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和他结婚，你们不适合。”顾景衍淡淡开口，像笃定了似说：“我会等你。”
等她又有什么用？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知道她好不容易逃离豪宅牢笼，怎么可能再回去？
温清烟不免有些嗤笑：“顾景衍，你到现在还是没了解我想要什么！”顿了顿，觉得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便想打发他走：“希望，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罢，温清烟要进门。
顾景衍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我就没了解？”
“以前我对你不关心，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我现在想改，这次车祸……醒来后的每天晚上我都在思考我们的事……我的确不配当你的老公。”
“我知道你想自由，也想顾家给你一定的空间，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这件事……是因为我想先处理好顾氏再来处理我们的事，但没想到……你先提了离婚。”
很多时候，世事难料。
他能把控一切，却没办法把控自己的感情。
“另外……你一直觉得我不爱你……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但其实我爱你。”顾景衍像个忏悔者一样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低缓说道：“我性格就是这样，习惯了强权，甚至我觉得自己和你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偏偏我又看上你，那怎么办，所以我自以为是地把你打造成我认为的那种理想型，实际……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你这种和我不一样的人。”
“现在……我改……还来得及吗？”
现在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
在她彻底寒心的时候，这份迟来的告白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亡徒，早就没了挽救的余地，只剩下徒劳无用的干涸躯体。
所以……温清烟猛然避开他的视线，直接摇摇头，“你不用费心思了，我们就这样分开最好。”
说着就推开他继续开门。
顾景衍哪里会放弃，尤其这个婚，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离，如果不是爷爷逼着他离，他不会签字，所以在温清烟转身的时候，直接将她抱住，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抱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顾景衍的老婆。”
以后，他会等她，认真为她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
说完这话，顾景衍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强迫她，而是轻轻松开她，然后离开，等他一走，温清烟看着早就闭合的没有一丝人影的电梯门。
恍惚间像陷入了一场梦境。
梦里，19岁的她从来没有认识一个叫顾景衍的男人。
*
顾景衍一个人返回空荡荡的公馆，没在客厅有所停留径直去了二楼书房。
整个人像没了灵魂地木偶人拉开书房的椅子，眼神低埃，颓然跌坐下来，随后就陷入某种如死亡般地寂静里。
书桌旁，拉了一半窗帘的书房，只漏着半点光线。
晦暗地照着这间奢华却没一丝丝人味的书房。
顾景衍在椅子上沉默独坐了很久，久到女佣上来敲门他都没什么回应，直到外间月色朦胧，有点点寒气钻入窗内，吹到他身上，他才有所反应，抬手轻轻揉按英俊的眉骨，起身去书架上想找本书让自己静静心，不然一整天每时每秒都在想温清烟，他会焦虑。
但翻阅不多久，他的心思还是静不了。
这种想挽留但被狠拒的无助让他想找些东西发泄。
于是，在翻了两页书后，他起身去找霍临。
霍临是不意外他来找他，但意外的是他精神状态真是差！
差到有种像受了很重情伤的半死不活样。
哪里像之前位于云端的顾景衍？
这次车祸和离婚看着对他的确打击挺大。
霍临真的又无语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只能给他倒杯水说：“听说她又交了男朋友，你要不……就放弃呗？”
“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离婚这件事。”顾景衍不想和他聊这些废话，至于男朋友，他不在乎，他知道她就是为了让他死心，他没那么低智商，猜不到她做什么？
拿起桌上的水杯，浅浅喝一口说：“我打算明天去见她爸妈。”
听到这句，霍临瞬间蹙眉，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你没事吧，你找她爸妈干什么？”
“不干什么，把以前欠她爸妈的，弥补回来。”顾景衍淡淡说，眼神明明很沉但看着很空。
霍临不由喟叹一声：“你做这些会不会太晚？”
都离婚了还去前妻家，意义何在？
“不做，那就一点都没办法挽救。”顾景衍看向他，“这次车祸真的让我想了很多。”以前只考虑顾氏，一直把她和婚姻放在最后去考虑和解决。
所以酿成了大错。
“如果……她真的不会再回头，你打算怎么办？”霍临倒不是打击他弥补的积极性，但是温清烟耗了5年才心寒，这种绝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那……就留一样她的东西，一直等她。”顾景衍沉沉看着手中的玻璃杯，这件事是他考虑很多久的……那就是孩子。
不过，霍临没明白他想什么，总以为是留一样纪念品。
所以就说：“这样也行，起码你不逼着她。”
顾景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明天尽量多更吧。
第59章 离了59
隔日, 天刚剖开一丝晨光，万物静籁。
远在城建小区的温父起了个早去他的小菜地浇水。
儿子温亿嘉今年高考成绩很好, 分数线总算如愿上到了他想要的那所重点大学。
温父高兴，这几天怎么都睡不着，每天6点不到就醒来去菜地浇水。
菜地的小番茄已经成熟，个个鲜红圆甸甸挂在枝头, 温父拎着水桶, 趁着等会的大太阳没出来，蹲下来很细心地一株株给浇过去。
浇了一大片，菜地不远处有汽车飞驰驶来的声音。
温父闻声, 顶着太阳帽往声音来源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而且贵气十足的陌生男人从一辆豪车上走下来。
这个男人长得很矜贵，起码在他们这片小区没见过这么英气的男人。
温父看了两眼, 寻思这是不是谁家亲戚呢？
不然一大早就过来？
不过，他也就看了两眼继续拎着水桶准备浇水，水桶的水刚洒到番茄的枝叶上，身后就有人突然喊他：“爸。”
听到这么一声突兀又陌生的称呼，温父瞬间回头，刚才那个英俊年轻男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温父皱皱眉看着他，一时也没联想到这是自己的女婿，便说：“你刚刚在喊我吗？”
顾景衍点头, “嗯。”
温父不免笑了下觉得他是不是搞错了？“年轻人，你是不是喊错人了？我哪里是你爸爸？”
“我是温清烟老公，顾景衍。”顾景衍很诚恳地说道。
说完, 温父嘴角挂着的笑容瞬间就僵了，脸色也霎那变得不那么柔和，隐隐有点排斥，但他到底是老师出身，没那么没素养，只侧过脸，重新拎起水桶说，挺客气地下逐客令：“我家烟烟和你离婚了，我也不是你爸爸，你回去吧。”
温父是明白人，知道他来干什么？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来了也没用。
结婚的时候从没出现，现在离婚了反倒来了。
看得出想挽救婚姻。
可……这有什么意思呢？
顾景衍看出温父挺排斥他，但也不想再错失任何弥补的机会，便直接放下身段，从温父手中拿过水桶，说：“爸，我替你浇水。”
他这么一说甚至不光说还真的挽起做工精良的袖口，露出半截胳膊，真的替温父浇水。
此情此景，让跟过来的许蒙城和其他保镖都惊了。
顾总……这么接地气？
温父站在一旁看他浇水，从他浇水的姿态看，便知道从没干过活。
温父顿时摇摇头，轻轻叹口气。
其实一开始，女儿提离婚，他还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顾家，而是考虑女儿的未来。
她还年轻，24岁就离婚了。
一旦贴上离婚的标签，未来的路肯定不好走。
但是想想顾家这种豪门和他们普通人家的差距，又看女儿态度坚决又心境大变，他便支持她走到底。
这个婚，离了就离了。
不用再回头。
人活着开心就行。
“你回去吧……不用做这些。”温父沉默看了会，说道：“你们不适合，不用勉强。”
顾景衍瞬间停下手中浇水的动作，目光沉甸甸看向温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温父从他手中拿过还剩半桶水的水桶，自己继续浇水，“我女儿以后不会再嫁你们那有的家庭。”
他一直很尊重女儿的每一个决定。
哪怕当初这个婚事，他并不同意，但拗不过女儿喜欢。
只能同意她去领证。
“爸，以前是我们顾家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顾景衍没走，静静站在温父身后很愧疚地说道：“我爷爷一开始并不赞成我结婚……最后还是同意了，但条件是我和清烟不能公开，也不能回来看你们，不是……不想看你们也不是有所嫌弃。”
顾景衍慢慢解释：“说这些，不是想得到您原谅，而是想弥补之前对你们欠下的。”
温父听着，心思隐隐有些翻动，一开始，他的确以为这个女婿比较傲，瞧不上他们温家，才不允许女儿回来，也不会过来看看他们，现在听明白了，倒是顾家老爷子的家规。
果然这……有钱人家和普通人不一样。
所以这婚，离得也好。
温父回头看他，语气怅然喟叹：“你对我们没什么亏欠，既然离婚了，大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两不相欠，所以请你回去吧。”
“爸。”顾景衍这次是下决心要弥补怎么会轻易放弃，“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陪陪您。”
“我知道从和她交往开始到结婚一直没怎么对她用心，所以……我没奢望她能马上原谅我……我只想慢慢改变。”顾景衍继续说：“也希望爸爸给我机会。”
顾景衍一口一个爸爸，喊的温父都没法子拒绝他，可他又不可能接纳他，只能有些为难地说：“你的心意，我心领，但是你们已经离婚，我不会接受你任何弥补。”
温父说完，不打算浇水了。
拿着水桶开始往外走。
顾景衍这次是打算真的完完全全放下架子了，温父不搭理他，他也不恼，默默跟着他。
一路跟到小区内，门口的保安认识温父，跟温父打招呼，瞥到跟在温父身后的英俊男人，不了解情况，直接就调侃温父：“老温，这个帅小伙该不是你家女婿吧？”
温父余光扫一眼站在身后的男人，假装无所谓地笑笑说：“你扯什么，我家烟烟都没结婚，我哪里来的女婿？”
保安本来就是跟他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他是你女婿呢，一直跟着你。”
“不是……他就是我家远房亲戚。”温父继续尴尬地笑哈哈和保安老熟人聊：“老李，不聊了，我得回去做早饭。”
“那你下午来我这下棋。”保安老李捧起一杯茶水，喝了口，说道。
“行。”温父笑着点点头，随后拎着水桶快步往家走。
而顾景衍依旧紧紧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到了自家楼层，温父将水桶放下，拿钥匙开门。
顾景衍就站在他一米开外等着。
温父拧开防盗门，拿上水桶进去，也没招呼他进来，就‘砰’一声将门关上了。
等关了门。
温父顿时站在玄关处沉沉地叹口气，现在想着来弥补，有什么意义呢？
“老温，你怎么了？一回来就叹气？”正在收拾客厅的温母看他一进来就杵在那边不动，还不停地叹气，不由关心问道。
“没事。”温父不想提这事，快速换了拖鞋走到沙发处坐下来。
他估计他不会等很久。
这种生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哪里会真的一直等？
所以他便没放心上，陪着温母收拾客厅又去做了早餐，等忙乎了一上午，快到午饭点，高考结束就放纵睡到自然醒的温亿嘉醒来了，洗漱一番，就拿上篮球准备去找同小区的伙伴玩耍。
换了鞋，拉开防盗门，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温亿嘉吓了一跳，随即皱起眉一脸凶悍地说：“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立马改口：“你来干什么？”
顾景衍看着他，语调是温亿嘉没见识过的很低：“见你爸妈。”
温亿嘉下意识就拧紧了眉，一副警惕和戒备状态说道：“你想干什么？”他知道他和姐姐离婚了，姐姐现在也自由了，但是他今天突然过来，保不准是不是要干点什么坏事呢？
“只是想弥补以前犯下的错误。”顾景衍继续说。
弥补？谁要呢？温亿嘉不信他的鬼话，抡起手里的篮球直接重重砸到他腿上，顾景衍小腿本就刚刚恢复，他一砸，差点没稳住。
幸好他强行站住了。
但他纹丝不动的样子还是让温亿嘉有些惊愕，他以为他起码会躲开，或者踢开的……怎么就直接让他砸了？
就在温亿嘉寻思再说点什么，坐在里面的温父听到动静走过来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直接对自己儿子说：“你去玩吧，爸爸和他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