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端起杯子喝水。
时珵阳沉默了两秒，拿出钱包，抽出身份证放在桌上，朝她推过去。
“噗——”林苒呛了一下。
时珵阳大急，急忙抽了纸巾给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咳咳——”林苒咳了两声，终于顺过气来，叫道，“你给我身份证干什么？！”
不是想和她领证吧？拜托，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而且这种求婚方式也太敷衍了吧！
“因为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觉得这样切入比较好。”
林苒：这话好像和求婚不太符……
时珵阳把身份证拿到她面前，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苒迷惑地拿起来一看——
哟呵，时影帝不愧是帅哥，身份证照片都这么帅！当然，她的身份证照片也挺美，真不愧是一对……嗯？霍雵？！
林苒瞪大眼，呆住了。仔细看看名字，再看看照片，再看看时珵阳……
“霍雵？”她指着身份证，“你……”
时珵阳沉重地点头：“嗯，我就是霍雵，霍雵就是我。”
林苒倒吸一口气：“所以……”
所以他会和霍雵很熟，关系很好，甚至霍雵会听他的话！搞半天根本不是好基友，而是同一个人！这关系能不好吗？
林苒所有的问题，化作一句：“所以时珵阳是艺名？”
“呃，不能那么说，当然也可以。”
“这个不是重点了。”林苒将身份证扔在他面前，气道，“重点是我们在一起——可以算一周，也可以算两个多月，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就算只有一周，那……那什么东西都用了那么多了对不对？你瞒到现在才说——”
她突然一顿。
“不对……”
她想起他偶尔在性格和气质上的不同，突然遍体生寒。
“你们不会是双胞胎吧？”
艹！她不会同时在和两个人谈恋爱吧？这特么要是本小说，放在正规网站上都会被屏蔽的好吗！
“当然不是！”时珵阳似乎猜到她在担忧什么，不敢再拖延下去，“其实我是双重人格。”
林苒愕然：“纳尼？”
一旦开了头，时珵阳就觉得好解释了：“就是我和他共用一副身体，所以你会觉得我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因为……昨天的不是我。”
林苒发出好笑的声音，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装逼”的表情。
时珵阳说：“我觉得我们要在一起的话，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你。”
“你是想和我分手吗？”林苒冷冷地问。
“啊？”什么分手？当然不是分手啊！
“找这种理由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林苒腾地站起来，眼睛都气红了，端起面前的水泼在他脸上，“你一个三金影帝跟我说你双重人格，还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我看你一天十八个样都演得出来！屈才了啊影帝，你不该去演戏，你该去做编剧！”
“我……”时珵阳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着急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说的是真的！”
“要是真的，你们俩在一起吧！自攻自受多好！”林苒转身离开，开门时抓起挂墙上的钥匙串朝他砸去，“渣男！”
时珵阳：“……”
砰！
门被甩上。
时珵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痛苦。
“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接受。”“霍雵”说。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我说了，出了岔子你负责。”
“这些天和她亲亲热热的可不是我。”
“霍雵”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站起身，去了林苒家。
站在门口，他按响门铃。
“滚！”门后传来林苒的声音。
时珵阳手一缩，很没种地离开了。
他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事情总算告诉她了。两个人要在一起，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但大秘密是肯定不能存在的。
……
林苒走到果果身边，果果听到了她刚刚那个滚字，再看她脸色，不由担心：“妈妈，你生谁的气？”
“你珵阳叔叔！”林苒没好气地说。
果果已经习惯他们吵架了，不是很担心，就是有点失落：“所以叔叔不能陪我吃宵夜了？”
“你少吃点，下午吃了很多零食。”林苒继续和她一起做相册。
其实她心里有点信时珵阳的话。
因为她有时感觉他怪怪的，如果是双重人格，一切都解释得清了。她回忆过去发生的事，甚至能笃定地分清谁是时珵阳，谁是霍雵。
但可能就是因为信，反而不愿意接受。
因为她最开始动心的对象明明是时珵阳，但最近和她在一起的变成了霍雵……
她有种自己在劈腿的感觉。她爱的到底是谁？和她在一起的是谁？是其中一个，还是……
林苒头疼不已。
第二天，林苒送果果去幼儿园，打开门就看见时珵阳站在外面。
果果甜甜地打招呼。
林苒没理，牵着果果朝电梯走去，时珵阳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林苒想：电梯公用的，我当然不能赶你。
到了停车场，时珵阳说：“我送你们？”
“好~”果果回答。
林苒忍不住扯了她一下。
果果无辜地看着她。
林苒气闷，还是抱着她上了时珵阳的车。
车上就他们三个人，等果果进了幼儿园，就只剩下俩了。
时珵阳问：“去哪里？”
“你公司。”
时珵阳默默开车，过了一会儿说：“我真不是骗你，我有就诊记录，可以给你看。”
林苒看着他：“现在和我说话的是谁？”
他沉默了几秒说：“现在是同时存在的。”
林苒惊道：“可以同时存在？！”
“一开始没有的……”时珵阳回忆着过去的事，“我……你可以叫我霍雵，但其实我才是主人格。”
林苒头疼，浑身不自在。
和她在一起的人，从头到尾都叫“时珵阳”，突然告诉她换了个名字，完全变成了陌生人嘛。而她和这个陌生人，似乎睡过了。
林苒觉得自己也要分裂了。
“我高三那年，发生了一些事……这个说来又话长了，总之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现在先说我和——时珵阳的事。”他顿了顿，“我真不想这样区分自己和他，因为我不想叫霍雵，但这样说比较好理解。”
“你继续。”林苒有点麻木了。
“有一天我发现，我身体里可能住了另一个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出和我性格完全不同的事。我很害怕，我不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于是我抓住了他……”
林苒愣愣地看着他，什么叫……抓住？怎么抓？
“然后我们就可以同时存在了。”时珵阳叹口气，“不过有一个心理医生认为，我不是人格分裂，而是妄想症。”
林苒又愣住。
“我妄想自己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然后大脑不停地驱使自己去做出相应的行为，完善病征。”
第 108 章
听起来情况更严重了, 但提到心理医生, 林苒突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
不管是人格分裂，还是妄想症，都只是精神疾病而已。而她自己, 也是患过精神疾病、看过心理医生的人。
她突然问：“时妈妈知道你的情况吗？”
时珵阳点头：“她知道。”
“难怪。”林苒失笑。难怪当初时雪轻易地发现了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而且似乎很有与心理障碍人士相处的经验。
汽车开进千山影视的停车场，时珵阳停下车，扭头看着林苒：“我可以控制……时珵阳，不让他出来。或者, 你喜欢他, 不喜欢我？那我也可以永远隐藏起来。”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很像那个时珵阳。”
“因为我们都在，而且我们本来就互相影响。”他顿了顿, “他很温柔, 我需要他的温柔来面对你。”
林苒呆住, 居然有一丝感动。
她问：“现在医生怎么说？”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医生了。医生只会让我头痛、晚上睡不着觉，而我……也不想他消失。我不想自己变得连一丝温情都没有。”
林苒突然好奇：“如果只有你，你是什么样的？”
时珵阳看着她：“你好像见过的。”
林苒突然想起在长凌录《农家小院》的某个晚上，那时的时珵阳, 仿佛不认识她。
她忍不住一笑：“有点像少女小说里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
时珵阳疑惑：“那是什么小说？”
“咳，那个不重要。”林苒挥挥手, 停顿几秒后认真起来, “昨晚只有你在吗？”
“……嗯。”时珵阳面露心虚, 有点紧张。
说到底，是“时珵阳”先认识她的，她肯定也对“时珵阳”动了心，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和她在一起，因为“时珵阳”帮他铺垫得太多了。
但她呢？她会不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你还是很温柔啊。”林苒说。
时珵阳一愣，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个，脱口而出道：“因为你啊。”
林苒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意识到面前的“时珵阳”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个人，不自在地别开头：“你让我消化一下。”说完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