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这才终于收下,对着一截木头试了一下,果然锋利非凡,便更加爱不释手。
但凡陶淘安排下去的活,谯县众人总是先腾出空来给她做好,所以第二天,陶淘要的装置连同画纸就被送了过来。
陶淘迫不及待了拿了纸上去试验了一番,结果虽然略软了些,但还是不能让人满意,。
看来这木浆上头也得花点功夫,陶淘又另开了一锅,转头和木浆杠上了。
经过不断的试验,陶淘发现加入一定量的滑石粉,可以提高纸的柔韧性,再经过重复多次的凸起棒碾压,通过简易手摇装置将其卷到一根木棍上,勉强算是初步成功制成了卷纸。
许褚拿着一个卷纸,扯了一截下来,一样的漂亮而且白净,就是这样的柔软,只怕一下笔就晕染开了吧,但女郎瞧着,像是比前头研究出色纸还要激动。便问道,“不知这样的纸又用何用?”
陶淘挑眉笑道,“许二哥信不信,这卷纸只怕比色纸更好卖呢。”
卫生纸作为一种日常用品,那受众是整个大汉朝的百姓,为了迎合贵族的需要,陶淘又制作了一种香味的卫生纸,这些卫生纸并不卷起来,而是裁成一小张一小张的,还奢侈的请了许大嫂和另一个妇人,纯人工的按照抽纸的方式将之叠起来,再放置在做工精巧的木盒中。
又过了十日,东西都准备好了,原打算和曲辕犁一般,由乡亲代卖的,可这批货物精贵,只怕往回路上会不□□生,便由许定带队,领着一百名谯县男儿护卫,驾着四辆牛车去往安定富庶的荆州,以及世家豪强把持的江东。
第11章 真香定理
牛车拉来的货物,一开始无论是荆州还是江东的士族都没有放在眼里。甚至看其郑重其事的护卫,还暗自鄙夷,只觉得庶民果然见识浅薄,以至于如此敝帚自珍。
然而他们不知道,有一个定理,虽没有明文记载进任何书籍,却纵穿古今,一直存在,那就是——真香定理。
打脸总是来得又急又猛,昨天你瞧我不起,今天却腆着脸攀关系。
“兄弟,谯县的兄弟,无论素纸色纸,千万给我留一些,我用粮食换,还有抽纸,有多少要多少。”有人挤不进去,在后面看着着急,便和护卫队的人套交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姓穷得易子而食并不影响富人的穷奢极欲。这些世家豪族、富商之家几代经营,多有囤粮,而陶淘嘱咐过,同等价位下,用粮食换的有优先购买权。
难得被士族有礼相待,护卫队的人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这位郎君,素纸和色纸还有一些,抽纸实在是没有了,只还有一些卷纸,不知您要不要。”
“要要要,我全都要,都给我留着,我立马安排人送粮食过来。”使用过卫生纸的人,无论如何都再难接受厕筹。
护卫为难了,“全要是不能的,我们女郎嘱咐过了,一人最多买五卷厕纸。”
“大兄弟,我们家里人多,五卷厕纸如何够用,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说着,一袋钱被凑到了护卫的手边。
护卫耿直坚定的拒绝道,“那不行,我们女郎就是这么规定的,只能五卷。”
见这人油盐不进,来人也不纠缠,只心下计较着赶紧多安排几个人来买。
也有那机灵变通的,就直接收下了,许了人多买五卷,看到同行人不认同的眼神,他解释道,“那些一家百十口人的,安排私奴过来买,咱们也分辨不出,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替女郎多挣些钱粮呢。”说完,把手里的钱袋,直接扔到了归总的大筐里头。
看到他并没有私自昧下,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依旧坚持陶淘的嘱咐,一丝不走样。
无论是什么样的行事方式,但有一样是大家的共通的,那就是作为谯县人的骄傲,以及在心里对陶淘愈加的敬畏。瞧他们如今在外面行走,一听是谯县来的,谁人不多给两个笑脸。
以上是谯县人的感受,对于荆州和江东的人来说,又是另一番心情。
贵族的夫人小姐最先追捧抽纸,不提抽纸的那份柔软漂亮,自带香气,那随用随抽的精巧方式也极得她们的心,不计成本也要疯狂购进,下人为了买到主人家要的东西,自然要和谯县人打好关系,再送抽纸过来,千万别忘了自家。
文人墨客喜好素纸和色纸,然后又发现厕纸的好处,得了喜欢的纸品,心情愉快,又听说谯县的那位女郎还在研制别的纸品,自然对谯县人多几分客气。
商人们最务实,想着和谯县人打好关系,最好能拿到货源做这独门买卖,因此这态度比之前两者,更要殷勤热络两分。
总之,谯县人此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
到最后,换的钱粮,四辆牛车不够装了,还有人家大方的直接把装粮过来的马车一并送与了他们,还担心他们此行或有危险,主动提出需不需要派人护送他们回去。
谯县人哈哈大笑着谢过推辞了,“不怕,前一段汝南葛陂贼兵万余人来攻打我们谯县的事你们听说没,万余人呀,咱们谯县拢共就几千人,结果你猜怎么着,贼人落荒而逃。”
“哦,这是什么缘故呀?”其实问这话的人不一定没有听说过这事,毕竟能大量买纸,又大气的送马,提出护送的人家,消息都灵通着呢,此时捧场,不过是想多听一些谯县出来的内幕消息。
谯县人得意的挺直了胸膛,“我们女郎做了一种武器,点了火,扔一个就炸一片,啧啧,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呀,都没有人样了,原地炸出一个大坑,我离了老远都感到地晃了两下,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呢,那玩意声响还特别大,轰的一声,好家伙,你不知道,那声音响得唷,我耳朵嗡嗡了好几天,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耳边都还有轻微的嗡嗡声呢。”
说完,还担心的捂了捂耳朵,说得活灵活现的。
许定听人问火药的事就站了过来,听了一会又默默的走开了,一边寻思以前咋没发现这胡老五这能扯,直到许定又听了几场其他乡亲的描述,一个比一个夸张,还有人说炸响之后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整个谯县因此一日不见天光。
许定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总觉得短短几日,他仿佛重新不认识乡亲们了。
来的路上,他们还跟他说,担心自己笨嘴拙舌,不会张罗生意,结果现在,呵呵,都快赶上说书唱戏的了!
如果陶淘在这里,估摸能形容出许定的感受,大概就是,你们欺骗我感情外加三观破碎吧。
“哦,这么厉害,那你们此行也带了?”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们女郎,唉,把我们都当家人呢,对我们那叫一个上心,方方面面都为我们考虑到了,担心我们在外有危险,非要我们带上,哎,你说说,这么厉害的玩意,就为保护我们这一百号庄稼人就出动了,这不白瞎吗?”
“……”
说实话啊,浪费!所以你的表情可以不要那么嘚瑟吗?
可惜实话不能说,他还得笑着捧场,“女郎都说你们是家人了,为家人,哪里能算是浪费?”
这话捧得谯县人心里舒畅。
“不知这么厉害的东西,我们可有幸一见?”
“那可不行,我们女郎说了,‘兵者,凶器也’,呃,大概意思就是这玩意凶得很,轻易动不得。”
“……”
“听说你们女郎是外头来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物有这般手段?”
这护卫听到此问,小心的左右瞧了瞧周围的人,瞧大家似乎都没注意这边,这才示意这人把耳朵凑过来。
这人心里一喜,以为终于能听到点有用的消息,然后就听大汉用并不小的声音说,“我们女郎说她从小和师父在山里学艺,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我怀疑,我们女郎是跟神仙学的艺,不然怎么这么有本事,我们女郎还说,以后谯县就是她的故乡。”
呵呵,你这么大声,还示意他凑过耳朵来做什么,瞧瞧周围人眼睛没看这边,耳朵却支楞着留意这边的动静,他悟了,感情前头那番动作是铺垫呢,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
现在的庄稼人都这么多戏了吗?
他不想听了,原以为遇到的是个直肠子、傻大个,没想到是个臭显摆的戏精。
可这护卫说上头了,非拉着人家聊,“曲辕犁你知道吧,我们女郎说要做些农业当面的东西,让我们松快些,就往田边那么一走,回头就做了曲辕犁出来,我们女郎还在研究化肥呢,说是可以让土地更加肥沃,提高收成,你说这是不是神仙本事?”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不知名却威力极大的武器、曲辕犁、制纸,另外还在研究化肥?“若果真有效果,那倒真是神仙本事。”
护卫听此不高兴了,“那必定是有效的,我们女郎出手,还从未有失手过,我不跟你说了,等拿出来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男子不能理解谯县人这种无脑护的行为,不过有一个现代词汇能很准确的形容,那就是脑残粉,不管这男子心情怎么样,若陶淘知道了,必定是要乐得蹦起来的,可惜她人设立得太稳,作为一个深明大义、心怀百姓、谦逊低调又满身本事的人,谯县人在她面前很是拘谨。
谯县人拉着四辆马车并四辆牛车的钱粮走了,走得很壮观,不少人相送,嘱咐他们,早点再来啊,他们手里的厕纸可用不了多久。
车队走远,荆州和江东重归平静,只留下一城‘谯县女郎’的传说,让外人更加好奇了。
同时关于谯县女郎能收集到的资料也摆上了各方诸侯的案头,而外人好奇的陶淘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正灰头土脸的从砖窑里面出来,物质生活条件如此艰辛,还有天灾人祸的隐忧,令她食不知味,寝不遑安,所以在搞定了纸厂的事宜后,她又投入了砖厂和水泥厂的工作。
反正有纸币欠条了,大伙瞧着对她也挺有信心的,那天就花明天的钱先改善今天的生活了。等卖纸的钱粮运回来,正好用这些水泥、砖头给自己建一座房子。
长长的车队驶入谯县,很是让谯县乡亲很震惊,去时四辆牛车拉的是不能吃不能喝的纸,回来是四辆牛车、四辆马车,上头拉的全是钱粮,这得有多少钱粮啊!
在陶淘宣布,化肥厂、造纸厂、水泥厂、砖厂的人随时可以凭条子到她这里换钱的时候,有家人在厂子里做工的激动了,一月两千钱呢,我的天!
原本还以为是自家是支持女郎工作,如今看来是女郎给他们机会呢,那些在女郎说要建厂时表现不积极的,此刻都悔青了肠子,而工人家庭顶着旁人的红眼,心里的欢喜更浓了几分。
最后陶淘宣布,要请人,要大量请人帮她建屋建厂,谯县乡亲整个沸腾了。
第12章 好处分润与套路
乡亲们也好奇,怎么就换回这么多钱粮?
这次参与护卫的人谈兴来了,把外头人开始还瞧不起他们牛车拉的货,后头却甩开膀子疯抢的事情讲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
听众也听得心情时而气愤,时而激动,真解气,然后都化作了骄傲。
有个感冒流鼻涕的,用卫生纸卷了小卷塞着鼻子的造纸厂工人,人难受呢,就容易着急。当下就用手里的卷纸杵了护卫队的人一下,“说了半天,你们还没说这到底卖了个什么价呢?”
护卫队的人指着他手里的卷纸,“就这个,一千钱。”
啥!?
工人急忙改为两手捧着卷纸,一瞧刚才杵人使卷纸底部有些褶皱卷起,心疼的快哭了,爹娘老子也,这可是一千钱呢。
这边正心里疼呢,那边他老爹一拐杖就打他背上,“你个败家子哟,让你在造纸厂上工,那是女郎给你的福分,你个不惜福,丧良心的,一千钱的纸你就随手拿随手用,你哪来那么大脸?”
“爹,我不是,我没有,这是女郎给我的。”工人急忙解释道。
可他老爹的拐杖没停,他就是心疼,就是激动,不多打两下子,他平静不下来。
第二天,谯县第三场大会开始了。
这一次,与会对象不仅是各家各户的男丁,妇人们也来了。
因为这次人特别多,而且会议内容可能会让大家比较激动,所以陶淘不仅提着简易的木制喇叭上台,还在昨日就安排人在戏台地下两侧分别放置了四个大水缸。
上台先吼一嗓子, “乡亲们好。”
底下的人齐刷刷的望着她,表情有点懵,尤其是离戏台远,又参加过前两次会议的,这次人更多更嘈杂了,声音却比前两次传得更远更清晰。
不明觉厉,谯县人片刻怔楞后,就接受良好了,甚至有一种我们女郎就该这么厉害的感觉。
“今日的大会,咱们主要说三个事情。由于这次参加会议的人比较多,请大家全程尽量保持安静哦。”陶淘笑着说道。
底下人整齐划一的点头。
“第一件事,是各工厂工人的待遇问题。”
下面的人有点失落,又理解,一月两千钱的工钱确实太多了,女郎现在又不止一个厂。
陶淘没管大家低落的情绪,接着说道,“主要有以下五条:
一、基本工钱,每月两千钱。
二、工龄补贴,每多做一年,基本工钱增加一百钱。
三、每月评选生产标兵,当月生产最多最好的,当月奖励一百钱。
四、现在的厂子,以后都会扩建扩招,所以表现好的,以后都有机会提为管事。
五、鼓励钻研技术,发明创造,一旦提出的建议被采用,视成果大小,奖励五百钱至一万钱不等。”
这……这不仅没降工钱,反而是大大的增加呢!
下面有点躁动了,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尤其是已经在厂子里做工的,笑容真的憋不住。
陶淘微笑着等大家讨论了一会,等大家都略微平静了这才又说道,“福利待遇大伙都听着了,都说‘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如果咱们的生产秘方被泄露了,那咱们的厂子就做不下去,前面那些待遇就无法实现了。”
“所以,”陶淘的声音郑重起来,“请大家都要对厂子负责,对你的工友负责,不要对外泄露你的工作内容。”
“为了更好的对各厂的生产技术保密,以后工人们进出需佩戴工人证明,请各厂的工人,大会结束后,上台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