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电视尚未播出前,谁也不知道项目到底是否盈亏,心态用不着如此消极。此刻最要面对的,是如何解决剧组被困的粮食紧缺与人心浮动的危机,大灾面前,保全剧组所有人员的人身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
沈千盏内心远没表现得这么淡定,她焦虑手机如同废砖,除了照明和看时间外一无是处。也焦虑没水没电,不能洗脸洗澡,维持一个仙女一天本该做的保养和护理。
好在剧组一般都备有探照灯,苏暂借到一个,叫上宋烟和她助理,四人围坐堆长城。
打到十一点,沈千盏困得不行,先散了局。
等回屋,简单洗漱后,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呼不止的风声与偶尔夹杂着雪砾敲打在窗上的动静,缓缓入睡。
起初梦层较浅,像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从遇到宋烟,到傍晚酒店送来日常用水,再到拉起窗帘用探照灯打麻将,每一幕都清晰得犹如实质,触手可及。
渐渐的,梦层渐深。
梦境跳转到中午,苏暂嘻笑了句“本来没事,但我说完这个剧组的演员长得都特别对你的胃口后,估计有事了”。
梦里的苏暂喋喋不休:“你看你平时风流放浪,都给季总留下了什么印象……”
“你要小心了,季总估计得亲自来影视基地盯梢放岗了。”
她叼着筷子,不以为意:“他有种,就来。”
苏暂捧腹,乐得在床沿打滚:“他有没有种,你不知道?”
“知道。”沈千盏笑得邪气,眼角眉梢都掩不住她的流馋:“就不知道够不够播种。”反正暴雪封路,出不了门的时候最适合给沃土播撒种子了。
她在梦里笑出声,刚要沉入满是颜色的十八禁画面中。门口隐约传来说话声,像是苏暂的,又像是另一个男人的。
沈千盏意识微清,凝神听去。
紧接着,门锁一开,沈千盏心口微跳,下意识睁眼。酸涩朦胧的视线里,有一束手电的光从外打进来。
门关上的刹那,沈千盏彻底惊醒,浑身睡意散去,拥被坐起,冷声叱问:“谁?”
她心跳如擂鼓,第一眼辩清进屋的人影属于男性,身姿挺拔,刚要拔声呼救,对方似察觉她的意图,先她一步开口道:“是我。”
沈千盏微怔。
空白的大脑在短暂分析后,仍未解除危机。
她迅速起身,抓过盖在被子上的羽绒服披在肩上。慌乱中未来得及穿鞋,赤脚站在地板上,往后退了数步,将桌上的烟灰缸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季清和距离她仅两步远,见吓到了她,未轻举妄动,将手电的光往脸上一照,微嘲地重复了一遍:“是我。”
沈千盏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身在五感格外清晰的梦中,他是入梦人,一步一步提灯照影而来。就在这恍惚间,他已走近,不顾赴着风雪而来的满身寒意,俯身抱紧她。
“是我,季清和。”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又杀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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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第五十二幕
屋内只有一束手电光, 斜斜垂落在她身后,将房间里的冰冷分化成一束一束凝结着灰尘和潮湿的光棱。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香夹杂着寒意, 扑面而来。
沈千盏刚从一个接一个的梦境里苏醒,又重新陷入了眼前新编织起的震惊与惘然里。
季清和为什么出现在这?
他又怎么进入她房间的?
按常理而言,他就算不在北京不在西安,也不该出现在这。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的脚趾冷到微微蜷缩, 搭在肩上的羽绒外套仅披肩的部分有一小片暖暖的温度。
沈千盏冷到发抖, 她很想怀疑这是个体感无比真实的梦境,可窗外暴风雪肆虐压得广告牌咯吱作响无力负重的声音又格外真实。
她再无法欺骗自己,迟疑地偏了偏脑袋:“季清和?”
季清和嗯了声, 环在她身后的手往下, 卸掉了她仍紧紧抓在手中的烟灰缸:“住酒店不锁门?”
他随手将烟灰缸放回桌案,手电的光从她身后绕过来, 将沈千盏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自然熟练得像做过无数遍,半点不避嫌。
沈千盏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了眼自己。
她没穿秋衣秋裤的习惯,一是嫌太过笨重束缚,阻扰她在睡梦中摆出妖娆迷人的姿势;二是维持形象,保持飒、美、俊、绝的穿衣风格,就必须牺牲得牺牲秋裤;三是北京室内过于温暖,秋衣秋裤就像一张保鲜膜, 足以随时将她蒸发。
而像她这样一天精致二十五小时的女人,在睡衣上自然有番讲究。
沈千盏行李箱里光睡衣和各类丝袜就占据了五分之一壁江山,从蕾丝、真丝到蚕丝, 再细分到短款分体、中款性感露腿到长款曳地。她今天,好死不死,穿了件无比贴身的系带冰丝款,长度刚及大腿。
仅仅搭肩的羽绒服半遮半掩,仍是挡不住凹凸有致的无限风情。
本来吧,两个人睡也睡过了,再被看两眼也没什么,何况她还穿着衣服,尽管这睡裙过分性感贴身。
但加上深夜闯入这个背景因素后,此情此景颇有那么点犯罪前奏的意思。
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封印了她的智商,还是眼前这幕太过于违反常理,沈千盏震惊之余,脑子一时半会没跟上,短短几息内,她考虑的竟只有“凸·点了,好·色·情”“现在钻回被窝会不会被误解为上床邀请”。
还未等她整理出一二三点来,季清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赤足上微微蹙眉:“先回床上?”
不等她拒绝,他俯身,压着她睡裙的裙边,将她拦腰抱回床上。
沈千盏吓了一跳,下意识揽住他后颈保持平衡,那声到嘴边的轻呼由于过于矫情,被她生生咽回。她定了定心神,清嗓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季清和瞥她一眼,戏谑:“你问哪条腿?”
沈千盏刚要接“就两条腿你说我问哪条”,话到了嘴边,忽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不对,等想明白他又在开黄腔,没好气地自己挣扎着先落在了床上。
原先看见陌生男人半夜闯入受到惊吓,随即确认了是熟人“作案”后,沈千盏的心境始终没能平静,但再大的波澜也在凸点尴尬和拦腰抱后消匿无踪。
季清和仿佛对她过山车般惊险又惊魂的三分钟一无所知,他就势坐在床沿,握住她已经冰凉到没有一丝热气的脚丫:“吓到了?”
沈千盏闻言,欲要冷笑:“你半夜睡得好好的,睁眼看见个陌生男人进屋,你不怕?”
“害怕还不锁门?”季清和握住她欲要缩回的脚,微热的指腹捏了捏她的脚踝,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是不轻不重地在哪压了下,她的脚心至小腿这一片瞬间酸麻。
手电竖在床头柜上,那一束光凝散成扇形,撒了半片天花板。虽不算明亮,却将季清和微垂眼睑的温柔映得微毫毕现。
女人是极易发散思维,自动脑补的动物。
这幕在光线暗格里恍如电影镜头的画面令她立刻列数了他来到这里的不易,心软的同时,连声音都轻缓着软和了不少:“酒店停水停电,外面又暴风暴雪。怕睡得太死,半夜发生意外,就没锁门。”不料,意外没来临,先到了位不速之客。
她的脚在季清和的抚触下渐渐回暖,他松手,任她缩回被窝里,视线从她不甚清晰的脸上落在她身侧的空位:“不介意的话,我靠一下?”
他说话时,微转过脸,令沈千盏一下看清了他难掩的疲倦。
沈千盏没答应,身体却往床里侧让了让,给他留出位置。
被窝已经有些凉了,她的腿挨着未触及过的被面,忍不住轻嘶了声。
季清和似看着好笑,往床内坐了坐,未挨着她,双腿交叠,大半悬空在床侧:“本来动身要去的是西安……”他声线微低,轻咳了两声,才继续说:“出发前见无锡暴雪不停,猜到天气会恶化,临时变了行程。”
沈千盏问:“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季清和侧目看她,“到这就刚刚。”
“半路迟疑过,怕来了适得其反。”他手指虚握,抵住眉心按了按,自嘲道:“后来你的电话没打通,我就什么都不想的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雨滴从屋檐滚落草间,初时有声,划空而来。落时不着实处,像坠入了她的心湖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动人。
屋外风声猎猎,雪花肆虐,沈千盏却觉得身上这床略潮的被子仿佛一下没那么冷了。
她想起苏暂中午提起的接到他电话的事,心底深处有一角猝不及防就往下陷了陷。
“苏暂告诉你剧组在这家酒店?”
季清和唇角含了浅笑,转过头,说:“嗯,雪封了道,我跟明决是跟着一辆送物资的铲雪车后面进来的。”
“想进影视基地的车不少,高速封了道,一半劝返一半在排队。”
沈千盏有些意外:“明决和你一起来的?”
季清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你这里困难,总不能空手来。”他略起身,不客气地拎过枕头往颈后垫了垫:“带了点速食品和矿泉水,让苏暂陪明决去存放了。”
他轻描淡写,仿佛将不终岁高级助理当苦力用并算不得什么事。只微微垂额,眉眼轻耷,略显疲态:“酒店客房满了。”
季清和抬眼,语气四平八稳:“最近的酒店在十公里外。”
沈千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他想今晚在这住下。
影视基地内构建的场地除了摄影棚、拍摄场地以外就是酒店,再繁荣些的街道店铺起码在三公里开外。
而这周边的酒店,质量从招待所到四星之间,参差不齐。但因靠近摄影棚与拍摄场地等区域,大部分剧组会一口气包下一家酒店,供剧组使用。
今天中午,沈千盏与苏暂去萧盛的房间商量下一步对策时,曾听剧务在萧制片的房间内与他争吵。其中就提到剧组因资金不足换了一次酒店,有小批剧组人员因不愿意搬离,仍在三公里外的酒店内,不便管理。
前几日雪灾加剧,好不容易说服那小批剧组人员搬来同住,周围的酒店已没有了空余房间。
也就是说,眼下现实存在的问题便是——她不收留季清和,季清和只能去睡大街。
忽然形势逆转掌握了季清和生杀大权的沈千盏:“……”为什么并不快乐,反而有点左右为难?
——
酒店地下车库。
苏暂跟剧务借了两件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地去搬运物资。
他凌晨刚睡下不久,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生活制片领着酒店前台的姑娘站在门口,告知他有人来找。
正是困得要死的时候,他臭着脸,只露出一丝门缝:“这个点,找我?”
得到前台姑娘肯定的点头,苏暂扯着一边的唇角,嘲讽:“特殊服务?暴雪也不歇业?”
前台有些尴尬,又见对方一副随时关门要走的态度,忙说:“对方姓明,就在楼下等你。”
苏暂一句脏话卡在嘴边,愣了几秒后,拉开门:“姓明?几个人?”
“两个男人,身高都挺高的……”
不等前台说完,苏暂急忙打断:“你等等我啊,我去穿件衣服。”他反手甩上门,再出来时,衣冠整齐,正欲下楼时,见生活制片跟上来,脑子一灵光闪现,急忙拦住人:“你不用去了,让酒店再开两间房就成。”
生活制片一脸为难:“没房了……”
“没房了?”苏暂脑瓜子一阵嗡嗡的疼,他不耐烦地抄了两下后脑勺,挥手赶人:“行行行,我有数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人一赶走,自觉做得十分周到的苏暂满怀惆怅地去酒店大厅迎接大佬。
紧接着发生的一切,苏暂都恍如牵线木偶一般,直到领着季清和站在了沈千盏的房间门口,他那丝良心终于回到身体里:“季总,我觉得这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