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光这一点，温清烟本来想和他当个‘陌生人’维持起码的表面平和，现在维持不了了，转过脸就冷嗤说：“抱歉顾总……你的钱, 我看不上。”
顾景衍同样看着他, 自从离婚后，两人很少这么剑拔弩张对峙，“你能看上谁的？这里的人我大部分都认识, 只要我点头, 他们谁也不会投资你。”
果然资本就是牛逼。
温清烟也不恼，只是很冷淡地笑：“你随意吧, 哪怕他们谁也不投资我，我也不会在意，起码是我靠我自己去尝试。”她从来不想靠他。
最坏的结果，她退圈找一份普通工作。
除非连普通工作，他都把她逼走。
那就没辙，她只能想办法暂时离开。
“另外，顾总，公众场合请你松开手, 免得传绯闻，我可不想碰瓷你。”温清烟在桌布下轻轻晃晃手腕，提醒他松手。
这次的慈善夜记者太多, 认识的人也多。
大家眼睛都看着。
她也不好一把将他推开。
顾景衍没松，反而突然间沉默，沉着眸定定看着她，其实他知道自己不该激怒她或者让她反感，压压刚才的怒气，冷静下来，放缓了语气示软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最近的确有打算投资电影，而且我不需要你陪酒。”
顿了顿，松开她的手，说：“如果真的想好了，可以来顾氏找我。”
“谢谢顾总的好意，我希望靠自己努力。”温清烟默默，很冷淡地回道。
重新拿稳酒杯和一旁的岳山一起去见圈内的投资方和导演。
温清烟一离桌，旁边脸色已经沉沉的程柠溪差点掐断自己的指甲，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陪忖在一旁。
她明明什么都比她优秀。
可即便生气她依然没办法发泄出来，只能忍着嫉妒对身旁的男人说：“景衍，需要我帮忙吗？”
顾景衍没什么心情和她聊天，很淡地说：“不用。”
“我知道你还在意她……”程柠溪深情看着他，果然这个男人始终都没看她一眼，手指顿时死死掐着自己的裙子，虚假地温温软软说：“我和她都是女孩子，沟通起来会方便一些，对吧？”
“正好我最近收到一档综艺节目，我可以带带她。”程柠溪继续说：“这档综艺节目名气挺大的，她如果去参加可以帮她拉升名气。”
顾景衍这才转过脸看她，但对她这话表示有点怀疑，“你……帮她？”他记得她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嗯，就当是帮你。”程柠溪笑着说：“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总不能看着你总是这样消沉吧？”
顾景衍点点头，“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想帮你。”但真的是帮吗？
只有程柠溪自己知道。
她恨不得她消失才高兴。
顾景衍敷衍地嗯一声，又把视线投向了和岳山在一起的女人。
他真的快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揍一顿岳山了。
最好弄残废得了。
*
温清烟随岳山去圈内名导张导那边敬酒。
张导是京圈四大名导之一，长得比较温和，但眼神很犀利，是那种属于看似好相处但实际给人一种远远的距离感，不好相处。
但他擅长捧人，尤其擅长去挖掘演艺圈新鲜血液，凡是新人演他的电影，都能爆红。
以后在圈里，起点很高。
但名导有名导的架子，尤其像他们这种见惯太多美女的导演，对于送上门的女演员，并不会特别待见。
所以，温清烟和岳山唐突地去敬酒攀谈，张导连看都不看，完全当空气。
这让岳山和温清烟极度尴尬。
不过他们两人早就抱着厚脸皮拉关系的心态来认识这位大导演。
也不在意被人家无视。
毕竟，古人都有三顾茅庐之说。
他们不过被人家拒绝一次，就这么放弃太可惜。
所以两人就那么继续站着，但真的蛮尴尬，如果不是晚宴人多，名流大佬们都在互相走动去拉关系，没人注意他们这两个小丁，温清烟可能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的尴尬。
或许看他们站着挺有诚意，又觉得温清烟实在太漂亮，旁边的制片人有些怜香惜玉，和张导说了两句好话，才同意温清烟的敬酒。
张导同意她敬酒，温清烟立刻微微半蹲以讨好地姿态去给他敬酒。
不过，制片人看她酒杯内的酒不够满。
直接给她倒了满。
满到红酒液和杯子边缘刚刚齐平。
在他眼里，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就是被玩弄的料。
不借机灌醉睡一下，也浪费她这么主动？
只是，这么一大杯，惹的旁边的岳山其实有些不满了，侧过身对温清烟说：“一会我来替你喝吧？”敬酒归敬酒，他也不想看到其他男人故意来灌酒。
温清烟不想麻烦他，小心翼翼拿着酒杯继续和张导自我介绍。
娱乐圈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她不可能一直靠别人吧？
除了最后的底线，其他的，她真的能接受。
她又不矫情。
张导半眯着细长的眼，闲散地瞥她一眼，半是敷衍半是无聊地点点头，总之，对于像温清烟这种送上门来讨好的不知名女星，他并不会有所留意。
当然也不会失去风度，轰她离开。
随后两人碰杯，玻璃杯刚碰上，顾景衍就过来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所谓导演‘欺负’陪酒，还能坐在那边无动于衷。
所以看到那个制片人不怀好意地给温清烟倒满一大杯，他没办法坐视不管。
径直走过来，一把夺过温清烟手中的酒杯，单手撑在桌上，将温清烟包围在他的包围圈内，一股明晃晃地保护欲，对着张导说：“张导，我替她喝，以后如果有合适的电影，请考虑一下温小姐。”
说完，拿起那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一点都没带停顿。
还半蹲着的温清烟瞬间皱起眉怔怔看着他，从她的视线能清晰看到他干脆利落喝下那些红酒后，喉结的滚动。
这种场景忽然熟悉的有些让她瞳孔微缩。
好像很多年前，他们那时才刚刚交往第一年。
新年到来，他带她去了一栋别墅一起庆祝，那晚，别墅来了很多他的朋友。
他们一如现在的制片人。
只想给她灌酒。
那时候她不太懂他们这个圈子的规矩，只想让自己融入进去，所以他们灌酒，她配合。
后来……当她要喝的时候……他走过来拿走了。
也像今晚一样，二话不说，全部帮她喝干净……然后对她说：“不准在我面前喝酒，我不喜欢。”那时候……她没在意他这句话，只感动他替她挡酒……甚至她觉得他是很在意她的。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温清烟拢回神思，不想被他这种挡酒行为有所影响。
而原本还不屑温清烟的张导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顾总居然会替一个无名小女星挡酒，有些匪夷所思地赶紧说：“顾总……您客气了。”
顾景衍在资本圈和京圈的势力，张导这种名导也不好得罪。
顾景衍喝空，将酒杯朝下晃了晃，随后放下，“张导，那就麻烦了。”
张导尴尬笑笑，“顾总和温小姐是……？”
“朋友。”顾景衍低眸看一眼还半蹲在那边的女人，很温淡地回道。
温清烟收到他的眼神，没多话，一直保持沉默。
“哦，好的，以后有合适的电影，我会考虑温小姐。”张导继续笑着。
“嗯。”顾景衍点点头。
张导准备再说点场面话，很快地就有一个穿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温清烟面前，态度礼貌：“温小姐，我们有点事找您。”
温清烟慢慢起身，看向这个工作人员：“什么事？”
“这里不太方便，温小姐请移步大厅。”工作人员边说边给温清烟引路。
他这么一引路，温清烟不好意思再待在张导这边，提步跟上去。
她要再待在，一会被记者注意到，可能真的要炒作她和顾氏的绯闻了。
*
温清烟随工作人员先出去，岳山准备也追过去看看。
顾景衍拦了他的路，眸色很沉看着他，咬着音，重重说：“以后再被我看到你带她喝酒，我会直接揍趴你。”
岳山不想被他威胁吓怕，直面他，清隽的脸上笑容淡淡回击他说：“顾总，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你真的揍我，也挽救不回温清烟，不信你试试？”
岳山太了解他现在的刺，一踩一准。
而且踩了也不用担心他会回击。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岳山回击完毕，看着顾景衍沉着的脸色，唇角不免胜利般地一带，他就知道有温清烟压着，顾景衍不敢对他怎么样，所以重拾上次被他顶枪口的自尊心，绕开他去找温清烟。
留下顾景衍一个人再次紧紧拽紧手指。
就差那么一点，他刚才就动手了。
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想弄废一个人。
但想到温清烟，他还是逼着自己克制了。
*
宴会厅外。
工作人员把邀请函出差错的失误告诉她，请她现在就离场。
温清烟看着不停对自己赔礼道歉的工作人员，内心丝毫没波动，她大概率已经猜到突然搞这么一出失误，应该是顾景衍的意思吧？
他就见不得她在他眼皮底下做出格的事。
可是……他们明明早就离婚了。
怎么还能如此强势？
温清烟抬手拨拨被风吹散的卷发，想想也没必要生气，这次没机会认识圈内人，下次总能有机会，再说……之前的红毯秀，她也赚了一波流量。
不亏。
便没厚脸皮强留下来，返身就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小麦的车。
温清烟前脚刚离开，岳山追出来，扑了个空。
只得给她打电话。
温清烟这会不是很想接电话，就让小麦替她接了，自己靠在车窗边看着车外夜色陷入沉沉地神思中。
不过想了一会，她就不敢再多想。
怕自己又有点关于他的情绪。
*
霍氏慈善夜结束后，顾景衍替她挡酒的事并没在网上掀起大的波澜。
大概就算有媒体发觉写了点什么，也是被他撤掉了。
温清烟这几天依旧很清闲地在家等公司给她安排合适的资源。
等了两天，公司那边终于给她拉到了一档综艺节目——《密室逃脱》，而接到这档通告的时候，刚好是她的生日这天。
双喜临门。
温清烟决定回家一趟好好和家人一起过生日。
温父知道她回来过生日，立刻就喊了温母给她一起给她布置，再差遣儿子去订蛋糕。
一家人忙了大半天，生日会场终于搞定。
为了热闹些，温清烟把白甜，宋子妍还有小麦包括岳山都喊了过来。
不过相对于白甜这几个女孩子，岳山是她唯一邀请的男性朋友。
温父和温母难免会有所‘怀疑’。
毕竟，岳山长得不差，嘴巴礼貌，做事得体又绅士，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温父喜欢的‘知识分子’的修养。
比一贯高高在上的前任女婿强多了。
温父挺喜欢。
岳山也是第一次来温家，刚开始有点拘谨，但和温父聊开后，就放松多了。
温父和他挺投缘，非要拉着他一起去浇他的小菜园。
温清烟拦都拦不住，岳山怎么说都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去菜园子浇水？
但怎奈这两人像前世投缘似的高高兴兴拎着水桶边聊边就走了。
旁边的白甜见状，忍不住就推推她胳膊，笑着说：“岳山和爸爸挺投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呀？”
温清烟闻言，立刻笑了笑说：“别了，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之前找岳山假扮都挺麻烦他了。
她不想来真的。
白甜知道她对岳山没兴趣，但不妨碍可以试试呀？“我是说真的，你可以考虑。”
“以后再说吧。”她现在一穷二白，加上背后还有一个顾景衍缠着。
她短期是不会真的谈恋爱。
“嗯。”
“我还是去看看他们。”温清烟叹口气，“岳山是客人，我爸也是的……怎么能让他帮他浇水？”
白甜顿时笑了：“说明你爸爸喜欢他呗。”
温清烟头疼，“你和她们在这里先玩会，我去看一下再来。”
“去吧。”
温清烟下楼去菜园子，果然两个男人真的在那边边浇水边聊得热火朝天，她想去帮忙都没她的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等浇得差不多，三人才回小区。
不过进小区的时候，她没留意一直停在不远的一辆黑色奔驰。
径直和温父、岳山一起进去。
等天黑下来，她的生日聚会开场，坐在奔驰车内的男人才打开手机给她发去了生日祝福：“生日快乐！”
发完，放下手机，继续看着只有零星灯火的小区门口，黑色的眸色和周围的夜一样隐入漆黑中。
小区楼上，温清烟收到他发的生日祝福，看了眼，直接删了。
过了半小时，手机又有他的信息发来了：“我买了一份礼物送你……就在你家楼下，送完礼物我就走。”
温清烟看完，微微愣了，但也没想怎么样，还是删了。
聚会继续热热闹闹进行，这种热闹开心的氛围和小区外一个人安安静静靠在奔驰车边沉默不语等她下来拿礼物的氛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周围的天色也越来越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