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珵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哑声说：“你这样让人误会。”
“好好工作。”她推了推他。
时珵阳当真往后一倒，却是拉着她一起。
林苒面露惊骇。
摄影师大叫：“慢点慢点——”
两人看过去，见他要趴在地上去了，忍不住一笑。
时珵阳终于清醒一些，忙站稳，将林苒扶住。
摄影师激动地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很好很好！”
他终于找到了灵感，进入摆拍流程，叫时珵阳躺在地上，林苒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弯腰拉扯着他领带。
由于林苒的裙子一边开叉，摄影师分别拍了左右两个方向，最后发现开叉的在里面、只露出半截小腿比较好。
收工时，时珵阳问摄影师：“照片可以给我一份吗？”
摄影师忍不住看了林苒一眼，被八卦折磨得心尖发痒。这两个人，果然有什么吧？不过《寻星记》大爆，两人今时不同往日，心里有猜测也不敢拿出去乱说。
他点点头：“等我们修完，可以全部拷给你，不过要等杂志刊登以后。”
“哦……”时珵阳微微皱眉，有点失望，“如果我要原片，可不可以提前——”
“你闭嘴！”林苒走过来，恨不得拿手捂他的嘴，“没有修过的图怎么给人看？！”
时珵阳觉得她的话缺乏逻辑：“修图师会看啊。”
“所以人家叫修图师！”
“……”好像有点道理，但不能尽快看到照片，时珵阳心里遗憾，不由打量她一眼，“你真人没修过图，不都是直接看的？”
诶？！周围的人一惊，激动地看着二人：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啊，时影帝你到底看过哪里？
林苒深吸一口气，不想和直男计较，对时珵阳微微一笑，给出真实伤害：“我知道你一大把年纪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
时珵阳浑身一僵，感觉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他没有女朋友，难道不是她太狠心？
林苒扭头就走。
时珵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缠着摄影师要照片了。
余下的人纳闷了：他们到底有没有一腿啊？怎么突然觉得是有仇呢。
……
拍完杂志封面，林苒去参加《寻星记》路演。
两天三场，以至于不是在路演，就是在去路演的路上。
就在她跟着剧组舟车劳顿时，燕影官博发了一条通知。
别看燕影出了很多明星，但本身却没什么存在感，哪怕现在是高三毕业生报考学校的关键时刻、有无数人关心高校情况。
但大家关注的都是top1、top3、top10的重点高校。
top1两所大学年年抢状元，今年也不例外，相爱相杀好一出大戏，今天正好撕上热搜；top5十所大学跟着凑热闹，top10的几十所大学都不好意思加入战场，这种时候还有艺术院校什么事？
然而，燕影的一条微博还是转到了大家首页——
【@燕城电影学院：燕城电影学院导演系20XX届毕业作品展映通告】
配了九张图，最中间一张的风格色彩与众不同，清晰简约，缩略图上正好能看到“20XX届导演系”的字样，下方还有时间、地点、入场须知的小字。
起初看到这条微博的人都有点莫名，直到把图片一张一张点开，都是作品海报，点到最后一张——
画面上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光影将画面分割成两半，从左下到右上，一半是温暖的阳光，一半是暗沉的阴影。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从阳光中走来，正好站在光影分界处，地面细小的裂缝和水渍在她脚下蜿蜒成一个扭曲的“她”字，旁边用小字写着——导演：林苒。
林苒！
大家终于知道其他人为什么要转发了，马上把图片往前翻，翻到第五张，看清上面的时间、地点，就在这周末，林苒的作品是星期天晚上最后一个展出，在燕影的放映厅里！注意事项里写着“免票入场”、“欢迎广大观众前来观摩”，也就是说谁都可以去看？
这下林苒在燕城的粉丝都激动了！
必须得去啊！
粉林苒这么多年，基本都是躺粉——收视率不用担心，票房不用担心，销量不用担心……也就最近一年，因为离婚带来的影响，时不时要撕下逼，才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林苒要转行，她在这行没基础，粉丝觉得自己又行了，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这次，一样要让偶像知道粉丝的作用！
伴随着粉丝过年一样的喜悦，黑子和杠精又来了。
【emmm……之前吹得那么厉害，现在看这个海报风格，不会又是未成年被性侵的题材吧？这两年我都看腻了！新导演最爱搞这种所谓的现实题材，然后还骂不得，因为有良心、有追求、有内涵！呕~恕我直言，这简直就是碰现实题材的瓷！以前是文艺导演、新导演碰，刷个奖逼格满满，现在整个电影圈都在碰了。现实题材好啊，拍出六分的质量，观众就会感动到打九分，最近爆了好几部现实题材的片子，扪心自问，那个质量对得起票房吗？】
——【有病吧？现实题材能拍出来就不错了，拍出十分也给你阉割成五分，你能看到六分的还想怎样？】
【看这个名字和海报风格，林苒是要当文艺片导演？那她即将开机的电影肯定是《人间风月》了，原著是辛淮的《雅德与颜桐》，不文艺都不行！】
【《雅德与颜桐》我看过！为什么要改成《人间风月》？听起来有点……三俗……】
【《人间风月》？我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把重点放在男女□□上吧？把颜桐改成女主？让颜桐去救雅德，突出颜桐的伟大？文艺片导演最爱这种调调了！明明雅德才是最好的！】
【岂止啊~备案上把背景改成1937的金陵了，也不知道要毁成什么样。】
【卧槽！林苒去死吧！】
很快，娱乐号、八卦号、营销号都转发了相关的消息。
首先是林苒的毕业作品要展映了，然后是林苒的导演处女作疑似根据辛淮原著小说改编的。
“雅德与颜桐”居然在《寻星记》刷屏的时候，慢悠悠地爬到了热搜十几。
记者去联系林苒的团队、联系千山影视求证改编的事，双方均未回应，最后居然在辛淮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
辛淮被记者联系到，也不能说“无可奉告”，怕记者转头就乱写他对改编不满意，只能好声好气地说：“千山影视的确要拍这个电影，剧本我有参与改编，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后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记者惊讶：“剧本是你改编的？”
“嗯，还有专业编剧参与。因为我写小说的时候，时代背景就经过了一番艰难地抉择，现在能将我的第二选择拍出来，我还是很期待的。而且我向来尊重电影对原著的改编，只要我的核心和原则没被改掉，其他都无所谓，毕竟导演也是创作者，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表达，我要是不让他们改，还不如自己去当导演。”
辛淮的采访一出来，大家倒不好揪着《人间风月》不放了，只能说一句“拭目以待”，然后暗暗地等着燕影的毕业展，决定到时候去看一下林苒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第 76 章
燕影导演系的毕业展映总共两天，安排在下午和晚上。
中午十二点，放映厅开始做准备，同时放下午的票，先到先得，放完即止；下午五点半放晚上的票，同样放完即止。
按照往年的经验，票是放不完的，几乎没什么外来观众，观影人员主要是导演系的同学、老师以及主创亲友。而为了节约成本，大多数人的毕业作品都是纪录片，幕后人员极少，连亲友都没几个。
像林苒这样拍故事片、演员一堆的，成本随随便便几十上百万，很多人根本负担不起。
第一天展映，林苒在外地路演，第二天回到燕城，吃过午饭就去学校，打算欣赏同学的作品。
和一位同学去放映厅，看见外面排队领票的人有点多，她惊讶地说：“我们今年引起的关注挺大啊！”
同学无语地看着她：“是你引起的关注大。”
“嗯？”
同学拿出手机，打开学校官博，翻到前两天那条展映通告。
林苒一眼看见自己的电影海报，再瞟一眼评论数和转发数，明白了。
她突然有点尴尬，说：“我的在晚上，这些人和我没关系。”
“反正是沾你的光了。”同学挺高兴。
因为微博转出圈，有一批人对学校的免费展映产生了兴趣，昨天来的人就比往年多，今天来的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个别业内人士，这对即将毕业的同学来说自然是好事——万一被伯乐相中了呢？
林苒和同学不用领票，直接进场，走到放映厅入口，突然听到人喊自己：“苒苒——”
林苒条件反射地回头，几个女生跑过来，神情激动：“苒苒！我们是后援会的，来看你的电影！”
林苒有点懵，感动又无奈地说：“谢谢，你们不用来的。”
“不行！这是你第一部导演作品，我们怎么能不关注？”
“这只是作业，不是作品。”林苒笑着说，“如果这也算的话，其实我早就拍过啦~”
“啊？”
“在校三年，交过不少次作业的。”林苒说着，敏感地察觉周围人看过来，害怕其中还有校外来的人、会引起围观，急忙问，“我要进场了，你们看这一场吗？一起吧？”
“呃……”几个女生有点尴尬，她们只想看林苒的作品，并不想看其他人的啊！
其中一个女生说：“我们刚来，还没领票。”
“那你们去看还有没有票。”林苒说，“天气热，你们小心一点，不要中暑了。”
“嗯嗯嗯，我们会小心的！”粉丝十分感动，眼巴巴地看着她进了放映厅才回过神来——
“走走走！去领票！和苒苒一起看电影！”
“我们多看几部！有对比才知道苒苒在同学中的水平怎么样！”
“苒苒绝对是最棒的！海报就属苒苒的最有感觉！”
几人领了票，走进放映厅，座位坐了七八成，一下子找不到林苒的位置。
林苒反而一眼看见她们，见她们东张西望，多半是在找自己，而她们几个人肯定是要坐在一起的，现在除了后排，其余位置都很零散了。
她抬起手臂挥了挥，瞬间如黑暗中的萤火虫，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几个女孩激动地跑过来。
林苒指了指身后的位置：“快开始了，你们坐这里吧。”
“谢谢苒苒。”几人激动地坐下来，好半天才静下心来看电影，发现并不好看，是很枯燥的纪录片，比电视上的差很多。
她们追星，当然也懂一些，看得出这部片子的后期和配音很差，画面和剪辑还好，有几个镜头甚至很惊艳。
然而就在她们产生兴趣时，片子结束了——毕业作品都不长，一般只有半个钟头。
这几个粉丝本来是来打前哨，知道林苒的电影是晚上九点开始、票是五点半领，本来打算五点再过来，谁知道遇到了林苒，现在舍不得走了，干脆留下来和林苒一起看完了下午所有的电影。
最后一部放完是四点半，林苒请几人去食堂吃饭，问她们：“是不是还有人要来？”
几人点头：“我们组织了几十个人，应该还有自发的。”
林苒如临大敌：“放映厅总共只有百来个位置！”
几人眨眨眼，对哦，可能不够坐。
林苒无奈地笑道：“让大家回去吧，来了应该也领不到票了。”
“领不到？！”几人顿时慌了，正主都不要了，风风火火地扒完饭，先去抢票了。
林苒：“……”
她慢悠悠地吃完饭回放映厅，估摸着现在来的粉丝比下午更多了，特意戴上口罩，路上靠边走、躲在别人身后走，总算没被人发现。
而此时的放票处——
“什么？！《她》已经没票了？！”
“没有了。”负责放票的同学说，“其他几部还有少量余票。”
“《她》不是九点才开始吗？现在才几点？你们是不是饥饿营销？”
“我们又不收费，用不着饥饿营销。昨天来问《她》的就有几十个人，我们放映厅总共才几十个位置，刚刚一拿出来就没了。”
之前跟林苒一起吃饭的粉丝蹲在角落里无声对视。
她们运气真好，抢到了。
来之前，她们想的是粉丝包场，给林苒挣面子，结果粉丝总共只抢到十几张票，却来了几十个人。
也不知道剩下的票被谁抢走了！
……
八点四十五，又一部毕业作品放完，接下来就是《她》了。
林苒自己已经看过无数遍，不打算再看了，也免得被粉丝认出来。
她起身离开座位，刚上过道，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捏着票走过来，往她脸上一看。
她也看过去，随之浑身一抖：“莫导！”
莫北生说：“去哪里？坐下！”
林苒一屁股坐下，想了想不对，赶紧往里挪了个位置，战战兢兢地说：“莫导您坐。”
莫北生悠闲地坐下。
林苒还戴着口罩，觉得这样不礼貌，想取下。
莫北生看见前面落座的小姑娘，似乎是高中生，还有人一进来就对着现场拍照，可能是记者。
他对林苒说：“戴上吧。”
“嗯。”林苒乖乖地戴上，下一秒眼睛一凸——她好像看到了陈一天。
“哟~陈导来了。”莫北生笑道。
林苒想死，哭丧着站起来：“我去叫他……”
莫北生起身让路，等她走了，顺便往里移了移。
林苒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走向陈一天，陈一天看到她也没有声张，毕竟是圈里混的，一看就知道现场有粉丝和记者。
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到莫北生身边。
坐下来后，林苒小声问：“您二位哪里来的票啊？”
她一个小时前就听说了，晚上的票几乎是秒没！
莫北生说 ：“问你们系主任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