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珵阳一个大男人，就没这么多顾忌了，直接脱掉浴袍往旁边躺。
林苒知道，他肯定也遮了该遮的地方，好奇他下半身怎么穿，扭头一看，发现他穿的是平角裤，貌似还是游泳裤。
这就当去游个泳嘛，哪里都不亏，当男人真是太好了！
时珵阳发现她在看自己，身体微僵。
林苒赶紧将头扭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笑起来，肩膀直抖。
时珵阳磨了磨牙，这个妖精！
陈导感觉气氛不错，两人都放得开，特别是林苒，这样不至于尴尬，能拍得很顺畅。
不过这种场景到底有些暧昧，他刚要喊开始，又怕演员突然紧张、反而入不了戏。
他顿了顿：“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吧，我就不喊了。虽然没什么接触，但也注意配合啊，感觉还是要的。”
感觉？时珵阳本来很轻松，被这两个字搞得紧张了。
他躺在床上，突然想到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他这几年拍戏，是没有亲热戏的，毕竟身体不是他一个人的，不能拿来乱搞，万一惹点麻烦……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由着陈导安排了这场床戏。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
林苒背对着他，面向其中一个机位侧趴着，睡容恬静，主镜头对准了她后腰的蝴蝶纹身。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陈导：？这两个人是睡着了？
时珵阳突然坐起来：“导演，我好像得运动一下。”
陈导恍然大悟：“是哦。”刚办完事，气息这么平静怎么行？
林苒：“那我……”
“你就别动了！”陈导急道，“你直接演吧，我相信你。化妆，给她打点腮红！”
“……”
时珵阳离开了几分钟，也不知道怎么运动的，回来时呼吸有些喘。
林苒小声说：“你快点，不然我都睡着了。”
时珵阳：“……”你在床上说这种话合适吗？哪怕现在是演戏！还有，不要和男人在床上说快！
时珵阳感觉自己遇到了命定的劫数，有点气愤地躺下。
他闭上眼安静了几秒，想象顾骁对蓝蝶的感觉。蓝蝶这个角色，陈导加得突然，没细说怎么就和顾骁在一起了，他只能自己去设计。
他想，顾骁应该是喜欢蓝蝶的，甚至动心，否则他这样的亡命之徒，没必要将她带在身边。她还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最后从他身边逃脱了。他应该是喜欢她，被她迷了眼，才没能察觉。
他翻过身，看着蓝蝶美好的背，看着那个性感的蝴蝶纹身——他最喜欢亲那里，喜欢从后面要她，好看着那个蝴蝶翩翩欲飞。
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伸出手。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手大，但和那纤腰一比，就粗壮无比。他的手指应该是粗糙的，抚摸在她皮肤上，会让她战栗。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纹身时，他突然一顿，想起这个人不是蓝蝶，他也不是顾骁！
他马上将手收了回来，到底是不好意思碰。
陈导：“……”刚刚多好的状态啊！
这种戏，他也不好苛责，只能尴尬地说：“没事，慢慢来，慢慢来。”
林苒没动静。
时珵阳躺了一会，突然奇怪：“你睡着了？”
“……嗯。”
“……”好吧，只有他一个人在苦恼。
他觉得，或许应该不碰。他可以演成那样。
再一次，他侧过身，看着纹身，伸出手。
某一瞬间，他福至心灵——顾骁不应该不碰的。他的东西，他不可能碰不到。就算要营造他和蓝蝶的宿命感，也不该在这个动作里，这个动作会让他显得犹豫，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们的宿命，在蓝蝶最后那个微笑里已经有了。
他将手按了下去，手指抚过纹身，轻轻摩挲。
手机响了，他收回手，接起电话。
接下来的一切都演得很自然，陈导松口气：“好！很好！清场清场！拍下一场！”
下一场是林苒下床穿衣，这里会给她穿衣步骤的特写。镜头很简单，林苒的动作要迅捷利落。以陈导对镜头的掌握、林苒的气质和演技，这样的戏不是问题，一条过都行！
但是，林苒现在的造型不允许他们一条过，得慢慢来，免得拍到不该拍的。
折腾了半天，林苒才拍完，一看时间都中午了。
陈导笑呵呵地说：“还挺快，我以为今天只能拍这些的。你先吃饭，吃完我们试试剩下的，也免得你明天再搞一遍造型。”
林苒点头。
时珵阳已经穿回衣服，见到她道了个歉：“刚刚冒犯了。”
林苒微微一笑：“哪里，时老师很绅士。”
“……”时珵阳想起她肌肤的触感，莫名心虚。
心虚什么啊？明明只是演戏而已！
……
林苒吃饭时，给果果打了视频电话，母女俩隔着镜头分享午餐。
杨姨和柚子带果果在酒店餐厅吃的，酒店的菜不管味道如何，摆盘都相当漂亮；林苒这边是盒饭，看起来就比较寒碜。
果果一看就心疼：“妈妈，你为什么不吃好吃的？”
“这个也很好吃。”
“你骗人。”
“没骗你，我们不能以貌取人。炸鸡长得那么丑，不也很好吃？”
“炸鸡明明很漂亮！”
“……”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纠正你的审美！
果果看着桌上的菜，愧疚地说：“我不该吃这么多。”
“难道杨奶奶和柚子阿姨不吃？”
果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不能释怀：“那妈妈你再去买点好吃的。”
“好。”
“我要检查。”
“等小满阿姨吃完饭，我让她去买奶茶和蛋糕。”
“可以。”果果点头，伸出舌舔了舔唇，“我也想吃蛋糕。”
“不行！”林苒脸一板，“你饭还没吃完！杨姨，你看着她，饭没吃够，一点零食都不能给她！”
杨姨还没回答，果果急了：“我会好好吃的啦！”绝对、绝对不能扣她零食！
林苒好笑：“行啦~反正妈妈看不见，你偷偷地少吃一点饭、多吃一点零食也没关系。”
“我、我才不会！”果果急忙说，“我会乖的！”
“嗯，那妈妈要奖励果果，你可以要一件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妈妈快点回来。”
林苒心一软，感动又无奈地说：“妈妈还要工作。我答应了别人的工作，就像果果答应妈妈要好好听话一样，都不能反悔，知道吗？不过要是果果实在想妈妈，可以让杨奶奶和柚子阿姨带你来找妈妈。”
“我不会给妈妈添麻烦吗？”
“果果听话就不会。”
“那……那我先忍忍，忍不住了再去找妈妈。”
林苒一笑：“好。”
吃完饭，她抓紧时间去练枪。
时珵阳走过来，拿起旁边另一把道具。
林苒疑惑地看着他。他是主演，应该早就学会了吧？
时珵阳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之前的戏份里，我虽然有用枪，但并不用自己装子弹。”
“哦。”林苒恍然大悟，一边练习一边问，“持枪是死刑吧？”
“顾骁不持枪也死刑了，最后被正义的我警人员抓获。”
“没死？”
“剧本没写到那里。”
“那可能下一部让你越狱。”
时珵阳笑，觉得她有点逗。
林苒讶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会笑，还笑得这么温暖好看。她以为他会像偶像剧里的男主一样，冷漠无情，完全缺乏笑的基因。
想起两人寥寥数面的恩怨，她可不可以大胆地猜测——现在算冰释前嫌？
林苒转身，拿枪对准他：“Biu~”
时珵阳：“……”
他感觉心跳漏了一秒。
林苒心虚地缩回手：“sorry。”
“……没事。”
两人继续练枪，气氛安静而和谐，时珵阳甚至指导了一下林苒的动作。
道具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感觉眼前的两人好般配……不不不，林苒刚离婚，他怎么能这么想？
第 24 章
林苒练了一个多小时，组枪、开枪都很熟练了，书房的景也布置好了。
景有绿布，窗户外的夜景会在后期合成。
场记打完板，林苒穿着睡袍从卧室出来，数个机位从不同的角度对着她拍摄。
她慵懒随意地扫了一眼走廊两端，见没有人，脚步迅速地走向书房，轻巧地推门而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而不急，给人经验老道的感觉。
陈导在监视器后暗暗点头。
关门后的林苒，神情骤然冷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依附于顾骁的金丝雀。
接下来是她的独角戏，她仿佛真的是蓝蝶，敲键盘时很自然地将脸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杀人时，她神情果决，透着一股狠戾。
陈导若有所思。
一条拍完，他叫林苒过去看回放：“有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林苒从头看到尾：“杀人时的表情不对？”
“对，但不合适。”
画面里的林苒阴狠冷血，像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看得人心生骇然。
这个演绎方式，其实很对。杀人这种事，怎么能只有美感呢？她是杀人凶手，就该让人害怕！
但蓝蝶只是一个配角，这也只是一部商业片，不需要这样演。
陈导说：“你得收着一点，咱们走的是暴力美学路线，美学，懂吗？”
“懂！”林苒笑道，“美就够了！”
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陈导要什么，但她始终觉得杀人就是杀人，在这种时候放大颜值干什么？于是才照着自己的想法表演。
陈导说：“前面都很好，不过我们还是从头再来。”
“嗯。”林苒没意见。毕竟最后怎么表现，和蓝蝶的心态有关，而心态这个东西，不会到最后才转变，从这场戏开始，蓝蝶走入镜头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就要与之呼应了。虽然再来一遍，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对林苒来说，一气呵成演到最后是很爽的。
这一次，蓝蝶杀人时眼底带着一丝所有若无的笑，让她整个神情都不一样，不见了冷血和狠戾，而是玩世不恭，仿佛视人命为草芥，看得人不但不觉得害怕，还会觉得她帅而美……
陈导大腿一拍，这就对了嘛！
最后跳窗的镜头，林苒又吊着威亚拍了一遍。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是以顾骁的视角去拍的。
林苒拍完，轮到时珵阳单独补镜头。
顾骁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是湿的，理应穿着浴巾或者浴袍。
但陈导觉得穿浴巾露出上半身、穿浴袍露出两条腿都不够帅气！
遭到女人的背叛，顾骁的心情肯定很糟糕，造型上不能太随意。陈导恨不得他穿西装、打领结，最好胸口别朵玫瑰！但那样的话，又要去设计一个场景，比如宴会什么的，蓝蝶的剧情会随之复杂，反而不美。
陈导现在想要的蓝蝶，就是来去简单，身份成谜！
于是，陈导让顾骁穿上了睡衣，奢华的花纹和面料，垂悬感很好，一眼看过去就是BOSS、大佬，深沉神秘。
但时珵阳本人的气质很温润，林苒拍完见他站在陈导身边，还没进入顾骁的角色，整个人非常居家的样子，像做学问的。
林苒呆了呆，小满拿浴袍给她披上，她回过神，走向陈导。
陈导笑呵呵地说：“好了，没问题了。你要是不忙，再等一会儿，有可能要补镜头。”
“好。”林苒看了眼时珵阳，“正好，上次时老师帮我配了戏，今天我也帮他配戏吧。”
时珵阳刚想说不用，陈导已经满意地点头：“那敢情好！”
时珵阳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
林苒：“应该的。”
她已经拍完，再穿着浴袍不合适，这打扮到底有些暧昧。但她现在没时间去换衣服，就让小满把自己的外套拿了来，直接穿在睡袍外面。
她扣上扣子，走到“窗外”绿布前，等着时珵阳冲过来，给他一个飞吻。
这次的距离比上次近了很多，虽然营造了黑夜的效果，但他仍然清晰地看见了她的五官，干净漂亮，带着一丝水嫩的娇艳。
时珵阳：“……”
这人的美实在太过嚣张了！简直无法坦然视之！
第一遍，时珵阳看到她的脸就不由愣住，都不用陈导喊，他自己就说：“重来。”
陈导笑：“怎么？被林苒的美貌慑住？”
时珵阳微窘，下意识否认，脱口而出：“灯光太暗了，我以为站了个女鬼。”
林苒：？？？
其余人：“……”直男本直了，那可是林苒！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咳！”时珵阳也发现自己措辞不当，扭头对林苒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苒生无可恋，挥了挥手。
过了一会，场记打板，林苒做好准备，时珵阳冲到窗前——
林苒挥了下手，没有灵魂地一笑，显然是记住那句女鬼了。
时珵阳没忍住，笑场。
林苒：“……”
她突然有个猜测，时影帝的笑点可能有点低！
第三遍，终于过了，大家都一身轻松。
林苒和时珵阳去看回放，陈导突然从后面的工作人员手里接了捧鲜花递给林苒：“恭喜杀青！”
林苒一愣，笑着接过：“谢谢大家！”
“晚上给你办个杀青宴。”
林苒急忙拒绝：“不用。孩子还在酒店等我，等庆功宴什么的时候加我一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