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敬佩地竖起大拇指，这是真的真的捡到宝了。
紧接着，林苒去长凌录完最后一期《农家小院》，赶回来主持试镜。
《农家小院》的成绩她早就不关注了，只知道时珵阳参加那期收视率冲到了全国第一。西芹台非常有诚意地邀请她参加下一季，但她实在没时间，只能拒绝。
林苒给一些认识的演员发了试镜邀请，包括之前在《暗金》结识的赵崚、代珮，自己公司的艺人也全部叫来参加，其他演员则是通过千山影视知道的消息。
试镜地点在千山影视，原本定的考官是林苒、制片人和选角导演，结果到的时候，时珵阳也在。
制片人说：“我们打算请时影帝参与考核，林导觉得怎么样？”
“……当然再好不过了。”时珵阳是千山影视的人，千山影视要安排进来，她怎么可能反对？而且他演技那么好，有他坐镇当然是好事一桩。
时珵阳微笑地看着她，两只眼含情脉脉。
林苒脸一热，横他一眼：“说起来，时影帝是不是也该试个戏？不然直接让你演了，总觉得在走后门。”
时珵阳说：“你让我试，我就试。”
林苒又忍不住瞪他，和大家朝试镜的房间走去。
试镜的演员已经来了大半，被安排在其他地方，等他们准备好才会放过来。
进屋后，林苒按桌上的名牌坐下。她是c位，左边是时珵阳，右边是制片人。时珵阳另一边是选角导演，制片人另一边是演员统筹，主要负责记录。
墙角摆了一排椅子，其他协助的人员累了可以坐，毕竟试镜从早到晚，很累人。
时珵阳没入座，问：“我试镜哪段？”
林苒笑看他一眼，拿着完整的剧本翻了翻，几场精彩的戏都要女演员配合，现在这里也只有自己能与他配合了。
问题是，这些戏都有肢体接触，甚至很亲密。
林苒不太敢招惹他，说：“等下演员试镜的时候，你帮忙搭个戏吧，我顺便就考察了。”
制片人说：“林导，你这也太过分了，试镜的演员哪接得住时影帝的戏？”
“那时影帝收着点。”
“好。”时珵阳落座。
门打开，助理把试镜名单拿进来，都是刚刚叫演员自己填的。
“开始吧。”林苒说。
今天主要试镜两个女主。
原著里，雅德出身官宦世家，姓崔，被教育得端庄持重。但她年纪很小，又有一股天然的活泼，而且受了西学影响，文静的表象下藏着坚韧和反叛。
颜桐则是一个妓.女，尝尽人情冷暖、看遍世间百态，表面很媚，但一切都只为了活下去。
男主王远道是官员之子，颇有些纨绔习性，但学识不错，中了进士，被崔父相为女婿。
王崔两家门当户对，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这桩婚事，雅德自己也对王远道一见倾心。
然而，王远道早就在妓院包了颜桐，将颜桐视为红颜知己。定亲后，他并不觉得雅德和颜桐有什么冲突，一个是妻，一个是外面的乐子，两不相干。
但雅德知道后，直接打进了妓院，闹得满城风雨。王远道也因此恼了，干脆给颜桐赎身，养成了外室。
至此，雅德和王远道之间势同水火，虽然成了亲，但关系越发胶着，彼此恨入骨髓，又控制不住感情滋生。
八国联军进城后，在两个女人间做了混蛋的王远道为国捐躯。
雅德逃跑时，碰到了同样奔跑的颜桐。她恨颜桐，但见颜桐要殒命，又义不容辞地救了她；碰到无恶不作的侵略者，眼见清白不保，颜桐当机立断将雅德藏起来，独自承受侮辱。
雅德悄悄从暗处爬出来，捡起地上的枪将压在颜桐身上的人杀了，然后拉起颜桐，两人继续奔逃。
这是小说原本的故事。
林苒将时间改到了民国，地点从燕城改到金陵，逃亡原因变成了日军屠城，这样比清代的背景更吸引观众。
林苒跟辛淮说时，担心辛淮不同意，但辛淮说，他写小说前，其实想过这样的设定。
但小说需要交代的东西太多了，不像电影那样只需要画面。他写的是雅德和颜桐，主要是雅德，他需要一个更为落后的背景去体现雅德思想上的珍贵，于是选了清末。
小说开篇第一句话：“雅德有个姐姐叫雅言，在英国读书，经常给她写信。”
雅德是靠这个机缘，与众不同。她不觉得周围的人养小妾、养外室就是对的，所以知道颜桐的存在后打上了妓院；她也不像周围的人那样觉得铲除了狐狸精，丈夫就会回到自己身边，所以她恨颜桐，但从未想过取对方性命，甚至愿意救对方。
在那个背景下，她的珍贵独一无二。如果换到民国，社会上已经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女子了，这不是辛淮想写的。
但有所得，就有所失，颜桐的行为缺乏了逻辑。她是受过很多苦，但去救雅德的良心和勇气却不一定有。换到民国后，她自然也会受到一些思想上的冲击，一举一动反而更为合理。
不过林苒给演员试镜的剧本只有片段，演员可能不知道时代背景变了。
想知道也简单，备案信息上有写，查一查就知道了，就不知道有多少演员或他们的经纪人去查过。
第一个女演员走进来，看到林苒愣了一下，扫了一眼她面前的名牌，写着导演，心中又惊又疑，不过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认真行礼问好，然后简单地自我介绍，说：“我要试镜的是雅德与王远道争吵的片段。”
雅德与王远道吵过很多次，可以说他们一直在吵，但林苒提供的试镜片段只有一次。
这场戏比较简单，不如雅德拿着枪去找颜桐时激烈，也不像雅德和王远道初次发生关系后的清晨安静。前者容易演得狰狞，后者很难把握细微的表情和情绪。
选这场戏是明智之举。
不过女演员看到林苒后就失望了。林苒当导演？她会吗？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白白耽误时间。要不是看着这个戏是女一号，她根本就不会来！现在，她心不在焉的，演得很敷衍。
演完，林苒淡淡地点头：“下一位。”
时珵阳蹙眉，他当然看得出那个女演员的想法，不由担心地看了林苒一眼，见她并未放在心上，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又有一些人在看到林苒后变得漫不经心。
不过中途应该有试镜者出去分享了信息，后面进来的人渐渐都管理好了表情，甚至还有大胆的邀请时珵阳帮忙搭戏。
时珵阳看向林苒，林苒好整以暇地朝他笑，他就站起身，走到试镜演员面前，拿出三分功力，压得对面忘了词。
时珵阳：“……”这都没正式开演！真选了你还怎么拍？
都不用其他人说话，他就眉毛一皱，不悦地说：“下一位吧。”
“呜……”试镜演员捂着脸跑了。
林苒：这特么……别人还以为我骂哭的！
等时珵阳回座位，她小声说：“幸好之前和你演戏时，我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不然不知道被你说哭几回。”
时珵阳扫她一眼：“你台词结巴我也不会说你。”
“……”
其他人：默默吃瓜。
第 65 章
中午在千山影视吃的盒饭，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开始下午的试镜。
林苒坐在座位上，柚子捧着一个玻璃杯进来，里面泡着菊花和枸杞。
杯子放在林苒面前，时珵阳看着枸杞在水里打转，问：“年纪轻轻就开始养生？”
林苒说：“再过几年就奔四了，可不得抓紧吗？”
“咳！”周围的人被呛住，都忍住笑。
时珵阳挑眉：“过几年？”明明只差两年了，表面上装老养生，还不是在低报年龄。
林苒理直气壮：“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
“哼！”
“咳……”制片人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他们，“现在开始？”
林苒颔首：“嗯。”
下午的试镜远不如上午轻松。上午好歹还有点新鲜感，到了下午，屁股坐疼了，试镜的演员又大多演技不行，看着辣眼睛，满屋的人都想快点解脱。
每次演员一出去，林苒就抓紧时间喝水、刷微博、做眼保健操……
两个小时后，林苒终于来了精神——代珮来了。
其他人也精神一震，快一天了就没一个入得了眼的，现在总算有一个会演戏的了，就不知道适不适合雅德——代珮的形象和年纪，肯定是试雅德。
代珮向大家问好，看到林苒和时珵阳有些紧张：“我要试的是雅德枪袭颜桐。”
林苒眼睛一亮，满是期待：“需要人给你搭戏吗？”
代珮急忙摇头：“我自己先试试。”
她怕来搭戏的是林苒和时珵阳，那她绝对会紧张到忘词！
林苒一笑，点点头：“好。”
改编的剧本里，颜桐从妓.女变成了舞女。
雅德拿着枪冲进舞厅休息室，正巧看见颜桐和王远道搂搂抱抱，举起枪就扣了扳机，但并没有射中人，而是打碎了一只花瓶。
代珮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然后面朝里，左手紧握成拳，右手虚握着，拇指和食指微曲张开，形成握枪的姿势。
她紧闭着唇，快步往前走，眼底蓄着风暴。走到屋中间，她转向林苒等人，抬起脚往虚空一踹，接着猛地瞪大眼，满是震惊和愤怒。她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抬起右手，左手也握上去，食指轻轻扣动了一下，然后身子像受到什么冲击往后晃了一下。
林苒翻开剧本，轻轻念道：“崔雅德，你做什么？”
代珮看着她，又瞟了一眼她身边的时珵阳，满是恨意：“做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时珵阳：“……”
林苒看他一眼：“你别怕，她不敢把你怎样。”
代珮更加愤怒，再次抬起手——
时珵阳看着剧本。这一枪自然也没射中，王远道拉着颜桐躲开了，但颜桐吓得尖叫了一声。
他现在应该拿的颜桐的剧本，但他叫不出来。
“啊！”制片人配合了一下。
林苒和时珵阳猛地看着他，其他人也看过去。
制片人一脸无辜。
代珮差点笑场，趁其他人没关注自己，赶紧继续往下演。
林苒轻咳一声，摆摆手：“可以了。”
“呼……”代珮停下来，鞠了个躬，紧张地看着大家。
林苒看着剧本沉默，大家也都沉默着。
几秒后，林苒突然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伸手捶了一下制片人的肩：“讨厌死了！”
这下大家都笑了，包括代珮，但除了时珵阳。
时珵阳伸出手，默默地将林苒的身子扶正，然后绅士地收回手，看起来好像只是担心林苒摔倒。
林苒瞟他一眼，慢慢止住笑意，对代珮说：“你再试试清晨那场戏。”
“好。”代珮的心情放松不少，加试代表她之前的表现还可以。
林苒看着时珵阳：“你去配合一下？”
时珵阳拧眉。
这场戏的前夜，是王远道和雅德终于发生了关系。他们像两只刺猬，互相攻击，伤痕累累，想要拥抱时，还看得见彼此身上的伤和刺；他们心里有温情，却无法忘记对方给自己的伤，连一个眼神的触碰都十分别扭。
这场戏想要演好，难度很高，时珵阳当然没问题，但他完全不想演！
用那种眼神和心情去看一个陌生女人，他不乐意，何况还是在林苒面前。
她一定是故意的！
这种戏就该他和她来演，她又不是不会演，还选什么演员？
时珵阳不情不愿地站在了代珮面前。
代珮惊恐地想：我是哪里得罪了时影帝吗？难道时影帝就是这部戏的男主？那自己就算过了试镜，这戏也可能演不下去……
“开始吧。”林苒说。
代珮急忙回神，抬头看着时珵阳，有一丝紧张。她闭上眼，慢慢地平复了几秒，再睁眼，终于入戏了。
时珵阳毫无感情地说台词，根本不愿意投入，这倒让代珮少了很多压力，她只需要演自己的就行了，不会被对方带着走。
她是面对着林苒的，林苒能看清她的表现，结束后点点头：“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谢谢林姐，谢谢时哥。”
晚上七点，一天的试镜结束。
大家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还好千山影视在附近订了餐厅，大家一边谈论着工作，一边往那边赶。
今天来试镜的女演员基本都选择的雅德，毕竟是女一号，还比颜桐好演。颜桐这种妖媚型的，难演，圈内也没几个女演员的气质与之相符，又是女二号，选她的人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