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媒体说要来探班，林苒给安排在了拍金陵沦陷的时候。
因为来的是电影频道，让他们拍忧国忧民的镜头回去，比拍舞厅的纸醉金迷和公馆的家长里短好。而到时候时珵阳已经离组，还能继续将他藏着、晚点官宣。
时珵阳的杀青戏在火车站，雅德和颜桐都来送他，周围也有其他准备去参战的人。
这一场群演很多，算是大场面。
开拍前一天，剧组提早收工，林苒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好状态全满地开工，还叮嘱场务准备鲜花和蛋糕，到时候给时珵阳庆祝一下。
冯棠棠本来想叫她去喝一杯，但她还要调整分镜，拒绝了，回房让小满叫外卖。
就在这时，制片人给她打电话，说：“刚刚随枫潋的经纪人联系我。”
“做什么？”林苒条件反射地问，终于想起随枫潋带给她的不快。
制片人说：“想加戏、提番。”
“她做什么美梦？”林苒皱眉。
“她经纪人的意思是，我们电影叫《人间风月》，显然该以深陷风月场所的颜桐为主。”
“她看过剧本，难道不知道是什么人间、什么风月？台词还是由她说出来的！”林苒真地怒了。
制片人火上浇油：“她经纪人还说，原作者都夸她演得好，根本没提代珮半个字，显然辛淮对代珮不满意……”
“辛淮夸她的前提，是雅德的地位不可动摇！”林苒打断他，“你是来当说客的还是怎么着？”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转达吗？”
“没转达完的不用继续了，我不同意！”林苒挂了电话。
第 87 章
林苒被随枫潋气得睡不着, 第二天去片场没让助理泡菊花茶，换了咖啡。
在这里她不讲究, 泡的是雀巢速溶。
时珵阳一到片场就来找她，有关拍戏，总能找到话题聊。
今天不用找话题，见她捧着咖啡, 他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
林苒精神有些恍惚，嗯了一声，显出一点对他的信赖。换个人来问同样的问题, 她肯定不是这反应。
“干什么去了？”时珵阳咕哝一声, “反正还要准备很久, 你先去眯一会儿。”
林苒摇摇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正要说话, 副导演走过来，为难地说：“枫潋说她身体不舒服, 今天拍不了，林导你看……”
他看看周围，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主演不来, 怎么拍？
林苒本来很气, 但水满则溢, 气到顶点反而平静了：“照常拍。反正她在这场戏里没台词, 就两个镜头, 后面用绿布补！”
随枫潋跟她拿乔呢！
这么大的场景，虽然随枫潋只有两个镜头，但背景里都是人，她不在会影响整个画面。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特效时代，镜头里少个人算什么事？后期加上就是了！
她以为她不来剧组就拍不了了？偏不如她的意！
副导演马上行动起来。
林苒对助理说：“把我的菊花茶拿来，我需要清心灭火。”
周围很多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猜她和随枫潋发生了不愉快。但昨天收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夜之间能出什么事？
大家不敢触她霉头，默默地认真工作。
冯棠棠来时，感觉剧组气压很低。林苒在和制片人说话，表情明显不高兴。
她问旁边的灯光师：“发生什么事了？”
灯光师把随枫潋请假的事说了。
冯棠棠面露疑惑，等制片人离开林苒身边，她去找制片人：“苒姐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时哥出轨了？”
“时影帝还没上轨吧？怎么出？”
“你这个‘上’字用得很灵性啊~”冯棠棠一脸夸赞地说。
“……”哪里来的女流氓，他要向林导告状了！
制片人觉得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他这个油腻中年男只能甘拜下风。
他说：“是随枫潋。”
他想着冯棠棠是带资进组，虽然是来打工的，让人理解无能，但到底是金主，和别人不一样，还和林苒亲密，对别人不能说的事，对她可以说，就把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说了。
冯棠棠叹为观止：“我这个带最多资进组的都没折腾，她算老几？”
“是啊是啊……”制片人想，要是全天下带资进组的都像冯棠棠一样，那这个世界就太可爱了。
冯棠棠走到林苒身边，问：“要不要我去敲打姓随的？”
林苒一愣，知道她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笑道：“不用，我安排人去慰问了。”
慰问的人很快回来，说随枫潋看起来的确不太好，可能是吹空调吹感冒了。
林苒不关心这事的真假，反正随枫潋是得罪她了。之所以让人去探望，是因为随枫潋是剧组的演员。演员病了，剧组当然要关心，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履行完也就完成任务了。
下午，一个姓谢的投资商来探班。他的投资占比是所有投资商里最少的，但也是金主，林苒当然要接待。
谢总塞了个人进来，演颜桐的丫鬟，但今天随枫潋没来，可怜这“丫鬟”一个人对着空气演。
林苒以为谢总是来看她的，搞不好还要为她出头——戏份少就算了，还如此欺负人！
看到谢总，丫鬟笑着上去打招呼，谢总对她淡淡地，没怎么理。
林苒暗道：失宠了么？
丫鬟笑容微僵，不敢再往谢总身上黏，微笑着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没滋没味地走开了。
谢总没待多久，离开前对林苒说：“晚上我请林导和制片人吃个饭，请你一定赏脸。”
“好。”林苒答应。
投资商还是要伺候的，哪怕身份不够大。反正她也不怕谢总对她做什么，毕竟最大的投资商站在她这边。
晚上，她和制片人一起去谢总订的餐厅。
走进包厢，意外地看到随枫潋坐在谢总身边。
林苒挑挑眉，悟了。难怪丫鬟失宠，原来小姐上位了。也难怪随枫潋敢折腾，这是找到了靠山。
林苒在圈内见惯了世面，就算心里惊讶，脸上也一派淡然，笑盈盈地和谢总打招呼。
谢总搂着随枫潋，笑眯眯地说：“虽然都认识了，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林苒看着他五十岁，随枫潋三十岁，沉默了两秒，觉得也行，好歹是男女朋友，比别的强。再来，谢总离异多年，这女朋友的身份就很正式了，看来随枫潋不是找了个金主，是找了张长期饭票。
行，挺好的。
她笑道：“谢总春光满面，看样子好事将近啊，我要不要先说声恭喜？”
“好说好说……”谢总笑呵呵地，看样子已经打算和随枫潋谈婚论嫁。
随枫潋也露出了笑意。
几人坐下来，林苒关心地问：“枫潋身体好些了吧？”
随枫潋咳嗽一声，柔柔地说：“好多了。昨晚空调开太低，今天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不得不睡了一天。”
“那就好，明天就能继续拍戏了。”
谢总叫服务员上菜，酒过三巡，对林苒和制片人说：“今天请你们吃饭，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枫潋的戏。”
林苒没说话。
制片人也没接腔。
谢总还没说到让他们搭话的时候，毫不在意，继续说：“我都了解了，这部戏主要是讲枫潋的，结果戏份居然没另一个小女生多，排名还排到第三去了，成什么样子？就算按照现在的戏份，她也是第二吧？”
演员在演员表上的先后顺序很讲究。
林苒小时候不懂，看电视的时候能一眼看出谁是第一主角，谁的戏份更多，但在演员表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搞得她一度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进圈后当然懂了，按咖位排，咖位大的在前。当然也有例外，有些剧组不想撕逼，就按出场顺序排。
林苒在《寻星记》里是一番，这是李心明厉害，谈得下来，林苒自己都没想到能成。她在戏里压了时珵阳，那是因为时珵阳是客串，戏份少。
但在《人间风月》，时珵阳就是毫无疑问的一番，人家那么多奖可不是拿假的，今年又有大热的《暗金》和《寻星记》加成，人气也上来了。
随枫潋在圈里是老透明，和代珮之间没有谁比谁咖位大的问题，而代珮是绝对的女主，当然就让代珮在前面了。
现在，随枫潋想压番代珮还可以接受，但想压番时珵阳，是不是在做白日梦？
谢总说：“我投资的钱不是拿来打水漂的！枫潋是卖点，你得把她的戏份加上去，不然怎么赚钱？”
说完这句，他终于停下来，咄咄逼人地看着林苒。
林苒无奈地说：“加戏不是简单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戏加了，别人的戏就要减，而剧组和其他演员早有合同在，让我们怎么交代？”
“你是说时珵阳和代珮吧？”谢总说，“他们拍戏还不是为了钱？多给他们点片酬，还少拍点，不用那么辛苦，他们肯定愿意。”
林苒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骂人：我给随枫潋钱，把她戏份减掉，你看她愿不愿意！
“枫潋拍完这部戏就要和我结婚了，她就想在退圈前当一回大女主，风风光光的。她演技好，林导你让她挑大梁，留下一部经典，也是佳话啊！”
林苒心里继续MMP。
“我知道，戏一改，剧组不可避免地要多花钱，甚至之前拍好的一些镜头不能用了，又造成一部分损失。这样，我再给你投三千万，不算在投资份额里，你看如何？”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追加三千万投资，但投资金额仍然按之前的算。
圈里很多这样的，比如实际投资一亿，却按五千万算，剩下五千万等于白送给剧组。看着亏，但要是不这样，大的投资商、老的投资商根本不会带小的、新的投资商玩，那他们连分一杯羹的资格都没有。
林苒当然不能答应，但当场拒绝会让场面变得难堪。
既然谢总提到钱，她就假装被打动，说：“这事情太大了，我要仔细考虑，而且还要和其他人沟通。”
“好！”谢总一笑，“我就等林导的好消息了。”
林苒抬起脸微笑，心里继续骂人。
过了一会她就告辞了，说要回去琢磨剧本。
谢总以为她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改戏，爽快地放她走了。制片人和她一起走，谢总也没拦着。他们走了才好，他好和随枫潋亲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