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闷笑出声，胸腔都振动起来，“你说的是那种单箭头的，可我们这是双箭头的。不一样！”
有人相亲的时候坐在咖啡厅或是别的什么都会用高阶通讯器在臆想中试一场以确定这方面合不合拍呢。双向的肯定是有感觉的啊！
顾嘉抬手打个哈欠，“哦。可是我困了，想睡觉了。不过你说的这个挺有意思的，以后有兴致了未尝不可。晚安——”
林穆看她挂断了通讯，翻身平躺，把手枕在脑后。
如果他遇到顾嘉的时候没有失忆，最终应该也会喜欢上。因为他好的就是她这一口啊。
只是会多一些顾虑、防备和纠结，但结果不会变。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继续走下去好了。
不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二天早起，林穆问235看他跟之前半年有什么不同没有。
235道：“没有啊。怎么，顾嘉看出来了？”
“嗯。”
“那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了，你也不会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啊。”
林穆白他一眼，“大清早的，你别恶心我。”
235想了想，“不对，你还真含情脉脉的看过我。就是刚知道我第三形态那时候。那眼神，真是火辣辣的！还小心翼翼的摸我。不比你平日看顾嘉的时候少半分热切。不过，自从第一面之后，你再看到我的机甲形态也平淡多了。”
林穆一阵恶寒，伸手把235的脸推开，“一边去！”
235退出去，“这幸亏是还没有新的机甲，不然这个家里我更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林穆额角抽搐了一下，提高声量，“235——”
235赶紧站住，“主人，我感觉到不同了。小穆不会吼我，忍耐度比较高、脾气更好些。我都是在帮你测试、测试哈。”
“那我也没有对她态度不一致啊。昨天那样我都没敢说她一句不是。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反正顾嘉也不是个真那么注重细节的人。不过，他头回提议那啥，她居然对着他打了个哈欠！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他周末怎么找回场子！
到地球的航程远多了，得七个半小时才能抵达。所以，顾嘉和蓝澜周二的晚上就住到星舰上。凌晨星舰起航，这样第二天醒来就抵达地球了。
顾嘉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A1好乖、好乖的坐在高脚凳上贴在窗口往外看。原本它有自己的房间，可从首都星来的时候人比较多，它的房间就让出去了。晚间就待在顾嘉这间套房里，随意找地方窝着就好。反正它也不用睡觉。所以这次它也待在了顾嘉房里。
顾嘉揉着眼眶赤脚走过去，“到了么？”
“说是快到了。和书上记录的完全不一样。”
“书上怎么说的？”
“书上都说地球七分是水，从外太空看下去是蓝汪汪的。可这分明是白乎乎的一片。哦，我知道了。人类在经历了地震、海啸、火山喷发、高危病毒等一系列天灾人祸搬离地球之后，大冰川期来临，地球被冰封了！”
顾嘉没留神听A1说什么，她有些呆愣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球。真的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远看就像是块硕大的水晶球一般。
这、这就是她曾经生活过一千八百年的那块大陆？有点不能接受啊。
顾嘉记忆中的大陆，就是她曾经在幻境中展现过林穆看过的那般优美。这一下子成了一个大冰坨坨，这还有残存的灵气么？
出舱门之前得穿上防护服。这防护服不但能防辐射，还能调节温度。
顾嘉如今只是寒暑可侵的凡体，当然也得穿上才行。
蓝澜看她脸上有几分匆忙便道：“急什么，你不吃早饭了？”
“我先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舰组的吴娜忙问道：“顾将军，那今早你打算吃什么？”相对林穆给安排的生活小组的两位女士，顾嘉其实更喜欢吴娜在生活上的照顾。
那两位听说也是五星级公民，贵族出身。骨子里多少有点傲气！她可不惯着，下周就打发她们回首都星。
“阳春面。”
着陆点是定位到了华夏境内，顾嘉宗门所在地附近。所以她才忍不住了。
人说近乡情怯，一开始她是有这个感觉。但看到记忆中的故乡面目全非，她这会儿只想回宗门看个究竟。说是地球上一个人都不剩了，可修仙之人的所在又岂是凡人能知道的？
就譬如那蜀山，就在金顶上方的云层里。去峨眉山旅游的人那么多，谁还看到过不成？
说不定宗门里还有她的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徒子徒孙们。
顾嘉匆匆踏上那一片雪白，左轻言等人赶紧跟上。
“顾将军，小心脚下打滑。”
顾嘉点了下头，然后取出空间钮，带A1坐上机甲。她不便御气飞行，就只好借助机甲了。
左轻言等人也忙取出机甲飞在她后头。
十几分钟后，已经抵达顾嘉宗门的凡俗接引处附近。
从前这里是个掩人耳目的道观，如今只能透过厚厚的冰层看到残损的建筑。
顾嘉手上掐印，心头默念开启真正山门的咒语。
一遍，没用！两遍，没反应！三遍，同上。
“这冰层有多厚？”
A1道：“至少百米以上。”
这凡冰怎么阻隔得了修者手段？难道宗门已毁？
顾嘉看一眼旁边跟着下了机甲驾驶舱的左轻言等人。当着他们，她纵有手段也不好施展。
A1道：“顾嘉，你找什么啊？”
“缅怀故人。走吧，先回去吃早饭。”
不同于顾嘉的失望，蓝澜倒是觉得水晶一般的地球远看很是漂亮。简直是大自然造化的神奇。不过，她也感觉到了顾嘉今日罕见的情绪大幅波动和情绪低落。于是没把她觉得地球像个大水晶球的话说出来。
不过，水晶球里的都是美好的事物。地球却是满目疮痍啊。这么一想，蓝澜也有点不好过了。毕竟是母星，祖辈们曾经栖居过的地方。
而且那时候整个人类都挤在这一颗星球上，因为只有这里最适合人类生存。想来顾嘉也是因此心情低落吧。
第121章
蓝澜摇头, “那倒没有。真的是两颗星球撞上，那都得爆掉。是地球自身内部的能量以各种天灾的方式释放。听说，惨烈得很。然后我们的祖先就开始了漫长的星际流浪之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如今的八大星系。你没看过相关的记载？”
“没敢看。”
自家宗门的入口毁了, 顾嘉饭后又和蓝澜一起各自驾驭机甲飞到附近的昆仑入口处看了看。她当年曾往来过数趟, 与同道讲道论法，受邀给后辈开坛讲课。
她们飞得离冰面很低，尽量避开那些来旅行的人群。
顾嘉记忆中庄严温柔的山川河流都不复存在。山脉倾覆，河流断绝！起源于昆仑的两大河流都找不见了。被冰封的昆仑就如不周山一般, 不周全了。
从冰面上看下去, 死一般的沉寂。
林穆心头也惦记着这事儿，中午的时候和顾嘉联系, “终于看到你心心念念的地球了，怎么样？”
“如果你是穆道友，带你来此对恢复记忆真的是一点帮助都没有。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岂不闻沧海桑田啊？我以为你是亲眼目睹过的。”
“沧海桑田？”顾嘉静默了一阵, “你说得对, 是我着相了。我拜师那年的山门其实在后来千余年间也几番变化了。不过，亲眼见到宗门的接引处凋零若此，我心头愈发的担忧师兄托给我的那些徒子徒孙的安危了。”可别整个断绝了传承了。
林穆心头懊恼, 怎么又想到宗门了？而且你师兄满山的徒子徒孙，你还能担待一辈子啊？你自个不收徒弟，不就是不想有这些麻烦么。
顾嘉道：“我是宗门太上长老，一直享用的是最虔诚、最好的供奉。这样的重大危机, 肯定不能不闻不问。”
“那你要是成功飞升了, 还要管凡间事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的因果各人自己担。”
顾嘉忽然笑了, “你如今说起这些竟头头是道的了。”
“道可道，非常道！”自从知道顾嘉是到门弟子, 林穆的确是抽空看了些道家典籍。总得了解一下他家神仙姐姐的三观是怎么形成的。
“你和左轻言打个招呼，让他下午不要随我出去。我还是不死心，我想洞穿冰层再叩山门。”
下午蓝澜雷打不动在健身房的固定时间，顾嘉再次下了星舰，只带着A1一个人。
A1坐在副驾驶位上扭着身子问道：“顾嘉，我们去找什么啊？”
“去找我师门的入口。”
A1眨巴眨巴眼，“原来我们早上去的是你师门旧址啊。”都变成那样了，怪不得淡定如顾嘉都急眼了。
“那、那你还回去么？”
顾嘉道：“我要回的那个师门是存在于六千年前的。既然机缘巧合知道了这场祸事，更得千方百计回去示警了。”
“反正你在哪，我在哪。”
顾嘉伸出手摸了摸A1的头。
没错，她必须得回去示警。哪怕只是留下一个预言呢。她真的不信整个宗门还有昆仑、蜀山等大派都全部玩完了。
修真界最大的可能是迁至上界了吧。但肯定不可能是全部的弟子，只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才能拿到船票。
上界宗门会来挑走有飞升潜力的弟子，但各派的传承怕是都不保了。
就以她的宗门而言，三万弟子，最后能有资格入选的最多不过三五人，甚至可能还没有。因为她没能成功飞升，就无人在上界为宗门争取利益。
这样的情况下，其余的人就都成了弃子，就是一派掌门估计也只能是一个抑郁而终的下场。然后这下界的宗门就逐渐消失了。
而幸运到了上界的弟子，要出头也是难得很。他们又不是靠自己渡劫飞升的，上去了各方面起点可比上界的原住民低太多。能混个外门弟子已经算不错，甚至有些只能去做杂役。
就是偶尔有一两个能出头的，也得弃了原本的道统，另外拜师才行。这样的保存，是真的保存么？
或许天道让她卷入时空乱流，就是为了让她回去示警。如果能够先一步整体搬迁，或可躲过这样的天灾，保存道统。
在六千年前要在地球之外找一处有灵气的地方，总比她如今要容易吧。只要她能回得去，此事不难。
顾嘉再次来到山门前的接引道观处的冰层外。
她凝起体内灵力使出一记灵犀指，钻破厚重冰层。并在其上附着了自己的一缕神识。A1站在旁边帮她警示。
这冰层积累了上千年，十分的厚实。好在她只需要钻出一丁点缝隙就可以了。
地球没有一丝灵气残存，哪怕是在这曾经的仙山之外。所以此时顾嘉用的全是她存在体内的灵力，没有外力可以借取。
她足足用了三分钟，神识才触及到道观的大门。再次以咒语叩击山门。
没了，神识感应到内里一片虚无。宗门真的毁了，不复存在！
A1看到顾嘉嘴角有一缕血迹出现吓了一跳，“顾嘉，你没事吧？”
顾嘉收回手将血迹抹去，“没事，不要告诉235和小穆。”
“哦，我知道了。”
回到星舰上，顾嘉盘腿打坐调息。
林穆的通讯拨过来的时候，A1接的。
它也没说话，就让林穆自己看。
林穆看到顾嘉在打坐，这倒是少见。
“你们去了？”
A1点头，“嗯，顾嘉在她宗门的山门前的冰层外站了很久，摆着这个姿势。”它边说边学给林穆看。
那看来结果不太好。
顾嘉睁开眼，和林穆说了她的揣测。
“真的有个上界啊？”
“是啊，我年幼时曾见过上界来的使者。他以手抚我头顶，传授过心法给我。师傅当时简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说我派终是出了有望飞升的弟子。也是因此，他对我的成长才格外上心。我抱怨红尘炼心辛苦的时候听师兄说他们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师傅经常一闭馆就是数年、数十年。甚至还有过一次闭了三百多年突破大乘。”
林穆伸手摸摸顾嘉的头，“就这样？”
“嗯。”
“这就‘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了？”
顾嘉失笑，“他当时不过是看我资质好，堪造就罢了。到底能不能飞升成功，还是看各人修行的。而且其实他也不是仙人，就是上界的人。离真正的仙还很遥远。”
她继续说了回去示警之事，林穆脸色慢慢变了。他以为宗门都不复存在了她会死了回去的心，没想到倒是更坚定了她回去的念头。
“小穆，我对宗门是有责任的，就好像你对星盟。”
“你不是说顺其自然么，万事万物都是有生就有灭。星盟如今在上升时期，我又是第一任元首。所以我想在任期内立下规矩。可你的宗门存世万年，遇上天灾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这也是顺其道而行之。”
顾嘉抿抿嘴，“谁说我只是道门弟子了？儒释道三家，甚至西方人信的耶稣基督，只要有用我也都是可以信的。我是个实用派！儒家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也是封为座右铭的。”
林穆气道；“你这样的三观，你师傅知道么？三清祖师知道么？”
顾嘉嘿嘿笑了两声，“我师傅知道啊。三清祖师高高在上处于三清幻境，估计顾不上我这个末学后进的弟子。”
她统共也就消沉了那么一阵，这会儿已经调整过来了。
接下来顾嘉也不再试图去看别的宗门的遗址了。她就放松身心和蓝澜按照地球三日游的线路慢慢的去看世界各地被壮美冰川覆盖的各处遗址。
他们去过齐鲁大地，中原嵩山、武当山还有梵蒂冈，还去看了长城、金字塔、泰姬陵等建筑的残存......
蓝澜感慨道：“不见他起高楼，不见他宴宾客，只见他楼塌了！这些建筑我在书上、网上看到过的。没想到实景都变成了这般。难怪这条旅游线路一直不算很热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