自己前段时间为他纠结,为他失眠。庸人自扰罢了。还不如多睡几场美容觉。
  陈乌夏别开了眼,转向网球场上的郑良骥。
  李深过了半晌,才开口,“陈乌夏。”
  她假装没有听见。
  假装得也太明目张胆,李深又说:“陈乌夏。”
  她盯着郑良骥,眼也不眨一下。
  刚才郑良骥和她双打,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这时他和师姐一起组合,打起球来比刚才的那一场干净利落多了。陈乌夏想,是自己孤僻惯了,连双打比赛也会拖累对方吗?
  忽然眼前落下了黑幕。黑幕没有星星,有的是线条。从褶皱和光影就知道,这里面有力量。
  她抬起了头。
  李深看着她。
  她转头捧起那杯柠檬蜜。
  他轻声问:“你的腿怎么样?”
  她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她说什么,他也不开口。她既然不想理他,就学他的这一招,沉默以对。
  李深:“你腿受伤还来打网球,陈立洲不管你?”
  陈乌夏低头咬着吸管。奇了怪了,他还会在没有回答的情况下再问第二句。
  他看到的是她低下去的脑袋,“陈乌夏。”
  柠檬蜜酸酸的,她牙齿都软了。
  李深向窗外的网球场看一眼,“你刚才跳起来,腿肯定又疼了。他连这个也没察觉,还让你继续给他充门面。”
  陈乌夏知道他在说郑良骥。她憋住了,不发一言。
  李深又说:“他接不住球丢的是他的脸,你拼命做什么?”
  她咬住了吸管。
  李深继续说:“让一个受伤的女孩给他击球,他是不是男人。”
  陈乌夏忍不住了,说:“我没事!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乱评价。”
  李深:“朋友会让你崴脚打网球?”
  她不想理他,拿起柠檬蜜就要走。
  他上前拦住了。
  陈乌夏抬头:“我做什么不关你的事。交朋友是我的自由,我哥也没管我。”
  “刚才叫你为什么不说话?”李深抢走了她的柠檬蜜。湿漉漉的吸管上有小小的牙印。
  “我沉默寡言。”她想夺回杯子。
  他抬高了手。就是欺负她不如他高。
  走来的几个人投来打量的目光。陈乌夏索性不管这杯柠檬蜜了,要去网球场。
  李深一把拽了她回来。
  她瞪起了眼,“你有话说话,别乱动手。”大庭广众,她以为他会放开。
  谁知,他拉起她向另一边的走廊去。
  陈乌夏挣了挣,“你要去哪儿?”
  李深牢牢扣住她,“外面说。”
  “好,今天说清楚!”到了室外,她用另一只手去抠住他的手指,想趁机反击。
  他略施巧劲,擒住她的手腕。两人到了一个红砖墙小楼前,他推开一间门。
  贵宾更衣室比较宽敞。只要不互殴,站两个人绰绰有余了。
  陈乌夏抱起手,先发制人,说:“李深,一切过去了,说再多也是徒增烦恼。我们见面也会想起不愉快的过往,以后别见面了。”
  李深关上了门,“嘭”地一下。“陈乌夏,你昨天早上怎么说的?出尔反尔不是你的性格。”
  陈乌夏:“你上了大学,我知道了。”
  “所以?你没有别的负担了。”
  “是啊,我想通了。”
  “哦,想通了。”他掏出了一支烟。比刚才冷淡。
  冷淡才好,冷淡就是回归平静。“世上很多事没有谁对谁错。”她咳了下,“抽烟请出外面,谢谢。”
  李深没有拿打火机,指尖捻着烟丝玩。“一天就想通了?”
  她点头:“执念只在一瞬间。”
  李深:“你凭什么想通了?”
  “……”陈乌夏觉得,两人的事撕破脸太尴尬,点到即止就好,为曾经的回忆留几分薄面。哪知,他还好意思问原因。凭什么?凭他是个大骗子。
  李深:“陈乌夏,你除了内疚,其他什么也没剩下是不是?”
  “当然了!我又不欠你的。”她理直气壮。说完了想起,自己还欠他一笔帐。她的气焰矮下了一截。
  李深:“我就知道。”凭她的豁达,得知他上了大学,没几天就会把他抛之脑后了。
  她记他三年这么久,凭的也就是愧意而已。这些没了,也就没了。
  烟丝碾碎在掌中,李深用手指拂下去。“你和那个暑期工怎么回事?”
  “和他没关系。这是我和你的旧事,迁怒别人不大好。”陈乌夏看着李深挑着烟丝,再捻碎。他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地上落了些碎屑。“你说的,当年的事早过去了。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话到这里了,拜拜。”她道了别,走过去要开门。
  他把门给挡住了,低眼看她,“你昨天早上是打了最后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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