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还故意拒绝他说:“不行啊,这不好吧。”
情到极致,林延程吻着她,说:“曦曦,不想忍了。”
在他的房间,在他的床上,在他们亲吻过无数遍的书桌前,得到了家人的许可,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这一切都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还是青涩,还是较快,但年轻的心总是喜欢挑战,孜孜不倦的刷新记录。
从芙城带回来的七个,昨天之后就只剩下四个了。
此刻的岑曦还在试图拔老虎毛,“你不是昨天就没憋住吗?你不是昨天因为太快不甘心吗?啊,我知道啦,林延程,我宣布,这就是你的糗事,我以后可要拿这个嘲讽你!”
林延程双手搂着她的腰,轻轻一拢,她就和他贴在了一起。
他笑着,低声说:“那你别哭啊。”
“还不是你弄的——唔唔唔——”
他低头吻了她,是夏日淡淡的柠檬汽水味。
……
因为林州给林延程网址这事,岑曦忽然想起,他们应该一起吃一次饭了。
高考过后他们还没聚过。
在八月下旬,在他们即将各奔东西的前夕,四个人相聚在商业街的烤肉店。
很尴尬,这桌饭也很尴尬。
岑曦发现,这个夏天让她觉得尴尬的次数太多了。
她和林延程看着李星雨,林州,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岑曦问过李星雨,她和林州现在算怎么回事,李星雨说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高三在血拼,李星雨几乎断了联系,对林州亦是,可高考结束就不同了。林州恢复了以往对李星雨的嘘寒问暖,没有很过,只是一如往常的不正经和温柔。
李星雨说林州约她出去吃过几次饭,她也都去了,说说笑笑挺开心的,但两个人都没说破。
林延程也问过林州,林州说走一步看一步。男孩子之间总是不会聊那么细,林延程也不是很喜欢聊天的人,就连那网址,林延程提都没提过。
眼前的林州改了吊儿郎当的风格,有林延程同化的趋向,心甘情愿的帮李星雨烫碗筷,给她端茶倒水。
这搞暧昧的两人比这对情侣坦然的许多,李星雨翻了翻菜单,习惯性的递给岑曦,“你点吧,你要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请客 ,就当奖励你考上好大学吧。”
岑曦噗嗤笑出来,“合着你今年没高考啊?”
“你不是考的很好嘛。”
“你不也是。”
李星雨说:“但是是那个大学最烂的专业,算了,就这样吧,考都考完了。你们俩要去济城的话,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吗?”
岑曦:“收拾的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走?”
“买了二十五号的票。”
“那和我差不多,我二十六号走。”
岑曦点完,把菜单给林延程,林延程招来服务员,核对点的菜。
岑曦双手撑着脸,眼珠子在李星雨和林州之间瞟,轻轻的说:“喂,那你们……”
林州在玩手机,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他抬起眼眸,笑了笑,说:“我们怎么了?”
岑曦:“你们……异地恋?”
林州看了眼李星雨后又看向岑曦说:“恋个屁,你问问你好闺蜜,和不和我恋。”
岑曦笑了,朝李星雨抬抬下巴。
李星雨对林州说:“你今年好好读书吧,等明年这个时候,我再答复你。“
“知道了,学姐。”
李星雨笑笑,朝岑曦挑了下眉毛,说:“你们俩就别操心我们了,还是好好计划上大学后怎么注意安全吧……别太过火了。”
林州笑眯眯的附和道:“你们不会已经……昂?”
林延程喝了口水,没有接这个话。
岑曦脸有点红了,“烦死了,光天化日,说这个干嘛,吃不吃饭啊?”
很显然,林延程什么都没和林州说过,但岑曦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李星雨,也许这是男生和女生的区别。
后来喝了点酒,大家都有些醉了,也管不上是光天化日还是月黑风高,眼前闪过的是这些年历历在目的生活。
七年,他们相识已久七年,不算长不算短,却是往后生涯里再也不可多得的友情。
岑曦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喝醉后都喜欢拿她说事。
就连李星雨也是,说岑曦那时候运动跑一千五百米跑到哭,因为那天她偶像传出了绯闻,说岑曦真是牛,初中四年黑板报真的第一,说岑曦是世界上最理解她的朋友。
岑曦眼眶也红了,比她喝了酒上脸的样子还红。
她认识的李星雨是电视剧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是驰聘学习战场的拼命三郎,是嘴硬心软的典型代表人物,是和林延程一样,给予她温柔和安全感的朋友。
说着说着,岑曦和李星雨抱在一起哭。
两个男生还没醉到在这份上,相视一笑,目光各自落在喜欢的女孩身上。
这一天,只管尽兴,只管回忆,只管憧憬,因为往后余生,再也没有办法复刻十九岁的放肆和热血,还有喜欢一个人的决心和耐心。
…...
八月二十五,天微微亮时,岑曦就和林延程踏上了路途。
蒋心莲将他们一路送到市里,想再送他们去火车站,但岑曦不愿意了,一来一回需要很长的时间,蒋心莲还要上班,这样她就没办法休息了。
就在地铁站告别。
那是市里的一号线,地铁犹如日本漫画里的场景,高高屹立在高架上,上面和下面都车来车往。
蒋心莲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小偷,注意休息,注意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这些话这段时间岑曦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小孩子,在外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就算没有林延程,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于是她很潇洒的和蒋心莲告别,提着行李箱,买票进站。
蒋心莲被隔绝在闸机前,目送他们上楼梯,到上头去坐车,等看不见人影了,她才慢慢往回走。
她需要走过很长的天桥,然后下楼梯。
岑曦等的地铁方向正好对着蒋心莲离去的方向,夏天清晨的风凉爽而清新,一股又一股的涌进站台。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碧蓝的天下是盛开的花朵,景观湖里荷花成片的绽放,蒋心莲站在天桥上,凝视着她列车的方向。
岑曦本来在和林延程讲话,她想等会买两瓶水,想买两个饭团,又想再检查一遍证件有没有带齐,但所有的话就在她望见蒋心莲身影的瞬间被哽住。
隔了很远,所以看不清蒋心莲的表情,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方向。
列车即将到来,站台里涌起一阵很急促的风,吹酸了岑曦的眼睛,等列车挺稳,她咽了咽喉咙,提着行李箱上车。
可是隔着玻璃窗,她看见蒋心莲还在朝这个方向望。
也许是看见车来了,蒋心莲往前走了几步,但三步一回头。
列车启动,蒋心莲的目光一路相送,岑曦看着天桥上的妈妈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看不见。
岑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突然像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妈妈,不是因为对陌生的地方感到担忧,是见不得妈妈对她的不舍,见不得妈妈对她即将去远方感到担忧。
她那么想离开家,去飞向陌生的城市,却忘了这是家人第一次和她分开。
有时候就在某一瞬间明白,明白十九岁的自己在父母眼中是个孩子,到了二十九,三十九,也依旧是他们的孩子。
不管她要去多远的地方,要飞的有多高,他们始终会担心,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这一刻,岑曦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因为她不想再摆脱孩子这个身份。
岑曦什么都没说,只是越哭越凶,小声的啜泣让她的肩膀颤抖的厉害。
林延程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无声的安慰着她。
那种酸涩一直梗在喉咙,一路蔓延到眼睛,而蒋心莲三步一回头的画面,想一次便酸一次。
……
直到到了火车站,岑曦才从这情绪中缓过来。
上了火车,岑曦没什么心思,自顾自的找到耳机,戴上,但只戴了一只,开始听歌。
她心里乱糟糟的,划弄着歌曲,最后切出页面,给蒋心莲发了条短信说他们两个坐上火车了。
林延程把行李推放好,喝水,然后问岑曦要不要喝。
她摇头,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眼圈格外的红。
林延程觉得差不多了,问她:“怎么了?”
岑曦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有时候觉得她在做一件她自己都很讨厌的事情,那就是一有不开心的就都倾倒给林延程,和岑兵一样。
所以她问林延程:“我总是和你说家里的事情,你会觉得心烦吗?”
林延程说没有。
岑曦让他如实回答。
林延程抹着她的泪痕,笑着说:“你怎么会那么想,我什么时候烦过你了?”
“可是我爸爸就是这样,我觉得我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
林延程轻声说:“你和叔叔怎么会一样,你不是已经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了吗?你那些也不是什么负能量,只是你的心事罢了。”
岑曦吸着鼻子,嗯了声,把刚刚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火车上人挤人,嘈杂混乱,但两个人紧靠着,仿佛这混乱与他们无干。
听完后,林延程在底下牵住她的手,说道:“不哭了,好不好?要坐很长时间的车,这里是休息不好的,你一哭等会又睡不好,人就很疲惫了。”
岑曦委屈的说:“我也不想哭啊,可是你刚刚看到妈妈的样子了吗?”
“阿姨很舍不得你,我感受得到。”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林延程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低声抚慰道:“你能明白阿姨的心就好了,等会下车了再给她发个信息,到了学校整理好后可以和她多打打电话。曦曦,就像上次我和你说的,不要被传统的东西捆绑。我也爱爷爷,爷爷也舍不得我离开,可是我们的一生不可能永远和亲人捆绑,我们总要展翅高飞,总要去远方,但我们心里不会忘记他们,对不对?彼此挂念着,也成了亲情最可贵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很心酸。”
她心里都明白,她心疼蒋心莲对她的不舍,但是要是再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远离靑水镇的大学。
家庭的纷争不会因为她考上了好大学就此止住,也不会因为她将来找了好工作就一笔勾销,那些硝烟至始至终就没消失过。
她不喜欢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展现着。
她还是想远离压抑的气氛,还是想过自己向往的生活。
车厢微微晃动,火车开始启动,绵延千里的轨道安静的平铺着,湛湛蓝天下,这个世界被夏天艳丽的颜色覆盖。
十二点三十一分,她的新旅程在这一刻启程。
岑曦靠在他肩膀上,安静的靠着,目光落在窗外闪过的景色,是比去芙城路上还要壮丽的景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重峦叠嶂,青色的山头蔓延起伏,一眼望不尽,偶尔还有宽阔河流,就连进入山洞的漆黑都让她觉得新奇。
还有这满车厢的陌生人,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她即将去达一个遥远的国度。
在那里,不会用再面对岑兵的苦难,不用再听他泄愤,不用再承受家庭带来的压抑感觉,也许因为隔得远,她会变得更加关心父亲,变得更能体谅他们。
她没有经历很大起大落的事情,没有遇上电视剧里苦难又波折的人生。但她这些年的感受都不是假的,她的家庭,那个看似完整却又十分苦涩家庭,她的父亲,那个看似深沉却又十分冲动的父亲,都让她觉得疲惫。
但现在不一样了。
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林延程始终在她身边。
他陪着她度过了琐碎又漫长的岁月,用一种温柔的,坚定的力量推着她前行,眼泪是他擦的,拥抱是他给的,那些她生命里缺失的温柔是他填满的。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了。
也再也不会有人能取代他。
也许是因为诉说了一通,岑曦平静了不少。
林延程握着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岑曦闭了闭眼说:“在想你。”
“嗯?”
“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过后的委屈。
林延程垂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岑曦的睫毛很纤长,上面还沾着泪珠,他微微笑了,没有再和她说话,安静的看向窗外浮动的山水。
岑曦忽的动了动,把剩余的一只耳机给他戴上。
没有由来的,她说:“这首歌最近我很喜欢,你听听看。”
林延程嗯了声。她想做什么,都随她。
这首歌,温柔舒缓的前奏像流水一般淌入耳朵,混着淡淡的,动听的歌声,仿佛夏天的一场雨。
岑曦最喜欢那几句歌词:
抚慰是暖暖紧紧的拥吻,
疼爱是不讲理让我几分,
体贴是偶而准你不像情人。
岑曦蹭了蹭他的胸膛,轻声说:“程程,你听懂了吗?”
林延程说:“嗯。”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
车厢里各种声音混作一团,人拥着人,却各自不相干,也许有人在看他们,也许没有,在这纷乱陌生的狭小世界里,林延程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他说:“我也是啊,曦曦。”
我也是这么坚定热烈的喜欢着你,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喜欢你对着我灿烂的笑,喜欢你依靠我依赖我,喜欢因为你而变的乐观的自己。
从开始到现在,喜欢的,装在眼里都是你一个人而已。