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在旁边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桌子，江允才收回情绪，想到要打广告的任务，坐回了放满化妆品的桌边，手机架好。
她今天是一条龙带货带到底，用的穿的都是五月接触过的商务品牌，所以现在是素颜状态，打算一边化妆一边推销。
江允打开眼影盘，展示在镜头前，照例地用手指一一抹了颜色涂在手臂上，近距离放大地让观众大老爷看得更清楚。
“日本贵妇品牌，最新款的我给你们看一下，摸上去的感觉，粉质软得像在摸棉花，晕染也是很轻松就推开了，不要以为每盘眼影都这么……”
江允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辛苦背诵的各种商业用语，结果脑子却像失忆了一样空白。
就像……
就像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
五月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把草稿翻出来给她过目，就听江允顶着一张“没错，就是这样”迷之自信的表情开始道:
“就像骨灰你知道吧？风一吹，说散就散，你就可以五彩斑斓地和这个世界告别，不仅飞粉，你要想晕开还得费力抹个二十分钟，不然它就会一直牢牢地扒在你眼皮上，吸你的血，如果可以，它都能陪着你一块入土。”
“……最新的口红，是万圣节的节日款，南瓜色，带点橘调，很显白，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找机会泡男人的臭妹妹们准备的，不管到时候有多少妖魔鬼怪要和你们抢男人，你都会是最漂亮的狐狸精！不要忘了还有优惠券噢！就算要买也不能让商家多收你们一分钱！”
晓瑶不可置信：“她知道她现在在说什么吗？”
小北欲哭无泪：“我明明写的广告词是carry全场百搭斩男色……昨晚抽背时她还背得好好的！”
“可是，效果好像不错，”小西盯着电脑，“准备的一万张张优惠券已经被抢完了！pr那边也告诉我，链接开始崩了。”
五月淡定指挥：“记得跟粉丝说，买的时候跟客服抱允妹的id还可以再减钱。让那边知道我们的粉丝有多活跃。”
她扭头看着坐在镜头前早就把广告词忘得一干二净，尽情口吐芬芳的江允，再看一眼弹幕的实时留言。
【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眼影可以和骨灰放在一起带货？】
【鬼畜的形容词……她应该不是学新华字典长大的吧？】
【卖货真的很认真了，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卖命。】
【我猜这姐平时肯定不看别人直播，一点客套性口播都没学会呢。】
【姐妹们冲啊！！有狐狸精大家一起当！】
【莫名上头，莫名下单。】
【刚刚我同学问我买了什么好东西，我脱口而出骨灰……（再见）】
五月揉揉眼，她就知道场面一定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还以为她做的是殡葬业务一条龙。
再看江允满脸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求夸奖”“我超棒”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是互联网第一泼妇吗？”
江允委屈:“……说都说了，还骂我！”
五月叹气。
一个小时后，江允终于全脸上完妆，接下来是要准备换上品牌公关送来的新款高定礼服裙。
小南带了三件裙子，连着衣架套着防尘袋挂起来给大家挑。
一号和三号都是比较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的日常向长裙，红色和白色，纱裙处有绣着她的名字缩写，二号则是江允比较喜欢的镂空露背蓝色人鱼姬裙。
江允介绍完，打开弹幕助手，心里虽然比较喜欢雾霾蓝的那件，但今天总体看都不错，便等着看哪号的呼声最高，她就穿哪件。
【1号！！！崽崽，妈妈不允许你露太多！！】
【111111111】
【3号也很可！阿允你就是巨星！巨星要穿红色！顶流！】
【服了你们，允妹心里面肯定想她穿2号的！】
【人美声甜小允妹，卖货卖命小允妹，顶流巨星小允妹，最佳绝配三号！！】
【说好当狐狸精的呢？2号的姐妹扣起来！】
【你老公不会允许你穿2号的，不想当豪门弃妇好好穿1号好吗宝贝。】
江允忽的道：“……胡说八道，我想穿什么他管不了我。”
弹幕一溜烟的“你说啥，我不信”“骗人是小狗噢”。
晓瑶也在旁边偷偷劝：“莫装逼，会打脸的。”
“你们给我等着。”
江允拿出另一部空闲的手机，决定捍卫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深城第一贵妇人设，拨通了林执的电话。
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喂。”
低低的声音，非常冷淡。
她轻咳一声，出门在外，不能丢了脸面，先发制人地捏起嗓子，用甜美的嗓音道:“老公，老公！”
林执：“……”
他顿住，她极少会这么亲切地叫他。
一般有事也是微信直接解决，忽然如此，他拧起眉，沉声问道：“怎么了？”
“我微信给你发三张照片，你帮我看一下哪件好不好？”
她柔声地哄着他，嗓音甜得发腻。
那边直接沉默了。
就这事？
江允心跳了跳，就在她以为他会继续冷酷地维持着狗男人的人设，挂掉电话并附言一句训话“没事不要烦我”让她当众翻车，就听他难得配合道:“没有裤子。”
“人家是晚会诶。”
“能不能穿裤子和晚会有什么关系？”
“……没有，”江允轻催道：“你快选。”
他懒倦地道:“嗯，就第一件，”
“为什么，”她循循善诱，“你不觉得第二件更好看更性感吗？你不喜欢吗？”
“喜欢，但是场合不合适。”
江允满头问号：“哪里不合适，那穿在哪里才会合适。”
林执拿着手机，对着身后跟着的一众医生微示意了一下，走进楼梯间，把门轻轻关上，语气似笑非笑道：“我觉得在床上比较合适。”
“……”
江允震惊了。
弹幕直接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三天
今天还有红包噢！
速来占我便宜！
有便宜不占
我就……
算你厉害
><！
第27章 秘密
【骗狗进来杀？？？】
【卧槽, 女婿竟然是个低音炮！！好好听！】
【继续聊别停！不收你们高速费！！】
【mlgb……我一男的竟然听得硬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女鹅的声音明显没有刚刚骂我们是那么窜了？】
【表情也没那么嚣张了……】
【暴露了，怕老公哈哈哈翻车把自己翻进去了。】
【哈哈哈哈女鹅别怕, 妈妈在，妈妈给你做主！！】
“……”
江允的脸慢腾腾的红了
很多无意识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脸红心跳的。
晓瑶的脚在桌下踢了踢她，“不要一脸□□的笑。小心直播间被封。”
快醒醒, 你前面还有一百万吃瓜群众！
江允回过神来, 恼羞成怒地对电话那头道：“你不知廉耻。”
接着，不容他再出声，飞快挂掉电话。
小北:“她是不是以为只要她挂得够快, 丢脸的就不是她？”
小西：“不, 脸是已经丢了，主要是想狐假虎威吧。”
小南：“晚上回去八成是要跪键盘。”
小东：“好惨噢。”
江允忍不了, 脸红红的，又羞又气：“我听得见！”
弹幕满屏“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跟复读机一样，好的不学坏得倒是跟得够快。
江允看着弹幕，忽然道：“我不想给你们抽奖了。”
弹幕安静了。
果然，控制场面只需一秒。
真不愧是她的粉，跟她一样一点出息都没有。
之后，直播暂停了一会。
江允老老实实去换了一号的白裙子, 为了让视觉效果好看，她们转到了户外，沿着深城大学的网红绿道一边做作摆拍。
午后的阳光刚好透过枝桠间撒落, 像仙女遗失的水晶，晶莹剔透地落在江允的半边侧脸，她对着镜头转了个圈，白底暗花的裙摆飞扬，手提着一个象牙白的珍珠包，梨涡带糖。
小南持着稳定器，将她毫无死角的脸各个角度来一遍地展现在直播间。小西则在旁边手忙脚乱地帮忙拍照发微博，难得营业，营业一次是两个月的量。
五月在跟商务打着电话，在后边发出老母亲的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会自己转圈找角度摆姿势拍图了，不再像以前只会追在后边跑着求她动一动。”
粉丝们也很欣慰。
只要阿允不要张嘴讲话，一切还是很岁月静好的，她们还能拍着胸脯骄傲地截图发微博哭泣说自己粉了一个不输偶像少女的网红。
蓦地，一段耳熟能详的音乐伴奏从林荫路飘扬了过来，还带着车轮碾过枯叶的声音。
江允停住转圈：“有人生日吗？”
晓瑶皱眉：“笨蛋，你有点常识好吗？是洒水车要开过来了！”
有水汽喷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隐隐的，还能看到不远处洒水车经过时留下的一路彩虹。
七个人面面相觑，东南西北各自看了眼手中贵到肉疼的设备，果断保护器材地进行战略性后退，五月背对着打电话充耳未闻，晓瑶站在长道另一侧想过去把呆若木鸡的江允拉走，却已经来不及，洒水车高高兴兴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迎面而来。
要跑吗？
江允看着自己脚上又尖又细的绑带高跟鞋，陷入沉思。
穿着裙子跑起来一定很丑，不雅观。
地上又是鹅卵石，搞不好还会扑街。
那就……
弹幕围观的粉丝只来得及看到江允慢吞吞地抱着包转身，无处可躲，水雾肆起，全然跳跃在她的白裙上。
“……”
洒水车带着真挚的祝福经过，绿油油的车身上载着“园林清洁，人人有责”的大字，天降正义般一路往前，下被喷了一裙子水的江允茫然无措。
发丝沾了点水，反而有点雨后的清丽感。
全靠颜值在硬撑。
开车的大叔还挺好奇她们几个小姑娘拿着相机，手机的在干什么，不由多看了几眼，面对镜头，还挺开心地挥手示意。
【……湿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为什么这个主播天天翻车？】
【好不容易闭嘴安静的当个美少女，结果……？】
【今天阿允丢脸了吗√】
【有些人表面风光，现实里连一辆清洁车都干不过2333】
【上天的暗示:豪门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金主爸爸，不要生气！女鹅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蠢。】
【笑死我了，关键时刻，团队跑的一个比一个快，把摇钱树丢在那是要多浇点水快快长高的意思吗？】
江允坚强地做着end，转了个圈：“……还真是一点都不防水呢qwq！”
五月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一行人只能打道回府。
不用猜，直播间肯定一片哈哈哈哈哈，江允扮靓不成还被反杀一波，顾及脸面，只能对镜头发作精脾气：“笑什么笑，管好你自己了吗？”
*
到了傍晚，直播间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在五月的不断营销推广下，终于不负众望地涌进来了一群又一群的的黑粉和杠精。
【说好的钞能力美少女呢？自己背着LV ，香奈儿和纪梵希却美滋滋割着韭菜，割完再用粉丝换来的钱艹人设，算盘算得美滋滋啊。】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江允终于可以练口才了：“姐妹，你是不是只认得这三个牌子？乖，多看我的视频，你会发现我最爱的是爱马仕，你个假黑粉，拉出去斩了！”
小北正帮江允编着上舞台的小辫，忍不住在她耳边提醒：“黑子喷的重点是你拿着割韭菜的钱买奢侈品然后巩固自己的人设，不是来和你探讨哪个牌子你最心水。”
“……不重要，”江允慢一拍道：“以前我的确是太肤浅只懂花钱，现在我决定提升自己，学会如何赚钱。”
下一个。
【每次唱歌唱来唱去都是那几首日语歌，很□□吗？】
江允：“你当我是小天才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我学习这几首歌一点都不easy，当然要找准时机就秀一秀啦，不喜欢的话，下次唱一首《劈你的雷在路上》送给你。”
【你的粉丝真的是b站毒瘤，评论一句不好的话，得被追着骂出十条街。果然粉随正主，泼妇行为当个性？】
江允：“听到没有，你们害我被骂了。以后有什么事，我自己出来骂人就好了，你们就别倔强了，论当泼妇，你们怎么可能超越得了我？都回去重修吧。”
操碎心的五月：“……………你还当我说你泼妇是夸你呢？”
求你了，快闭嘴。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艾薇背着包走进来，后边跟着举着同款稳定器的张汀。
张汀对着镜头介绍道：“宝宝们，我现在就到休息室了，待会彩排一遍以后晚会就开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