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益州道路不通;西边的扶风因雨雹,建筑物毁了七七八八,勉强自顾;南边的弘农有山崩裂的危险,贾诩等人最终决定北上,迁移到陶淘所在的冯翊。
在冯翊的陶淘也不愿百姓闲着,一来容易生出事端,二来恐百姓生了惰性。便让男子或清理道路,或挖沟渠排水,女子或纺织纳鞋,或造饭煮食,照顾病人。
等贾诩等人来到冯翊,天已经放晴,下了二十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了。
两处的医女队伍并到一处,陶淘便让人收拾了一处行商处宅子作为临时医院,将两郡的病人统一安置到此处,以便医女照顾病人,病人所需药材、食物、衣物全部由谯县提供。
对病人这样的可以说是无用的负担都能尽心至此,两郡百姓无不感念其恩情。
而且陶淘于饮食上也大方得很,一日三餐,顿顿都是荤素搭配,三岁以下的小孩、病人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两日还额外有鸡蛋或者牛乳、豆浆。
陶淘没考虑用稀粥之类的尽量节省粮食,一来,节源不是办法,开流才是长久之计;二来,谯县的储备她还是有数的。
雨停了,陶淘也紧着招工人签合约,重整下水道,建楼房建医院,尽量把两地的壮劳力利用起来,又让诸葛亮挑人就地建了个车厂,借着司隶地处中央的便利,把各种板车、自行车往四方卖。
分散到司隶各郡的谯县重谋都不是庸才,或如戏志才般晓以利害,或如陶淘般以情动人,各郡各有对策。
众诸侯等啊等,等到了七月初雨停了,竟等来司隶各郡百姓都能食上干饭的消息,众诸侯心中冷笑,还是不以为意,你就强撑吧,看你能撑几日。
众诸侯继续稳坐等着看笑话,过了一个月,还是如此,过了两个月,陶淘回到了谯县,各郡依旧如此,过了三个月,不少百姓住上了新屋。
谯县到底储备了多少粮食?!从长公主横空出世也不过三年的功夫,难道她从三年前就开始有意识储备物资?!
众诸侯有些灰心丧气了,但就在此时洛阳又地震了,众诸侯听闻刚来了劲,便见谯县有条不紊的疏散救灾,而且因六月洛阳大雨接连二十几日不停的缘故,洛阳百姓迁移到冯翊,不少百姓便在冯翊扎根了,故洛阳百姓并不多。
对于主持六州内政,协调调度六州物资,还能顺手削众诸侯一顿,赈济司隶七郡的荀彧来说,这点程度不要太轻松。
过了四个月,听说各郡终于不再集中做饭,但不是缺粮了,是百姓想要回家自己做了。
过了五个月,十二月辛丑,洛阳又震,因地震仪提前被疏散的百姓半点不慌张,等余震都结束了,百姓在自己家中欢欢喜喜的过了年!
众诸侯:“……”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到底存了多少货?!
司隶百姓跪在祖宗牌位前,讲这一年的事,讲着讲着,突然觉得不对,这一年他们经历了大风大雨、冰雹山崩、两次地震,怎么到最后反而住进了楼房,穿上了细棉衣,连祖宗的供案前都摆上了一整只鸡鸭。
司隶百姓有点恍惚,他们确定是遭灾了?!
和众谋臣一起吃年夜饭的陶淘,夹着半只饺子,也很恍惚,司隶也是她的啦?!他们什么时候对司隶用兵了吗?
到过司隶坐镇的众谋臣淡淡一笑,举杯换盏,深藏功与名。
其余诸侯治下的百姓也恍惚着呢,什么时候遭了灾受了难,家产反而翻好了几倍,这样的灾他们也想遭了好吗!
这并不是其余诸侯治下的百姓真的想遭遇天灾,只是一种对司隶百姓如今生活羡慕嫉妒的表达方式,但是,有些念头,真不能有,因为有时它真的来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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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郭嘉的难
194年, 若献帝在世,应称为初平五年。献帝早已亡故, 各诸侯乱七八糟的年号陶淘记不住也懒得用,索性直接称公元194年。
公元193年,谯县的主要忙着处理司隶各种天灾之事,但各诸侯除了看戏也没闲着。
袁术和吕布闹翻了, 这事说起来还和陶淘有点关系, 当初官渡之战吕布立下大功,陶淘给予他的奖赏,让他很是开心, 当晚与许攸饮酒, 得知许攸获得的封赏更厚,心中羡慕, 回到寿春的路上便怀了几分期待,不知道袁术会如何厚赏他。
可偏偏他的正经主公实在让人灰心,不说及得上长公主对己方属臣许攸的封赏,连长公主对他这个助战将领的奖赏都不如,只是口头上褒奖几句,赏了一顿饭食就完事了,吕布自持有大功,自此便生出不满之心。
袁术本就担心吕布朝三暮四, 容易叛变,见吕布如此,对他防备更重。天长日久, 袁术起了杀心,而吕布机敏的带兵逃到了并州,投靠老乡张杨。
陶淘当时才恍然,为何荀彧等人如此大方,对她重赏吕布之事不拦不阻,听之任之,还热情的非要留吕布住一晚再走。
此处心疼袁术,自家谋臣好像就和他杠上了,总拿他反复摩擦。
要说张杨也奇怪,得了吕布这名猛将,竟还眼睁睁看着陶淘占了原本属于他的河内郡,甚至还在今年给陶淘送了年礼过来。
郭嘉笑道,“性情之故,杨性仁和。”
仁和?陶淘此时只道张杨是被她的救灾之举感动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和陶淘间接有些关系。
因陶淘派兵攻打徐州时,攻势太猛,徐州将领笮融见不敌谯县军,便带着部属南下逃窜,先是逃到了广陵郡,名义是投靠,却在酒宴上借敬酒之便杀了广陵郡长赵昱,将广陵郡抢掠一空,自己做了广陵郡长。
后谯县军攻到广陵,笮融继续南下,投靠秣陵薛礼,也是故技重施,又杀了薛礼,自己做了彭城国宰相。
等秣陵也失守了,又继续南下,直逃出徐州,投靠了扬州刺史刘繇才算暂时消停。
问题就出在扬州刺史刘繇这里,难得陶淘和袁术都被别的事绊住手脚,刘繇自然要抓紧时机扩充版图,便派笮融协助他任命的豫章郡长朱皓进攻荆州牧刘表任命的豫章郡长,以夺取豫章的控制权。
笮融的勇猛不用多说,很快便协助朱皓攻下了豫章,只可惜他老毛病又犯了,又借着宴会敬酒的时候杀了朱皓,自己做了豫章郡长。
听了笮融的事迹,陶淘突然为吕布感到委屈。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笮融如此作为,刘繇自然震怒,不会放过他,而且这次被他杀死的朱皓也不是寻常人,乃是交州刺史朱符的弟弟,朱符听到消息也是怒不可遏,当下便决定提兵北上为其弟报仇,可惜出师未捷,先死于属下叛乱。
如此,刘繇如何攻破豫章杀了笮融倒是小事了,重要的是偌大的交州现在是无主的了!
交州偏安一隅,处在益州、荆州、扬州之南,与三州接壤,对要求统一和割据的三方而言战略地位突出。
而益州虽然阻断了与北边京师的往来之路,将自己处于半封闭半独立的状态,可南边的道路顺畅着呢,故此这三方且有得争。
陶淘直接问道,“所以呢,我们今年的目标是哪一处?并州还是凉州?”
大汉十三州,他们已得其七,益州、荆州、扬州三方既然忙着争夺交州,他们也就不凑热闹,如此便只剩下并州和凉州了,而这两处都是紧挨着司隶的。
贾诩是凉州人,闻言回道,“凉州苦寒之地,羌汉杂居,百姓剽悍,由马腾和韩遂把持。马腾勇武却少谋略,韩遂善察人心,兵力却不足,每每与马腾交战,落败便求和,休养生息后又开战,反反复复,倒是变相的替咱们把马腾这头猛虎禁锢在了凉州。”
陶淘点头,所以这是不打凉州,打并州的意思。
贾诩又道,“马腾和韩遂与张杨一样,也在司隶有势力,和张扬为了交好主公,怯战败走不同,这两者能轻易被我们夺了地盘是因为凉州还有一处要害,粮草不足。凉州可耕种之地不多,畜牧也不发达,只要战况焦灼,相持不下,凉州粮草难以供应,其必定败退。”
所以,这是打凉州?
沮授笑道,“并州因为毗邻匈奴,故百姓多善于骑射,吕布便是此地出身。但此处地域广大,人烟却稀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张杨对主公有讨好畏惧之意。”
陶淘懵了,这听起来并州难度也挺低的样子。
戏志才问道,“所以,主公觉得应该打哪一处?”
陶淘:“……”
为什么军政来问她的意见,不该是他们商量好了再告诉她吗?
陶淘看向郭嘉,郭嘉见此,面上好像没看懂陶淘的眼色,笑着转头去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心中确实爱莫能助。
自来当着未来岳父的面和人家闺女眉来眼去的都没有好下场,何况他这算是……一群“岳父”,而她和他都在考察期。
若是主公事事问他意见,而他认不清身份,事事替主公做主,只怕程立第一个手起刀落做了他,而贾诩等人自会算计谋划替他描补。
郭嘉摸了摸后脖,只觉得自己为了抱得美人归也是付出良多呀。
找不到外援,陶淘想了想道,“那就都打了吧。”
贾诩和戏志才闻言没说什么,沮授笑着点了点头,荀彧笑道,“看来奉孝的军政课上得不错。”
郭嘉笑着回道,“过奖,某的分内之事。”
公务和私人感情他分得清楚,所以虽说他有借着上课之便和主公亲近相处之意,但是该讲解的课业不会落下。
凉州有马腾和韩遂胶着对峙,故陶淘等人决定先取并州。
问题又来了,他们是仁义之师,出兵得有个由头吧。
戏志才言简意赅两个字,“匈奴。”
匈奴侵扰并州边境,他们是去帮助张杨抵御外敌呢。
陶淘:“……”
这也……太无耻了!
沮授笑道,“咱们离得远,也许并州当地正是这情况呢。”
陶淘:“……”
好的吧。
这一仗说来荒诞,并州地域之大,足有豫、徐、兖、青四州加起来之地,但谯县从备战、出征、交战到将并州纳入版图,一共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半月是在备战和行军。
张杨那方,先是有吕布临阵倒戈,其后又有部下杨丑、眭固等人意图将张杨暗杀,投靠陶淘,但却被张杨发觉,而张杨发觉了不是怒而杀之,而是对着反叛的部下哭泣,连部下背叛的缘由都不问。
陶淘:“……”
这真是性情仁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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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怪可怜的
张杨就这样被自己的部下杀了, 以他的人头和并州的土地来做投名状,投靠陶淘, 以此为自己谋一个更大的前程。
贾诩语调平平的问道,“杨丑、眭固等人弑主来投,收不收?”
虽然贾诩一向面瘫,声音也没个起伏, 但陶淘莫名觉得他好像挺在意这个问题的。
荀攸站在一旁, 像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戏志才面色冷冷淡淡,脸上有肃杀之色,但并不能以此判断他的态度, 因为他平常便是一副谁欠他钱没还的愤世模样。
一旁好不容易争取着机会来并州随军督战的司马懿闻言面色有些纠结, 他在纠结要不要给主公提个醒,也好在主公面前露个脸。
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 陶淘不假思索的回道,“收啊。”
收了便能刀不血刃的得到并州,并且吞并原本属于张杨的人手势力,血赚啊。
贾诩又问,“他今日能弑主投主公,焉知明日不会弑主公而投他人?”
陶淘第一反应是她有系统啊,不过这个不能说。
第二反应是不还有你们吗?但这样好像显得她这个主公有点废呀。
第□□应是要不先哄过来再防着?或者杀了?呃,不行, 杀了肯定不行,毕竟是立了“功”的。至于防着是肯定要防的,但这事能做不能说, 说出来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陶淘想了想,作为主公要有气度,还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显得大气些,便道,“我觉得他们反叛除了他们自身的原因外,张杨也有一些问题。”
贾诩看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陶淘接着道,“作为一个势力的首领,一不能保证属下的安全,二不能给属下前途,三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却不知道加强监督管理的手段。”
谁都是惜命的,谁也不是喝露水长大的,没有好处、看不见前途,还眼瞅着有丧命的危险,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会想要逃。
那些个英雄或枭雄的人物在卑贱未显达之时,或是铁血手段拿捏住属下把柄,或是走感情路线,称兄道弟要生死富贵与共,总之把人绑得死紧,君不见刘、关、张三个大老爷们还时常丢下妻儿同挤一张炕呢。
所以张杨既不能保证人安全,又不能给人前途,威势不够,感情又没联络到位,偏又遇到了狠心的手下,也只能可怜的凉凉了。
陶淘的话侧面的回答了贾诩问的担不担心杨丑、眭固等人再次弑主的问题,答案是源于自身强大的不担心,如今天下诸侯唯独她的势力最大,跟着她的前途才最大。
所以才有献帝驾崩、袁绍兵败后,司马防悄悄的回到了谯县居住。
也有和杨彪一般,忠汉之心不变的,可刘璋、刘繇、刘表个个有私心,当是时宗室最德高望重的刘虞又被公孙瓒控制,最后干脆被公孙瓒杀了,便或投亲,或执迷不悟的挑了刘璋、刘繇、刘表某处继续忠汉,但最多的是选择留在陶淘的势力范围定居。
贾诩点了点头,主公有天下共主的气魄和胸襟。
陶淘悄悄松了口气,知道是过关了。
过关?奇怪,从幽州之行开始,她怎么总有种随时在被考察被抽问的感觉呢?呃,说到幽州,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陶淘想了一会没有想起来,又想着有荀彧在呢,出不了岔子,便丢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