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轩的想法虽然笨了些, 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有效的, 小黛玉不出门,十三皇子总不可能找上门来, 而且就算是找上门来,也没有让闺中女眷去迎接外男的道理。
哪怕是皇子,身份贵重,那也是不能这么做的, 而林子轩心情舒畅了, 司徒昊却是因为这件事儿郁闷了好些日子。
原本他以为小黛玉会经常出来,还寻思着该怎么不着痕迹的去接近,哪里成想, 就见了那么一面,对方就直接窝在家里不出来了。
现在弄得他就只能是让人暗中观察一下小黛玉, 探听林府的动向, 来解一解相思之苦, 而且能够得到的消息也是少得可怜。
不过他的郁闷, 显然是没有人能够理会的, 林子轩在自觉差不多算是摆脱了司徒昊之后,吩咐下人让他们看好笑黛玉,便又开始了自己以往在扬州的生活。
当然, 京城不比扬州, 而且林如海明显看得他更严了,像是以前常去的画舫之类的场所,至少现在是与他无关了。
没事的时候, 也就只能去去茶馆,又或者是去酒楼文会之类的地方,为了避开司徒昊,甚至就连猎场都已经被他排除到自己的生活圈子之外了。
除了林如海现在越来越忙,有的时候甚至都睡在大理寺办公之外,林子轩和小黛玉融入京城的生活还是很顺利的。
不过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林子轩等人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节奏之后,贾家就来人了,而且仍旧是那位万能的贾府大管家。
或许是提前打听过林子轩的行踪,贾琏过来的时候,恰好赶到了林子轩与新结交的友人出去春游之前,把他直接就给堵到了家门口。
一袭青衣,宽袍大袖,头发用玉带束起,已经做好了充分出门准备的林子轩,也只能是站在自家门口有些无奈的把贾琏给迎了进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有韧性,都来了这么多次,吃了那么多闭门羹,竟然还能笑脸相迎,甚至找准间隙的插进来。
事实上,贾琏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林子轩是真的不在,而林如海和他这两个主事的都不在,林府现在又没有女主人。
贾琏也不好直接就进去见小黛玉,所以虽然被管家迎了进去,但在等了很长一会,林如海和林子轩两人都没有回来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是无奈的离开了。
对于这件事,林子轩当天一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管家说了,只是为了避开这位贾家公子,他特意的更加增多了自己外出的时间。
他本以为,这样次数多了,对方应该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可哪里成想,这家伙现在竟然还学会调查,逮在自己出门之前上门来了。
林子轩就不明白了,这想要把小黛玉接去贾家小住,就有那么重要吗,值得贾琏这么锲而不舍,甚至可以说是没脸没皮的吗,这家伙难道都不会有脾气的吗。
若是换了他,做的这么明显和过分,那是绝对不会再舔着脸上门的,若不是什么非生即死的大事,两者的身份也没有相差太过悬殊,至于这样吗。
不过不管他能不能理解,这会都被人家给堵在大门口了,那林子轩显然也是不能再出去了,让下人去给自己新结交的几个好友送个信。
告诉他们自己今天怕是不能按时过去之后,便领着贾琏去了会客厅,打算稍稍的应付一下这个赖皮糖一样的家伙。
“听人说琏二哥现在正在京营做事,那里的事务繁杂,一向都很忙碌,现在并非休沐的日子,怎么琏二哥竟有空来林府这里……”
分了宾主落座,林子轩再让下人把茶端过来之后,看着就连坐在椅子上,身板都本能的挺得笔直的贾琏,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于这位琏二爷与原著中的变化,这几日来,林子轩也从新结交的朋友那里得知了一些原因,所以对此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再是怎么纨绔子弟,但其实不过还是因为没有人管,又或者说是被太多人纵容宠着,只要肯狠下心来训练,那别说只是个纨绔子弟,就连铁杵都能磨成针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贾琏也不觉得奇怪了,顶多就是有些感慨,那个原著中喜欢涂脂抹粉,拈花惹草的琏二爷竟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但已经有了正事,而且还是在朝中任职的贾琏,现在一天天的竟然这么多空闲时间往他们林府这边跑,这就让林子轩不明白了。
难道军营里面这么松散的吗,不是都说军营的管理是最严格的了,又或者说是因为有王子腾这个好岳父在,所以贾琏就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哪里有空了?军营那边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事务,而且我这连着几日的出营办事,就连我岳父那里都有些不满了……”
听到林子轩说起这事,本来还很淡定的贾琏,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张脸都愁成苦瓜般的模样了,让人看着倒是颇觉得有些可怜。
贾琏这番表现倒不是只为了作秀,虽然肯定是有一部分故意表现给林子轩看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心里面确实是非常的苦闷。
原著之中他被贾母给当成一个特别好使的管家,几乎什么事情都让他去做,那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本身也没有什么事情。
在朝廷中那挂的都是虚职,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做的工作,在军营之中并不是那么重要,非他不可的那种,而且他也不是那么喜欢。
但怎么得说,他都是有着正经事情做的,像是贾母这样仍旧老是支使他的行为,贾琏心里不是没有怨言的。
事实上,他也曾经跟贾母提过,也曾经明确的反对过,可没办法,那老家伙就在那跟他装糊涂,装听不懂,而一顶孝字压下来,便让他彻底的没了脾气。
就连他父亲那个混不吝的都拿贾母没办法,更何况是他这个小辈呢,也就只能是忍受着被对方指使了。
不过人的限度都是有限的,若是贾母再这样下去,那贾琏就算是顾及再多,怕是也要造反了,毕竟他不是贾家的管家。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才是贾家真正的主人,未来的继承人。
其实贾琏的不满,贾母也不是看不出来,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强压着这个孙子来林府跑这么多趟。
但架不住林如海上次来贾府的态度,贾母看得是太清楚了,她很明白,如果换作是一个普通的管事过去接小黛玉,那是肯定接不过来的。
而派贾琏来,那就又有不同了,起码这个诚意就是林府绝对不能忽视的,所以即便是知道贾琏对她的不满,贾母却也只能是装看不见。
毕竟府里面现在就这么几个主子,她作为外祖母,总是不能亲自过去接小黛玉的,而贾政和贾赦那也都要上朝。
贾政那边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她自然不忍心支使,而贾赦平常的事上,她说一些什么或许对方还会听,但想支使对方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至于宝玉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还那么小呢,所以算来算去,贾母能支使的动的而且身份还合适的,也就只有贾琏了。
“既然如此,那琏二哥为何还来林府呢,不是该当早些去军营吗?”
没想到贾琏竟然如此直白的就把自己的不满表达了出来,林子轩不禁愣了一下,在古代生活的久了,作为一个原本有话直说的现代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都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了。
不过他也就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知道贾琏这估计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却刻意的并没有去接这个话茬。
开玩笑,他可没那个义务,去向一个外人解释自己每天每天都去了那里,虽然名义上他们是表兄弟的关系,这个关系算是很近了的。
但实际上,他们都清楚着呢,两人压根就是个熟悉些的陌生人而已。
“没办法,老太太实在是思念林表妹,这一日没见到表妹,连饭都吃不下,我这做孙子的,便是再忙那也得赶紧过来把表妹接过去,让她老人家开心不是……”
虽然心里对于贾母有着诸多的不满,恨不得直接把对方的可恶行径都给控诉出去,但古人素来讲究的是家丑不可外扬。
贾琏即便是心里面没有这个意识,但还是本能的把话往好听了说,当然了,他在说话的时候,也没忘了拿话压一压林子轩,同时也发泄下自己的不满。
一连吃了这么多天的闭门羹,他又不是那种面团似没脾气的人,虽然被贾母强压着发泄不出来,这会也并没有太多的表现,但语气上难免就是差了很多。
“琏二哥想把妹妹接到贾府去?这怕是不合适吧,毕竟父亲不在府里,我哪里能做这个主……”
从见到贾琏开始,林子轩就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主意,自然不会没有准备,当即便面带为难之色,把事情都推到了林如海的身上。.
第177章 177
开玩笑, 以为表达下不满,就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以为把他堵在家门口, 就会让他不好拒绝, 从而让对方把自己妹妹给接走。
那这位琏二爷可就想得太过天真了一些,他林子轩可不是那种脸皮薄,抹不开面子会让自己吃亏的老实人,该厚脸皮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有丝毫不好意思的。
别说贾家现在有贾宝玉在, 他既然不想让自己妹妹与贾宝玉那个混蛋在一起, 那就必须的得把这两人给完全的隔绝开。
虽然说他觉得林妹妹和宝哥哥在一起, 是因为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男性, 而且贾宝玉长得又很好,远超过这世上大多数男子,所以林妹妹才会日久生情。
但是想归这么想, 谁也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就有一见钟情了, 所以这样类似的事情,还是从源头掐灭比较好。
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林子轩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再者, 就算是没有贾宝玉这回事,他也是不会让贾琏把小黛玉接走的。
他和妹妹的关系虽然和亲兄妹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们之间到底不是真正一母同胞的,万一小黛玉被接到贾府,被贾母挑拨了与他之间的关系呢。
这太有可能发生了, 与其将来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有的心寒和失望,又或者是期望于才九岁的小黛玉,能够绝对理智的思考。
那倒是不如直接杜绝这样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这才是一个聪明的人真正应该去做的,事前预防远比事后补救要强上百倍。
“林姑父公务繁忙,这想要见上一面实在太难,我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再说了,老太太就是想接外孙女去小住几日,又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对于林子轩推脱的理由,贾琏一听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他知道这八成就是面前这位表弟,不想让那位林表妹去贾家。
不过对此,他在吃了这几次闭门羹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正常情况下,他来了,管家怎么都是会告诉主人一声的。
若不是诚心的想躲着他,那也不会每次他来都找不着人,还得他专门的打听对方的行踪,然后直接赶在对方出门前把人给堵住。
这些他虽然没说,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只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尽量的劝说,试图用道理压人了。
“林表弟,这老太太就林姑母那么一个女儿,这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十几年没见,好不容易有消息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姑母就只是留下这么个独苗,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惦念,想来就算是姑母还在,也应是愿意让林表妹替她承欢膝下的……”
贾琏的口才原本就很不错,这些年又在军中磨炼过,与那些只知道舞刀弄枪,压根啥道理都不懂,甚是蛮横的那些汉子,他尚且能够用道理把对方给说服了。
更何况是这会与林子轩呢,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又是从孝道,又是从情感上道理上,甚至就连已经死去多年的贾敏都被他给搬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若贾敏地下有知,得知自己的侄儿现在会念叨自己,竟然是为了说服林子轩,会是怎样复杂的心情,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琏二哥,你说得这些我都懂,按理来说,老太太想把妹妹接过去小住几天,这是很正常的,我也不该拦着,但你知道,父亲一向疼爱妹妹……”
“而妹妹又自幼体弱多病的,就连在府里都需要大夫时时看着,平日里也是都用药膳滋养着,在熟悉的环境里还有可能时不时的病情发作,更何况是一下子到了陌生的环境呢……”
“平日里我们都不怎么敢让玉儿出府,就怕遇到什么事情,所以琏二哥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没有父亲的首肯,我是真的不能拿这个主意……”
贾琏有道理,林子轩也有自己的道理,小黛玉身体弱这件事,虽然这些年好很多了,也没有他口中说得这么严重,但拿出来应付一下却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他也不怕贾琏会往出传,只要对方不傻,不想彻底的得罪林家,断了这层关系,那对方就绝对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得不说,这身体上的问题确实是个极好的理由,原本还理直气壮,站在道德制高点俯视着林子轩的贾琏,顿时便有些愣住了。
那年贾敏去世的时候,他可是代表贾家特意去拜祭过的,而且那时候为了躲避王子腾那个岳父对他的摧残,他还一连住了快有大半个月。
虽然除了第一次见面时,拉着小黛玉,很是真情实意的哭了一场外,其他的时候,因为林如海的命令,他基本上就没怎么见到小黛玉。
但身处于林府之中,而且因为是贾敏丧期,他也不好每日都出去游玩,待得林府的时间长了,有关于小黛玉的消息,自然便会知道的多一些。
所以这会林子轩说小黛玉身体弱,不适合出门,贾琏并没有怀疑,因为那会他听到的关于小黛玉的消息,就是自幼体弱多病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林子轩的影响下,小黛玉锻炼的次数多了,不像是原著之中那样,总是闷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了。
即便较常人弱些,但是也没有到不能轻易出门的地步,林子轩现在说的这些话,那都不是夸大,而完全是有些夸张了。
不过因为贾琏不知道,而受限于曾经的印象,这便让他稍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了。
而注意到了贾琏的犹豫和迟疑,林子轩却没有丝毫的耽搁,当即便快速的反应了过来,直接乘胜追击的巩固自己的成果。
为了打消贾琏的念头,林子轩也顾不得自己的话语,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了,他直视着贾琏的双眼,很是诚恳的说道:
“琏二哥你也知道,我与妹妹虽然说是亲兄妹,但到底还是隔着一层的,她身子弱,不比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